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回: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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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語誰得知,害計腹中生。書接前文,魏忠賢密遣法相趨往福建,司馬昭險惡用心,不言自明,實為水師提督鄒濰漣而來。

時值倭寇猖獗、蜂盜四起之時,一些地方官吏,不思匡正輔國、體恤百姓,反而為一己之私、逢迎而上,

對魏忠賢大獻殷勤,一時間老賊的生祠土偶,猶如雨後般紛紛出現。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在《捕蛇者說》曾言:“苛政猛於虎也。”不消細說,大興土木的耗費,皆出自民間,無益於百姓的生活舉步維艱。

鄒大人為官清廉、面對一班趨炎附勢、蠅營狗苟之徒,他梨花自矜、獨善其身,誓與奸邪小人劃清界限。

他的不時識務,早已被人告發到魏忠賢那裡,老賊得見密信,氣得鷹眉倒豎、怪眼上翻,他咬牙切齒地罵道:“老匹夫,如此不識抬舉,還是滾回家中當山野草民去吧。”

法相喬裝改扮,充作親兵護衛,跟著朱公子隨軍出發,一路浩浩蕩蕩地向漳州進發。及至水師提督府,朱公子投了名帖, 鄒濰漣展閱一看,方知是鎮南將軍駕到,他整理衣冠朝服,出府迎接。

朱公子解鞍下馬,緩步走到鄒濰漣的面前,弓身抱拳,深施一禮道:“老元戎,您平賊滅寇,保一方黎民,

且為官清廉、剛正不阿,高潔品性,令小將深為折服。”

鄒濰漣連忙上前,伸手將朱公子扶起,滿臉笑容地答道:“鎮南將軍言重了,老夫雖忝列將位,奈何倭賊劫州掠府、滋擾百姓,不能令邊關寧靜,說來真是慚愧。”

朱公子聞聽此言,又是一番暖語安慰,鄒大人見其口吐蓮花、舉止得體,心中不由得暗暗稱奇。二人來到內堂之後,分主賓入了座,鄒濰漣即命下人奉了茶。

相談之間,鄒濰漣得知朱公子要駐紮在此,與他共同築固海防、抵禦倭寇,他的心中自然是喜不自勝。鄒濰漣再三稱謝,朱公子呵呵一陣輕笑,對他說道:“食君之祿,自當為聖上解憂,我與大人同朝為官,何須如此客氣。”

朱公子知道鄒濰漣起居儉樸,在向他詢問了海防佈置之後,他起身打道回府。鄒濰漣望其背影,依然是讚不絕口。

法相因為自己曾遭鄒濰漣,棒打落水狗般的痛擊,一箭之仇,如何不報?他屢次請纓、言語明志,意欲殺死鄒濰漣以洩心頭之恨。朱公子輕搖白絹扇,穩坐中軍帳,輕描淡寫地告訴法相,凡事要三思而後行,衝動魯莽,只能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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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撇了撇嘴,瞪著金魚眼珠子,拂袖走出了帥帳。他暗暗大罵道:“乳臭未乾的小子,拿了雞毛當令箭,仗著魏忠賢的勢,就敢對我吆五喝六的,我且看看你有何手段?如果計謀不成,我再自行其事。

朱公子率軍屯紮大芹山,憑高恃險,警戒海防。他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大軍晝出夜伏,每日演武操練。這一切,鄒濰漣看在眼裡,是以對眾人說道:“你們看,朱將軍的營寨猶如長蛇卷地,首尾相顧,此等布放深的兵家陣法的精妙,朱公子真乃將才也。得到他的相助,老夫亦可以高枕無憂了。”

時光飛逝,眨眼之間,半月的時間過去。朱公子依然照常如舊,法相可是按捺不住了,他圓眼怪目、步似流星趕月,氣急敗壞地來到中軍虎帳前,守帳兵卒將他攔了下來。法相掌上翻花,抓住兵卒的衣領,一手一個,使了一招霸王卸甲,將兩個兵卒都甩出丈許開外。

副將王烈見法相闖營,佩刀在手,惡眼環禮,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好個禿驢,竟敢對鎮南將軍無禮,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一語言罷,一個箭步躥上前來,舉刀照著法相禿頭削去。

法相大怒,移步換形,過門轉守為攻,他雙掌向上一迎,丹田之氣散於湧泉,隨即使出一招空手奪白刃。王烈無法抽刀迴轉,正在惱恨之餘,法相右腿繃直,左腿發力,使出一招老鴰登枝,揚腳直踹王烈前心。

王烈大驚,眼看自己性命堪虞。卻在此時,朱公子掀帳撩簾,滿面春風地走到二人面前。二人罷兵止息,朱公子當即對王烈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傢伙,法相大師乃是護國法師,你焉敢以下犯上?來人啊,將王烈推出轅門外斬首。”

一語言罷,王烈嚇得魂飛魄散,眾將聞聲而至,俱向朱公子進言寬宥王烈。朱公子沉吟片刻,仍然是厲目圓睜,他指著王烈說道:“看在眾將的面上,暫且饒了你的狗命。不過你以下犯下,死罪雖免,活罪難逃,來人啊,拖下去,重大五十軍棍。”

校尉將王烈攙架下去,亂棍齊至,將他打得鬼哭狼嚎、哀泣連連。法相心中出了一口惡氣,躲在一旁竊笑不已。司刑官回報朱公子,王烈疼得昏死過去了。

朱公子轉身對法相說道:“法師,我的部下粗野蠻橫,這都是我平日對他們疏於督導之故,希望大師您海量汪涵,不與他們一般見識。”

法相咧著蛤蟆大嘴,輕笑一聲。他告訴朱公子,事已至此,他不會再作計較。朱公子施禮稱謝後,引著法相來到中軍虎帳。屏退了眾人之後,法相單刀直入,出直言不諱詢向朱子公,他打算什麼時候收拾鄒濰漣。

朱公子看了他一眼,臉上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告訴法相,就在近兩日,大師可以養精蓄銳,隨時等候他的訊息。法相點了點頭,起身一揖而別。

當晚朱公子擬好密信,交給王烈的手裡,對他說道:“此事能否成功,完全要看你是否牙尖嘴利,莫要本將軍失望。”王烈將信收入懷中,對朱公子說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末將就是結草銜環,也無以為報。”

王烈蹬鞍上馬,一騎披星戴月、絕塵而去。來到水師大營之後,王烈拿出腰牌,對其說道:“煩請開啟寨門,我有要事要求見鄒大人。”

守兵驗看了腰牌之後,開啟鹿柵,放王烈入了營。

鄒大人此時並未安寢,而是挑燈夜讀兵書。見王烈到來,他揮手示意其入座,並吩咐兵卒端了一杯熱酒。王烈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接著他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書信呈給鄒濰漣。

鄒濰漣接著信來,仔細閱看一番,不覺臉上愁雲慘淡萬里凝。原來朱公子在信中提及,倭寇徐海,自從上次偷襲漳州失利,日日尋思報復,最近他廣造戰船,棸集近海水域,意欲與大人決一死戰。

信中內容句句懇切,鄒濰漣卻是半信半疑,巡防海船若是發現情況異常,何以不見訊號告知?鄒濰漣百思不得其解。王烈聞聽其言,賊眼亂轉,他一步一趨,來到鄒濰漣的面前,對他說道:“鄒大人,倭寇詭計多端,巡防哨兵恐怕被其所害,也未可知。”

鄒濰漣點了點頭,隨即將副將許勇喚到身邊,對他說道:“許將軍,海防乃邊關寧定的根本,本帥軍務在身,你替我去巡視一番。”許勇持了腰牌,領著王烈乘船出海,督導前軍水師去了。

二人乘船行進一陣,忽見前面火光點點,亮如繁星一般。許勇心中一怔,對王烈說道:“看其船隊陣勢,不像是我方船隻,難道真是倭寇?”

他的話音剛落,王烈揚起一刀,將他削入海中。王烈嘿嘿冷笑數聲,俯身拾起許勇的腰牌。船頭靠攏之後,一個跳上船頭,與王烈並肩站在一起。藉著船頭火把,王烈將他瞧了清楚明白,言行舉止,無不與許勇相似。

二人原路折返而回,鄒濰漣心情焦急地詢問海上的情況。假許勇答道:“大人放心,剛才我與王將軍前去巡查,卻見三兩艘不明船隻,在近海窺探觀望。我們出去大海船迎敵,賊船望風而逃。

鄒濰漣懸記的心稍稍得到平復,他告訴許勇,切不可掉以輕心。倭寇也許另有打算,還是要堅守大營,加強巡防,以防他們偷入。許勇領命而退。鄒濰漣對王烈說道:“王將軍,鎮南將軍的訊息確實靈通,

此番敵人計謀未能得逞,定然不會善罷干休,咱們要時時互通訊息,共保一方太平。”

王烈衝著鄒濰漣抱拳說道:“大人請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小的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鄒濰漣聽了其言,捋著銀髯霜須,笑呵呵地對王烈說道:“王將軍公忠體國,待滅了倭寇之後,老夫要上奏朝廷,為將軍請功。”

王烈稱謝拜辭,回到營中向朱公子交差覆命。朱公子告訴王烈,鄒濰漣精明強幹,若想完全消除他的戒心,需要施以連環之計。此言一出,王烈聽得是雲裡霧裡。他還未及細問,朱公子的臉上立刻陰鬱下來,十幾名甲士殺氣騰騰地走了進來。他們二話不說,拿繩套索,就將王烈捆將起來。

王烈大吼大叫,對朱公子說道:“惡賊,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朱公子一揮手,對兵卒說道:“把這勾結倭寇的賊人,打入囚車,交由鄒大人發落。”

第二日晨日初升,鄒濰漣正在點兵聚將,整務軍馬。一輛囚車緩緩而來,他心中驚詫莫明,不知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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