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

看著柏毅微微失神的模樣，軍備首長不禁皺了皺眉頭。

柏毅聞言便立馬醒悟過來，趕緊搖了搖頭：“沒什麼，沒什麼……只不過……”

“有話就說，婆婆媽媽的就不用再穿這身軍裝了！”軍備首長有些不耐，令得原本準備含蓄一點兒的柏毅只得實話實說：“我很欽佩首長的膽魄，那一句用一仗打出數十年的和平真是太給力了！”

“給力？”

情急之下柏毅直接把前世的流行語都給說出來，軍備首長聽了鋼絲般的眉毛不禁蹙了蹙，好在給力的字面意思不難理解，軍備首長也就沒有深究，反而自嘲的笑了笑：“這有什麼給力的，我若有那麼給力，就讓戰士們的槍支彈藥更多一點，這樣才能少死人，才能算給力！”

頓了下，軍備首長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再次變得黯然起來，以至於凝望遠處的眸子都變得深邃異常，彷彿極遠處的那片山巒有著追憶不盡的往事那般，令他的話語都變得難以言喻的滄桑：“土地革命戰爭的時候，咱們是小米加步槍，雖然敵人的火力比咱們強，但也沒覺得他們有什麼了不起；

抗戰的時候，日本鬼子的裝備真是精銳，可8年的仗打下來，咱們也繳獲了不少，反到覺得他們的東西也就那樣；等到解放戰爭的時候，運輸大隊長是要什麼給什麼，等到全國解放，他們的中央軍也未必比咱們的四大野戰軍強到哪兒去……直到……”

說著，軍備首長深深嘆了口氣，便繼續說道：“直到這次抗美援朝，方才發現我們在火力上薄弱到何種地步，說實話，如果能在一線部隊裡多配些機槍和火炮，再提供充足的彈藥，我相信，就算把美軍推到日本海里餵魚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宋天明所指揮的這次後勤運輸作戰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我們把火力直接提升了數倍，打擊範圍也形成了全天候作戰模式，結果怎樣？不可一世的美軍飛機不就跟拍蒼蠅一樣被咱們給打下來？

所以我覺得，咱們以後建軍的重點就應該圍繞‘火力’兩個字來做文章，不管是腳底板還是車輪子，亦或是履帶，火力要是上去，統統都是沒用的活靶子……”

軍備首長這一番長篇大論，著實令柏毅是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典型的火力恐懼症，不過想想也是，美軍在朝鮮戰爭所展示出來的超強火力，作為對手的志願軍不可能不為之觸動，況且中國軍隊從建軍那一刻起便一直提倡從戰爭中學習戰爭。

正因為如此，眼看著美軍打起仗來，就是先把對方用火力轟成渣的戰術風格，在痛恨之餘也是著實羨慕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軍備首長的這番話，是不是就是為今後的軍備發展定了調子？

就在柏毅解析著軍備首長話中的深意時，軍備首長卻將他真正的用意給說了出來：“所以，小柏，等戰爭結束後，你就要多往這方面想想，怎麼才能把部隊的火力給提上來，其實，我也知道一時半刻不可能達到，可當我每次想著如果再給小宋多配些高射炮和裝有靜電近炸引信的防空炮彈，小江他們是不是就能夠保住命，小宋是不是就不會重傷？”

最後軍備首長深深嘆了口氣：“穿了這身軍裝就得有馬革裹屍的意識，但問題是要死得其所，用血肉之軀硬抗炸彈，我覺得不值，咱們要用炸彈對他們的炸彈才是！”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柏毅不答應也不行，先不說黯然神傷的軍備首長會不會發飆，這一套提升火力的指導方針也是很符合柏毅的軍備發展思想的，畢竟前世的他就是被各種火力恐懼症薰陶出來的，做出個東西要是火力不變態，都對不起軍工科研人員這個稱謂。

正因為如此，柏毅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放心吧，首長，我會朝這個方向努力的……咕~~咕~~咕~~”

柏毅的豪言壯語剛說了一半，就等著把拳拳的忠心給剖出來，結果肚子一陣不爭氣的叫喚，就將這番極其高大上的氣氛頓時攪的蕩然無存，無奈之下，柏毅只能尷尬的揉了揉肚子，訕訕的說道：“出來的急，還沒吃飯！”

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對，貌似來的時候小李跟他說軍備首長連早飯都沒吃，這都快下午三點了，怎麼總後首長還是紅光滿面精神煥發的模樣？要知道那可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家，根本經不起捱餓有風吹的折騰，於是便好奇的問了句：“首長，您難道就不餓？”

“餓？我吃得飽飽的為什麼要餓？”

這話說得十分的理所當然，就好像軍備首長要是餓絕對天理不容一樣，可這般捨我其誰的氣勢歸一碼，這位首長大人究竟是怎麼吃得飯卻是另一碼事。

要知道小李可是跟他反復強調，軍備首長沒吃飯，不然也不會叫他過來勸，可是現在人家口口聲聲說吃得很飽，這就讓柏毅很凌亂了，究竟是誰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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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看小李了，他那兩個眼睛是大，但卻愛漏東西，我要是不吃飯，早他娘的走不動路了，還能在這兒吹這麼長時間的風？你要是餓了，我這兒還剩半塊乾糧，你先墊墊肚子……”

說著軍備首長便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塊硬邦邦的塊狀物，旋即遞給柏毅，柏毅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登時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理智告訴他要鎮靜，絕對會脫口而出：“這東西你怎麼會有？”

似乎是對柏毅的震驚早有預料，軍備首長眼見柏毅這般模樣，半分詫異的神情都沒有，很是自然的將那塊硬塊乾糧塞到柏毅的手中，方才緩緩的開口說道：“野戰醫院的鍾護士長給我的，這幾天我試了下，還行，一塊就能頂一頓飯，就是……這味道差了點，你要想在火力上更進一步，就先把咱們指戰員的肚子填飽……”

說完軍備首長便拍了拍柏毅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別再耍滑頭哦！”隨即帶著滿意的笑容揚長而去，只留下一臉懵逼的柏毅，凌亂在山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