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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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教授,你想要什麼?”

在安理會大廈五樓的一間會議室中,安秉臣給老頭拉過一張椅子。然後,他在老頭對面隔著桌子坐了下來。

姬少飛給這個叫阿方索的老頭倒了一杯白開水,然後在兩人中間坐了下來,同時開啟自己的腕式終端。

這位阿方索教授出現的時機有些詭異,恰好在安秉臣大鬧聯合國總部並堅決拒絕美國人之後,而且,他手裡還有互助會難以拒絕的交易條件。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終於輪到互助會了嗎?

經過生死考驗的人沒有嗅到幸福來臨的歡喜氣息,相反,他們一個個都繃緊了肌肉,準備迎接隨時可能降臨的突變。

雖然在這位老先生身上沒有發現任何武器,但這個世界上不需要武器也能造成傷害的人並不少,其中有很多已經給互助會留下了深刻印象。何昌發和三名老民兵退到這間近百平米的會議室四角,他們的步槍斜掛在胸前,八隻眼睛毫無怠懈地緊盯著這個酒糟鼻老頭,只要對方有任何不軌舉動,他們可以在瞬間開火將其撂倒。

“我希望知道,互助會想要什麼?”阿方索沒有去動那杯水,卻往後靠到椅背上,好奇地注視著桌子對面那位年輕的會長。

“互助會的理想,我在剛結束的記者招待會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相信閣下一定看過現場直播,然後才來找我的吧?”安秉臣打量著這老頭,努力想從對方的細微表情中找出蛛絲馬跡。

“嗯,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不會同意公開自己的隱私。比如剛才在我餐廳裡看電視直播的時候,至少有一半人對你豎起了中指。”

安秉臣無動於衷:“我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互助會也不是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我們不會奪走別人選擇的權力。當然,對那些攻擊我們的人,那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教授望向安秉臣的眼神中帶有濃郁的質疑:“人們從電視上看到的可不是這樣,你們這兩天殺的人足夠把整個紐約的年均命案率提高至少一個百分點了。那些看電視直播的觀眾只會認為,互助會更熱衷於從肉體上消滅異見者,而不是坐下來說服和討論。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很快會有更多人站到你們的對立面。這,應該不是你們想要的吧?”

“當資訊透明制度普及之後,會有更多人理解我們的。”

“我不這麼認為,會長先生。你知道人身上最重要的器官是哪一個嗎?”

“大腦。”

“對,但是,你知道人身上哪一塊肌肉的平均力量最強嗎?”

“我不知道。”

“舌頭,會長先生,是舌頭。”自稱阿方索教授的酒糟鼻老頭同情地看著安秉臣:“語言在人類的交流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有時候,這種交流甚至能改變大腦裡的東西。”

“互助會對洗腦沒有興趣。”安秉臣盯住老頭,對方一副灌輸心靈雞湯的智力啟迪姿態讓他產生了反感。“我們的理想與洗腦毫無關系,它們甚至是相互對立的。”

“可是,互助會要實現理想,就必須擁有真正的力量。你要想掌握真正的力量,就必須操控並壟斷資訊。只有這樣,才能讓你背後的利益團隊保持最大忠誠。有史以來的每一位部落酋長,每一位帝國國王,每一位實質意義上的統治者,如果想要成功,都只能走這條路。”

“你對成功的定義充分暴露了你的本質,阿方索教授。”安秉臣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這老頭從進來到坐下,沒有一句話是關於糧食種植專利技術的。“你看到過動物園裡的猴群嗎?你所謂的成功,不過就是坐到了猴王的位置。我見過很多對互助會感興趣的人,他們無法理解資訊透明制度的內涵,貧窮、飢餓和封閉已經讓他們習以為常,並為他們造就了固化的思維模式。這些人滿心想的只是從制度的縫隙中為自己撈上一把,也許還能撞個大運坐到新的食物鏈頂端。但是,我厭倦了這種遊戲,我對猴王的位置沒有任何興趣,我更想弄明白,你所謂的成功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以及為什麼會這樣?”

“探討哲學對一位猴王來說是痛苦的,而且毫無必要。”

“所以,它只能是一隻猴王。猴群的命運也註定是被圈養在動物園裡,被當做畜牲來對待。這些,何嘗不是自己選擇的結果呢?”安秉臣站了起來,看著落地幕牆窗外的落日餘暉。“阿方索教授,與探討哲學相比,我其實更想知道,你到底是誰?你來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從進來到現在,這位阿方索教授根本沒有一句話提及那項糧食種植專利技術。

隨著安秉臣緩步走到窗前,四位老民兵從不同方向朝阿方索教授圍攏過來,姬少飛也把右手放到自己大腿上,從那個位置可以更快拔出腰間配槍。

阿方索當然注意到會議廳裡氣氛的微妙變化,他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面帶包含歉意的微笑:“請不要緊張,我完全沒有惡意。”

“我不能確定您是否有惡意,但我可以確定,您的舌頭肯定比您的大腦更發達。”姬少飛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阿方索看著劍拔弩張的四位武裝人員,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安秉臣:“我確實沒有惡意。但是,我必須道歉,我剛才撒了謊。我,並不是什麼歐洲農業合作委員會的代表。”

沒有人對教授的開誠佈公報以熱烈回應,會議室裡的六個人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但是,”他把手中的資料夾開啟,裡面是一疊厚厚的文獻資料,既有手寫的,也有電腦列印的。“我確實有能夠提高農作物產量的種植技術專利,而且這項專利已經透過歐洲農業合作委員會認證。”

“為什麼要來找我們?”

“無論美國還是歐洲,都對更多的糧食沒有任何興趣。對於工業社會來說,能源和礦藏才是真正的命脈。你們應該很清楚,都市社會中的大部分人只關心工作、薪水、投資、住房和交通工具,耕作不是他們最關心的話題。而那些頻臨餓死的窮人,永遠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他們是工業社會和都市文化的淘汰者。”

阿方索把那份資料夾輕輕推到對面,原先安秉臣坐的位置上。“還有一個最麻煩的問題,我的專利技術並非點石成金的魔法,它需要消耗大量能源,否則無法換來農作物的增產。但是,根據我的觀察和瞭解,互助會應該不缺能源。”

能在聯合國總部一夜建起兩萬兆瓦功率的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當然不可能缺少能源。

安秉臣點點頭,猜到這位阿方索教授應該是一位懷才不遇的學者,他的創造發明在自身所處的社會大環境中賣不出好價錢。所以,他需要找一位真正需要這項技術的買家,一位真正識貨的買家。

縱觀整個世界,再也沒有比互助會更合適的買家了。

“那麼,阿方索教授,能否告訴我們,您需要什麼條件才能轉讓這項專利?”安秉臣猜不到對方到底想要什麼,錢?技術?還是力量?

對方遲遲不報價,讓他隱約感覺不妙,因為那通常只意味著己方難以接受的價格。一億?兩億還是十億?言談之中不難看出,這老頭對互助會有相當程度的瞭解,顯然他在來這裡之前已做了充足的課前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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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帶著一種古怪的笑容,目光從安秉臣肩頭滑過,最終落到幕牆窗上。這所謂的幕牆窗仍然是類似足肢戰車舷窗的四元相位模擬成果,人們從安理會大廈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窗戶,這座六十層高的圓角碉樓只有厚厚的金屬壁壘。

“這項專利技術將免費贈予互助會,以此作為我們誠意的見證。”

“免費?你們?”這兩個詞瞬間傾覆了安秉臣對眼前這老頭身份的推斷,他從落地幕牆窗前猛地轉過身來,瞪著阿方索:“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面對安秉臣犀利如鋒的目光,阿方索卻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表情:“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阿拉斯加灰山療養院的現任院長,蒂亞戈·羅德裡格茲·阿方索。”

這句話宛如一道晴空霹靂,震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灰山療養院,彙集了大批異能者的神秘之地。

從灰山療養院出來的讀心者,以猛禽小組通訊技師身份潛入十裡鋪的南希女士,一度是令所有互助會成員頭痛不已的噩夢。而眼前這位老頭,居然是灰山療養院的院長,那得有多大能耐?

姬少飛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原本在槍套裡的手槍已握在手中。

何昌發兩步衝到安秉臣跟前,擋在互助會會長與阿方索教授之間,剩下三位老民兵不約而同舉起步槍,槍口全都瞄準了穩坐在椅子上的酒糟鼻老頭。

安秉臣輕輕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何昌發,無聲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原來是有貴客臨門。”驚愕之餘,他在瞬間也恍然大悟。

“我不得不親自來一趟。”阿方索嘆了口氣,彷彿在承認一個尷尬的現實。“南希已經與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絡,療養院外面又出現了你們的袖珍偵察機器人。考慮到貴會的動作一向以分秒來計,所以,我必須趕在還來得及之前到這裡來,與會長先生澄清一些誤會。”

“誤會?我們之間沒有誤會。”安秉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看了一眼腕式終端上的時間,距離林子雲所說的預定起爆時間還有五小時。

南希給互助會造成了有史以來最慘重的損失,即使是聯合會戰中露西亞人的傾力反擊也無法企及這一高度,從步兵營的副班長郭蘆恭,到自殺身亡的信息部幹事伍濤,還有那兩位被殺的哨兵,更不用說已透過人工渠道洩露出去的內部機密情報,以及直接毀於南希之手的數臺足肢戰車。

灰山療養院培養出來的讀心人,給互助會造成了難以估計的損失。這當中的恩怨,可不是誤會兩個字就能解釋。

美國政府已經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身對互助會的立場,而服務於美利堅利益的灰山療養院,必須從地球上被抹掉。否則,誰也說不好,這個異能者的巢穴將來還會給互助會帶來多大麻煩。

“我們對南希所造成的損失深表遺憾。”皺著眉頭斟詞酌句的同時,阿方索指了一下那份資料夾:“所以,這也算是我們的賠償。”

他看了一眼安秉臣,繼續說道:“其實,灰山療養院並不隸屬於美國政府的任何部門,我們與美國政府之間的合作關係始於南北戰爭時期。在那之前,灰山療養院的前身——聖心修道院一直隱匿於東歐羅馬尼亞的深山之中,近千年來鮮為外界世人所知。作為對異能者效力的回報,美國政府同意為聖心修道院提供庇護,因此我們才從中牽線搭橋,促使露西亞人在1867年以七百二十萬美元的價錢把整個阿拉斯加賣給美國。整個阿拉斯加州,其實是美國政府承諾給我們的庇護之地,當然,美國政府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承認這一點。當時的美國總統安德魯·約翰遜親筆簽署的權益證明書,現在還在灰山療養院裡。”

“從那時候開始,你們一直效力於美國政府?”姬少飛驚疑未定地問道,他無法否認阿方索的解釋完全符合邏輯,但卻在心理上很難接受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對,美國政府承諾提供所有我們需要的東西,而我們則在關鍵時刻投桃報李,給予他們最大的幫助。將近兩百年來,我們的合作一直沒有任何問題,合作的結果,相信你們都能從歷史書中看到。直到最近,互助會的出現讓我們產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忠誠,對於你們來說,是否毫無意義?”安秉臣冷笑著問道。他當然能猜到,那所謂的“新的想法”是什麼意思。從阿方索的種種舉動來看,這老小子甘願放低身段,主動上門來委婉辯解,想的恐怕不僅是躲過當頭一刀,估計還打算順水推舟撈點好處呢。那所謂免費贈送的種植專利技術,現在看起來只是引玉的一塊拋磚而已。

“我們永遠忠於力量,最強大的力量。”阿方索教授毫無節操地回答,臉上看不到半分羞愧神色。“會長先生,你可以盡情嘲笑和奚落我們。聖心修道院的歷史已經證明,即使是最強大的異能者,仍然無法與有組織的人類社會抗衡。與其損人不利已的對抗,不如互惠互利的合作。但我們的合作,必須有價值。只有與最強者的合作,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為了生存,灰山療養院必須如此。”

“你們願意效忠互助會嗎?”安秉臣問。

阿方索搖頭:“會長先生,我來這裡並不是來投降,或乞討憐憫。灰山療養院願意以最大的誠意與互助會建立新的合作關係,這種合作關係必須建立在平等、自願,而且是互惠互利的基礎之上。唯有如此,我們的合作才能真正持久。”

安秉臣看著這老頭,沉默不語。

阿方索咬咬牙,也亮出了最後底牌:“如果,會長先生執意要毀滅整個灰山療養院,我們也絕不坐以待斃。但我相信,那樣的結局,既不是我們衷心希望看到的,也絕不是會長先生期盼的結果。”

安秉臣乾笑一聲,倒背雙手看著這個酒糟鼻老頭:“威脅我?院長先生,你也是一位異能者吧?如果我拒絕你的所謂合作提議,你是不是會馬上動手幹掉我?”

阿方索也笑了起來,眼眸中透出孤注一擲的瘋狂:“如果我說我不是異能者,會長先生,你會相信嗎?”

“我不知道。但我堅信,療養院裡現有的兩百五十六人中,大部分應該還做不到刀槍不入吧?”雖說受益於輻射造成的基因突變,但異能者也未必能抵擋毫無遮掩的核爆正面衝擊,這點從南希逃跑時都要繞開輻射沾染區就可以窺見一斑。安秉臣絕不相信,三枚六百萬噸當量氫彈的交叉火力下,灰山療養院內還能有人逃生。

“我們的兄弟姐妹不止有兩百五十六人,像南希那樣的人,我們還有很多。”阿方索端詳著安秉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新增著自己的砝碼:“這些人,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打從家鄉殺開一條血路到如今,安秉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稚嫩的高中生。在肩上千鈞重擔的壓力下,無數次生死經歷,無數次較智鬥勇,既讓他後怕感慨不已,也使他迅速成長起來,在跌跌撞撞中,身不由己地走向超越常人的成熟。

這個灰山療養院,擁有凡塵俗世所無法理解的驚人力量。南希所展現出的那些手段已經證明,他們不但有魚死網破的決心,也有玉石俱焚的實力。這樣的合作伙伴雖然危險,但也充滿無窮誘惑。他是要將這個危險消滅在襁褓之中,還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氣闖入荊棘密佈的未知之路?

轉瞬之間,安秉臣已經拿定主意。

他踱到桌子旁邊重新坐了下來:“院長先生,互助會可以接受合作。”

他拿起了那份資料夾,不屑地丟到地上:“但是,僅有這點東西,遠遠不夠證明你們尋求合作的誠意。”

阿方索點點頭,私底下也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會長先生,這件小禮物當然不足以賠償貴會因為我們所承受的全部損失,除了更多表明誠意的賠償之外,我們還會儘快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立場。”

“哦,希望你們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會長先生,我保證你很快就會看到我們的證明。”阿方索站起身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再多說也已毫無意義:“但是,我現在必須告辭了。”

“少飛,你幫我去送送院長先生。”安秉臣凝視著阿方索,直到對方在姬少飛的陪同下走出會議室。

三秒鐘之後,他一個箭步衝到桌子腳那裡,小心翼翼拾起那份資料夾,然後遞給何昌發:“馬上全息掃描,轉送到農業部去,讓他們核實一下真偽。”

隨後,他開啟了腕式終端撥通了連線崑崙號的全息通訊頻道。

“子云,針對灰山療養院的清除行動立即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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