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飛的這傢伙倉皇而逃！
林書瑤的眼睛亮晶晶的：“頭兒，咱以前怎麼把上飛給忘了？這傢伙說的沒錯啊，如果咱們真的能引進D—30K或者NK—8，完全可以裝到上飛的麥道—82上去啊。”
此前忙昏了頭，加上上飛的特殊性，林書瑤一直沒有將潤華實業準備從蘇聯引進的航空發動機與上飛聯絡在一起，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上飛可是個大專案，如果能夠成功的撮合潤華實業生產的D—30K/NK—8移植到上飛麥道—82上，這發動機的裝機物件問題不久解決了麼？
陳耕對這一點倒是有著清醒的認識：“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林書瑤急道：“麥道—82上用的那個JT8D—217發動機大小和咱們準備引進的發動機差不多，推力也是一個等級，但JT8D需要花外匯才能買回來，可咱們自己生產的D—30K或者NK—8完全是自主生產的……”
“呵呵……先別著急，”陳耕擺擺手，笑著道：“首先一個呢，蘇聯人能不能同意把技術賣給咱們還是個未知數；其次呢，就算引進成功了，從正式移交資料到咱們的人掌握相關的製造技術、試製出第一臺發動機再到能夠大規模量產，這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估摸著就算是一切順利也得六七年；最後一個，咱們不說上飛對這件事的堅決抵制，就說美國人，他們能樂意看到蘇聯的發動機裝到他們的飛機上？麥道公司是絕不可能同意的。”
林書瑤的臉色暗了下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將問題想的太過簡單了。嘴裡嘟囔著道：“是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陳耕卻是說道：“你也不用太灰心喪氣，其實就算是上飛求著咱們，想把咱們的發動機裝到他們的MD—82上，我還不答應呢。”
“頭兒，您就別安慰我了，”聽陳耕這麼說，林書瑤都差點兒哭了：“那可是麥道—82啊，全世界最成功的大中型民航客機之一，在全世界範圍內都非常受歡迎，如果咱們的發動機能夠裝在這個飛機上，不說別的，光是那廣告效應就厲害了……”
“但如果上飛生產的麥道—82，包括後續的麥道—90根本就生產不了多少架呢？”
“嗯？”林書瑤愣住了，大大的眼睛眨巴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頭兒，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自己的頭兒，林書瑤當然是很瞭解的，他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亂說，他說上飛的麥道—82、包括後續的麥道—90總共也生產不了多少架，那肯定是有充分的原因和理由的，但這個理由到底是什麼？難道頭兒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打算把自己生產的發動機——如果蘇聯把D—30K或者NK—8發動機的技術賣給潤華實業的話——為上飛麥道做配套的？
“首先一個，說上飛的麥道—82，上飛的麥道—82其實並不是他們自己研發，只是單純的組裝，就跟前些年上汽以CKD的方式組裝的那些普桑沒什麼區別，是這樣的吧？”
“嗯，沒錯。”
“所以上飛沒有選擇權啊，”陳耕雙手攤開，道：“既然是組裝，等於上飛就是給麥道公司打工的，麥道公司拿來了什麼發動機，上飛就往上面裝發動機，你覺得麥道公司會讓蘇聯的發動機裝在他們的飛機上？”
“……”
林書瑤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子的：別說上飛不樂意用蘇聯的發動機，計算上飛樂意，可麥道會同意麼？
“那就是徹底沒機會了？”想到這個可能，林書瑤有些灰心喪氣：“唉，太可惜了……如果咱們的發動機能裝在麥道飛機上那該有多好？”
“事實上，我非常不會看好上飛麥道這個專案，我寧可躲德遠遠地，一點交集都不產生。”
“為什麼？”
“因為在我看來，上飛麥道是一個註定要失敗、不，是一定會失敗的專案。”
林書瑤震驚了！
上飛麥道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東西方在商業領域合作的最高標杆，被譽為東西方合作的典範，所有人都堅信這個專案一定是一個無比成功的專案，沒有人認為這個專案會失敗，但是現在，陳董竟然說這是一個註定了會失敗的專案？！
如果不是對陳耕有著足夠的瞭解，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信口開河的人，林書瑤絕對會認為陳耕瘋了！
她還想再問，陳耕卻擺擺手，不願意再說了：“褪去上飛麥道身上的光環，你就會發現這家公司最嚴重的問題：成本控制能力。”
成本控制能力？您的意思是上飛麥道的生產成本比在美國的生產成本高？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上飛麥道還真的危險了。林書瑤心裡暗自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後一定要算一算在魔都生產的麥道—82會比在美國生產的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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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部裡出來，陳耕就看到一個在大廳裡坐著的老人看到自己後迎面向自己快步走來。
說老人也不太合適，這人應該有五十多靠進60歲的樣子，個子不高，頭髮花白，不過精神卻很健旺。
能在部委大廳裡堂而皇之的等人，這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陳耕下意識的放滿了腳步，心裡卻有些奇怪：這人是誰啊？看氣質不像是當官的，應該是搞科研的，但在汽車行業似乎也沒有這麼一號人？
“陳耕同志是吧，”在陳耕琢磨著眼前這人到底是誰的時候，老人快步走到陳耕跟前，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程不時。”
程不時？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可怎麼想不起來這位程先生是哪家公司的人？
心裡奇怪歸奇怪，但衝著這位老先生身上的氣度和年紀，陳耕還是連忙伸出手，客氣的道：“程先生您好……”
下面的卡殼了。
陳耕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位名字讓自己覺得有點熟悉的程不時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是從事什麼行業、什麼工作的啊。
倒是程不時先生對陳耕的反應並沒有覺得意外，笑道：“我之前在708工程組工作。”
708工程？
那不就是運—10專案麼？！
708工程……運—10……程不時……
講這三點聯絡在一起，陳耕登時被炸的七葷八素：這位程不時先生，不就是運—10的副總設計師麼？！
難怪自己會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聽說過這個名字呢，敢情根子是在這裡！
陳耕當然知道運—10，但透過後世網路論壇中那些關於運—10那些錯綜複雜的傳聞、分析，就能知道運—10的水有多深，他也早早的打定了主意，就自己這小胳膊小腿小身板的，還是不要碰這個一炸一大片的超級大炸彈了，但陳耕沒想到的是，運—10的副總師竟然主動找到門上來了。
震驚、受寵若驚、難以置信……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一時間，陳耕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看到陳耕的反應，程不時先生心裡很欣慰，快要60歲的他，當然能夠看的出來陳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心裡感慨：看來這次沒來錯：“陳耕同志，你別多想，是這樣，我這次來找你呢，是想要和你瞭解一點情況。”
“您說。”陳耕連忙客氣的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輕咳了一聲，程不時先生小心的問道：“陳耕同志，我聽說你們公司打算從蘇聯引進航空發動機，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
雖然他在努力的亞著自己的情緒，可陳耕還是能聽的出來，程不時先生的心緒波動的厲害。
“是有這麼一回事，”雖然不知道程不時先生為什麼會向自己問起這個問題，但出於對程不時以及整個“708工程”人員的尊敬，陳耕絲毫沒打算向他隱瞞些什麼：“我們潤華實業打算蘇聯索洛維耶夫設計局和進步機器制造局分貝引進D—30K和D—36渦輪風扇發動機，現在正在等待蘇聯政府的回覆。
哦，對了，我們也去庫茲涅佐夫設計局參觀過，庫茲涅佐夫設計局也表露過如果蘇聯政府同意，可以把NK—8系列的技術賣給我們，不過現在一切都不確定……”
“太好了！”
不等陳耕說完，程不時先生就興奮的使勁一拍大腿：“果然是真的！我之前還有些懷疑是不是別人瞎傳的，沒想到是真的！陳耕同志，你們是好樣的！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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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陳耕沒想到程不時先生聽到這個訊息之後竟然這麼激動，很是不好意思，當然，他能理解程不時先生為什麼這麼激動，不過他還是連忙解釋道：“程先生，您誤會了，現在這只是我們自己的想法，最終能不能成，這個誰都說不準，能影響到最終結果的人和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