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耕是認真的。

看著陳耕認真的表情，布爾加科夫心裡非常確定，可正是這樣，他心裡才納悶的厲害：你們一家汽車製造企業，搞什麼航空發動機啊？就算退一步說，你們國家有合適的飛機給你們裝機嗎？

“好吧……”布爾加科夫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會把你的意思向上面轉達，不過上面能不能答應就不是我說了算的。”

“謝謝，”陳耕當然不指望布爾加科夫能幫自己把這件事搞定了，老布同志也沒有這個能力，他要的只是這麼一個渠道，一個能夠將自己的意思轉達給蘇聯高層的渠道：“對了，剛剛聽到你們準備出口汽車，你們準備出口的是什麼車？卡車吧？”

“沒錯，這有什麼問題麼？”布爾加科夫問道。

陳耕點點頭：“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你們的發動機的油耗水平有點高了，如果是特種用途車輛，油耗高一點還沒事，但如果是面向民用市場銷售，油耗水平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技術指標，所以……”

作為蘇聯幾大汽車重工聯合體之一，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以及以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為核心而形成的利哈喬夫汽車重工聯合體的只要產品還是各類運輸車輛，轎車等乘用車類產品在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的產品序列和總產能中所佔的比重很少，此前潤華實業雖然沒有大批量的從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引進載重車輛，不過為了滿足自家運輸公司的需要，自從與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建立合作關係一來，卻也陸陸續續的採購了兩三百輛車用於自用。

從質量的可靠性來說，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的產品比歐美和日本的同類產品要略遜一籌，不過也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就是人機工程學方面差了點，油耗高了點，大約高出15%左右。

人機工程學這方面還好說，差點也就差點，反正大家都苦慣了，人機工程方面再差還能差哪兒去？但油耗高出來15%這就有點要命了：這多出來的可都是錢啊，

布爾加科夫也知道蘇系車的油耗偏高，蘇聯人自己不在乎，人家油多麼，可如果是出口這可就是個大問題了，皺著眉頭道：“那怎麼辦？要不我們賣的便宜點？”

“簡單，用我們的發動機。”

“用你們的發動機？”布爾加科夫愣了一下，直接樂了：“陳，你別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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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過克列斯廷斯基和吉諾維也夫帶回來的關於潤華實業的情況的分析報告，潤華實業就只有一款用於輕型卡車上的小排量柴油機，他們從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引進過去的那幾百輛卡車都是中型、重型卡車，他們根本就沒有與這種車輛想匹配的大功率柴油發動機。

“沒開玩笑，我們從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買的那些卡車，現在全換成了我們自己生產的發動機，”陳耕認真的布爾加科夫道：“是我們自己剛剛研制成功不久的，正好裝在我們的卡車上進行長途測試。”

陳耕還真不是在誆布爾加科夫，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潤華實業在柴油機技術方面還真是取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為什麼？兩個原因，一個是潤華實業現在已經掌握和吃透了從一汽引進的那臺輕卡柴油機的技術，這一點很重要，這意味著潤華實業在柴油機技術研發方面有了一個不錯的基礎；第二個，則多虧了陳耕從伊朗帶來的美軍M997重型擴大機動性軍用卡車、M939中型6*6軍用卡車。

尤其是M939，這款車雖然在美軍的軍車系列中這是一款5噸級的中型戰術卡車，但美軍對軍用卡車的動力寬容度設定的很高，潤華實業曾經做過一個實驗，講M939上面搭載了一臺來自CAT公司的6.6L渦輪增壓型柴油機，最大公里達到250馬力，扭矩更是變態的厲害，潤華實業的工程師們曾經將這套動力系統挪到了一輛日野港口集裝箱拖掛重卡上，在鋪裝路面上的整體的能表現比日野原裝的那臺發動機好很多。

潤華實業拿出來的這臺柴油機，算是綜合了M977、M939這兩輛車上的柴油機優點的產物，雖然限於製造工藝、材料技術、組裝工藝等條件的限制，整體效能無法比美國原裝的發動機還差了點，但動力效能也算是不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發動機省油！比老毛子的省油！

但布爾加科夫不知道這些啊，何況他也不認為潤華實業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開發出一款全新的、在動力效能和油耗方面能夠取得很好的平衡的發動機，一臉懷疑的布爾加科夫直言不諱的對陳耕道：“陳，說實話我沒辦法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知道你不信，”陳耕聳聳肩，對於布爾加科夫的反應他早有準備：“這事實總不會說謊，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我們送一臺發動機過來測試也可以。”

這倒是實話！

雖然布爾加科夫不認為中國人真的能夠造出比蘇聯還要先進的發動機，不過想到潤華實業與瓦錫蘭公司建立了合作關係，他心裡頭不由得在打小鼓：難道潤華實業得到了瓦錫蘭的指點？如果是這樣，那倒是可以解釋的通了——也只有得到了瓦錫蘭的指點，才能解釋的通這傢伙為什麼這麼信心十足。

但就算是這樣，布爾加科夫也不情願這麼做，一輛不搭載發動機的卡車，那算是怎麼一回事？偉大的、戰無不勝的蘇維埃的臉面往哪兒擱？

“換發動機是絕對不行的，”布爾加科夫沉吟了片刻，還是堅定的搖搖頭：“就算我們同意，上面也不可能同意。”

“好吧，”陳耕嘆了口氣，他也明白布爾加科夫說的是實話，如果蘇聯真的出口了一批沒裝發動機的卡車，那還不得被美國人給笑掉大牙？這是蘇聯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如果你們堅持的話，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想要賺美元、賺外匯，那就麻煩了。”

布爾加科夫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只能出口到你們國家？出口到其他國家不成嗎？”

陳耕沒好氣的道：“那您告訴我，如果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大批量的出口汽車，除了出口到我們國家還能到哪兒？哪兒還能認？”

布爾加科夫被陳耕的這句反問氣的直翻白眼，尼瑪你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對蘇聯工業的鄙視！

可明知道這是對蘇聯的鄙視，偏偏他還無話可說。

說什麼呢？全世界都知道，蘇聯的工業製成品只能在華約國家內部流通一下，甚至連華約國家都不樂意用，因為費油、不舒服。

至於華約之外的市場，基本上都被美國人、日本人、歐洲人給壟斷了，非洲更是成了歐洲人、美國人和日本人的二手車的最大集散地，哪有蘇聯什麼事？

只有中國！

看著全球地圖，掰著指頭數一下，全世界範圍內能夠大批量的進口蘇聯的汽車的國家，也就只有經濟正蒸蒸日上、發展速度日新月異的中國了，中國這個剛剛從半農業半工業化國家向工業化國家邁進的國家，對蘇聯這種價格便宜、小毛病偏多、油耗也不怎麼經濟的“粗放型”工業製成品的接受能力更高一些。

當然，如果如果這些汽車出口到中國，蘇聯人指望中國支付美元那是絕對沒可能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易貨貿易——這對蘇聯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

布爾加科夫不可能立刻給自己一個回答，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這麼大的事，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當然需要認真的考慮、權衡，陳耕甚至沒指望這次能夠與利哈喬夫汽車製造廠之間達成什麼意向、共識之類的東西，但當接到庫茲涅佐夫設計局的邀請的時候，陳耕就有些懵逼了：尼瑪這是什麼情況？

別誤會，這個庫茲涅佐夫設計局跟蘇聯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沒什麼關係，設計庫茲涅佐夫號航母的設計局叫涅瓦設計局，這個庫茲涅佐夫設計局是蘇聯的航空航天系統的動力設計機構，這家設計局的產品遍佈海上、地面、天空甚至是太空。

TU—154系列民航客機的早期型號：TU—154A上面搭載的發動機就來自於這個設計局；蘇聯的TU—95系列、TU—22系列、TU—160系列轟炸機所採用的發動機全都來自於這個設計局；前些年蘇聯與美國人進行太空爭霸時搞的N1火箭上搭載的那個NK—33火箭發動機也來自這個設計局。這個設計局的老大庫尼涅佐夫同志天縱奇才，甚至連地面燃氣輪機都能玩，是個很牛X的同志，只是陳耕很好奇，他們邀請自己去參觀訪問的目的到底什麼？

外交部的同志也不懂，不過不懂沒關係，千外長乾脆的道：“不管是怎麼回事，反正不是什麼壞事，你去了以後不就知道了？”

這倒也是！庫茲涅佐夫設計局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去了不會吃虧，也不會上當，為什麼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