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的許溪,是被李雷給喚醒的。
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多,許溪連忙起床。
“雷子,你不是去上課了嗎?怎麼在這兒?”
“現在是下課時間好不好,剛才王方天那家夥去咱班查考勤了,恭喜你再次中獎了。”
許溪滿不在乎,“隨那小子的便,又不是一次兩次。”
“對了,等下我有事兒要出去一趟,你幫我請個假吧。”
“啥?剛才王方天才查出來你蹺課,你不回教室不說,還出去?去幹啥?”李雷看著從上鋪跳下來的許溪,滿臉疑惑。
“我*行不行。”許溪瞥了眼李雷,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靠,你丫不是才在夢裡爽過了嗎,對了,我看看你這貨印地圖了木有。”李雷說著,就要朝上鋪爬。
“印你妹!”許溪衝著朝上冒的頭推了一把,“我有點事回家一趟。”
“哦。”李雷聽許溪這麼一說,有點小詫異,不過卻沒再打趣。
“炮子,今天晚上是我們班的班會課,你可記住了,要不到時候你不在,你拉拉姐非得內分泌失調不可。”許溪剛走到寢室門口,李雷衝著他喊了一句。
“你這傢伙早晚有一天會得前列腺!”許溪扭頭朝李雷豎了個中指,一臉鄙夷。
麗水二中位於麗水縣的南郊,距離城區還有一段的路,而許溪的家在縣城的東區,兩地相距不過五六裡地。
推著一輛跟著許溪有好幾個年頭的破舊腳踏車,許溪走出校門,不過十多分鍾便到了家門口。
鐵紅的大門緊閉,相比較兩側門戶大開,門口處停留的幾輛轎車,許溪的家涼的可以。
掏出鑰匙開啟鐵門,隨後許溪走了進去。
與周圍同樣的三層建築,主人是許溪,也只有他一個人居住。這也是許溪父母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開啟同樣關著的正門,門角處已經掛上了些許的蜘蛛網,推開門,進入眼簾的便是擺放在客廳正堂處的兩個相框。
那是許溪父母的遺像,旁邊,擺著一個相對小的相框,屬於那個許溪原本可愛的妹妹。
來到遺像旁,許溪慣性的拿過雞毛毯仔細清掃著遺像上面以及四周的灰塵。
不悲不喜,十多年的時間,足夠讓許溪適應習慣過來。
清掃完畢,許溪看著父母的遺像,嘴角帶笑。
“爸、媽,我馬上高中畢業了。俺班主任是個美女,非認我當弟弟,你說可笑不。”
“爸、媽,對不起,我不能達成你們的願望,考上大學了……”
眼眶有些泛紅,許溪說完這些話,扭頭看向了那張有著可愛稚嫩的遺像。
“婷婷,在上面過的好嗎?有沒有碰到你玲玲姐?她想我了沒有?還是不是嚷吵著要嫁給我?”
許溪笑了,笑的很開心,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個當初只有四歲,卻對他這個哥哥崇拜到盲目地步的天真女孩。
許溪的童年很幸福,三代同堂,有關愛的父母,慈愛的奶奶,以及一個可愛如同天使的妹妹。
五歲那年的一場車禍,讓許溪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了父母妹妹,當時去參加鋼琴班學習的許溪逃過了一劫。車禍之後,年邁的奶奶經受不了這個刺激,在三個月後撒手人寰。
作為外來搬遷者,許溪孑身一人,舉目無親。
“呼……”輕輕的嘆了口氣,許溪再次看了看擺放著的三個遺像,隨後朝樓梯方向走去。
他的臥室在二樓,原本屬於父母居住的隔壁。
來到臥室,許溪拉開抽屜,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放了進去。
不大不小的抽屜裡放著十幾枚硬幣。許溪有一個自小養成的習慣,每當他做一次令他害怕的夢,他總會往裡面放一枚硬幣。
合上抽屜,許溪走到床頭,從下面翻出幾張紅魚,裝進口袋之後走出了家門。
自從車禍之後,許溪在家裡呆的時間總是很短。每當他看到家裡冷清的模樣,總會想起依稀的從前,幸福的熱鬧。
麗水縣社會救助福利院,位於麗水縣的東北角,距離許溪的家不過三里路。
途中許溪拐進一家大型的超市,買了許多吃的和玩的,然後騎車福利院而去。
自從奶奶去世之後,福利院就成了許溪真正意義上的家。
半鐘頭之後,許溪來到了福利院。
說是福利院,其實也就是由圍牆圍起來的幾間大瓦房而已。福利院的大門,上面的色漆早已經被歲月侵蝕的剝落,失去了原色,鏽突突的一片。
社會就是這樣,每年國內的慈善會無數,捐助的資金無數,到頭來能真正到位的,少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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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進福利院,許溪便聽到從院內傳來的孩童嬉笑聲,讓許溪內心感到一陣溫暖。
兩手提著買來的東西,許溪走進了福利院。
“許溪哥哥來了,快看,是許溪哥哥……”
許溪剛走進福利院內,便被在院內玩耍的孩子們看見,頓時熙攘成了一片。
“小虎子,最近這段時間乖不乖啊。”許溪放下手中的東西,抱起率先朝他跑來的男孩,輕輕掐著他稚嫩的臉龐笑問道。
“乖,虎子可乖了,就是想許溪哥哥了。”小虎子在許溪的懷中眨巴著大眼,鄭重其事的說道。
“呵呵……”許溪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放下虎子,朝向他圍來的孩子們擺擺手,道:“來,許溪哥哥給你們吃的。”
將買來的東西一一發給這些孩子,他們仍舊圍在許溪的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屬於孩童的天真話。
“好了,你們趕緊拿著東西去東面的教室,孔叔叔在那裡等你們好長時間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奶奶走了過來,衝圍在許溪身邊的孩子們說道。
聞聲孩子們散開去,留下許溪站在原地。
“趙奶奶。”
“嗯,小溪你好長時間沒有來福利院了啊。”趙芙蓉看著這個從福利院中走出來的孩子,笑呵呵的說道。
許溪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道:“這不馬上就要高考了嘛。”
趙芙蓉顯然對許溪平日裡的作風很熟悉,微微一笑,也不點破。
“怎麼,今天來福利院有事嗎?”
“沒啥事,就是好長時間沒來,想孩子們,也想奶奶你了。”在老人面前,許溪就像是一個乖寶寶。
“你呀。”趙芙蓉笑了一下,“嘴還是這麼甜,要是有這心勁兒,多放在學習上,我對你奶奶也好有個交代。”
趙芙蓉和許溪逝去的奶奶,曾經是好友。
許溪經常聽到這句話,只是嘿嘿傻笑。
“既然來了,奶奶也不怪你沒上課,今天就在這吧,等下奶奶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趙芙蓉溺愛的衝著許溪說道。
“不行,晚上有課,不能缺的。”許溪道。
“這樣啊,現在也快到晚飯時間了,你等等,吃過飯再走。”說完,趙芙蓉就拉著許溪的手,朝平時吃飯的食堂走去。
許溪順從的跟在趙芙蓉身後,和她閒拉著家常。
“對了奶奶,今天我做夢,夢到玲玲了。”就在兩人走進食堂的時候,許溪突然說道。
聞聲趙芙蓉停下了腳步,隨後嘆息了一聲。
“玲玲這個孩子……唉,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許溪也是一臉的黯然。
玲玲,是許溪自奶奶去世後來到福利院,第一個認識的女孩,玩伴。
或許是因為當時玲玲的年紀和許溪剛剛失去的妹妹年齡相仿的緣故,許溪很快便和這個棄嬰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
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耍,一起學習。
和玲玲在一起的三年內,許溪逐漸忘記自己已經成為孤兒的現實。
或許許溪這貨上輩子造了大孽,在他九歲的時候,玲玲被查出得了一種奇怪的病。
許溪並不清楚玲玲得的什麼病,包括到了現在,那個時候的他只是知道玲玲不會再和他一起玩耍學習了,因為她住進了醫院。
許溪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趙奶奶臉色哀傷的和許溪說的那些話。
不願回憶,但是回憶的碎片在許溪的腦海中一一閃現,最後組成了一組組畫面,那是許溪刻意遺忘在角落的往昔。
其實當初趙芙蓉和許溪說的話很簡單。
玲玲就要走了,會永遠的離開他。
許溪記得當時的他嚎啕大哭,哭著說要玲玲,他答應過長大了娶她,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趙芙蓉無聲的落著淚,她照顧玲玲八年,何曾願她會離開。
自玲玲進入醫院後,許溪便整天陪在她的身邊,任誰叫,都不離病床片刻。
許溪記得,他在那張病床前,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娶你。
一個還未到十歲的孩子,該要以怎樣的心情來說出這如若千斤的三個字。
玲玲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小許溪也一天天的消沉,或許是趙芙蓉看不下去,在經過許溪的同意後,挪用了由她幫許溪看管的,那場車禍的賠償金。
六十萬,也不過是多延長了玲玲三個月的壽命。
在玲玲只剩最後半個月的生命時,許溪離開了病床。
他是被趙芙蓉強行拉走的,儘管他為此歇斯底里,幾度昏迷過去。
直到後來,許溪才知道,那是玲玲特意囑咐趙芙蓉的,她害怕許溪見到她離開會難過,想不開。
其實那個時候的玲玲,已經被那個惡魔般的綜合症,折磨的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已經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再後來,玲玲離開了醫院,被一家好心的夫婦帶走了。
這些許溪知道,但是結果讓許溪仍舊沒有一絲的希望。
病痛折磨玲玲的印象對於許溪來說太過深刻,醫生口中的診斷讓他太過絕望。
沒有了玲玲的訊息,或許這也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最起碼,在無人的時候,許溪總是會奢望,在地球的某一處,有一個叫玲玲的女孩笑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