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場的人誰都聽得出來，總後首長是想藉此機會抬一抬改進型M1卡賓槍，不管怎麼說，作為中國人自己研製的第一款全自動步槍，哪怕改進型M1卡賓槍只是個粗糙的改裝品，也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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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還在昨晚的剿匪作戰中取得令人驚嘆的戰果，不管是土匪對精良裝備“水土不服”，還是柏毅真的很神勇，單就全自動步槍這個名頭，還是值得肯定的，畢竟在這個飽受一百多年苦難的古老國家來說，有時候東西的有無，遠比應用更加重要。

是以，總後首長才沒有繼續就武器的適裝性繼續說下去，而是點了一下，便將話頭重新聚焦到改進型M1卡賓槍上，按道理，能夠將武器適裝性分析的頭頭是道，且牽頭研製了改進型M1卡賓槍的柏毅，應該能聽明白總後首長的意思，而後與有榮焉的講述一番改進型M1卡賓槍的優異效能，與土匪手中“水土不服”的半自動形成反差對比，突出自主研製的優越性，如此一來便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可柏毅就好像什麼都沒聽明白，非但沒有按照總後首長理下的思路說下去，反而直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否定了土匪的半自動不說，順帶著也將自己研製的改進型M1卡賓槍也一併給否決了。

要知道那可是柏毅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槍械，就算不為其說點好話，也不至於一棒子打死吧，是以不止是在場的領導們，就連白雲廠的一眾幹部職工，都像柏毅投來難以理解的目光，柏毅自然清楚周圍人的想法，說實話，他也不想就這麼將自己耗時多日，不眠不休搞出來的槍械就這麼丟棄不要。

畢竟每一件武器裝備對於它的研製和製造者來說，都如同是孩子，沒有那個父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孩子，柏毅也是一樣，然而柏毅不單單是“父母”，他是軍人，是一名懂得武器裝備研製、生產和保養的技術軍官。

也正因為如此，他較之普通的技術幹部有著更為理智甚至苛刻的思維邏輯，武器裝備是用來幹什麼的，說白了是用來打仗，用來拼命的，紙面上的東西，永遠只能留在紙面上，只用真正實戰打出來的效果，才是武器裝備真正永恆的效能。

二戰時期的T—34坦克；戰後的AK—47突擊步槍、RPG火箭筒；八十年代末的“飛魚”反艦導彈和“戰斧”式巡航導彈，它們的鼎鼎大名可不是試驗場中資料，以及幾位權威專家的定論便成為經典的。

而是一場場血與火的真實戰例，才將這些裝備推向經典，甚至永恆，改進型M1卡賓槍能嗎？很顯然在柏毅的標準中，它還差得很遠，於是他從秦東民手裡要過來那支改進型M1卡賓槍，

隨即拉開槍栓，露出裡面擁擠而又粗糙的槍機部件，深吸一口氣：“各位首長，不是我想要否定我研製的裝備，不過經過昨夜的實戰檢驗，我手中的這款槍的確存在很大的問題，至少在惡劣的環境下，它的可靠性非常差！”

話音未落，柏毅也不等周圍的人有沒有反應過來，便徑直走到旁邊的沙坑，抓起一把沙土，便對著開啟的機匣揚了進去，旋即退下子彈，拉動槍栓，槍械機匣下內瞬間傳來磨牙般的金屬摩擦聲，很顯然剛才的沙子在槍械內部造成了很大的阻礙，以至於整支槍都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在場的眾人可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只聽這聲音就知道，這槍就算裝上子彈進行射擊，不是卡殼就是根本無法發射，跟一根燒火棍也沒啥區別，平時訓練還好，這要是在戰場上，或許就是生與死的分水嶺。

眼見於此，人群中已經有人微微點頭表示認可，而這時柏毅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咱們國家的北方風沙大，南方雨水多，西北是荒漠，西南是叢林高原，再加上酷熱與嚴寒，惡劣的環境可謂比比皆是，如果一支槍僅是一陣沙塵將讓其失效，來一場寒潮就無法使用。

就算它紙面的效能很好，我想也沒那個士兵會願意用這樣的槍，因此，我覺得既然是用於打仗的武器裝備，那就要做到可靠、耐用，將其成為戰士們的可靠夥伴，只有這樣，才是武器裝備最具生命力的地方！”

一番話，柏毅說得可謂是擲地有聲，聽得場間眾人無不頻頻點頭，至於身前的總之首長更是雙眼有些恍惚，甚至在某一個產生了錯覺，因為柏毅的動作，神情，乃至說話的氣勢實在太像了，以至於總之首長情不自禁之下不禁喃喃出聲：“像，真是太像了……”

“首長，首長，您說……像什麼？”

一旁的軍械部規劃處處長姜振海聽總後首長的呢喃，不由得上前低聲詢問，總後首長聞言，也覺得有些失態，不過他掩飾得很好，一個溫和的笑容便將一閃即逝的尷尬掩飾過去，旋即伸出手指著柏毅笑道：“我說這個柏毅同志，像極了北宋時期的歐陽修！”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更是而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要知道此時幹部的文化水平並不是很高，很多人還是參加工作後才讀書識字的，能看到材料，讀懂檔案已屬不易，至於什麼北宋，什麼歐陽修，卻是沒幾個人知道，別的不說，當地軍分區副司令員秦東民就聽了這兩個陌生的詞彙吸著冷氣直搖頭，根本搞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總後首長也是對當下的現實情況了然於胸的人，當下也沒有苛責，而是繼續笑著說道：“什麼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對北宋和歐陽修或許知道的人不多，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句成語，瞭解的人還不少，是以眾人當下便是一愣，頭腦靈活的頓時便明白過來，好傢伙，柏毅這哪是在貶低自己的槍械，這是以退為進，伸手向總後首長要東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