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皺眉，不再言語，也不需要說什麼。

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誰又能夠知道一切？

高志揹負雙手，他可以看出那些石人雕刻的時候都用盡了心神，而且融入了太多的個人情感。

“霸者絕情，霸者無淚。”

火雨緩緩開口，“這就是後世所見到的霸者，你的境遇和他其實是一樣的。不可控，便會進行截殺。他挺過來了，成為了道尊，自此無一敗。因為，他告訴我，他不會再敗了，永遠不會，賭上一切，賭上萬世輪迴的因果！”

“我不曾怨過他，也不曾嫉妒過誰。所以，我活了下來，一直活到現在。因為我相信，我這一生還可以再見到他一次，到那時，便是死也足矣。”

高志詫異的看了火雨一眼，陷入了沉默中。

火雨對霸者的愛是安靜的，她耐的住寂寞，抗的住一切，只為了相信心中的那個念頭。也是因為這個念頭，她才一直活到現在。

情感，最是玄奇。有些人因情感而衍生憎恨，也有些人會因此而衍生更多的情愫，寬容，體諒，希望。

“看來，我知道的還是不夠多啊。”

高志喃喃自語，忽地他跨步走向了那些石人。

“你想做什麼？”火雨吃了一驚，看到高志的表現，心底直接以為高志要進行一番毀壞。

“禍不及妻兒，朋友。”

高志淡然，“我分的很清楚，有些事情只是我和霸者之間的恩怨。”

話落，高志靜靜觀看。

“嗯？”

忽地，高志眉頭一挑，看向其中一尊石人，彷彿有聲音其中響起，衝擊神魂。

“我不會再敗了……”

“我不會再敗了！”

彷彿有一道恢弘的聲音衝入了識海，蘊含了極致的憤怒和暴虐。

“我！不！會！再！敗！了！”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我要比你們更惡，我要比你們更狠！”

高志看向第二尊，眉頭再度一皺，那聲音如若實質，非常的響亮。蘊含了太濃烈的情緒，便是聽聞此言，都能夠讓人知道當時說這話的人的心情。

“我不會再敗了……”

“我會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狠，我要讓這天地都怕我，畏懼我……”

“我要當霸者……”

“順，生。”

“逆，亡！”

高志一一看了過去，他明白這就是霸者當年殘留的話。不是對他，是他在雕刻這些石人的時候，所留下來的殘念。

高志閉目，他可以想象出，當年霸者在雕刻這些石人的時候，那種感覺，那種憤怒，淒涼無比的心情。如果是他高志，兄弟姐妹們以及所愛之人死在自己面前，那將不會與霸者有太大的差距。

高志再度跨步，到了其中一名女子石人面前，伸手撫摸了那臉頰，那個地方有一處痕跡。

“是血，心頭血。”

高志低語，當年霸者在雕刻這些石人的時候，悲痛欲絕，難以自控的傷到了自己的根本，流下了人身最精粹的心頭血。能夠讓那麼一個霸絕天下的存在，有如此心緒，可見當年發生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到底有多麼大。

那個時代，可不僅僅有六大山門、七大王族。還有更多強大的勢力，霸者的淒涼遭遇只是進一步見證了人類強者自私的心理。

“損人不利己，何用？”

高志嘆了口氣，站在人族的立場上。當年的霸者可以說，絕對是一大臂助，但是卻被人逼到了那個程度，踏上了絕情路。卻又在情感上辜負了其他人，不願意再沾惹絲毫。

“明辨不了是非，最終還是有遺憾。”

高志輕語，火雨就是霸者無形中傷害的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果霸者選了其他的路，也許火雨不會像現在這樣孤獨終老，痴痴等待霸者再一次的歸來。

什麼是錯？什麼是對？

高志一時間也迷惘了，忽地，高志眉頭一挑看向另外一個方向。那裡佇立著一個石碑，石碑上只有一個字，氣勢懾人，之前他竟然沒有發現和感覺到。

“罪！”

很大的一個字，透著濃濃的自責，而不是憤怒。

“是罪己嗎？”

高志跨步而去，如果是來自別人，那麼這個‘罪’表現出的應該是憤怒。

“這是什麼？”

高志皺眉詢問，他一時間也看不明白。

火雨走了過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霸者當年離去的時候，只是說這其中藏有一段秘辛，關乎一切生靈，但是我卻無法理解。”

“是嗎？”

高志輕語，右手忽地拍了過去，頓時有霸氣衝出，硬撼高志，可隨即都被高志驅散了。石碑碎裂，露出了一塊白玉一般的石碑，那上邊竟然有一朵黑蓮印記！

最主要的是上邊的字。

“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年，主不歸，無必滅世尋之。”

“這……這是什麼？”

火雨被震住了，從來沒有想到這裡邊竟然還有這麼一段話。

“主不歸，無滅世？”

高志輕語，忽地神色驚駭。錯亂世界的主宰，他業已明白，早已隕落。主不歸，指得就是錯亂世界的主宰。而‘無’必然代表了一位駭人聽聞的強大存在，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年，則代表的是一個時限！

若是到了時間，主宰不出現，那麼這個‘無’，就會毀滅一切，也要將其找出來。

高志思緒飛轉，想到了巫王曾經說過。錯亂世界還有一個很強大的存在，雖然不是主宰，但是卻可以制衡這個級別的存在。而且，其中有提過，一旦這位存在迷失了，喪失了目標，就會流離失所，飄泊不定，到那時其他世界都將陷入災難之中。

“世界的邊緣就是‘無’。”

高志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原來，這世間真正的危機將是這句話所指。

主不歸，無必滅世尋之。

這個滅世，絕對是天地不存，人間界化為虛無。

“難道，那‘無’之中，就是那個存在所待的地方嗎？”

高志沉吟，他沒有過多接觸這些事情，無法得出更確鑿的結論。但是這句話是霸者所封印，可卻絕對不是霸者所寫。特別是那黑蓮印記，讓高志第一個反應就是，毀滅聖主。

“三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年。”

高志低語，突兀的問道：“霸者可有和你說過這種時間問題？代表了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起？又是什麼時候結束？”

火雨茫然搖頭，“不曾說過，我連這東西都不知道。”

頓了一頓，突然道：“不過霸者曾經說過，神時代有近二十萬年，之後的葬神時代也持續了數萬年，至於其他的，就不曾言明了。”

“葬神時代到現在是十萬年有餘。”

高志眉頭一挑，心底盤算一番，臉色頓時陰沉如水，“這一世，就是時限要到的一世。‘無’即將出世，毀滅掉一切。”

“無，不是世界邊緣的統稱嗎？難道代表了一股勢力？”

火雨疑惑了，雖然活了許久歲月，但是很少去尋找這些真相。

“不是一股勢力，而是一個存在，知曉一切的存在。”

高志沉聲，語氣非常的凝重。這事情太嚴重了，如果不搞清楚這個事情的話，那麼一切的努力都將成為笑談。

冥界有多大？主宰的意志都可以覆蓋全部。隨便一縷意志的力量都強勢的讓他都要俯首，如果是可以與主宰對抗的存在呢？揮手間，一切都將不再存在！

那才是致命的，最可怕的地方！

“如果搞不清楚什麼時間是時限，所有生靈的所作所為，都只是一個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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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低語，隨即，他猛地一掌拍在了那白玉一般的石碑上。頓時整個石碑完全碎掉了，一股懾人的力量浮現，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光怪陸離，不是高志所見過的。

不是偽神力，不是神力，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種力量！

火雨徹底愣住了，這裡邊竟然藏有這麼多秘密。而且那團力量，蘊含了很極致的破壞力，讓她都是一陣心顫。

高志伸手抓住，體表陣紋交織，是印記力量在發威，很順利的將那股力量融入到體內。

“轟！”

高志周身氣流沸騰，一股股狂風激盪四方，震的火雨這個半天尊都快速避退，並且防禦己身。她眼中難掩驚駭之色，那股感覺太強烈了，而且發現高志的氣息不斷增強。

出道境七重天，出道境八重天，出道境九重天！

道尊巔峰！

高志雙眼開闔間，有恐怖的神芒繚繞。衣袍一變再變，最後則是如水流一般的青色長袍籠罩己身。這一刻，他越發顯的神聖了，一種難掩的氣息散發開來。

火雨瞠目結舌，良久才道：“這……這是什麼？”

高志並沒有直接回應，眼神很快歸為平靜，身上的衣袍再度化為銀灰色的大氅。握了握拳，好一會才道：“霸者留下來的一份力量。”

“什麼？”

火雨吃驚，“他去了地獄，竟然還留下了一份力量？地獄那麼兇險，他怎麼能夠這麼做？”

“不是他的，而是這石碑中的。”

高志不置可否一笑，“一位強者所留，不是留給任何人的，只是隨意的留下了一道而已。”

“那這到底是什麼？”火雨再度詢問。

高志揹負雙手，仰頭看向天際，彷彿要看穿一切。

“主宰之力。”

“萬分之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