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今日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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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皇后不是藉此提示她家中每個人的位置呢?每個人都各有心機,各有脾氣,又心安理得,這是一種無聲的力量。下次,徐惠恐怕要坐到藍妃或者殷妃後邊了,偶爾還可以搶到陛下左邊的座位上來。

謝金蓮道,“陛下,今日是我們一家人最全的時候,該生的也生了,該活的也活了,你說頭一杯該用個什麼說辭?”

皇帝道,“金蓮在西州攢了那麼大家業,連只算盤也不好輕易動一動了,依朕看,我們一家先敬敬西州父老,那裡是我們起步的地方!”

謝金蓮故意嘆了口氣道,“當時若一下子搬清就好了。”

眾人齊飲了一杯,皇帝忽然問,“麗容和麗藍父母那裡……”

謝金蓮連忙報告說,“臣妾早已按柳姐姐的吩咐安排了,給兩位老人家找了護院、婢女,聽說庭州王刺史,劉武牧監和高峪二哥也常去看望。”

皇帝道,“朕的後宮家業可是又不小了,一分一文不放心別人來管,還得金蓮多替皇后操心,”

謝金蓮馬上說,“陛下,臣妾有個提議。”

殷妃笑道,“今晚不能空說話。”

謝貴妃馬上明白了蘇殷的意思,於是自已倒了酒,環顧著祝道,“臣妾便祝陛下踏平四海,我們姐妹和睦,大明宮春色滿圓!”說罷一飲而盡。

徐惠頭一次看到姐姐在酒上的豪爽,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婉清在旁邊聲音低低地提示道,“有陛下罩著你。”她就放心了,心說這一杯不能退縮。

皇后首先應和,眾人飲了滿杯,不約而同看向謝金蓮,謝金蓮這才鄭重其事地說道,“陛下,臣妾請求重鑄貴妃金印。”

眾人皆是一愣,不是已有貴妃金印嘛!

皇帝昨夜剛剛連根拔掉了因為貴妃輕生、而蒙在心頭上陰影,此時他心情不錯,笑眯眯地看著她問,“為何?”

謝金蓮說,“妹妹來了嘛,一顆怎麼夠,總要腰裡都掛一塊才踏實。”

皇后先將手捂了臉,不讓別人看到她忍俊不禁的樣子。

貴妃詫異道,“這也不成嗎?又不是增立名目,只是加塊金子。”

有幾個人幾乎笑噴,賢妃說道,“謝姐姐,我總算知道陛下為何要你管帳了!上回跳了一次湖,得了一件紅瑪瑙手串兒,這次吊了一次,又想要一塊金子!”謝金蓮大窘,也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崔嫣的話,臉有些紅。

皇帝道,“不錯,朕總算也知道了一件事了,為何謝金蓮這麼踏實勤勉,原來她看不上皇后的玉璽,那個石頭東西怎麼有金子值錢?朕便準你所請!再鑄一方一模一樣的。”

徐惠也笑,她姐姐也不簡單,用這種法子在後宮中站穩了腳。謝金蓮曾與她說過,甜甜的永寧公主封爵,便是她上次跳太掖池之後訛到手的。而這次,謝金蓮就是用這種法子,又為妹妹爭取到貴妃印。

桌上氣氛立時轉入活躍,徐惠不知不覺又隨著喝了幾杯,感覺又有點暈。再有人張羅時,皇帝果然伸手替她飲了一杯,然後坐在她旁邊的婉清又替她飲了兩杯。

賢妃說這麼喝不熱鬧,要對句,但謝金蓮立刻反對。崔嫣道,“今日你貼著陛下坐,我無法你了!”

皇帝道,“朕的後宮別看人多,但家室都清白得很,沒什麼盤根錯節,這才是朕最為欣慰的地方。”

柳皇后和賢妃是將門之後,德妃是思摩妹妹,樊鶯是終南山周俠客徒弟,包括謝金蓮在內,這些人的家裡人都不在了。

麗容、麗藍出自西州普通民戶,只有婉妃、殷妃的父親做著刺史,但也都是本分無爭之官。

歷朝常見的、外戚爭權的隱患在本朝幾乎沒有可能,這是一個令裡裡外外、各方面都放心的後宮。

李治做太子時,太子妃出身於太原王氏,家族與唐皇室早有淵緣——王氏的親叔祖娶了同安長公主,長公主又促成了她同李治的婚事。

而李治的側室蕭淑妃是蘭陵蕭氏望族、齊梁皇室後裔,蕭瑀是她祖父。也難怪蕭淑妃敢同王氏爭寵,朝臣們在這兩個女人各自的家族上取取捨舍,一度很辛苦。

不知別人聽沒聽出皇帝的話外之音,但徐惠聽出來了:皇帝問過了西州父老,馬上被謝金蓮打了個岔,緊接著便提到了麗容和麗藍的父母,這是不想他們因為女兒都做了皇妃,而在當地過分的招搖。

今晚的家宴盡歡而散,沒有人喝多,她們微醺著,被侍女們扶歸本處。

皇后借一場聚飲,使徐惠自自然然的融入進來,而且也令皇帝從李元嬰身上惹出的不快之意很快釋懷了。

謝金蓮散席時又拉著徐惠同回大福殿,她期待皇帝酒後還能到大福殿來,徐惠對姐姐道,“你是不是太貪心了呢?”

謝金蓮說,“管他呢,有機會不用,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柳姐姐夠公平,但她也有私心——李壯為什麼能排到第二個?當我看不出來,崔嫣今晚不大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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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壯是賢妃所生,崔嫣排行老五,兒子卻排在第二位。徐惠暗暗吃了一驚,因為酒桌上賢妃只是開了句玩笑,她真沒看出來。

謝金蓮悄悄派宮人打探陛下的去向,宮人說,“陛下先去了長生殿,又被皇后推去了賢妃那裡。”

謝金蓮揮退了宮人,這才看著妹妹,口中“切!”了一聲,意思是——你都看到了吧?

而徐惠從謝金蓮這一個字中,再一次對大明宮裡的生活加深了印象。

也許賢妃的不高興只是項莊舞劍,她在酒席上最後對貴妃說的那句,“今日你貼著陛下坐,我無法你了!”重點不是無法謝金蓮,而是前半句。

此時,徐惠再回味起崔嫣的這句話,就覺著崔嫣也不簡單,事實證明,皇后已然從賢妃的這句話裡聽出了她的準確含義。

姐姐謝金蓮也不簡單,那其他的幾位妃子們就簡單了?樊鶯、思晴、婉清、麗容、蘇殷,隨便哪一個人拿出來,都是眼裡出氣的人物。

就連年紀最大、位份最低的藍妃,至少在容貌上都不次過她們謝氏姐妹,有些地方甚至比謝金蓮更具吸引男人的風韻,難道藍妃就沒有想法?而皇帝只有一個。

那麼皇后就更不簡單了,也許在維護著眾姐妹們一團和氣的表象之下,皇后還有著誰都體會不到的苦惱。

徐惠對姐姐說,明日她要回她的紫宸殿,該去看書了,她委婉地提示姐姐道,“姐姐,我們抱怨誰都不該抱怨皇后……你想想看,如果沒有皇后,以你我的姿色和……會怎樣?”

謝金蓮心裡怔了一下,臉上卻沒表示出來,因為只有這個問題她正經說,從來都沒有想過。

……

含元殿,早朝。

每一位大臣都斷定,皇帝今日一定會對洪州都督的人選做出最終的決定。洪州是個上都督府,地處江南,人口有三十五萬五千多,非一般州府能比。

只須看一看洪州的轄域,便什麼都能知道了。那裡雖說只有七個縣,把這三十五萬多人往七縣裡一潑,縣均達到了五萬人,比一座邊遠的州都大了。

洪州七縣裡就有一緊兩望,剩下的四座縣全部都是上縣。大都督是從二品職,歷來都是親王級別的人才有資格擔任——還得是皇帝信得過的親王。

長孫無忌、李道宗還以為皇帝至少該問一問他們、在洪州都督人選上有什麼意見,但看起來皇帝仍在生李元嬰的氣,直至散了朝會,也沒有提一個字。

今日是戊午日,散了朝,趙國公想起又該是組織清議的日子。雖然皇帝已經許久不曾蒞臨太極殿清議,但趙國公卻一如既往的召集著。

自太妃徐惠“死”後,不知不覺的,地政的清議便慢慢轉入到與土地相關的一些政策上來——編戶、租庸、稅收、當然還包含前些日子出現的惡錢。

長孫無忌已同皇帝諫議,將御史大夫褚遂良也吸收到清議中來。皇帝當時便同意了。

趙國公是出以公心才這麼建議的——御史大夫肩負著建言之責,什麼事都少不了他——當然還有個考慮,你不吸收褚遂良,被別人吸收了便不大好了。

而且總讓褚遂良置身於清議事外、放任他同門下侍中樊伯山、中書令于志寧兩個實權人物一般的晃盪,趙國公擔心日子久了,褚遂良尾巴翹到天上去、又該給陛下惹麻煩了。

今日到場的還是那些人,除了趙國公和褚大人,別的人都是些職位並不顯赫、但德高望重的官員,有的已到了年紀、面臨著致仕。

這是他們發揮餘熱的最後時機,因而,這些人已是以趙國公為代表的老資格,說話時的膽量也逐漸大了些。

有幾個人蜻蜓點水地說了幾句無關的事,然後一位現職太子洗馬的、上年紀官員說話了,“國公!洪州在盛冬之季出現澇災,這可不算不急了,但陛下好像在都督的人選上有些猶豫不決。”

自金徽皇帝登基後,太子也未定,東宮閒置,大有成為學堂的趨勢,從五品上階的太子洗馬——最近也就是到東宮坐坐班,耗夠時間回府——洗洗睡。

長孫無忌其實也在考慮這件事,有人提了開頭,正合趙國公之意,他鼓勵道,“劉洗馬所言不無道理,但這個職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難怪陛下犯難。按著先例,洪州都督可都是由親王擔任的,誰合適呢?”

長孫無忌暗示皇帝“犯了難”,鼓勵他說下去。

劉洗馬說道,“依卑職看來,有資格者無非幾個人而已,高祖之子中的康王元禮、荊王元景、韓王元嘉、鄭王元懿、江安王元祥,福王元嬰,但福王可以不考慮了!”

“而太宗皇帝的兒子中,卑職認為有資格者,無非蔣王李惲、吳王李恪、紀子李慎、越王李貞、濮王李泰、晉王李治,而後兩位也不用想。”

李泰和李治都是金徽皇帝的同母兄弟,目前位列尚書,洪州都督即便再是美差,也美不過吏部和禮部尚書。

長孫無忌表示認可他最後的話,但是又說,“吳王李恪是因為有大過失,被先皇罷去的安州都督之職,本官細想,陛下亦不會考慮他。”

褚遂良也點頭表示認同,“是啊,金徽陛下施政至今,尚無一次違背過先皇的意願,國公言之極是有理!”

在承乾被罷了太子、朝中議立新君時,據說吳王李恪曾是呼聲很高的一個人,當時被趙國公據理力爭,打消了貞觀皇帝的這個念頭。

在座的幾個人一聽,馬上明白了長孫大人的意思,即便是個洪州都督,趙國公也同樣不想留給李恪。看來李恪只能呆在安州做個有爵無職的親王,沒什麼出頭之日了。

但清議隨之冷場,趙國公反過來又鼓勵道,“再議一議啊,這是大事。”

劉洗馬又道,“蔣王李惲今年二十五歲,正任著安州刺史,越王李貞二十二了,任職越州,這兩處地方都不錯,卑職猜他們大約不願移任。也只有在紀州還有個李慎,母親又是此時正在太極宮主持女學的韋澤太妃,卑職估計紀王出任的面大!”

在太宗皇帝的兒子當中,只有李慎的任職地紀州,是與那些羈縻州府排在一起的,可見其寒酸程度。趙國公想了想,竟然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至於高祖的那些兒子裡面,年富力強、又身居高位的也不在少數:

康王李元禮三十歲,絳州中都督,轄七縣五十多萬人。

荊王李元景三十一歲,荊州上都督。

韓王李元嘉三十一歲,潞州都督,管著十縣三十九萬人口。

鄭王李元懿二十九歲,鄭州都督,下轄七縣三十六萬七千人。

江安王李元祥二十三歲,許州都督,下轄九縣四十八萬人口。

福王李元嬰十九歲,在福州任都督。

到金徽朝時,這些人的年紀不大,輩份卻漲了一層,但長江後浪推前浪,雄、壯、威、武、睿、捷、掖、惠那幾位皇子用不了幾年又該起來了,也只能說金徽陛下不急著封兒子王位,不然那才是真正的親王。

而元字輩的王爺們再往下一輩傳,也只有一個能承其嗣位的兒子,可得個嗣王爵。

按理說,這些人正是該上進的時候,貞觀皇帝當朝時,他們是皇帝的兄弟,做著大都督倒還有些仗義。眼下金徽皇帝見召,像李元嬰那樣不識抬舉的估計不多。

但從心情上說,趙國公不大樂意由這些人中出任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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