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閘門的材質雖然不是精鐵之類的，但也加固的十分牢靠，詹姆借用那條魔法手臂的力量撕開一條縫隙，然後擴大到僅容兩人的間距，他們沒有停留，立刻順著縫隙滑了下去。

閘門之後，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下水道的出水口了，詹姆相信提利昂不會搞錯路線，但在這之前，他們還沒有脫離險情。

撲！

順著一人多高的臺階跳落下來，提利昂整個人都載進了汙水中，保持了一路的嘴巴終於在這一刻失守，雖然沒有喝下去汙水，但也給提利昂噁心的夠嗆。

還好鐵閘門長時間不開擋住了大部分的穢物，只有少量汙水順著閘門的網格流下來，不然倆人一定會陷入如泥沼般的汙泥中。

詹姆要比提利昂高得多，身後也更加敏捷，慌亂之下也沒有失去理智，十分穩健的將汙水濺起水花，然後穩穩的落在其中。

他一把將提利昂從水里拉起來，然後起身就拼命的向前跑。

鐵閘門之後的確是出水口，倆人甚至已經看到前方彷彿代表著希望的光明，但在這代表著生路的前方，卻還有著一段不長不短的通道，這一刻，這段通道卻彷彿死亡的計時。

身後汙穢的洪流正在滾滾而來，混合進那些積攢了無數天的屍骸和髒肉之後它的規模聲勢更加巨大，大量的汙垢擁堵在鐵閘門前，已經被撕開個小口的鐵閘門成為堤壩之下的小小蟻穴，只堅持了不到三秒鐘就發出一聲痛苦的**，然後吱嘎一聲被水流席捲開來。

混合著無數屍骨的洪水就在倆人身後，彷彿血肉色的旋渦，詹姆和提利昂不敢回頭，拼命的向前奔跑，距離那一線光明，倆人的距離正在漸漸縮短。

詹姆和提利昂都是君臨的貴族，而且小時候也不在這裡長大，自然不會來到汙水口這樣的地方，知道他們拼命來到出水口時，卻發現這時一座高度不高的瀑布，下方有一池的水潭。

君臨的地勢並不高，又靠近海岸，這可能是內陸附近僅有的一處森林瀑布了，也不知道坦格利安的工匠當時費了多少心血才將下水道的出口引到這裡。

倆人對視一眼，身後的洪流正在滾滾而來，他們都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下一刻，他們毫不猶豫的縱然躍下。

屍骸和血肉的洪流也在這一刻尾隨而來，洶湧的噴薄而出，彷彿脫了韁的野馬般，緊緊跟在倆人身後，隨著從排汙口越出，時間彷彿開始了慢動作，那些汙穢和汙水還是追上了一躍而下的兩個人，在半空中將他們包裹起來。

霎時間，提利昂感覺自己的身邊彷彿天翻地覆。

無數的洪流糾纏在他的四周，彷彿自己是一塊可以任意搓揉的石頭，大量的人骨和動物骨撲面而來，提利昂只來得及護住幾個重要的地方，就感覺手臂和大腿被數根骨頭扎中。

一顆猙獰的牛頭骷髏撞到他的面門上，讓提利昂感覺鼻子生疼，眼裡似乎有一瞬間都要湧出來般，他剛一不小心開口，就有一大團黏糊糊，彷彿下水似的內臟被水流捲到了他的嘴旁。

這短短不足十米的下落距離，對於提利昂來說彷彿是抵禦到天堂那麼就，而這段短短的時間，也彷彿變成了一個世界。

終於，撲！

隨著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響起，提利昂感覺一瞬間自己的周圍被冰冷和沉重所包圍，他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腦袋也有些發沉，周邊的一切都靜極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落入了潭中，譚子不深，但也不至於讓他直落入底，於是他立刻掙扎起來，撲騰著雙腳，開始向水面上浮。

“哈！”

伴隨著抹臉和吐髒水的聲音，提利昂一頭從水面中扎出來，他晃了晃腦袋上的水，然後開始四處張望起來，最大的一股汙穢洪流已經跟隨著倆人噴湧出來，此時正在隨著譚子緩緩流入大海，還有少許的汙穢彷彿咳嗽患者般一股一股的順著瀑布流下，但是，提利昂沒有看到詹姆的身影。

他扒拉開身邊漂浮的一些穢物，開始大聲叫喊起來，“詹姆，詹姆！”

情急之下的提利昂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似乎引來某些東西，少許的黑影順著森林的四周一晃而過，令他心急的是，周圍的一切都非常平靜，就彷彿只落下他一個人。

詹姆是會水的，他不可能在這樣淺的潭子中溺水，難道汙水中的骨頭扎到他致命的部位了麼，提利昂擔心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如亮光般閃出一絲想法，不是受傷了，而是。。

他立刻潛入水中，努力在有些被汙穢混髒的深潭中張開眼睛，眼睛的周圍火辣辣的，但提利昂還是努力向渾濁的四周望去。

果然，他在不遠處的水底看到一個正在奮力掙扎的身影，他的一隻手似乎非常無力，而渾身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

提利昂立刻遊上前去，然後幫忙將詹姆向岸邊拉，一入手，提利昂就立刻知道詹姆為什麼掙扎不上來了。

他的金屬手臂雖然力大無窮，平時使用起來也很方便，但落入水中卻會格外的沉重，想來當時易囂也忘記告訴他了，而詹姆也沒有下海老鹹魚的習慣，這一次，險些將他害死在深潭之底。

不過，在兩個人的齊心下，詹姆最終還是浮了上來，他癱軟在岸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肺部貪婪的吸取著空氣中的氧氣。

提利昂也是同樣如此，他癱在一邊，整個逃跑的過程都是他一手策劃的，雖然其中沒有遭遇什麼驚險，但他心中的壓力也同樣不小，要知道，狼人的嗅覺和聽覺都十分敏銳，一個不小心暴露出去，倆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他們終於脫離了險情，而提利昂也可以放鬆一下了。

人的心情一旦放鬆，思緒就會不知不覺的飄蕩出去，關於接下來的計劃，提利昂想過很多，但都要見機行事，因為很大一部分來說，是要看運氣的。

他不知道倆人的重要程度會不會使瓦里斯讓狼人傾巢而出，但想必是不會的，因為有很大一部分狼人在人類時就不喜歡自己，瓦里斯也不能壓制住所有狼人。

這樣一來，逃跑時被追蹤到的可能性就少了很多，但肯定會有狼人尾隨而來的，所以還是要小心一些。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倆人是藉著狼人為他們送飯的時候潛入下水道的，所以此時的森林上空怎微微灑下少許落日的餘暉，落在提利昂的臉上熱乎乎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放鬆過，蘭尼斯特家族已經晚了，君臨也全部毀了，接下來呢。。大陸上恐怕會有一場亂戰吧。

提利昂並沒有注意到，除了他和詹姆倆人之外，還有一串溼漉漉的腳印出現在相反的方向，但是沒有看到腳印的主人，而且，森林中那些不明的陰影也越來越近。

突然，少許的黑影遮擋住了提利昂的視線，他心中微微一驚，睜開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並不覺得那是自己的錯覺，於是從地面上撐起身體，然後，他看到了倆只正在鬼鬼祟祟潛伏而來的狼人。

這兩隻狼人的體型偏瘦弱一些，並沒有君臨城中那些貴族和士兵轉換成的狼人那麼高大強壯，但對於提利昂來說，依舊是一個無法對抗的巨獸，它潛伏在不遠處，身體遮擋住陽光，將大量的陰影灑落在提利昂的臉上，身上，甚至將他整個人籠罩住。

狼人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的向前靠近，甚至都沒有驚動詹姆，但提利昂的動作卻提醒了他，他翻身而起，沒有猶豫的抽出長劍。

“想辦法逃跑。”當詹姆看清了對手的時候，立刻跟旁邊的提利昂低聲說道，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也沒有留下來斷後的打算，只是這兩名狼人並沒有那麼強壯，所以詹姆還有信心從它們的手中逃脫。

這兩隻瘦弱的狼人應該不是君臨城市的居民，而是附近村落的，君臨城市附近有很多非常貧窮的村裡，比如最初傑米經歷的那個就是。

甚至有很多村裡窮的連飯都吃不上，情況不比君臨中的貧民窟好到哪去，這兩人在被君臨中流竄出的狼人變成狼人前，應該就是貧民的一員，所以哪怕轉換之後，身材也十分的瘦弱。

依靠排汙口這裡，有很多以此為食的貧民，他們連飯都吃不上，身體甚至因為飢餓而扭曲和岣嶁成奇形怪狀，自然不會介意撿食一些垃圾。

不過自從君臨被狼人佔領，排汙口出人肉和人骨就逐漸多了起來，人類大概是不會吃這些東西的，那麼吃這些東西的，自然就是曾經是人類的狼人了。

提利昂想通了這點，而詹姆並不知道，但這不妨礙他的英勇，發覺對面的兩隻狼人比自己強壯不了多少之後，詹姆發起了試探性的進攻。

他的長劍快速刺向狼人並不致命的腹部和側方，而那兩名狼人根本沒有預料到詹姆突如其來的攻擊動作，只是憑藉著狼人敏捷的速度勉強躲了過去。

一擊不中，詹姆再次揮劍刺去，他的長劍並不冒進，保留著大部分的力道，只是進行試探性的進攻，但哪怕這樣，也讓那兩名狼人顯得有些狼狽。

它們想要反發起進攻，但卻被詹姆揮舞著長劍逼退了下去，試探了幾次之後，詹姆立刻知道這兩名狼人在人類時應該不是什麼厲害的傢伙，貧民就是貧民，哪怕成為了狼人，也是墊底的最低階存在。

這兩隻狼人沒有什麼進攻的經驗，只會依靠自身的優勢和本能進行搏鬥，但如果它們生的強壯一些，恐怕詹姆也不是對手，只是它們的速度和力量方面相比於普通狼人不知道差了多少，在面對劍術高超的詹姆面前，就完全討不到好了。

但哪怕是這樣，它們的速度和力量方面還是壓制住詹姆，只是詹姆的經驗豐富，利用長劍不斷的與兩隻狼人遊走周旋，根本不和它們硬碰硬，憑藉著魔法手臂抵擋住幾次硬闖進來的攻擊，倒是護住的提利昂，還在它們的身上留下不少傷口。

呼哧呼哧的喘息和血腥的味道逐漸瀰漫在森林中，提利昂皺皺眉頭，藏在詹姆的後面低聲說道，“逼退它們，我們快些離開這裡。”

“沒有必要。”詹姆的神色中帶有一絲高傲，“好歹我也是第一劍士，君臨那座狼人的老巢我對付不了，殺死它們還是沒問題的，看我將它們的狗頭拿下來。”

“我怕他們有幫手。”

“幫手。”詹姆的語氣有些不屑，“我先殺死它們，然後來多少，殺多少。”

只是兩人的交談還沒有結束，提利昂的烏鴉嘴就已經實現了，那兩名狼人收起動作，身上的傷口開始緩緩癒合，他們半直身體，然後一隻接一隻同樣矮小的狼人身影逐漸出現在附近的森林中，同樣還有更多的沙沙聲傳來。

這下詹姆的臉色難看起來，實際上，對付兩隻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只是曾經君臨第一劍客的高傲讓他忍不住有些吹牛，現在的情況來看，它可不是對手。

提利昂的臉色也同樣不太好看，只是他的嘴裡不住地叨唸著什麼，如果仔細聽上去，大概是，“陰影。。有陰影。。”

“我們跑不遠。”他低聲說道，“唯一的出路是向高處跑！”

“然後死在那裡？”詹姆低聲反問道。

“相信我。”提利昂說道。

詹姆看了他兩眼，手中的長劍似乎顫動了一下，然後虛晃一招，將前面的兩隻狼人再次逼退，然後和提利昂起向附近的一處高坡爬去。

幾名先到的狼人立刻尾隨而上，詹姆的長劍還是令它們十分忌憚的，不敢太過靠前，而詹姆也不斷的揮劍阻擋著它們。

很快，倆人就連滾帶爬的來到這座小土丘，而身後的狼人也越來越多，大約一共有七八只狼人將他們合圍了起來，如果提利昂沒有注意的話，那麼倆人真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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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怎麼辦？”詹姆問道。

提利昂吸了吸氣，似乎在醞釀什麼，說了一句，“喊！”然後猛然大聲叫道，“我們在這裡！救救我們！”

“你搞什麼！”包括那些狼人在內，所有人都被嚇了一下，詹姆一頭霧水的問道，覺得提利昂是不是失心瘋了。

狼人互相望了一眼，已經無法按耐住內心的**，準備一擁而上，詹姆沒有辦法，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它們的對手，但也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但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隻無比巨大的陰影突然降落下來，覆蓋在它們的頭上，將所有人的包含進去。

狼人們呆呆的仰起頭，看到一隻翱翔於天際的飛龍正盤旋在自己腦袋上的不遠處，還沒等它們做出什麼反應，下一刻，龍息沖天。

撲天的大火接地而來，在一片火光和燒焦氣味的慘叫中，提利昂輕輕松了口氣，“我就覺得那個陰影不是狼人的。”

接下來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飛龍從空中盤旋下來，讓倆人可以順利的爬到它的背部，然後帶著提利昂和詹姆，直衝天際。

翱翔的飛龍逐漸在天空中變成一個小黑點，而森林那汪潭水的邊上，也逐漸顯露出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是那串看不見人影的溼腳印主人，處於隱身狀態下，跟隨了倆人整整一路的狼人麗薩，她漸漸望著遠去的飛龍，沉默不語。

而同樣，第一次坐在龍背上的倆人正在進行著一場興奮的旅行時，他們身下那只飛龍巨大的龍眼中也倒映出了所有的一切，透過這雙龍眼，透過自己的眼睛，易囂瞬間從千里之外看到的場景中清醒過來。

他淡淡的睜開雙眼，擺放在他面前的，正是君臨南方的堡壘，風息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