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坐在涼亭上，看著黃衫少女走下江岸，兩名僱傭騎士跟上，耳語了幾句，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驚愕，腳步也變得更加匆忙。她們上了一艘小船，駛入江中，然後就看不到了。

“就這麼……走了？”姚夢虹忍不住問道。

“怎麼，你還想留她吃飯？”

“你不是說她是山越嗎？山越到這兒來能有什麼好事，自然是打探情報的，難道我們不應該把她留下，嚴加拷問，看看她們究竟有什麼企圖？”

田力回頭看看姚夢虹，呲牙一樂。“你的姿態低了，這是好事。”

“什麼？”

“我說，你的目標這麼小，說明你已經適應了眼前的身份，不再好高騖遠，這是好事。”

姚夢虹臉一紅，閉上了嘴巴。

“你忘了一件事，山越男尊女卑，雖然女子也能外出打探訊息，但主掌大局的大多是男子。這兩個人充其量只是利用性別優勢，混上岸來檢視情況，並不是首腦。就算抓了她們，也打聽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反而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會引來江盜襲攏報復。這樣的港口停一天，得損失多少錢？”

姚夢虹點點頭。

“放心吧，山越只是小麻煩，請水師增派一點人手，加強江面警戒就行。”田力靠在柱子上，看著寬闊得看不到邊的江面。“我倒是擔心這些山越和夏易之有勾結，這時間點也太巧了，就像約好了似的。”

姚夢虹恍然大悟。“沒錯，西山勝當初就是以閩越王子的身份出現的，不管是真是假，山越都脫不清干係。”

“可這是為什麼呢？”田力問道：“堂堂花帝，要對付茉莉國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似的簡單，何必與山越聯手？”

姚夢虹轉了轉眼珠。“也許不是花帝，而是其他人呢？”

夏易之？田力沉吟了很久，還是不能斷定。就算夏易之和西山勝有關係，但他們和茉莉國無冤無仇，沒必要處心積慮的對付茉莉國。從西山勝的情況來看，他更可能是受火蓮王之託來爭茉莉國的，那夏易之又是為了什麼，利用花帝為火蓮王爭茉莉國？聽起來也不靠譜。

也許只有去一趟牡丹城才能搞清楚這裡面的問題。

田力沒太在這件事費心思。現在資訊太少，猜也是白猜，不如靜候其變。他派人通知了負責港口安全的水師將領，讓她請示田雨增派戰船，加強巡邏，又通知老媽田壯女，讓她去請示莊主，加派莊丁，自己還是把重心放在習武上。他相信，既然知道他在這裡，山越就算有什麼野心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艘滿載貨物的商船上，一位披髮虯髯的老者坐在小山般的貨物中間，粗糙的大手輕拍著大腿，眼神閃爍。四名精壯青年背著手，站在他的身後，微黑的臉上盤踞著黑色的紋身，眼神中充滿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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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站在老者面前，低著頭，卻依然不肯安份，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的亂轉。

過了好一會兒，老者抬起大手。“茉莉國總共才兩個霸道，田力是其中最強的一個，他突然出現在這裡，恐怕是我們不小心，露出了馬腳。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別去惹他，安心做生意就好。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山貨銷路還是不錯的，能賺不少錢。”

“大，我們可不是什麼商賈，做生意只是掩護，怎麼能當正事做呢。”少女忍不住反駁道：“我們要報仇，要給竹老報仇，要給十七報仇。”

“報仇也跟你無關。”老者瞪了少女一眼。“你的武功比十七差遠了，我可不想你也死在這裡。”

“我可不是十七，祖傳的弓弩不用，非要學人用槍……”

“別說了。”老者喝了一聲，站起身來，一轉手。“從現在開始，看住她，不準她下船一步。”

“是。”站在少女身後的中年婦人躬身施禮。

少女一跺腳，嘟著嘴，轉身就要走。中年女人招招手，兩名僱傭騎士跟了過來，將少女夾在中央。少女走到哪，她們三個人就跟到哪，少女氣得大叫，轉身進艙，“呯”的一聲將艙門關緊，連中年婦人都關在了門外。她們也沒辦法，只好守在艙外，寸步不離。

半夜時分，窗戶悄悄開啟，一個矯健的身影鑽了出來，像一隻狸貓，悄無聲息地滑入水中。

山坡之上，田力聚精會神的練著拳，姚夢虹抱著槍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田力。跟著田力幾天，她已經將田力拳法的一招一式都映在了腦子裡，自己也練得很刻苦，但是她還沒有摸到門檻，田力也沒有給她任何指點。她沒見過田力與人比武，對這軟綿綿的拳法能不能實戰非常懷疑。

月上中天，田力緩緩收式，挺身如槍，靜靜地面對大江調整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接過姚夢虹手中的槍，開始練槍。他的槍法和拳法一樣，看起來很簡單，也不快，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下，很容易看厭了。姚夢虹雖然一心想學，也有耐心，但她看了一會，也覺得看不出名堂來，便自己在一旁練起了拳。

田力不緊不慢地扎了一百多槍，收槍而立，淡淡的說道：“你再不出來，那我就走啦。”

姚夢虹吃了一驚，轉頭四顧，周圍悄無聲息，連風都停了，就連遠處的碼頭都一片寂靜，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哪有還有其他人。

十米之外一聲輕響，一個黑影緩緩站起，手裡提著一個弧形的武器。姚夢虹一看，頓時覺得寒意侵體，毛骨悚然。敵人潛到了身邊，她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如果對方想偷襲她，她早就死了。

她轉身看了看田力，既震驚又竊喜。田力說得沒錯，十米以內，就連一隻老鼠都瞞不過他的耳朵。

少女輕笑一聲：“耳力還不錯。不過警惕性太差，我要是想偷襲你的話，你早就死了。”

“是嗎，那我豈不是要謝你不殺之恩？”田力笑道：“姑娘半夜前來，既然不是來殺的，難道是想和我約會？這可有點早，離三月三還有一個月呢，夜裡可有點涼。”

少女大怒。“呸，臭不要臉的賊漢子，吃我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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