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了之後，我拿大學擴招的論文去找老範，想請他也出把力，結果他先跟我講了另外一件事，說根據211工程的需要，上邊準備把我們研究所撤了，一部分和京城的中科院理論物理研究所合併，一部分跟理工大的近代物理系合併。”侯承宗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說道：“我看你搞的大學城和軟件園離青雲山不遠，要是有興趣的話，就把研究所這裡買下來，畢竟那麼多建築，荒廢了可惜。”

老範是研究所的負責人，他的訊息應該不會有錯，杜秋松了一口氣，調侃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侯老師你想讓我投資造原子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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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是眼睛長在腦門上，目空一切了，告訴你，你把所有家產都湊起來，後面再加個零，也造不出一顆原子彈。”

“就算造的出來我也不敢造啊。”杜秋哈哈一笑，問道：“研究所房子不少，你們搬走了，沒有別的單位搬進去住？”

“這裡荒山野嶺的，生活不便，沒人願意來住，理工大嫌棄房子太老舊，維修起來麻煩，也不想要。如果不是知道你準備在附近搞軟件園，我都懶得提這事。”侯承宗大約是真不想讓研究所荒廢了，大力推銷道：“外國的有錢人都喜歡在山溝溝裡建別墅或者渡假村，青雲山名字吉利，環境又好，很適合你這種暴發戶過來修身養性，別錯過了。”

青雲山不高也不大，但是植被豐茂，奇石聳立，風景頗多可觀之處，量子物理研究所位置絕佳，周圍林壑優美，清幽雅靜，確實是很理想的別墅建造地，杜秋個人很喜歡，但沒有立刻應允，而是說道：“大學城和軟件園八字還沒一撇，我回去跟市裡做規劃的專家研究研究，然後再給你答覆。”

“行，你別拖的太久，老範說我們過完春節就要開始搬了。”

“我儘量吧。”杜秋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侯老師打算去京城還是去理工大？”

“我還沒定，京城那邊理論研究比較好，理工大這邊實驗條件比較好。”侯承宗嘆了口氣，苦惱道：“我在雲城住了幾十年，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早把這裡當家鄉了，不太想走，可是我大兒子一家都在京城，老伴想去那邊含飴弄孫，左右為難啊。”

侯承宗教子有方，三個兒子都很有出息，其中有兩個出國了，只有老大留在國內，在京城一家國企下屬的子公司當總經理，這種和家庭感情有關的事，杜秋一貫是不插手的，隨口說了幾句場面話，就結束了通話。

他這邊剛結束沒多久，姜丹楓那邊的電話開始響了，一個接著一個，連續不斷，都是相熟的網友打過來的，誇讚她歌唱的好，自己聽了很感動之類的。

“看這樣子，應該是昨晚那首《我的夢》被傳到論壇上了。”

“嗯。”姜丹楓面帶笑容，一邊發短信一邊得意道：“戴怡說員工們在論壇裡搞了個元旦晚會最受歡迎節目投票，《我的夢》和《take-me-to-your-heart》排名第一和第二。”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公司看看吧。”杜秋打著方向盤右轉，朝公司駛去，問道：“楊帆排名第幾？”

姜丹楓發了個簡訊給戴怡，十幾秒後得到了回覆，說道：“楊總排名第四，比徐永睿少十幾票，你的口琴獨奏排名第五。”

“楊帆的薩克斯風水平很高，比我受歡迎正常。”杜秋有些不服氣，說道：“徐永睿的魔術都是些老掉牙的小花招，居然排名比我高。”

“徐永睿口才好，比你會表演，又風趣又精彩，你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吹口琴，當然不如他受歡迎了。”

昨天的元旦晚會裡，總共有三個節目讓杜秋印象深刻，一個是何力行焊接的軟件園規劃圖，一個徐永睿表演如何用魔術泡妞，還有一個是楊帆用薩克斯風吹的《愛的代價》。

徐永睿性格跳脫，愛玩愛鬧，搞出來個好節目並不讓人驚奇，楊帆平時不苟言笑，深沉冷峻，彷彿花崗岩一樣強硬，居然把一首感悟愛情的歌吹的纏綿悱惻，百轉千回，令人大跌眼鏡，改變了很多員工對他的認知。

至於杜秋麼，昨晚表演了三個節目，一個是跨年時用鋼琴幫姜丹楓伴奏《我的夢》，一個是用口琴吹了一曲《殘酷天使的行動綱領》，還有一個是在員工們的強烈要求下，和姜丹楓對唱了一遍英文版的《吻別》，要麼當配角，要麼炒冷飯，純粹在划水，這麼做一是不想搶姜丹楓的風采，二是覺得沒必要和普通員工爭強鬥勝，公司內部娛樂，和光同塵比鋒芒畢露效果更好。

不過即使在划水，仍舊掩蓋不了杜秋“出眾的才華”，作詞作曲、鋼琴口琴隨便玩，讓員工和網友除了膜拜之外，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因此他一到公司，就得知自己的網路外號從“8老闆”升級成“8神”了。

“杜總，你看，有網友幫你畫了幅肖像。”趙宏飛指著電腦屏幕上一個穿著紅褲子的漫畫人像，介紹道：“這是根據東瀛一個格鬥遊戲……”

“我知道，《拳皇95》裡的八神庵。”

這位網友的繪畫水平不錯，把杜秋的臉和八神庵的身體組合在一起，然後加以美化，變成了一個面容深邃，眼神犀利，體態炸裂的超級帥哥，杜秋欣賞了片刻，有些自戀的說道：“真是狂拽炫酷吊炸天。”

“快記下來，杜總又出新詞了。”趙宏飛大呼小叫的對身邊的同事說道：“趕緊發到杜總語錄那個帖子裡。”

“趙宏飛，你真是馬屁精中的馬屁精。”

自從5月底公司開通論壇之後，杜秋只要有條件上網，就一定會登入上去灌水飈車，大半年下來，貢獻了幾十篇網路奇文以及上百個網路流行語，像“土豪”“高大上”“打醬油”等詞彙，甚至出現在了部分傳統媒體上，公司裡有幾個傢伙在趙宏飛的攛掇下，把他“創造”的詞彙收集起來，搞了名為杜總語錄的帖子，頗受歡迎，是1995年論壇十大熱門帖之一。

去年6月份第一批入職驍龍的應屆本科生總共有30多人，趙宏飛的天賦和技術最為出色，缺點是性格油滑，喜歡鑽營，他本來想借驍龍做跳板去矽谷發展，後來發現驍龍潛力極大，就又留了下來，然後在杜秋的栽培下，成了瀏覽器研發小組裡的重要成員。

其實嚴格說來，iview剝離出去之後，趙宏飛不再是驍龍的員工，而是iview中國分公司的員工，只不過iview還沒有在國內展開業務，驍龍總部的空閒辦公室又很多，所以暫時在同一個地方辦公，但員工工資以及各種經費已經不走驍龍的財務了。

“別鬧騰。”杜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參考書，敲了敲趙宏飛的腦袋，說道：“用iview最新的穩定版開啟一個昨晚節目的音訊，讓我看看效果。”

“yes，sir！”

iview瀏覽器有兩個版本，開源的先鋒版隨時更新，閉源的穩定版每個月1號更新，元旦這天正好升級了一個版本，這個版本裡最重要的特性，就是支援在瀏覽器內直接播放iac格式的音訊，而這個格式，就是杜秋早上跟姜丹楓吹噓的東西。

在穿越前的時空裡，21世紀世界上最流行的音訊壓縮格式有兩個，一個是mp3，一個是aac，mp3起源於1987年，實用於1994年，流行於1997年，acc則起源於1997年，完成於2000年，本來是想取代mp3的，可惜沒能成功，音樂消費市場上只有蘋果公司對它青睞有加，其餘的都不怎麼感冒，但是aac在廣播和電視行業非常流行，是這兩個領域裡使用最廣泛的音頻格式。

mp3和aac都有版權和專利保護，使用它們需要交錢，這是杜秋不能忍的，於是以開源音頻格式ogg和opus為藍本，和從微軟離職的馬林-埃勒聯手，打造了一款適合90年代硬體環境的音訊壓縮格式，因為ogg縮寫意義不明，念著拗口，他乾脆仿照iview和imail的命名方式，將其改成了iac，意思是網際網路音頻格式（inter-audio-coding），打算用iview瀏覽器把它推廣開來，為以後折騰播放器和流媒體音樂平臺做準備。

mp3是在盜版音樂的推動下流行全世界的，而ogg領先mp3兩個時代，壓縮過的音樂體積更小，音質更好，更適合90年代的網際網路環境，所以只要營銷做的好，想取代mp3並不難，至於aac，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

“杜總，你看，瀏覽器已經能正確識別iac格式的音訊了。”

趙宏飛開啟置頂的元旦晚會專貼，展示裡面幾十個音頻文件給杜秋看，然後選了《我的夢》點選播放，但並沒有聲音傳出來，而是出現了一個顯示下載進度的提示條，他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現在網速太慢了，網友們都是先把音樂下載到硬碟上，然後用專門的播放器播放，不會直接在瀏覽器裡聽歌。”

用瀏覽器播放音樂即使在20年後也是雞肋，杜秋這麼做的目的，是用iview給iac打廣告，推動網友使用它而不是mp3分發盜版音樂，因此並不在意，說道：“iac是音訊壓縮格式，除了音樂之外，還有很多其他應用，提前支援並無壞處。”

兩人等了足足三四分鍾，《我的夢》才下載完成，然後瀏覽器自動開始播放，杜秋斷斷續續的練了幾個月鋼琴，水平非常一般，昨天在舞臺上專心致志的彈奏，沒敢分心去聽姜丹楓唱的如何，只憑下面觀眾的反應覺得唱的不錯，現在仔細一聽，發現她確實唱的不錯，氣息穩定，共鳴飽滿，而且語感頗佳，承轉起合恰到好處，能帶動並感染聽眾的情緒，已經有點歌星的風範了。

“這歌有多少下載量了？”

“娛樂組的人搞了一個通宵加一個早上才剪輯完成，下午3點才上傳，現在是4點10分，一共下載了571次。”趙宏飛切換到論壇首頁，說道：“今天同時在線人數肯定會再創新高，現在已經有3319人了。”

截止到1995年12月31日，國內一共有110多個站，90%都是網際網路大會之後才出現的，其中驍龍官方論壇知名度最大，內容最豐富，幾乎每個網民都會來訪問，8月24日微軟召開windows 95發佈會的時候，論壇同時在線人數第一次突破千人大關，現在才過去4個月，同時在線人數翻了3倍，說明網民在迅速增多，但是因為缺乏權威調查資料，誰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網民，杜秋問道：“論壇註冊使用者有多少了？”

“6萬多了，不過很多都是重複註冊的小號，前幾天我統計過一次，驍龍員工平均每個人有9.7個小號，真不知道他們搞那麼多小號幹什麼。”

網民數量還是太少了……

看來我得多建幾個網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