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耕為什麼是這麼一副表情訝，茅東海嘆了口氣，無奈的道：“陳董，那可是一年好幾個億的淨利潤啊，誰能不心動？”

“你們西飛可是國家重點保障的軍工單位……”

茅東海苦笑一聲：“再怎麼重點保障，國家每年的軍費就那麼點，你覺得我們西飛能分到是多少？”

“……”

也是，蛋糕就這麼大一小塊，就算分蛋糕的時候多分那麼一點點，可蛋糕就這麼大，西飛能多分到多少？1000萬？5000萬？還是一個億？何況上面就算是偏心也要有個度，西飛分的太多了，其他單位會不會有情緒？你們西飛是很重要，可我們單位難道就是丫鬟養的，可有可無了不成？

全國一盤棋，這話不是隨便說說就可以的，必須通盤考慮。

不過陳耕沒打算同意茅東海的要求，搖搖頭，陳耕道：“茅總，我能理解西飛的難處，不過我們這次的合作只限於民間資本，所以……”

茅東海有些失望，他倒是很想拿出大國企的驕傲來，不過在每年上億的淨利潤面前，那點驕傲還真不值錢，急道：“為什麼？陳董，以咱們兩家的關係……”

“我知道，我明白，”陳耕往下壓了壓手示意茅東海稍安勿躁：“茅總，我明白您的意思，西飛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您想要多多開源、多弄點錢，這個我很理解，不管做什麼沒錢肯定不行，您在上級撥款有限的情況下主動想辦法開源，對於這一點我很佩服。”

茅東海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他能感覺的出來，陳耕這番話不是在跟客氣，而是發自內心的這麼認為。心裡舒坦的同時，茅東海的心裡越發的奇怪了，既然這樣，陳耕為什麼不同意跟西飛合作？以西飛的體量和影響力，難道他陳耕不知道如果與西飛建立了合作關係，對他們潤華實業有多大的好處嗎？

“因為我不看好與你們合作的結果，”陳耕直言不諱的道：“你們國企最大的優勢是背後有人，最大的劣勢也是背後有人。”

“陳董，您這話是怎麼說的？”茅東海瞪大了眼睛，有點不高興。

“很簡單，如果你們想要做一個專案，可上級要資金、要政策，也可以從銀行拿貸款，這一點是民營資本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這是你們的優勢。可同樣的，因為企業不是你們自己的，你們當領導的只是一個管理者，企業經營的好，不會給你們帶來多大的好處，經營的差也不會有多大的壞處。

另一個呢，你們是國企，這是你們的優勢，可同樣也是你們的劣勢，這意味著你們頭頂上有無數的‘婆婆’，每一個‘婆婆’都能對你們指手畫腳，你們每花一分錢都得經過‘婆婆們’的同意，不管做什麼都不能隨心所欲。

但民間資本就不一樣了，對於民間資本來說，這個企業就是我的，我經營的好，我就吃香的喝辣的，住別墅、開豪華轎車，經營的差了我就得吃土，所有的風險都得我一個人承擔……”

兩手一攤，陳耕說道：“差別這麼大，你覺得兩者的主觀能動效能一樣麼？”

雖然陳耕說的的確有道理，可茅東海還是有些不服氣，辯道：“那不一樣……”

“知道你們不服氣，”陳耕打斷他的話，接著道：“輕騎和嘉陵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在潤華實業崛起之錢，這兩家企業是國內最好、規模最大的摩托車，可你看看他們現在是什麼樣子？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們內部還在內鬥個不停——嘉陵的上級主管部門也沒幹什麼好事。”

茅東海頓時無言以對，在潤華實業的摩托車產業迅速崛起之後，嘉陵廠這個國內摩托車行業的老大就陷入了彼此指責當中，幾大派系都在拼命的責怪對方給了潤華實業機會，就算有人想要做點事，又受到了上級部門的掣肘，總之麻煩一大堆……

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難道就沒有辦法改變這個局面麼？”

“有啊。”陳耕痛快的點頭。

“真的？什麼辦法？”茅東海一喜，連忙問道。

陳耕：“就像是我們這次大規模的合作中提出來的那樣，在合作中以我們潤華實業為主，但真的以我們潤華實業為主，你們的人還不得造反？”

“……”茅東海無言以對，卻又不得不承認陳耕說的有道理。

這個時代的國企有著自己特有的驕傲，西飛就算再困難，那也是共和國長子，我們願意跟你們合作就算是給你們面子了，你們還敢提出這麼離譜的條件？這樣的合作，西飛不稀罕，也丟不起這個人！

“難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麼？”良久，茅東海一臉期待的望著陳耕，問道。

兩全其美的辦法？您想的還真美。陳耕苦笑著聳聳肩，反問：“您覺得呢？”

良久，茅東海嘆了口氣。

陳耕也跟著嘆了口氣，對茅東海道：“茅總，說真的，您有點貪心了，有一家航空公司和一家飛機制造公司，這是多大的一個政績？只要做好了這兩個專案，您就等於一隻腳邁進了正部的行列，更別說還有咱們的轟—6現代化專案，這個時候您就應該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這三個方向才對，琢磨摩托車，恕我直言，您有點捨本逐末了。”

低頭想了想，茅東海長吁了一口氣，輕輕的點點頭：“老弟你說的沒錯，我是有點捨本逐末了，”略略一頓，他接著道：“回頭我就跟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採用哪個發動機方案更好、有哪些需要修改的，之後我會儘快把彙總上來的要求交給你。”

“好，我等你的訊息。”陳耕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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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內汽車工業界，有一個“主機廠在給三菱打工，三菱則是給博世打工”的說法，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說法呢？因為哪怕是到了2015年前後，來自奉天航天三菱、東安三菱以及其他獲得了三菱技術授權的動力系統仍舊佔據了國內當年乘用車動力系統的3成以上，別看2015年的時候三菱汽車的日子很難過，但靠著賣發動機，三菱的日子其實舒服著呢。

但同樣的，在國內，三菱動力所搭載的電噴系統幾乎全都在於博世，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真是國內的主機廠給三菱打工，而三菱在給博世打工——哪怕到了2015年以後，國內幾大自主汽車巨頭都有了自己的發動機生產能力，所搭載的電噴系統也都是來自博世，從這個角度來說，整個共和國的汽車生產企業都在給博世打工。

陳耕之所以力主堅持開發自己的電噴系統，就是想要改變這個局面，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連續數年的鉅額投入和開發之後，在陳耕的親自介入和指導下，潤華實業的第一塊汽車電控電腦、同時也是中國人自己開發的第一塊汽車電控電腦，終於從潤華實業汽車克學院誕生了。

“現在這套系統還很不成熟，”在向陳耕介紹這套系統的時候，專案負責人杜思睿很慚愧：“理論上搭載了電噴系統以後，發動機的節油效果應該很明顯，可實際的測試，整車的油耗反倒是增加了不少。”

還真是個問題，理論上採用電噴技術以後，車載ECU系統可以對噴油量、點火時間進行精確控制，直接結果就是同一款發動機，搭載電噴系統以後，燃油經濟性有很大的提高，但現在杜思睿說他們搞出來的這套電噴系統竟然比化油器還費油，這就是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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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是第一次做電噴嘛，有問題很正常，如果你們拿出來的第一套電噴系統就比人家博世、德爾福、三菱的還要好，我心裡反倒要嘀咕這裡面是不是有問題了，”陳耕拍拍杜思睿的肩膀，笑道：“別多想，你們能把這套硬體搭建起來、能把軟體編寫出來就是勝利，嗯，除了油耗增加之外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動力方面是提升了還是有所降低？”

杜思睿心裡頭松了一口氣至於，又有些慚愧！

自己這些人用了這麼長時間、這麼多錢才把這套系統的原型機拿下來，陳董不但沒有責怪我們工程進度太慢、做出來的活兒太糙，反而還在寬慰自己……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說道：“暫時還沒有發現這套電噴其他方面的問題，至於您提到的動力方面，有很細微的提升，不過非常不明顯，除非用裝置來精確測量，否則很不容易發現。”

陳耕點點頭：“那好，既然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油耗，那咱們就來分析一下問題到底出在了什麼地方：在動力基本不變的情況下油耗反而增加，無非是點火時間、進排氣門開啟和關閉時間需要再調整一下，這些都是小問題，不用著急，慢慢的來，去掉這個，你覺得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