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才漸漸看出了這事的端倪。說來也是蹊蹺，一直以來奴隸作為被奴隸主打壓的物件，一直是憎恨著後者，一有機會便會逃跑或是更嚴重些殺死看管自己的奴隸主而後再逃跑，可眼前的明顯是奴隸身份的獸族竟然將已經被殺死的奴隸主背在身後，有些想要保護對方屍身的意思。這就有些意思了，一個奴隸在奴隸主死去之後竟然還在保護奴隸主……

而相比奇奇怪怪的獸族人，持劍殺人的年輕人則是可以輕而易舉的看透。簡單一句話“聖母表”。這個明顯是獅鷲公國中貴族的年輕人，帶著手下不分青紅皂白殺死了奴隸主，而後又告訴獸族人已經是無主奴隸（比自由民第一等，實際上奴隸主本身就是他自己）可以隨時交錢脫籍。這就更有意思了，一個看似在懲惡揚善實際卻在傷害其他人的貴族，正在自我感覺良好的發洩著自己內心中的那股可笑的‘聖潔之力’。

賀蘭強忍著快要爆發的鄙視和笑意，繼續看著場中可以算作鬧劇的場景。

“你可以離開了！”年輕人用懷中拿出的白手絹擦乾劍上殘留著的血，大聲道：“任何趕在馬爾杜克城內公開買賣奴隸的人，都要死！”

“……”身旁眾人沉默著，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而那作為鬧劇之中主角之一的獸族人，從鼻腔中噴出一股氣體，在賀蘭的理解中那可能帶著一些不屑。獸族人將背後的奴隸主的屍身再次背了背，而後一把推開人群離開了鬧劇的中心，那比普通人類高出一截且還面帶兇相的獸人儘管行為粗魯，可一旁看熱鬧的人依舊不敢發怒。

主角少了一個，熱鬧自然就看不成了，人群很快散去，只有賀蘭依舊站在大街之上，看著離去的獸人開始產生了興趣。一個衷心守護奴隸主的獸人奴隸，這已經算得上是奇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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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鬧劇過後，賀蘭自然也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了，急忙順著剛剛的原路返回期間再度搜尋了這東市中還未被自己發現的資訊水晶。

當回到旅店時，已經被發現的資訊水晶數量已經達到了43枚，賀蘭急忙將手中的筆記交給妮麥，並囑咐對方一定要做的隱秘一些。妮麥和遠在希望堡的多洛克都是與自己簽訂召喚條約的人，硬要說的話兩人都是從異世界而來的，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可以予以足夠的信任，這也是賀蘭會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給對方做的原因。

“記住，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們對這個世界瞭解太少了，而且，這裡不安全。“賀蘭依舊是對妮麥進行著叮囑，以防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

妮麥帶著筆記本離開不久，薩蘭多便回到了旅店。他自早上接到了賀蘭的新命令後便一直忙到現在才回來，剛一進門便說道：“你的要求還真不低，我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個合適的，不過要的價格有些高。”

“只要有用就好，價錢我們能商量。”賀蘭坐在圓桌旁，說道：“人在哪？”

薩蘭多喝了一口水，扭頭向著門外叫了一聲：“格里姆，進來吧！”

話音剛落，賀蘭就感覺門口處的原本透過的光似乎是被一堵牆擋住了一般，抬頭一看，一個皮膚黝黑，比一般人類高出一大截的獸人出現在了房間內。臉上有些呆呆的，獠牙之上還帶著作為裝飾的鐵環，頭上的毛髮被粗繩高高束起，此刻正滿臉好奇的看著賀蘭。

“他聽懂的通用語？”賀蘭向著薩蘭多問道。

“他已經在獅鷲公國生活了十年，通用語很熟練。我和他聊了一會，沒有什麼認知方面的差異。”薩蘭多看了名叫格里姆的獸人一眼，語氣之中帶著一絲自豪，好像自己已經超額完成了賀蘭的要求。

賀蘭的原話是：找一個熟悉獅鷲公國的異族人，透過對方瞭解一些關於公國的資訊。只不過薩蘭多找來的是一名獸人而已。

透過異族人瞭解一個人類為主導的城市，在賀蘭看來很有必要。人類已經在這片土地生活的太久了，他們不會再發現什麼自己身邊異常的狀況，就算發現，也不會告訴賀蘭這個外鄉人。但異族人與外來者不同，他們原本就不屬於這裡，更容易發現這片土地不合理的地方，這也是賀蘭最為看中之處。

“請坐下吧，我有事想要請教。”賀蘭一指身旁的空座說道。

以人類身軀設計的圓桌和座椅在格里姆身下看的實在彆扭，可畢竟賀蘭是此次的僱傭者，至少還要給些面子。待格雷姆坐好，賀蘭才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馬爾杜克城想你一樣的獸人有多少？”

格里姆頓了頓，醞釀了一下才用那悶裡悶氣的回答道：“馬爾杜克城總人口超過10萬人，但真正的帝國人卻只有三分之一多一些，這裡屬於帝國邊境地帶，常年戰爭，流動性強的傭兵們和來自各個戰場的奴隸佔了大多數，我在城中屬於自由民，向我這種身份的獸人並不多，除我之外絕大多數獸人在這裡都是奴隸身份。他們的構成也比較復雜，多是戰俘和邊境的流民。”

“這裡距離獸族地界有多遠？”

格里姆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思考：“從這裡的水道向外直通邊境鐵血堡，期間還要穿過兩名大貴族的領地，算得上是比較遠了。”

“嗯…”賀蘭皺著眉頭，道：“和我說說你知道的謝爾蓋大公。”

“他嗎……”格里姆聞言，語氣稍稍一變：“大概在人類心目中，他是個英雄吧。”

賀蘭微微一笑，已經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便不再提問。

接下來的時間，賀蘭吩咐女侍上酒，三人邊喝邊聊，話題也從比較沉重的奴隸和戰爭開始向民俗方向轉變，從獅鷲到獸族格里姆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著美酒的作用下，賀蘭問出了自己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

“剛剛我在市場遇見一件事……”賀蘭放下酒杯，低聲將自己在市場的見聞告訴了兩人，薩蘭多對此沒有什麼興趣，可格雷姆確實聽的很認真。“我想知道，那個持劍殺人的年輕人應該是個貴族，可是在馬爾杜克城當街殺掉奴隸主這種事真的是合理合法？”

格里姆微微嘆了口氣，道：“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剛剛提及的年輕人這座城中沒有人不認識，也沒有人會對他出手。”

“為什麼？”

“因為他是獅鷲公國的主人謝爾蓋大公的獨子。”說道這裡，格里姆臉上似乎有些掙扎：“謝爾蓋擊敗了獸族的英雄將領，攻佔了大片土地，擄掠了人口並將它們變成奴隸，這個名字在獸人眼中可能是與死神畫著等號，可讓人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會有個反對奴隸制的兒子？”

“像今天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

格里姆點點頭，道：“瑞利大人也算得上是這座城中唯一一個不會以差異眼光看待外族的人類了。”聲音很輕，其中還帶著不少無奈。

相比格里姆對‘小衙內’瑞利的感激之情，賀蘭想到的卻是不一樣的方向。

瑞利是謝爾蓋的獨子，註定了將來是獅鷲公國的繼承人，有著這樣一個親獸族的接班人在那裡擺著，而國內一眾貴族大多都是跟著謝爾蓋出生入死與獸人拼殺出來的人物，這種繼承人與一群截然不同的手下賀蘭絕不相信獅鷲公國會安穩的渡過這段權力交接的時期。

這，或許就是獅鷲公國所埋藏著的最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