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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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一怔,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如此鄭重其事地道謝。

他微微愣神之後不屑冷哼一聲,罵了一句:“作為一個男人,怎的如此矯情?謝個屁?你以為道爺我想救你?”

諸如此類,炮語連珠般的否決。

禁星不在意,這是摸了摸空蕩的衣袖,一頭白髮順垂而下,禁星雙手插進去,撫摸了片刻,沒有說話,看不出表情。

道童看著禁星這般模樣,心中頗為不忍,少年白頭,這是一種何等的悲傷!

他有些擔心禁星此刻的心境,禁星似乎感觸到了旁邊朋友的擔憂,笑道:“我知道,你在裡面呆了多久,我也清楚我在外面呆了多久,這禁地果真不同凡響。”

“哦?你小子也看出來了?”道童疑惑追問。

“當然,我先前放過的九峰宗門弟子,便從他們的口吻得知,這空間通道的打通是六個月,而我在禁地裡面。時間流速看不出來,但出來之後,我發現這裡只有細微的變化。”禁星拍了拍衣袖,將頭髮向後攏起。

“你也看出來了,對的,道爺一出,我就發現這裡場景沒有多大的變化,進入禁地之前,世界是銀白的,此刻出來,僅僅是融化而已,在你們人類世界中,此時想必已過了立春。”道童雲重心長,顯得有些老神在在。

禁星輕嗯一聲,伸手一招,一塊大石飛到他的手中,食指上噴發處紅色火焰,在上面勾勾畫畫。

道童順著看過去,沉默。

在入禁地之後,禁星曾經將自己的經歷簡單地講述過一遍。

石屑飛舞,禁星指尖在石塊上快速跳動,不多時,禁星做完了手頭上的工作,凝視片刻之後,他開口詢問道:“世界那麼大,想不想去看看?”

“道爺決定帶著你混了。”

禁星不置可否,哈哈一笑,站了起來。

他開始大踏步遠離,至於他手中的石塊,則放置在了石墓碑的最外圍。

那是一個跪著的雕塑,模樣不出眾,神韻也不出奇,這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雕塑,上面沒有名字。

這塊石碑約莫只有石墓碑的一般大小,因為在最邊緣,看著就像跪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樣,事實上,禁星就是像這麼做。

走出沒多遠,禁星停了下來,看了看身後的瘡痍。

不言不語,俯身一掌拍地。

落地之後,紫色黑色紅色真氣凝聚成一朵小花,在空中閃耀之後,衝向石碑之中,轟隆隆一陣輕響,禁星再度一口精血噴出,血箭剎那沒入。

不多時,一個防護罩出現在石墓碑的頭頂,三色流轉之後,轟隆一聲巨響,那處墓碑群消失,被禁星隱藏了起來。

道童倒是沒有感慨,畢竟這不是他經歷的。

不過他倒很是欣賞禁星的做法,這跪像想必就是禁星口中的大變數,是他的大伯無疑了,那麼這塊跪像的碑就顯得意味深重。

跪,是懺悔,也是貶低的意思,是後人對前人的一種評價,無關功利,不求客觀,發自本心。

除開這等侮辱之外,禁星其實還是心存憐憫的。

落葉得歸根,同樣,禁志遠屬於禁氏一脈,他就算有天大的罪孽,他還是姓禁。

罪,得施展。

此刻,道童正拿著一張卷軸,津津有味研讀。

這是在禁地赤色森林中得到的東西,道童看完之後,將手中的卷軸丟給禁星,“這東西可是寶貝,我記下來了,你留著。”

“嗯?”禁星有些疑惑,這道童莫不是改性了?怎的這般好說話了?

他沒客氣,在森林停歇時候,他尋得一塊較為平坦的大石,鋪展而開。

這是一幅地理位置極為詳密的地圖,上面蠅頭小楷,山川地貌一覽無遺,禁星眼中光芒大熾,很是興奮。

正愁沒有頭緒,沒想到道童竟是有這等東西。

地圖也不是完整的,卷軸最邊緣處有著明顯的斷裂痕跡,殘缺地圖。

禁星盯著殘缺之處,腦中迅速做著推演,一炷香之後,禁星笑了。

在道藏中有一本是雲遊記,是一位雲遊道人所撰寫,講訴的是山川地貌人文風情,這本書若不是間雜在道藏之中,禁星說怎麼也不會去看的,更不用說熟讀了。

道人說蓮花落雁兩地在三百年前是處完整的大陸,百年之後,不知發生了何物,大陸被斷開,劃分兩地,蓮花落雁。

地圖上有蓮花落雁,至於別的就沒有了。

兩地橫亙千里,毗鄰中間空白地段。

禁星有些好奇,這空白的地段到底是什麼地方,他詢問的眼神投射向道童,後者白眼一翻,表示自己也不清。

空白的地方時一個圓形,禁星盯著盯著,徒然神色一動,

這圓形的地方赫然就像一枚棋子啊!

手中一翻,禁星手中出現一枚烏黑的棋子,熠熠生輝。

道童雙眸一凝,失聲道:“居然是空間法器,小子,你說,在哪裡拾來的?”

禁星不答,靜靜盯著地圖上那一處空白。

閉眼之後,這地圖的景象在禁星腦中化整為零,。

白若是居中,那麼蓮花地坐西,落雁地居南。

北方和東方因為地圖殘缺,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再說了,他們從來沒有走過遠門。

當下自然得好好合計合計,其實禁星的想法是踏過落雁地,向更遠處走去,一步一坑,丈量腳下的距離。

黑色的棋子在禁星手中不住被反覆摩挲,他在做著決定,因為他推演出了一個結果,他恐怕走不出這個地方。

轉念一想之後,禁星扯拉下儲物袋,這東西是禁星二爺爺禁九的,是臨別之前的饋贈。

果不其然,這儲物袋中有一張便籤。

“取道中元,自北,也可居東!”

“這是什麼東西?”道童輕笑。

說著就要去碰觸紙條,只是手勢剛一伸出,那條資訊便煙消雲散了。

收起這份殘缺的畫軸,禁星將手中的黑棋子放在了石塊之上。

“你瘋了?你知道這是要去哪裡?”道童喝道。

禁星我行我素,怡然不懼,滴處鮮血,爾後再度將真氣彙集其上。

“轟隆隆——”

大風飛揚,石塊飛舞。

一座直徑約莫一丈的傳送陣立馬在石頭上顯現而出,紫色深沉,根本就無需靈石的催動,空間法器已然超脫了一般術法的範疇。

二話不說,禁星站在其中。

“過來啊,快點,時間不夠了。”

道童一陣猶疑,因為空間法器傳送好就好,傳送不好,那麼就會陷入空間亂流之中,落得個死無全屍。

紫色大漲,愈演愈烈,剎那之間已是一塊圓球覆蓋。

在圓球快要定型剎那,道童走了過來,一步踏入。

轟隆隆,一陣虛空倒轉。

大石上的禁星二人消失不見,石頭上轟然潰散。

在禁氏住戶區,蓑衣斗笠人再度出現,這次依舊不是本尊,是天機子的分身。

他盯著那跪像,輕聲一嘆:“此子,大氣!”

話落,他一指點向禁星陣法的殘缺出,使得這個隱匿陣法更加玄奇。

爾後,他轉首看了一眼禁星消失的地方,視線隨之遊移,掠向高空。

“還好,時間剛剛好,九峰?嘖嘖,時日無多夷!”

“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這一次,且看誰能笑傲蒼穹?是時候讓禁氏在星空中閃耀了,新舊也可相宜。”

斗笠人喃喃自語,最後身影慢慢淡化,消失無蹤。

片刻之後,禁氏住戶區空中傳出悶雷炸響,不多時一個方圓二十丈的七彩漩渦浮現當空。

狂風四起,霍亂蒼穹。

飛沙走石,因為春意復甦,許多地方都有積水,在這等規模浩大的震盪中激射蒼穹。

稍大一點的積水區甚至有了波濤聲,不多時,一扇古樸的大門在空中閃現。

“轟隆隆——”

一陣劇烈的嘶鳴之後,大門開啟一道裂縫。

霞光四散而出,好似志怪小說中的得道飛仙,流光溢彩的世界有一人走出。

身材瘦小,黑袍飄飛,揹負一把巨刀。

男子面容普通,氣勢卻是截然相反,一股凌厲無比的氣勢沖天而起。

“這就是下界?”

舉目四望,男子低聲喃喃自語。

不多時,身後傳出整齊的步伐聲。

大門徹底開啟,統一服裝,步調驚人一致,簡直就像行軍打仗一樣。

一字排開,間距一致,隊伍之中高舉一杆黑色大旗,上面無字,只有一副圖,白條勾勒的簡單山形圖,影象隱約間可看到是一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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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五百人的陣仗,各各的修為波動極為震動。

每一個縱列,都有一位煉神境的人壓制。

每一縱橫各八人,五百人,共計六十二佇列,另外四人則是隊伍的棋手。

最後以為模樣極為蒼老的老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面容枯槁,皺紋密佈:“蠻夷之地,果然靈氣稀薄。”

簡單評價之後,老者威嚴之中虛空邁步走向最前頭。

所有九峰弟子各自避退,先前的大刀少年也是如此,根本不敢逾越絲毫。

“啖食蠻夷血肉,祭奠九峰之魂。”

“二郎們,在這裡,沒有規則,你們自由殺戮,但不可欺負婦孺幼小,畢竟火種要留下了,不能這樣就斷了。”

“九峰大軍,所向披靡,給我蕩平蓮花落雁兩地。殺!”

一聲落下,千萬聲殺音轟起。

雲層激盪,聲震蒼穹。

這一次的九峰入侵,後世記載是導火索。

這裡,即將上演一個璀璨至極的時代。

群光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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