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誌誠安然無恙歸來的訊息，很快人盡皆知，張曉亮和成浩分別過來坐了一會兒，方誌誠被隔離的時間不長，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失去聯絡，他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彙報，不過能瞧得出，兩人心情都不錯，大船未沉，讓他們心寬不少。

方誌誠對兩人分別說了一些鼓勵的話，這兩人如今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經過之前的風波，他需要好生鼓勵，免得動搖了他們的信心。

張曉亮即將離開的時候，方誌誠交代他要注意控制訊息風向。方誌誠被隔離審查，雖說只是一天，但私下不知被有心人傳了多少個版本，如果不小心引導和控制的話，會影響自己的聲望。張曉亮很擅長處理這個，匆匆出門之後，便打電話執行方誌誠的命令了。

下班時間到了之後，方誌誠沒有加班，直接開車行往市委家屬小區。小區旁邊有一個水果店，方誌誠便進去挑了一點水果，畢竟空手登門拜訪，那是不禮貌的。

買好水果之後，方誌誠正準備上車，透過落地玻璃牆，看到湯雪正在水果店旁邊的一家寵物店內。他想了想，便徑直走了過去。

“嫂子……”方誌誠走進寵物店，微笑著喊道。

“志誠，你來了啊？”湯雪微微一怔，轉過身見是方誌誠，笑著說道：“我家的貓咪身上起了點蘚，正好附近開了一家寵物店，所以我帶它過來看看。”

方誌誠看了一眼靜靜躺在診療臺上的貓咪，通體雪白，毛髮整齊，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顧的，只是現在緊緊地逼著眼睛，看上去非常痛苦，道：“那我等等你吧。”

湯雪點點頭，看了一眼方誌誠手中提著的果籃，笑道：“家裡已經準備好了，等下上去便可以開飯了。老萬念了一天，所以我清早便開始準備了。還有，來吃飯就好了，還帶什麼水果。”

方誌誠道：“這是起碼的禮貌，應當的。”

對面給貓咪治病的是一個身高大約在一米七左右的女性，穿著白色的大褂，戴著口罩，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給貓咪上藥。大約一刻鍾之後，她處理好了貓咪身上的患處，然後摘下口罩，道：“貓蘚是一種很常見的病，給你開點藥膏，經常塗抹，同時注意給它吃點鈣片，很快就好了。”

湯雪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多少錢？”

那女人搖了搖頭，微笑道：“一點小病而已，錢算了。小店新開，以後常來照顧我的生意便好了。我們這裡有國內最好的寵物口糧，也可以定期幫貓咪洗澡打針……”

湯雪點了點頭，道：“老闆很大方，相信你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方誌誠則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又看，總覺得這個女人很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出了寵物店，湯雪瞄了方誌誠一眼，打趣道：“剛才那個寵物店的女老板，是不是挺漂亮？”

方誌誠露出錯愕之色，訕訕笑道：“嫂子，你誤會了，我剛才多看了她兩眼，主要覺得她很眼熟。”

湯雪眼中滿是不信之色，道：“你們這些男人啊，只要是長得漂亮的女人，都會說挺眼熟吧？那寵物店的女老板外貌出眾，氣質也很不錯，看上去年紀也不大，二十五歲上下，我觀察了一下她的手，沒有戴戒指，估計還沒有結婚，所以你還是有機會的。”

湯雪這一番話，讓方誌誠忍不住面紅耳赤，他笑著說道：“你就饒過我吧，我真心沒有其他想法……”

方誌誠還真不是故意找這麼個庸俗的理由來解釋自己方才的失態，那女人分明在哪裡見過……

上樓之後，剛進門，萬衡便走過來，親切地拍了拍方誌誠的肩膀，然後笑著與湯雪道：“準備開飯吧。”

湯雪點了點頭，將貓咪放到了陽臺的窩裡，然後洗了手，進廚房將準備好的菜全部放到餐桌上。方誌誠見萬衡拿著一瓶白酒，笑道：“萬部長，你身體雖說康復了不少，但還是要注重保養，這酒咱們今天就不喝了吧？”

萬衡擺了擺手，道：“還是第一次與你私下小聚，怎麼能不喝酒呢？還有，我只喝一杯，等下讓你嫂子陪你多喝幾杯。”

方誌誠笑道：“嫂子能喝？”

萬衡點點頭，笑道：“陪你喝足夠。”

湯雪將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笑道：“你們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方誌誠道：“萬部長，說嫂子你酒量很好，能不能給點底兒。”

湯雪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自己能喝多少，只是至今沒有醉過。”

方誌誠大驚失色，道：“那我可不敢舉杯了……我可是開車來的。”

湯雪瞄了一眼方誌誠，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言畢，湯雪進了臥室，幾分鐘之後，換了一身居家打扮，上身穿著白色的針織低領打底衫，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閒褲，裹住了纖細的腰*臀，讓人一點都不會意識到湯雪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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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雪纖右手食指中指兩道指縫裡夾著三隻兩錢的白瓷小酒杯，道：“今天我和志誠喝三杯，老萬你只能喝一杯。”

方誌誠聽湯雪這麼說，心中淡定不少，三杯酒不過六錢而已，自己倒是能夠承受。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方誌誠打量著萬衡的家，裝修佈置得並不是很豪華，但卻十分溫暖。方誌誠對萬衡家中的條件有一定的瞭解，夫妻倆都是政府工作人員，捧鐵飯碗的，若是正常情況下，這樣的家庭雖談不上富貴，但也應該能算小康，不過，前幾年他們的女兒出國讀書，在國外的開銷很大，所以夫妻倆的日子並不是很富裕。

萬衡現在每週要去雲海兩次，雖說病情基本穩定，但還要有規律地進行恢復性鍛鍊。從萬衡的表現來看，讓方誌誠也覺得很意外，因為他現在看上去跟普通人並無二樣，只是精力稍微欠缺了些。

吃完晚飯之後，方誌誠考慮不能太叨擾萬衡，耽誤他修養身體，只坐了一會，便告辭離開，湯雪則受到萬衡的囑咐，將方誌誠送至樓。

方誌誠上車之前，轉身與湯雪交代道：“萬部長還沒有完全恢復，一定要讓他堅持去雲海的醫院。”

湯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不過老萬工作起來太投入，他那個病有後遺症，對神經系統傷害很大，所以也影響到了他的工作。”

“終歸會好的！”方誌誠安慰了一句，笑了笑，與湯雪擺了擺手，然後上了車。等轎車駛離原地，轉過路角，湯雪才轉過身上了樓。

方誌誠開車出了小區，右拐路過寵物店，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他連忙踩了一腳剎車，這時從寵物店方向小跑出一個人影，正是寵物店主。

那道黑影是一條棕色的小狗，幸好方誌誠反應夠快，並沒有傷到它。寵物店主連聲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正在給它換墊子，它突然從窩裡跑了出來。”

方誌誠嘆了一口氣，正準備義正言辭地教育一下這個粗心的寵物店主，突然腦海中一亮，驚訝地說道：“哈哈，我終於想起來，我們在哪裡見過面了。”

寵物店主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像看著一個傻瓜一樣，看著方誌誠。

方誌誠興奮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在瓊金的一條街道上，你橫穿馬路，我為了躲避，差點衝出了街道……”

寵物店主茫然搖了搖頭，將小狗抱在懷裡，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方誌誠見她依然沒有印象，繼續提醒道：“後來我還報了警。”

寵物店主這時怔住了，輕嘆道：“原來是你將我送到警局的。”

寵物店主不是別人，正是金鋒大哥的妻子趙凝。她當日離開警局之後，便有種隱姓埋名過日子的想法，後來從瓊金輾轉到了漢州，最後找了一個地方開了這家寵物店。

趙凝以前就有開寵物店的想法，不過嫁給金德之後，便做了全職太太。最終選擇在漢州開一家寵物店，也是想換一種新的生活方式。被金鋒狠狠傷害之後，趙凝突然意識到其他人都不可靠，唯有為自己而活，那才是正確的方法。

不過，也難怪趙凝認不出方誌誠，因為趙凝是在派出所待了一兩個小時之後，才從那種迷離的狀態中走出來的。

方誌誠點了點頭，心中有種舒爽的感覺，主要自己之前跟湯雪解釋，還被她誤以為自己是貪圖趙凝的美貌。

方誌誠笑道：“咱倆實在太有緣分了，當初在瓊金的大街上能遇見，就實屬不易，沒想到如今還能在漢州見面。”

生活就是這麼狗血！趙凝笑了笑，然後便轉身離開，畢竟方誌誠頂多算得上只是見過兩次的陌生男人。

方誌誠望著趙凝默默離開，她窈窕的身材在燈光的照射下，在街道上拉出斜長的影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特殊的情感。他有點好奇，為何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身上會呈現出凋零的感覺。

她是美麗的，但又是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