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濃墨！”不要，不要受到威脅，不要……“不，太陰，你衝我來，不要碰我的濃墨！”

“璇王，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慌，穩住自己。”兔王和九尾狐將我困住，勸我往好裡想，“也許是你想多了，別被太陰騙了，我們現在聽不到星君說話，又怎麼知道他就……”

他們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只看著濃墨的側臉，和林曉白得意的笑臉，就好像……我摸著心口，她歷經艱險，終於看到了彩虹，終於得到了全世界。

濃墨好像知道我在看他，視線向我這邊看過來，不對，那不該是濃墨的眼神，濃墨看我的眼神不對！他什麼時候那麼不確定了？他告訴我他不確定！

“濃墨，別讓我失望，你別那樣做！我不會原諒你……”我搖著頭，在林曉白的恣意笑容中，我說：“我會永遠恨你！你看清楚，她是太陰！我才是你的阿璇，我寧願死，也不要你做這種事！”

濃墨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形成唇語，至少我沒看出來，他不打算跟我解釋嗎？“你今天答應了她，你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救贖，你認為我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你……我做不到！”我快要瀕臨崩潰了，好像全身上下都不是我的了，只剩下了肚子裡流水般地墨汁，它們像毒汁一般正在由我的內臟進入我的血液，侵蝕著我這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

林曉白享受著逼瘋我的快感，她手一揮，對高人說：“給我撤掉這個隔音層。”

高人對著濃墨比劃了一下，我終於能聽見他說話了，雖然我寧願死也不想聽到，“時候也到了，阿璇，我不得不這麼做，你要恨我……”他停頓了一下，我感覺來了希望，他這麼勉強肯定是想通了，“便恨吧。”

那一瞬間，我看到了濃墨複雜的眼神，似彷徨，似堅定，似不舍，似解脫，這裡面的情緒沒有一個是我喜歡的，全都不是現在的我想看到的，可惜濃墨那時隱藏地太深，我看不到。

那一刻，我看到了林曉白奸計得逞後的張狂和得到滿足的少女般地羞澀，我的內心陡然燃起一片火海，熊熊燃燒著，燃燒原是極度的憤恨和嫉妒。

那幾秒鐘，我清晰地看到了我的心在具象化地融化，五臟六腑通通化成一汪黑水，還冒著濃濃的黑煙，水面上還不是地冒出幾個渾濁肥泡泡，越聚集越多。

“哈哈哈，璇王，你看到了嗎？你聽見了嗎？濃墨答應陪我了，我讓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想到了什麼？你是在想你們做了什麼事還是在想我們即將要做什麼事？”

那麼多人，而我唯獨只能看到濃墨那張我再熟悉不過的俊臉，我就這樣痴痴地看著他，耳朵裡盛滿了林曉白刻薄的話。我想，再沒有比這還痛了吧，直到林曉白說完了一遍，我還是滿腦子在回想她的話，無意識的回想，那些骯髒的話語霸佔了我的思維。

九尾狐他們不知道在我耳邊說了什麼，我全然聽不見，只知道有人在將我往回拉。濃墨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吧。”

好啊，走，我來了，我來了濃墨，我們一起回去。我是來救你的，我當然要帶你回去了。

誰在拉我！不要攔著我！這彷彿是個無聲的世界，那些鏡頭都慢地像翻書，一頁頁一張張。可是，這些鏡頭雖慢，卻不像翻書那樣能翻回去，誰都知道，翻不回去了。

林曉白高興得不得了，就像當初我以為濃墨喜歡我一樣，我是那樣歡呼雀躍，害羞又興奮。她現在的表情讓想笑，我笑不出來，更可笑的是，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跟我來。”林曉白秀氣的眉毛一挑，在我看來就是一個慢鏡頭的動作加聲音，進入我的視線和耳朵，帶來的是莫大的痛苦。

不，要……不，要，欄，我……不……

“啊——”我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希望濃墨能再多看我一眼，不要走，不要妥協，“放開！你們放開我！”

濃墨沒再看我，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林曉白被鎖的老樹跟前，幫她解了鎖。

我的尾巴被死死抱住，我什麼也聽不進去，偶爾有一兩個詞鑽進我的耳朵：陰謀，陷阱。我哪管這個，我無暇顧及那麼多了。

我想甩動尾巴，根本就甩不動，我想扭動身體，也沒有一絲辦法。我的全身都被纏住了，完全脫不開身，我沒辦法去救我的濃墨！

“啊——放開！放——開——”眼見濃墨和林曉白走到後面的背光處，最後一秒，我的身體像一個炸彈一樣，從尾部炸開，炸出來的衝擊力直衝我的頭皮，“濃墨——”

什麼天下人間，什麼道義情感，什麼陰謀賭局，我通通不想管。誰敢碰我濃墨，我定以血來洗！

突破頭皮的衝擊力使我朝天怒吼，眾多妖王被彈開了十幾米，包括用妖術困住我的，他們撞在了嶙峋的石頭上，哀聲便野。

周遭突然妖風四起，平地生出巨大的分散旋風，將亂枝卷到了半空，我的視線所及之處，全是金色，這來源於我發著光的金色眼睛，它們現在肯定如鷹卻又如金色的射線一般，晚上看東西都自動上了一層色。

旋風將我的長髮吹散開來，它們像狼牙一般張牙舞爪，在夜裡發著狂，尖牙刺破嘴唇接觸到了久違的空氣，在夜裡與它們肆意地狂歡。

“璇王……”

“別過去，她在妖變，危險！”

“什麼是妖變？”

“她本至非妖，妖變起來，重則六親不認，屠殺滿界，輕則血腥暴力，殺人無數……如此受刺激，只會加快進程啊……”

“你還沒說什麼是妖變，什麼程序？你說加快什麼程序？”

危險？我危險？我轉過腦袋循著聲源看過去，是趙爺爺，他說我危險？

“丫頭，你這樣不對！停下！”

“住嘴！”身體在尾巴的助力下，一下子遊移了十幾米，猛然竄到他跟前，“你話太多了，我讓你來，是幫我的，不是阻攔我。”

聲音像從地獄裡躥出來的，陰冷了好幾分，我對此並沒有什麼不習慣，好像它就該是那樣，我本該是這樣。

“丫頭，你先不要這樣，星君我們一起去救，不要衝動，你這樣沒有好處的，也許都等不了後天了！”趙爺爺急得不停地擦汗，“這

對你沒好處的，爺爺不會害你！”

我剛要說話，便握緊了斬妖鏈，在鋒利的石頭上唰地鞭打了一下，黑夜裡，火星四濺。幾乎眼前還是火星的跳躍，我已經將斬妖鏈插進了高人的後背，速度之快，連我自己都沒預料到。他還是保持著要溜走的姿勢，直接被我插著斬妖鏈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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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璇啊地一聲扔掉了斧頭，往我那已經沒了生氣的母后身後躲藏，又是同時，她被我的舌頭吊了起來，狠狠地拉回來摔到了高人跟前。“啊！”她看了高人一眼，抱著摔破的腦袋不敢看。

就在這時，援兵蜂擁而至，吶喊聲震天，狐王喊了一聲，“衝！”

奔向我的骷髏和殭屍全被妖兵截住，雙方廝打起來，“蛇醫，救我父王母後！全力救助！”

喊出最後一句話，我的臉已經完全變了形，骨頭的錯位和分離將我的嘴釋放了出來，它變成了本來的面目，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我完全知道自己沒瘋，我也沒到屠城的程度，我只是……想殺人了。

“給我找出星君和太陰！翻遍蛇宮也要找出來！”我猛地將斬妖鏈從高人的後背抽出來，高人這才有了喘息聲。

他剛才一定是太疼而閉氣了，看著斬妖鏈上的鮮血，我有說不出的暢快，心裡蠢蠢欲動的殺欲正在被喚醒。

高人背對著跪在地上，這下斬妖鏈被我抽走，他沒了支撐，一下子趴倒在地，“嗷……”他疼得叫了出來，這叫聲我也再熟悉不過了，我疼的時候，就是這樣叫的，有的時候還要憋著呢。

“高人，你很疼嗎？”終於，也等到我問這句話了，妖風將我的頭髮吹到前面去，它們無規則飄動著，就像浮浮沉沉的靈魂，“你還記得那些被你殘害過的靈魂嗎？”

“你要殺就殺，別廢話了！”高人隱忍著疼說道，“但是你別想找到蕭濃墨呵呵，他，他和太陰只有我能找到！”

他說到了關鍵，若不是為了濃墨，我一定一鏈給他斃命！“我還以為你是有骨氣的，我還以為你要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呢，也不過如此嘛，都是太陰的走狗，當然是一樣的。”

“你放了我！璇王，你放了我吧，我回去好好當林璇，我當林璇，我再也不敢作孽了！”我這邊還沒訓夠，那邊，林璇就已經在求饒了。

我最看不起這樣的走狗了，要麼壞到底啊，要麼改邪歸正，平時為非作歹，一遇到真正的死亡就害怕的，最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