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一句話但霍都卻是明白他語氣中的含義，無聲垂首思索了片刻方才抬頭，目光慧亮眼神冷毅開口道：“法王~，今日我特木勒部落鐵騎勇士俱都折戟於此，現如今部落只剩一些幼子孤兒，若是父王隨我獨身完好無損返回部落，如何向大汗交代~，更有那曾經嫉怨父王戰功武勇一群狼狷虎視之輩，為了保全我特木勒族脈，霍都還請法王收我為弟子~！”
“嘭~嘭~嘭……”
“還請法王收我為徒~！”
隨著腳邊土巖接連九道震響之動，十二之歲年少的霍都本是清靜的額頭已是辮發粘塵血肉模糊，鮮血好似流水般順著臉頰眼臉涓涓直下。
片刻後~，霍都膝蓋之處的泥土已是浸溼凝成黑絳之色，而金輪卻還是凝眉深望著身前少年，看著他血流滿面還未眨動一絲的堅毅眼睛，心中微嘆緩緩閉上了雙目。
他身為蒙古法王雖不問戰政之事但也能想到特木勒這次返回可汗大帳後的下場，無論他以前多麼勇武，不論他跟隨大汗南征北戰多麼長時間還是帶領軍士闖過多少屍山血海，就算他是大汗最信任最稱讚的將軍~親王！今日損失這麼多部族勇士，而這些兵將卻連屍骨都未存留絲毫，特木勒身為王爺身為首領卻是難辭其咎罪無可恕，現如今讓其戰死在此處卻也是他最好的結果了。
“阿彌陀佛~！”想到那些女婦幼兒沒有部落勇士守衛~王領獲天之罪罰的下場，金輪雙掌不禁合十誦唸了句~，他雖憐憫更是尊為法王但也是無法改變，這一切都是草原部族間數百至千年的生存之道，隨後緩緩睜目向著身前少年垂首凝視了過去。
須臾之後~，金輪身體輕跨半步，手掌做佛印徐徐向前輕探落在霍都沾染血液模糊一片的綹結辮發覆蓋地額頭之上，滿面虔誠嘴中沉聲低言道：“霍都~特木勒，今日我金輪以密宗金剛教龍象法王之名收你為弟子，教義不言~惟心慕我佛也！可否~！？”
“是~師父~，吾霍都至今日起必仰瞻我佛~！”金輪甫一落聲，霍都就不顧暈眩滿是血色的眼睛堅定信誓地垂伏在地上又是磕了三個響頭。
金輪頷首微點了腦袋，轉目望了望腿邊隨著佛祖消失就昏睡在原地的大弟子還有一旁眼瞳圓睜滿是不甘仰身好似怒問天地的特木勒王爺，心嘆了聲才又沉聲肅穆說道：“霍都~，今日之因起於王爺，佛祖本就涅槃之身卻因王爺好奇強喚佛現，招來佛敵才引出那域外邪魔，才至如此之果。因果之道本就天定，你卻也不必嗔怒，免得再生禍端~！”
“是~師父！弟子明白！”霍都面色未變還是滿目恭敬身體伏誠。
“嗯~~！”看著他的模樣，金輪法王滿意地點了點頭：“阿彌陀佛~，你卻也無須擔心，今日之事我會親自向大汗言罪~，特木勒部落亦會有我密宗庇佑，他日獵狼成年之****卻承擔你父王之責任，守護族落為大汗領軍持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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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霍都但憑師父吩咐~！”
“阿彌陀佛！”金輪法王輕誦了句隨後彎腰扶起昏睡在地上的達爾巴肥滿肉實的身體，精瘦的雙臂微微一震待其安穩落在自己背上方才凝聲道：“霍都~，我帶你師兄前路先行，你卻是讓特木勒王爺魂歸長生之天吧~”
隨著金輪沉重的腳步聲從身邊走過~，漸行漸遠，恭誠伏身的霍都身體雖未移動但他那堅毅的眼瞳卻是變得幽深冷冽無比，瘦小的手掌緊握~指間滿是血凝岩土。
直到過了片刻~，身體才猛地竄動來到特木勒屍身之前，望著他圓睜疑惑的空洞不禁仰天怒吼了起來：“啊~！啊~~！！！為什麼~！”
揹著弟子還未行遠的金輪聽著那少年淒厲怒吼中夾帶的傷心不甘緩緩吐氣搖了搖頭，微託的手掌顫動了下口中卻是低誦起了金剛薩埵心咒。
而心中愧疚的金輪法王卻是不知道，那傷心怒吼的少年此時猙獰面孔下平靜無波的眼眸，手掌覆蓋著自己父親圓睜的瞳目嘴角夾帶著絲冷笑：“師父~呵呵，憑你許諾的這一點東西就想讓我霍都把這一切揭過嗎~？不夠~，怎麼能夠啊！”
目中冷笑的霍都低語說著，跪地的身軀卻是轉動著雙手聚在一起使力按在了特木勒腦袋正中眉心之上，隨著腦海波動嘴中霎時傳來一聲輕喝：“魔君聖功~魂道之法，啊~，戰魂~抽取！”
話聲甫落~，霍都額頭本已凝固的血塊又是涓涓流淌了起來，猩紅血水從眼臉唇間劃過他也沒有絲毫在意，還是扭曲著面孔死死凝望著自己的雙掌。
“吼~~啊！”直到過了半晌，天空漸紅夕陽緩降，身體幾乎沒有知覺的霍都才猛地發出一道戾氣盈滿的嘶吼，臉面雖帶著血水都掩蓋不下去的蒼白，目光卻是充斥著無與倫比的激動與興奮，曲爪撕碎從江南購得的絲綢衣衫，垂目看著自己胸口上那虛幻好似隨時消逝的粗狂魁梧身影，乾枯沒有血色的嘴唇卻是瞬間握拳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霍都成功了！哈哈~，父王~你看到了嗎~？我成功了~！哈哈~”
許久~，笑聲緩收，年少的霍都看了眼周圍雜亂一地的兵戈彎刀眼眸閃爍凝望向了大漠深處，目光之中野心盛勃撫胸厲然道：“孛兒只斤·鐵木真，你又算什麼，我霍都早晚都會超越你~，讓整個大漠以我特木勒族氏為天之大汗！安答~法王，呵呵~哈哈~”
花開七八無數枝，世亂糾葛誰於知。
今時今日惟隨性，不言他處自心明。
就在這個世界已是紛亂不知何時就會燒成一鍋八寶粥的時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明，卻是仰躺在金國京都酒肆客棧門口正中央躺椅之上隨著外面冷冽的風雪吹動輕輕擺盪，耳邊響斥著三個女孩嬉笑之聲他只是對著手中小小的血紋黑幡點點畫了幾下就又順著樓簷凝望起了天空徐徐飄落下的晶瑩雪花。
無聊的時候玩一會兒裝幾下比就算了~，還真當是個職業了~，反正幾個神魂都出來轉一圈了，一些功法也都讓別人實驗練習了，差不多不就行啦，至於那一群神仙妖魔佛祖的關係，你們猜去吧~，難道還要他把幾人的因果劇情都講解講解啊，算了吧~，有個偉人不是說得好嗎~，腦補才是人類幻想出來的最大力量。
“唉~好累啊~，這段時間不打磨身體了~，源力~，嘖~算了~不想了！煩！”
“唔~~啊~”心念到此~，不知怎麼懶癌又犯起來的王明不禁扭了扭了肩膀舒展了下那凝練不知多久的筋骨。
“啊~念慈姐，該你走了~”此時的少女莫愁卻是苦皺著小臉柔荑撐著下巴又是晃著腦袋嘟囔了起來。
而被唸叨的穆念慈也是不好意思地捏動了手中碧透水晶，望著身前方桌上圓潤的棋盤有些羞澀道：“對不起啊~，莫愁妹妹~，只是這個跳棋我才剛剛學會，要~要想一會兒嘛~”
“就是啊~莫愁姐~，你每次都贏的~，還不許讓我們想想啊~！”一旁正研究自己棋子的黃蓉聞聲也是脆聲應和了起來。
看著趴在桌面上咬著棒棒糖小棍不時輕點嘴唇地自己的金蘭小妹，少女莫愁不禁收起撐著粉頸的胳膊，鼻翼間傳出一道嬌哼：“哼~，蓉兒~，你還說呢~每次都是你這丫頭拖的時間最長~，小丫頭平時眼睛滴溜溜挺聰明的啊~！是不是啊~明哥~”
躺在竹椅上的王明聞聲也未動彈只是向後擺了擺手，不過他嘴角的輕笑卻是微勾了起來，瞥望了下一旁某個眼巴巴不住眺望桌面棋盤的少年，手指摩挲了幡骨接過一片晶白雪花，他的心理暗示雖是自凝玉小丫頭身上得的靈感但論無聲無息絕對是自己更勝一籌。
隨著王明嘴角微勾~，捏著碧透水晶的穆念慈也是忍不住順著少女莫愁的目光淡淡瞄了一眼，心裡不禁輕嘆了起來：念慈啊~，莫愁妹妹明明是女兒身你怎麼還是胡思亂想呢~，不過~那個王公子有什麼能力會讓莫愁與蓉兒妹妹那麼衷愛與他呢~，明明那麼平凡還那麼懶散~！”
雖然沒有真正見過少女莫愁和黃蓉兩人的女兒打扮，但只看她們穿公子衫俊秀異常的模樣穆念慈都能幻想到那會多麼美麗，恐怕傾國傾城也是差不多，至於是否因為富貴~，低頭凝望著一盤晶瑩不是水晶就是凝脂白玉或者瑪瑙珍珠還皆是同樣大小的棋盤珠子，穆念慈卻是從未有過這個念頭，微微晃了晃腦袋拋掉雜亂想法，女孩才擺手說道：“莫愁妹妹~，蓉兒妹妹~，我走這個啦~”
穆念慈卻不知道現代有句經典之語，怎麼說得？好像是女人若是對男人產生了好奇~，那麼她也就離淪陷不遠了！
“叭叭~”瞧見她的動作，黃蓉抿了抿嘴中甘甜的糖果，微微思考了下隨後道：“唔~既然念慈姐動這個棋子~，那麼我就走這邊~！嘻嘻~，莫愁姐~，這次看你怎麼說~”
看著女孩精緻臉蛋上得意眯起的烏亮眼眸，少女莫愁也是不禁嬌笑了起來：“好了~，蓉兒~算你的小腦袋聰明行了吧~！”
“哼~，我本來就聰明嘛~！”
就在幾個女孩說笑之間，佇立在一邊緊拉著郭靖胳膊的楊鐵心望著已是漸暗的天空有些站不住了，踏步來到王明身邊焦急說道：“這位公子~，你一開始說得話是不是真的~”
“哦~”王明聞聲手指微晃把剛剛祭煉完成的魔幡收了起來，轉目望了眼楊鐵心滿是風霜的面容輕嘆了聲，方才皺眉道：“那不知道我們的交易如何呢~？”
“你~……”再次聽到這句話心裡雖然早已有了準備但楊鐵心還是忍不住攥起了拳頭。
“楊伯伯~，什麼交易啊~？”他身邊的郭靖聽到兩人的談話卻是不禁疑惑了起來。
“呼~~”楊鐵心深吐了口氣，隨後擺手道：“沒事~靖兒~，你既然想看就到念慈旁邊站著吧~，記住~不準碰桌子上的任何東西~！”
“噢~~，真的啊~，楊伯伯~你讓我過去看了~！”本來撓著腦袋的郭靖卻是瞬間反應過來驚喜地抓住了楊鐵心的胳膊。
楊鐵心頷首輕點了下，隨後拍了拍他的背部又再次吩咐道：“記住啊~，不要碰桌子上的東西~，要不然賣掉伯伯也是賠不起的~！”
“知道了~~楊伯伯”郭靖聞言驚喜的面容也是收斂了起來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慢步，只是還沒有走兩步又搓著手指退了回來：“伯伯~，要不然我還是不去了吧~！”
看著侄兒與郭兄弟那一樣的濃眉大眼以及他憨厚卻明理的性格，楊鐵心那久經風霜滿是皺紋的臉頰上不禁露出一絲愜心笑容，隨後想到什麼才又揮手低言道：“去吧~，小心點就是了~！”
“嗯~，楊伯伯~，靖兒會小心離遠些看的~！”郭靖最後還是沒壓下心中的好奇對著楊鐵心狠狠點了點腦袋，方才揹著雙手緩步一點一點的挪了過去。
待郭靖走遠，楊鐵心本還帶著笑容卻是轉瞬收了起來，沉眉凝目疑問道：“王公子~，你既然已經有了兩位姑娘鍾愛，而且看你穿著生活老朽也是知道你出身必是高貴無比，恐怕今日那小王爺也是比之不上，公子若是想要嬌妻美妾大可天下而尋，為什麼非要為難念慈這個闖蕩江湖沒什麼見識的鄉下野丫頭呢~？”
對於他的自損王明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嘴角還是微勾帶起一絲輕笑，只是他的手掌卻是在身前拂動了下。
隨著天空風雪卷積卻是緩緩凝顯出一片明晰清澈的水色幕布，而楊鐵心本來疑惑的目光也是霎時變得震驚無比，須臾後~，待他看清水幕中的事物已是身體僵硬面色漲紅就連手掌都是顫抖不止了：“這~這~，這是……？”(未完待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