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航聞言不由地莞爾一笑，這個年代的中國十分落後，很多民眾對於飛機的原理更是一竅不通，誰能想到人終有一天能飛到天上去，像馮慕華這樣好奇的人也大有人在，並不稀奇。

空軍雖然是蔣委員長的心頭肉，保密級別是很高的，但是也不是不允許外人參觀，他們沒事還會邀請一些記者來個採訪，拍拍照片，藉此鼓勵戰士們的士氣，只要不讓他們觸碰到核心的部位就行，像之前那樣，帶著他們在跑道和操場上逛兩圈兒，讓他們看看飛機長什麼樣子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眼見馮慕華確實是對空軍感興趣，而且又是他難得的知己，高志航便同意了他參觀一下空軍，笑道：“好吧，兄弟。我帶你去看看。”

“多謝高大隊長！”馮慕華聞言大喜過望，立即站直身子，向高志航敬了一個軍禮，一臉興奮地說道。

隨後，高志航便帶著馮慕華參觀了一下嵐橋航校，也介紹了不少空軍的戰士給馮慕華認識，其中就包括和高志航一起被稱為空軍四大天王的另外三名樂以琴、李桂丹、劉粹剛，還有在後來的淞滬會戰中據不投降而舉槍自殺的悲壯英雄閻海文。

這些人的名字馮慕華都聽說過，知道他們將會在不久的將來與日寇血戰長空，最終在各自擊落了很多架敵機之後，全部都壯烈殉國了，就和其他的馮慕華與後人並不知道的無名飛行員一樣。

見到這些為祖國的獨立事業獻出鮮血和生命的先輩英雄們之後，馮慕華很是激動，然而，在激動之餘，馮慕華不經意之間又瞥見了他們腰間掛著的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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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慕華是幹特工出身的，眼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他注意到了，這些飛行員每個人的腰間都掛著一把短小的佩劍，就連被他抓住的日本間諜郭文達的腰間也有一把。

這一現象令馮慕華很是納悶，空戰中肯定用不到刀劍，他們佩戴的那把短劍應該是一種榮譽性質的象徵，便臉帶疑惑地問高志航道：“高大隊長，你們腰間裡掛著的那把佩劍是幹什麼用的？是你們空軍自己定製的榮譽象徵嗎？”

高志航聞言微微一笑，將自己的佩劍解了下來，道：“這個的確是榮譽象徵，不過不是我們空軍自己制定的，而是蔣委員長制定的。只要是空軍或者是中央航空學校的學生每人都會頒發一把，藉此來激勵我們苦練技術，以求將來殺敵報國。”

“哦？”馮慕華不由地升起了一絲好奇心，一把佩劍能起到什麼樣的激勵作用？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年代的人剛剛脫離封建社會不久，對於佩劍這種古代的象徵性武器還是情有獨鍾，所以才會靠這個東西來去鼓舞士氣？便笑了一下，客客氣氣地說道：“高大隊長，這把佩劍能借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高志航倒是個直爽的漢子，沒有任何猶豫，便將自己手裡的佩劍遞到馮慕華的跟前，道：“難得老弟對我們空軍這麼有興趣，讓你看看我手裡的佩劍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馮慕華笑了一下，從高志航的手裡接過佩劍，仔細端詳了起來，這把劍的材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只不過是用普通的鋼鐵鍛造而成的，那些鋼鐵材料說不定還是產自漢陽鐵廠。不過，緊緊看了不到兩秒鐘，馮慕華的表情就凝固了，因為他看到了劍身上的刻字。就在劍身的正面，方方正正地刻著四個大字“國土未復”。

馮慕華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一樣，猛地悸動不已，迫不及待地將那把佩劍翻過來，只見它的背面上也刻著四個方方正正的大字“軍人之恥”。

國土未復，軍人之恥！

馮慕華的眼睛猛然地溼潤了，他開始感覺到這個年代的軍人們到底是承擔著怎樣的使命，肩負著怎樣的壓力。

是啊，自從甲午戰爭失敗以來，日本人強迫清政府割讓臺灣島及其附屬島嶼，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人更是悍然出兵霸佔了我國的東北地區，近期以來，他們還在華北蠢蠢欲動，搞什麼“華北自治”，想進一步的蠶食中國的領土。

中國現在已經到了亡國滅種的最危險的邊緣，大片的國土淪喪，數以千萬計的同胞淪為了可悲的亡國奴，這不是軍人的恥辱是什麼？

高志航他們想必每天都在用這八個大字來激勵自己，激勵自己苦練飛行技術，努力地殺敵報國，以求將來能打回老家去，將被日本人奴役的幾千萬同胞救出來。所以，在整個抗戰時期，中國空軍的戰鬥都是很英勇的，想必早在他們進入航校學校的那一天起，這八個大字早就印在了他們的心中吧。

而自己呢，自己整天都在想什麼？當然也想著抓日本間諜報效國家，可是卻沒有高志航等人的那份慨然許國的氣概，心裡還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想著靠抓日本間諜這條路升官發財，嬌妻美妾。

想到這裡，馮慕華不由地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慚愧，臉上泛起了一絲火辣，用右手緊緊地握著那柄短劍，良久沉默不語。

高志航不知道馮慕華心裡在想什麼，他還以為馮慕華也是被那八個大字觸動了，心裡不由地泛起了一絲愛國之情，像他們一樣，想著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報效國家呢。說實在的，高志航很喜歡馮慕華這個年輕人，除了覺得他是自己的知己以外，最重要的是他也看的出來，馮慕華是個幹活的，跟那些尸位素餐混日子的官僚不一樣。他投身軍旅，想必也是有報效國家的精神在裡面的。

眼見馮慕華是自己的同道中人，高志航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老弟喜歡，那這把佩劍乾脆就送你算了。我們雖然屬於不同的軍種，但都是中國的軍人，應該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工作，報效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