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韋徹斯特事件紀念日已經再次過了一週的時間。
在這一週當中,女孩過得並不怎麼美好。
首先是陰雨連綿不絕,近些年地球的環境似乎越來越糟糕,壞天氣繁多,而好的天氣卻逐漸減少,這些天氣似乎也分地區似得,越是富人區陽光就愈加的明媚,而如地獄廚房或是郊區以及公路,則多數都是陰天。
潮溼的感覺,寒冷似乎甩都甩不掉。
然後則是周圍人的敵視。
她的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也算不上流浪的樣子,綠色的頭髮也不是沒有人染過,但彷彿帶著某種識別的記號似得,其他人好像總能認出她的不同,用一種警惕而陌生的異樣目光去盯著她。
女孩已經習慣了,這就是她生活的日常。
整個世界都是不友好的。
能夠獲取到的食物越來越少,埃塞克斯集團研製出了某種合成食品,原材料的成本非常之低,雖然口感很糟糕,但卻使得食物的獲取變得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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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堆裡能夠找到的東西越來越少。
那種廉價的食物其實連女孩也能夠買得起,但她卻並不能買到……不是因為金錢,而是因為那些敵視。
好在,她不久前遇到了一個好心人。
餐館中帶走的那些冷食很充飢,再加上這幾日她零星收集到的食物,總算是不需要去忍受飢餓。
但她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量很大,消耗的也快。
那些食物雖然看上去很多,但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四五天的時間就已經見了底,這兩天以來,她都沒有了多少儲備的餘糧。
還剩下一些罐頭,但那不能動。
這是為了街頭出現遊行而準備的,那些抵制他們的人一旦集體行動,女孩就不能露頭在街上露面,否則在混亂與人群之中,不知道能夠發生什麼事情。
飢餓在折磨著她。
夜已經很深了。
雨季似乎已經停止,連綿的陰雨不再困擾著紐約,夜幕之中罕見的露出了清冷而淡漠的月光。
月光順著殘舊的窗戶穿透下來,給單薄破舊的毛毯帶來一絲格外的涼意。
女孩蒼白的面孔上沒有多少表情,麻木的生活早已讓她學會了冷漠,這也是她平日偽裝的面具。
打了一個哆嗦,女孩將一本漫畫中從毛毯下舉起,藉著月光,湊到了面前。
一本很普通的漫畫,邊緣破舊,似乎已經被翻看了很多次。
看漫畫的封面,畫著一群身穿西裝的黑衣人,還有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碩大的標題,是非凡x戰警。
很古老的一本漫畫,更古老的,是裡面的故事。
曾經可能活躍在世界上的一群人,如今已經成為了故事裡的傳奇。
女孩已經翻看了很多遍,這本漫畫似乎是她麻木痛苦的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如果……他們還在。
“但他們已經不在了……我們沒有未來……”
女孩呢喃自語著,她的聲音並不清脆,有些沙啞,不是變聲期的那種沙啞,而彷彿是一種天生便有的嫵意。
聽上去似乎還有幾分溫柔。
“她在這!”
“就在這裡面。”
“當!哐!噠,噠,噠。”
但就在這時,清冷的廢棄工廠外突然傳來有些喧譁的嘈雜聲,伴隨著大量的腳步。
女孩一扭頭,立刻站起身,她毫不猶豫的甩掉身上的毛毯,一頭便轉進陰影裡,沒用上兩秒鐘的時間從角落裡拿出一個破舊的書包,背在身上,毫不猶豫的向外跑去。
是那些人來了。
不是什麼人,其實就是一些普通人。
但正是他們才可怕,他們手裡有槍,人多……並且仇恨他們。
“她在那!”
“在那!”
噠噠的腳步聲響徹在廢棄的工廠中,女孩在奔跑著,她已經經歷了很多次這樣的事,甚至已經十分嫻熟。
這些人總是顯得發慌,自己明明沒有惹到他們,卻總來找自己的麻煩。
驅趕,辱罵……甚至是傷害。
“當!”
女孩早就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摸清楚了工廠的地形,沒有費多少力量,便找到了工廠隱蔽的一處後門,重重的撞開虛上著鎖的鐵門……然後女孩看到了已經漸漸將這裡包圍起來的人群身影。
是的,女孩熟悉這裡,居住於此的人群自然也很熟悉。
她能找到的逃跑路線,這些人也能想到。
他們早就將女孩一切可能逃跑的位置包圍起來,除非女孩能飛,或者直接把自己送到其他的地方,否則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看到她了!”
巨大的鐵門衝撞聲暴露了她的位置。
這些人立刻鎖定了女孩所在,然後在一片陰影中向這裡包圍過來,昏暗的光線胡亂在工廠中閃爍著,那是槍管手電筒,不遠處的車燈也圍成一圈,似乎隱隱將整個工廠都給包圍了起來。
人群越來越多,女孩也開始感覺到慌亂。
“就是她!”
然後最終的,一道猛烈的光線驟然打在了女孩的臉上,讓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人群鎖定了女孩,這些人將附近包圍起來,很多人的手中都拿著槍械,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就像是即將開始一場殘忍的狩獵。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將女孩圍起來的同時,一道沒有重量的陰影也緩緩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落到了工廠的一處屋外天臺上。
“你還想跑到哪去,小老鼠。”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他將一支獵槍扛在肩上,墨綠色的夾克,t恤是黑色上印著一個白色的十字架。
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女孩,像是在看什麼仇人。
“你不該來到我們生活的地方,小家夥。”
“這裡不歡迎你們這種人。”
他一隻手揣在兜裡,臉上帶著看垃圾一樣的不屑。
其他人沒有說話,但卻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一道道目光同樣落在女孩的身上……想還是要把她穿成篩子。
“我這就離開。”
女孩低下頭,讓綠藻般的短髮遮掩住自己的目光,然後低聲用微不可查的語氣說道。
“離開?”
那男子再次冷哼一聲。
“你們這種人都該死。”
女孩抬起頭,“那你要殺死我麼。”
她見多了這種仇恨他們的人,驅趕他們,甚至無極不用的將各種手段報復在他們身上。
就算是更極端的事情也時有發生,這是一個不禁槍的國家,同樣的,槍械在手,在手的槍械也會讓每個人的行為更加極端,以及瘋狂。
那男子突然冷笑一聲。
旁邊一個人遞過來一根木棍,男子在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輕輕一叩,火苗瞬間將木棍燃成了一根火把。
女孩突然意識到周圍的空氣裡飄散著某種味道,那是汽油的味道。
她臉色微變。
這些人打算將她給燒死在這裡。
廢棄工廠的二樓天台處不知何時冒出一個腦袋,它就像是潛伏在暗處的毒蛇,目光炯炯的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你們這種人就不該活著,你也不應該長大。”
“如果我女兒還活著也應該有你這麼大了。”
“但你的存在只會讓她的名字蒙羞,讓我感到噁心!”
男子揮舞著手中的火把,語氣激烈,周圍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所表現出來的意思也大致相同。
痛失親人,將仇恨遷怒於這種人……這種人裡面的無辜者則受到傷害,進而開始去仇恨普通人。
矛盾與仇恨早已經無法調和。
是這樣麼。
女孩的心中沒有多少感慨,他們恨我,我恨他們,這樣的事情早已發生過無數回,甚至是一直陪伴著女孩。
但錯誤在誰,女孩也不知道。
他們似乎沒有錯,自己更沒有錯。
只因為這是個瘋狂的世界。
汽油味越來越濃,女孩覺得自己沒有把握逃出去……她畢竟不能將火焰憑空熄滅。
所以……結局就是這樣了麼。
雖然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臨,但為什麼,還是那麼不甘心。
女孩並不想死,沒有人想死。
她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子,瞪著眼前的所有人,她的目光中不再有平靜,而是充滿了仇恨和痛苦。
男子毫無退縮的瞪視著她。
“是這樣,就是這樣。”他叫到,“仇恨我們吧!你們這些怪物!”
女孩愈加的憤怒,周圍的地面似乎開始搖晃起來,就彷彿地震似得,附近的鐵門,工廠中廢棄的機械和金屬垃圾紛紛開始顫抖,震動,像是被從地面浮起來。
“怪物!”
這些人顯然注意到了周圍的異狀,男子發出一聲大喊,像是坐實了女孩是個怪物的醜陋事實。
有些人緊張的將槍舉了起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女孩,無數支槍械瞄向了這裡。
女孩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愈加的憤怒,周圍的一切搖晃的越來越厲害,像是一片壓城欲摧的末日之境。
不知道為什麼,男子手中的火把遲遲沒有扔下去,但卻有其他人無法承受這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嘭!”
黑暗之中,槍聲驚響,一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子彈瞬間激射而出,彷彿在這陰沉的雨夜中帶著氣流似得,瞬間飛向女孩。
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感覺到了子彈在靠近,甚至看到了,她試圖擋住子彈……但這對她來說太困難了。
子彈的速度減緩了,但仍然在前行,對於人類來說,一秒和兩秒沒有多少差距,也很難在這短暫的時間裡躲開子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一刻不知從何而來的子彈身上似得。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切都是靜止的,只有子彈在繼續飛行。
然後下一刻,女孩的身前陡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呃,不是某種形容,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黑影,它像是沒有實質,渾身都是由陰影般的物質構成,軟綿綿的,似乎是霧氣,因為女孩甚至仍然能夠透過它的存在,看到不遠處的那群人。
但……它卻擋下了那一顆子彈。
“叮-叮叮叮叮。”
像是一聲脆響,像是子彈撞到了某種金屬上似得,接著子彈滾落在地,發出一連串叮叮噹噹的聲音。
昏暗之中,女孩看不清地面的情況,但她能夠感覺到那顆子彈的彈頭已經扁了,扁的沒有比紙片厚多少。
“怪物!”
“這是什麼!”
驟然的驚變讓所有人都驚慌起來,他們原以為這只是那種人裡的一個小女孩,看山去就很好欺負,但卻沒有想到發生這樣的變故。
並且這個陰影的外表顯然超過了他們心裡預期的承受能力,在一陣騷亂過後,這群人紛紛選擇了相信手中的武器。
“嘭!嘭嘭!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響徹在黑暗中,子彈飛濺著,紛紛射向這只陰影般的怪物。
女孩沒有驚慌,而是牢牢地站在陰影的背後,盡力將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不讓自己暴露在外面。
然後,就像是一面盾牌。
陰影沒有人女孩失望,它仍然牢牢的擋在女孩面前,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子彈,來自一切四面八方的攻擊。
“叮-叮叮叮叮-”
子彈的脆響再次出現,它們掉落到地面,並且很快像是奏起了一曲交響樂。
人群再次沉默下來,槍械的無功而返讓他們感到了退縮,這群人都很危險……非常,非常的危險。
當發覺自己的攻擊無效時,這個念頭便立刻被人群重新記了起來,藉著黑暗的掩護,很多人開始偷偷溜走。
他們的選擇很明智。
因為下一刻,地面上似乎被撞扁的彈頭便再次浮起,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
藏於陰影之後的女孩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棕色的眼睛寫滿了複雜,疑惑,驚喜,懷疑甚至是提防。
周圍太黑了,甚至沒有多少人看清陰影的這個動作。
“撲撲撲!”
但緊接著,空氣中便出現一連串悶響,這些彈頭像是被施加了同等的相反力,在一瞬間紛紛向著它們飛來的位置重新飛了回去。
“啊!”
“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好痛!”
人群中響起一片驚呼,彈頭已經被壓扁了,所以沒有人受到致命傷,但被硬物擊穿也讓他們的傷口瞬間流血不止,幾乎在眨眼內,便變得遍地哀嚎。
領頭的男子沒有開槍,所以也沒有子彈折返回去。
而見到這一幕,他也是當機立斷的,不再猶豫,毫不遲疑的將手中的火把猛然向著前方的面前甩去。
“呼!”
幾乎在瞬間,洶湧的火苗便竄起了半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