第三百七十四章 千頭萬緒(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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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帝國新建遼東省(原先的朝鮮),甘軍大營。甘軍的士兵一小半在操練,一大半則被派出去給朝鮮百姓搞土改去了。道路、橋樑這些公共設施的建設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整個遼東省就像是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搞建設,那些分到土地、牲口的農民,一個個喜氣洋洋,甘軍的士兵是他們最尊貴的客人,不少當地女人都想方設法的和他們套近乎。

訓練場上,一萬日軍俘虜中挑選出來的三千五百人正在操練,這些人手裡拿的是木槍,可是訓練的認真態度,感覺他們正在和敵人拼殺。刺殺對練中,這些日本士兵對同胞也絲毫不留情面,出手極為狠辣,一副要置對方與死地的模樣。

射擊訓練中,日本士兵的單兵射擊水平讓千錘百煉的甘軍士兵也不禁咂舌,這些日本兵慢速打靶幾乎是百發百中。不過日本士兵也很快發現了自己的不足,換了新式的李.恩菲爾德步槍以後,他們的射擊速度遠遠趕不上甘軍,在高速射擊中,日軍引以為豪的槍法就不中看了。經常是手忙腳亂,子彈打的漫天飛。日軍的軍官羞憤難當,對著士兵們拳打腳踢。

甘軍士兵訓練的科目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高速射擊,一分鐘瘋狂射擊訓練是常態,如果一分鐘不能發射二十發子彈,擊中目標十二發以上,肯定被處罰。而日軍則要求儘量節省彈藥,一發子彈打中一個敵人。兩邊建軍的思路不同,自然訓練的側重點也不同。

日本騎兵在和甘軍騎兵的比拼中露了臉,日本人個子矮小,但是馬術和刀法嫻熟,甘軍中不少人是回回,這些人從小是馬背上長大的,甘軍馬隊一向是縱橫西北無敵的,但是一對一的馬上劈殺,往往不是日本騎兵的對手。甘軍對騎兵的要求是破壞對方的交通和通訊,打擊對方的運輸線,對馬上拼殺這些科目則很少訓練。及時騎兵和對方騎兵相遇了,也是用槍解決戰鬥,像馬福祥這種喜歡馬刀對馬刀解決戰鬥的將領,很是被莊虎臣罵過幾次。

王天縱和甘軍的軍官看著這些日本俘虜的軍事素養,不禁暗自心驚,如果不是因為日本國內把錢都用在海軍上,造成陸軍的軍費不足,裝備極差的話,恐怕自己這五萬人很難打的過日本兵。首先日本軍人普遍受過初級教育,對戰術的理解能力遠遠超過甘軍士兵,再加上日本學校的飲食也是免費的,保證了窮人家的孩子也能獲得充足的營養,這和那些自小就沒吃飽過飯的中國老百姓比起來又佔了優勢。

甘軍的士兵則是當兵以後才學了認字,營養也是在當兵以後才得到保障,說白了,這些人是莊虎臣用大量的銀子生生給喂出來的。但是甘軍也不是沒有比日本士兵強的地方,首先是炮兵就比日本炮兵強,炮手的技術都靠炮彈喂,而日本軍人則比較少用實彈來訓練,畢竟炮彈還是很貴的。

日軍和甘軍幾乎是一個模子扣出來的,一流的士兵,二流的軍官,三流的統帥。幸好甘軍是在本土作戰,輜重、補給不成問題,又有裝備上的優勢,又進行了三年領先於時代的塹壕戰訓練,戰壕、機槍、鐵絲網加上大量火炮,這才讓日本陸軍吃了大虧。

一萬日軍俘虜,一半是有傷的,還有一千多的輜重兵,現在能用的全部都在這裡了。俘虜中的輕傷員和輜重兵也沒閒著,在朝鮮鋪路、架橋、伐木,幹些重體力活。這些人老實的讓人覺得驚異,幹活兢兢業業,絲毫不馬虎偷懶。一個小隊的日本俘虜兵鋪路的時候,不小心將一塊石頭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壓死一個朝鮮老百姓的豬,這些日軍主動請求每日減少一餐,用省下來的飯錢賠償損失。

日本俘虜的表現,讓甘軍上下都無法理解,這是前些日子那群野獸兵嗎?這些日本兵不但打仗瘋狂,禍害起老百姓來,更是比野獸還狠毒。

只有幾個在日本留學過的參謀不以為然,說這就是日本人的性格。

儘管對日本人這種古怪的性格搞不懂,但是王天縱還是覺得挺滿意的,這些俘虜沒給自己找一點麻煩。日軍的訓練非常容易,這些人本來軍事素養就很高,只是對甘軍的制式武器需要一點時間熟悉,另外熟悉一下各種口令和作戰方式。

遼東省的百姓聽說要打日本,報名極為踴躍。這些人原先被日本兵禍害苦了,現在剛剛分了田地、耕牛,如果中國的軍隊打敗了,日軍重新回來,那這一切都又將不見了。遼東剛剛建省,這裡的老百姓實在是太窮了。人窮的一定的程度就異化為物體了,太窮的人,命也就不值錢了,老百姓自己心裡也盤算過,三個人的命也就值一頭牛,為了保住家裡分來的那頭牛,死個把人還是合算的。

朝鮮順利的變成遼東省,而當地百姓的擁戴程度大大超過了莊虎臣的想象。原先,他和王天縱都認為,在遼東省將會出現大規模的反抗,甚至是整個朝鮮半島都反了也在預料之中,為此做了種種防備預案。當年隋煬帝征伐高麗就沒佔到便宜,唐太宗那是何等樣的英明神武,一樣沒佔什麼便宜,朱元璋也把朝鮮列為不徵之國,這些歷史上的猛人都在朝鮮吃了虧,莊虎臣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可往往沒料到,朝鮮是傳檄而定,改朝鮮國為遼東省幾乎沒有費半點力氣。

莊虎臣後來也想明白了,當年劉邦一個無賴能輕易平定三秦,靠的不是自己本事如何大,而是因為在他之前有秦二世和項羽這兩個人。秦法嚴苛,百姓本來就不勝其苦,項羽又是個小心眼,到了秦地以後濫殺無辜,所以當劉邦約法三章後,秦地百姓自然是簞食壺漿以迎漢軍。

朝鮮也是這樣,前些年,朝鮮不論是哪一派當權,都是不恤民力,日本人來了以後,那就更是讓百姓苦不堪言。而甘軍在朝鮮秋毫無犯,反而開倉放糧。這些朝鮮人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國家、民族?誰能給口飯吃,自然就替誰賣命。

當年英國人武裝了“華勇營”,也是這個道理。一個國家把自己的百姓逼得沒有活路,再空談什麼保家衛國,指責老百姓不愛國,那純屬是一派胡言。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把人活活餓死,更慘無人道的了。

想起“華勇營”,莊虎臣心裡一陣難過,這些人在甘軍的建設中,是出了大力的,起了很多外國教官無法起到的作用。可是這些人,總覺得當過漢奸,辱沒了祖宗,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氣。馬福祥被俄國大軍圍在黑溝臺的時候,這些年主動請纓參加敢死隊,三十多個人,只活下來兩個,而且全都是重傷昏迷的。莊虎臣下令,這些人全部埋在公墓裡,供奉靈牌,給後人祭拜。撫卹更是從優,家屬由地方官撥出專款奉養。

三十多個人,都已經是中下級軍官了啊!一支部隊的戰鬥力主要靠的是下級軍官的素質,這些人都是寶貝啊!莊虎臣不但心疼,連肝都疼了!

“華勇營”終於用鮮血洗刷掉了身上的恥辱,而這種恥辱歸根結底是被大清朝廷給逼的。而那些曾經禍亂過半個中國的義和團,何嘗不也是被大清朝廷逼出來的?要是他們有口飯吃,怎麼至於被那些神棍蠱惑的殺人放火?又何至於背井離鄉跑到北京城去殺教民?

看著朝鮮順利併入中華帝國的版圖,成為遼東省。莊虎臣高興之餘,不禁暗自驚心。當年八國聯軍來中國的時候,燒殺搶掠,幾乎是無惡不作,激起了中國人同仇敵愾。可要是洋人不殺人,不放火,反而開倉放糧,並將大清朝廷官員的腐化、貪賄的行為公諸於眾呢?就像自己在朝鮮做的事情一樣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怕是中國真的要被瓜分了,而且是滿地的漢奸,“華勇營”這樣的為異國效力的偽軍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史恐怕真的要從此中斷了。一個喪盡天良的朝廷,比千百萬的敵軍,對自己人的傷害還要嚴重。

這個假設讓莊虎臣汗流浹背,而這一切並不是不可能的。蔡元培先生曾經說過的,國家、國家,國民的家。一旦國民都背棄了這個國家,國家也就不存在了。

梁啟超也說現在的世界,比的不再是國家與國家的實力,而是國民與國民之爭,國民的素質高低決定了國家力量的強弱。國民的素質取決於政府的水平,一個靠愚民維持生存的朝廷,又能指望國民的素質有多高呢?

莊虎臣想起梁啟超,心裡就不舒服,自己接了梁啟超的電報,就放了光緒一馬,結果過了兩個月了,他還在日本沒回來,當時自己饒了光緒的原因就是看了梁啟超的電文:光緒無罪 ,赦其收維新同志之心。

現在光緒安然無恙,而梁啟超歸來則遙遙無期。維新同志也就罷了,尤其是康有為之流,除了添亂,不會有什麼建設,莊虎臣最渴望見到的就是梁啟超了,一個梁啟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一萬個光緒也比不上。

楊士琦從北京又刮出了三千多萬兩銀子,僅僅從慶王家就搜出了兩千多萬,慶王家真是富可敵國啊!這下好了,替莊虎臣攢了半輩子銀子,還落了個大貪官的下場,真是不合算!

莊虎臣見到這筆錢,心花怒放,最近他的經濟狀況很不好,財政已經瀕臨破產,最近一段就是靠著從慈禧那裡刮來的兩千多萬兩維持著,各地督撫嘴上臣服,但是都希望只交兵權,不交財權和人事任免權。如果地方財政不能由中央控制,中華帝國就是個空架子。現在的事情千頭萬緒,沒有錢怎麼行呢?

莊虎臣只好用官職換權力,把張之洞、袁世凱、岑春煊、鹿鍾麟,連自己在蘭州時候最討厭、經常和自己搗亂的原陝甘總督,後來調任閩浙總督的長庚都給弄進了新內閣。

地方官員戲稱中華帝國首任內閣是疆臣內閣,入閣拜相的全部是大清的督撫疆臣。但是這個內閣是沒有任何權力的空筒子,入閣只是有個宰相的名聲罷了,實權一點都沒有,肯定沒有當年幹督撫的時候那麼實惠。所幸疆臣領袖張之洞是個官迷,一輩子在地方任上轉來轉去,死活沒混進中央,一心就想入閣當宰相,年齡又大了,錢也不缺,就想弄個宰相的名義,將來死了以後墓碑上寫起來好看。袁世凱則是個聰明絕頂的人,莊虎臣、楊士琦對他忌憚以久,袁世凱非常清楚,自己稍有差池,就是禍不旋踵,打又打不過莊虎臣,不如賣個乖。

張之洞、袁世凱都不鬧事兒,別的督撫也就只好安安生生的接受莊虎臣的安排,進京當個泥巴佛爺,莊虎臣這才算是把各地的財政和人事權力收回了。

可僅僅是這樣,一樣是換湯不換藥,各地的官員還是原先那些官員,該貪腐還是繼續貪腐,莊虎臣也著實無奈,總不能把天下所有的官都免了吧?即使是都免了,也得有人接替啊!

閣臣中別人都是空架子,唯獨岑春煊是有實權的,他負責監察,手下的探子漫天亂飛,發現貪官毫不手軟,監獄裡更是人滿為患。老百姓倒是拍手稱快,可是這種辦法並沒有收到實效,貪汙的案子依然是層出不窮。

莊虎臣害怕這種風氣傳入軍中,嚴令軍官不得結交地方官員,大軍駐紮的地方必須在城外。但是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貪汙之風在大清的官場是種常態,不是殺幾個人就能改變的。

原先,甘肅的官場風氣還好,那是莊虎臣以甘肅巡撫衙門的名義,在蘭州各個票號、工廠入了股份,每年的分紅作為養廉銀子發給官員,又派出一批由留學日本的留學生為骨幹組成的“廉政委員會”進行監督,這才扭轉了甘肅滿省都是貪官的局面。胡蘿蔔加大棒,一手軟一手硬,這才擺平了甘肅。

治一省容易,治一國難啊!這麼大的中國,到哪裡找出那麼多受過新式教育的官員?莊虎臣也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錢,把全國的官都養的舒舒服服的。

官場要改革,軍制也要改革,現在中華帝國已經建立了,再叫甘軍已經不像話了。一個國家的軍隊以一個省的名字稱呼,讓全國百姓很難有歸屬感。

以前的軍制一半是承襲德國陸軍的軍制,一半是最早的大清軍制,以營頭為單位。這種軍制很難適應今後多兵種協同作戰的要求。

軍事、政治千頭萬緒,連莊虎臣最引以為豪的外交也出了問題,英國人拉著法國人,非逼著莊虎臣立刻出兵日本,否則將不承認中華帝國的合法地位。莊虎臣真切的意識到,國家不強大起來,什麼都是假的。英國人一直在背後支援著莊虎臣,甘軍的武器、操練,甘肅的建設,英國人都出力不小,但是這個盟友可不是平等關係的盟友,而是利用莊虎臣對付俄國人。現在俄國人被打敗了,又準備讓莊虎臣當炮灰去打日本。

莊虎臣刻意安排出來的那場日本聯合艦隊襲擊英、發、美、中四國海軍的好戲,現在把自己套進去了。

現在別說和英國人翻臉不現實,就是軟磨硬泡都已經很難了,看來不出兵是不行了,儘管可以拿那些日本俘虜當炮灰,可錢還要自己出啊!儘管可以從法國、美國借軍費,但是早晚還得還的,而且要加利息還。

國家積弱如此,就是神仙也不好辦啊!

李叔同從外面走進來,提醒道:“大帥,咱們該啟程了。”

莊虎臣點了點頭:“是啊,該走了,進北京吧。”

“大帥,您打算進京住在哪裡?紫禁城還是頤和園?”

莊虎臣想了想,紫禁城實在是太壓抑了,看起來就像個超大規模的廟宇,怪不得把朝廷叫做廟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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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霜,隨便找個官員的府邸,不要規模太大的,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了。”

李叔同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這如何使得?”

莊虎臣笑道:“如何使不得?”

“大帥進京以後,就要稱帝正式登基,您要是隨便找個地方住,別人住的地方比您還好,那不是僭越嗎?再說了,紫禁城和頤和園閒著也是閒著,您不住多可惜啊!”

莊虎臣嘴角挑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我不打算讓那裡閒著,我準備把紫禁城和頤和園開放,就像上海租界的公園一樣,老百姓出幾個大子就可以進去參觀,一來呢,多少有點收入,讓那些年老無依的太監和太妃什麼的不至於流落街頭,也有點收入不至於凍餓,算是積點陰德吧,第二呢,也要老百姓看看,大清的皇帝、皇太后和官員都是些什麼貨色,大清為什麼而亡,大清的時候,老百姓為什麼過的那麼苦,也讓百姓受受教育。我住的越普通,就越彰顯出大清的奢靡無度,不恤民力。”

李叔同興奮的道:“大帥果然高明啊!夏桀修摘星臺,商紂修鹿臺,慈禧修頤和園,帝王奢靡無度是亡國之道,這樣以來,老百姓就知道大清皇帝是桀紂之君,而大帥茅茨不剪,乃是堯舜之君,這一比較,高下立判啊!”

莊虎臣笑道:“這只是小道罷了,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才是真正的王道。否則我就是天天吃糠咽菜,又有什麼用?國家不強,百姓不富,君王越是尊榮就越是恥辱!現在的中國,積貧積弱,我要是過於奢華,那是犯罪啊!”

李叔同笑了笑道:“大帥,車架已經給您備好了,咱們走海路,從天津登陸以後,坐火車進京。”

莊虎臣點了點頭道:“東北是好地方啊,將來要把甘肅的工廠搬遷過來,這裡資源豐富,糧食產量也高,甘肅確實不適合搞工業,那裡太缺水了,工廠再開下去,老百姓都要被毒死了。”

李叔同連連點頭,深有感觸的道:“是啊,五年前,蘭州的天是藍汪汪的,現在一天到晚灰濛濛的,那水也喝起來怪怪的,甜裡帶腥臭,說不出來的怪味道。”

莊虎臣走出旅順大元帥府,望著遠處的大海,心有所感的道:“今後中國的前途應該在海上,僅僅是靠在土裡刨食,國家肯定無法真正強大起來。”

....................

隆宗門內是原大清的軍機處,這裡是前清時候的權力中樞。軍機處的辦公場所“值房”狹窄侷促,張之洞這個內定的內閣首輔本來是什麼事都不操心的,唯獨辦公場所他堅持要設在軍機處。

軍機大臣這個位置,張之洞眼饞了幾十年,等到大清亡國了他還沒混上,這也成了他畢生的遺憾,所以一定要過把癮。袁世凱這些人本來就無可無不可,也就沒有和他彆扭。長庚、岑春煊、袁世凱這三個閣臣都是煙鬼,楊士琦也是好抽菸的,“值房”的空間又小的可憐,幾個人水煙、旱菸、洋菸、雪茄煙一起抽,弄的屋子裡雲蒸霞蔚,比廟裡燒香還熱鬧,幾個書記官被燻的眼睛都睜不開。

除了書記官受不了之外,還有個洋人也受不了,藍眼珠被燻成了白眼珠,眼珠子都翻了,差點昏過去。

他衝到門口把簾子挑了起來,又把兩扇小窗戶開啟,這才勉強能夠呼吸。

這個洋人是原先任美國駐大清公使的康格,他現在的職務被美國著名的漢學家柔克意接替了,他收了莊虎臣一年三萬兩的高薪,算是莊虎臣的私人顧問。

楊士琦雖然名義上不屬於內閣成員,但是這些閣臣都明白,他是莊虎臣身邊的二當家,哪敢怠慢他?這些人自打進京以後,除了岑春煊在抓貪官汙吏以為,其他人都閒的無聊,天天跑到牆根看螞蟻搬家。

“各位尊敬的內閣大臣,紫禁城有那麼多豪華的宮殿,為什麼不能換一個地方辦公,天啊,紫禁城是我見過的最恢弘的宮殿,可這個軍機處是我見過的最不像樣子的內閣辦公場所!”

康格實在受不了這裡的空氣和狹窄,頭一個提出抗議。

袁世凱這些人也覺得軍機處實在是太小了,一共就沒有幾間房子,尤其是現在給書記官們辦公的地方是原來軍機章京們用的,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半屋子裡,檔案堆積如山,連下腳的空間都沒有。

岑春煊自恃和莊虎臣有私交,他也附和:“就是,這裡比烏龜殼還小,幾十口子人縮在這裡,也確實太憋屈了,我說張香帥,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哪怕搬出紫禁城,隨便找個地方,就是以前的王府啊、貝勒府啊,總之,哪裡都成啊!”

張之洞笑眯眯的道:“諸位,諸位,老夫也明白各位的心意,可是中華帝國初創,各處都要用錢,咱們還是省一點是一點,眼下還是一動不如一靜。這地方小是小了點,可離太和殿近啊,等過些日子大帥登基稱帝以後,咱們辦公還是方便的!”

袁世凱是當過多年的疆臣的,張之洞那點心思,他非常清楚,張之洞做夢都想當軍機大臣,現在好容易過把癮,哪肯搬家?別說房子小,就是茅草屋,天上下冰雹砸塌了,他也捨不得搬離開。

“好了,議議正經事兒吧,現在各地要求收回租界、收回領事裁判權的奏章甚多,大家說說怎麼辦,咱們總要拿出個意見,然後送交大帥裁決。”袁世凱不想讓張之洞難堪,連忙轉移了話題。

長庚一直坐在炕上,咕咕嚕嚕抽水煙,這個時候他插言道:“這個還有什麼好議的,該收就收回來,這個事情可是給咱們新朝廷臉上貼金的事情,只要把租界收回來,老百姓肯定稱讚,另外,那個領事裁判權最是扯淡,中國的地面上,讓洋鬼子審案,算是哪門子的事兒?”

岑春煊連連點頭贊成:“說的好,中國的地面,自然有中國的皇上和官員管,哪裡輪到洋人指手劃腳?這些鳥毛的舊條約,都是前清時候籤的,現在是中華帝國了,咱們不認這個帳!那些個丟人現眼的條約,一概給他廢除了!”

康格越聽越彆扭,搖著頭道:“先生們,你們說的事情不是沒有道理的,美國也確實願意就廢除領事裁判權和中國談判,但是在談判沒有結果之前,單方面廢除條約是違反萬國公法的行為。”

岑春煊拍著桌子道:“扯淡!什麼他娘的萬國公法,英國人在道光朝打我們中國,那會兒怎麼不說萬國公法了?甲午年,日本人偷襲北洋水師,怎麼不見你們談什麼萬國公法?這會兒講萬國公法了!洋鬼子就沒安好心!”

張之洞連連擺手道:“諸位,諸位,斯文些,這裡是內閣,不是集市,大家談的都是軍國大事,心平氣和一些。”

康格毫不理會,瞪著眼睛道:“岑春煊大人,如果按照您說的,中華帝國就會成為西方文明世界的敵人,您是希望庚子年的禍亂再次上演嗎?”

“你他娘的少嚇唬我!爺爺不是嚇大的!庚子年的時候,你岑三爺是帶著兵進京的,那會兒要不是為了保護兩宮聖駕,哦,對了,應該說是慈禧和光緒,爺爺要不是有要緊的事兒,肯定和你們這些洋鬼子大戰三百回合!我爹當年就打過法國鬼子,我就不信了,你們這些美國蠻夷能比法國鬼子還厲害?”

岑春煊的爹岑毓英當年是雲貴總督,曾經參加過抗法戰爭,岑毓英兩次出鎮南關,組織宣光攻城戰,取得臨洮勝利,這些事蹟可與東線的馮子材勝利相媲美。岑春煊經常把他爹的事蹟掛在嘴上,很是誇耀了幾十年。

康格也不示弱:“岑春煊大人,您以為中華帝國可以依靠一個國家的力量對抗整個世界嗎?看看中國的鄰居日本,現在正在被四個國家的海軍圍困,您希望日本的今天成為中華帝國的明天嗎?”

岑春煊和康格炒翻了天,兩個人瞪著眼睛,劍拔弩張,一副烏眼雞樣子,長庚則給岑春煊幫腔,陰陽怪氣的煽風點火,張之洞苦苦相勸。隔壁屋子的一群書記官則探頭探腦的窺視,恨不得兩個人趕緊打起來。看熱鬧的人就怕不熱鬧。

楊士琦實在看不下眼了,敲了敲桌子道:“行了,這還商量不商量了?你們要是打算吵架,那我就先顛了啊!”

康格和岑春煊見楊士琦發了火,才算是安靜下來,但是依然彼此怒目相視。

楊士琦見別人不說話了,他才說道:“這廢租界的事情,暫時不議,大帥曾經和我說過,要保持言路暢通,可現在僅僅靠言官是不行的,報紙輿論至關重要,有個租界,這個地方咱們中國的官員管不到的地方,有壞處也有好處,好處就是報館開在租界裡,他們就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寫,大帥將來登基以後,深居九重,怕的就是言論被權臣堵塞.........這個意思,大家明白嗎?”

楊士琦冷笑著看看所有人,大家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收復租界本是好事兒,但是如果好事兒被扣上一頂“意圖矇蔽聖聰”的帽子,那不管是再大的腦袋也戴不起。

張之洞老官僚,頭一個讚歎道:“大帥所慮深遠,我們這些人看得淺了,萬萬不及啊!”

一群人立刻附和:“正是,大帥不愧是真龍天子,聖明燭照,豈能是我輩所能妄測?”

楊士琦一看大家都不說別的了,就接著道:“那咱們就議議收回領事裁判權的事情吧?”

這下,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怕萬一再說錯什麼。楊士琦表面上說是議論,沒準他心裡早就有成算了,而且很可能是莊虎臣授意的,要是猜錯了心思,那自然是會讓莊虎臣很不爽,要是事事都猜中了,那麼“妄測天心”又是一個擔不起的罪名。

楊士琦看誰都不說話,只好問康格:“你說說吧,外國的情況,你比我們這些人清楚一些。”

康格忙道:“其實,領事裁判權被收回,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日本國就曾經收回了領事裁判權,貴國和日本的甲午戰爭之前,不僅僅是西方強國,包括大清都在日本享有領事裁判權,甲午戰爭結束四年以後,日本法制改革完成,透過和各國的談判,所有國家都廢除了在日本的領事裁判權,所以,中華帝國想廢除西洋各國的這項特權,其實很簡單,只要改革法制就可以了,廢除野蠻的大清律,尤其是那些肉刑,我相信,廢除領事裁判權的談判,將是非常輕鬆的!”

別人聽完,都沒說什麼,岑春煊又跳起來了,這次是真火了。

“廢除肉刑?不能動刑還怎麼審案子?那些大盜積賊、貪官汙吏,都是些賊心似鐵的傢伙,動大刑往往還不從實招供,要是連打板子都不行了,他們眼裡還有王法嗎?康格,你教教我,不動刑怎麼取口供?”

康格不屑的道:“那是你的問題,我又不管司法!我只是個顧問。”

岑春煊發火是絕對有理由的,他負責司法、監察,一是職責所在,他又是出名的酷吏,讓他不動刑,比讓他不和老婆上床還難受。

大清各地衙門口的八十斤大枷,發明權就屬於岑春煊和李秉衡二人,這個玩意兒不知道弄死過多少人。鐵打的漢子套到脖子上以後,不消兩個時辰,也癱軟如泥。

楊士琦看著康格道:“你說的事情,我聽大帥說起過,日本確實透過談判廢除了領事裁判權,可是岑春煊大人的擔憂也是不無道理的,中國的情況太複雜,現在是多事之秋,如果一味的對盜賊和貪官仁慈,可能反而害了百姓。大帥有個宗旨,一切事情以百姓的利益為主。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岑春煊挑大指讚道:“楊大人說的是,我是知道那些賊骨頭的,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不動大刑絕對不肯招認,我在廣東的時候,不曉得殺了多少贓官,摘的頂戴花翎更是不計其數,毛竹板子打劈的都夠蓋房子了,可依然是貪官遍地,盜匪叢生,這些人必須是要斬草除根,否者要是輕縱了,那是要留下後患的!”

康格不服氣道:“岑大人,既然您用了那麼嚴厲的刑法,依然不能制止混亂和貪汙,那麼您覺得這種手段是有效的嗎?”

“那是因為老子手軟,要是多殺幾個,沒準天下就太平了!”岑春煊拍著桌子大叫。

楊士琦連連擺手,制止了他們倆的爭吵。

一個書記官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各位大人,大帥府急電。”

張之洞看了看電報,臉拉的比驢還長,莊虎臣已經從旅順出發進京了,而且特意交代,不住紫禁城、頤和園,也不住在以前的王府,隨便找個房子就行了。

張之洞心裡暗暗嘆氣:莊虎臣不住紫禁城,這軍機處怕是今後自己再也沒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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