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洛安覺得她記憶中的葉文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一樣的神秘莫測，但是葉文並沒有今天這般的親和力。他像是高嶺之花，從不主動和人結交，也不喜歡隨便發表意見。

也許自己還是沒睡醒吧。洛安心想。

他們很快就到了居住的場所，酒店的入住手續辦的也很順利，除了酒店門口的徽章看起來有些奇怪以外，一切都走在正常的步調上。

三人間很寬敞，烏蘇纏著神音在樓下沒上來，屋子裡只有阿莫和洛安兩個人。

屋子裡沒有鐘錶，可洛安總覺得自己能聽到擺鐘的走字聲。

“咔噠……咔噠……”

阿莫坐在靠窗戶的一張床上，抱著膝蓋歪著腦袋看著地下的風景，她手上捧著杯飲料，整個人很安靜。

整個房間安靜地只能聽見“咔噠”、“咔噠”的聲音。

“阿莫。”洛安思索片刻，終於開了口，“你不覺得，咱們班上，有些人很奇怪嗎？”

阿莫依舊看著窗外，就像沒聽見洛安的話一樣。時間慢慢流逝著，直到洛安考慮要不要再開口問一遍的時候，阿莫回過頭來。飲料的吸管被她咬扁了，她瞧著洛安，眼中一片冰冷。

“怎麼？”阿莫問。

“首先是烏蘇，她比我入班的時間還要晚，而且年紀那麼小，卻被允許參加高中生才能進行的國家競賽。”洛安皺了皺眉，“我知道學校的少年班條件很誘人……但是神音已經破例了，不會讓烏蘇再破第二個例子吧？”

阿莫盯著她瞧了一會兒，有些不快地垂下了嘴角，嘟囔一句：“你的超直感還真是煩人。”

“什麼？”洛安沒聽懂。

“沒。”阿莫吸了一口飲料，“你還想說什麼？”

既然有了“首先”，肯定還有“其次”。

洛安從床上站起來，走到裡阿莫近一些的床邊，這個動作顯然讓阿莫很抗拒，她略微往窗戶的方向閃了閃，洛安果然停下了。

“然後是葉文。”洛安這句話說得有些猶豫，畢竟他們才認識三個月，“他讓我覺得有點……不寒而慄。”這個詞是洛安斟酌許久得出的結論。“你不覺得奇怪嗎，他以前從不會主動和人攀談與程式設計無關的內容，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也不怎麼出手管。”

阿莫“呵”地冷笑了一聲：“這有什麼，你才認識他多久？三個月，足以對一個人下定論了嗎？”

洛安沉默。

“而我覺得最奇怪的是你。”洛安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阿莫“蹭”地扭回了頭盯著洛安，她手中的飲料溢了出來，好像是由於她捏的太用力導致的。

洛安也沒有想到阿莫的反應會有這麼大——一般正常人聽到這種話，發脾氣、生氣，都會有的，但阿莫這反應，簡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兩人皆是一怔，只見烏蘇快速地蹦跳著跑了進來，把整個人摔在鬆軟的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啊——坐了一天大巴車，真是累死了。”

看到兩個人就那麼幹瞪著瞧著她，烏蘇還有些無辜地眨眨眼：“怎麼了嗎，我哪裡不對嗎，你們怎麼用那種眼神盯著我。”

阿莫於是再度把頭扭向了窗外，洛安則是和烏蘇坐到了一張床上，問了問競賽曲目準備的問題，烏蘇也一一回答了，一時間房間的氛圍又變得和諧歡快了起來。這讓洛安恍惚覺得，自己剛剛對阿莫的發問有些無理取鬧。

真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簡直就是下意識的選擇。

夜深了，小組的各個成員也都基本停止了活動，各自在屋中休息安睡，洛安輾轉反側了幾次，最終還是睡熟了。在她的夢裡，有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反覆出現，她卻像撲蝶一樣捉不住她跳躍的身影。漸漸地，女孩兒離她越來越遠了，她聽到從女孩兒的方向傳來輕輕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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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安，你在哪，為什麼要丟下我，我好害怕。”

她驚醒了。

洛安慢慢地坐了起來，緩了一會兒，瞧著左右——烏蘇還在熟睡，而阿莫的床上，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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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有人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獨自一人行走在寂靜的走廊上，窗子透出的月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冷光。

是葉文。

他上了電梯，按了2樓，電梯下行了。

門開，外面站了齊刷刷的幾名服務員，皆是低頭問好，彎腰的角度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是用尺子比過一樣的整齊。

葉文繼續往前走。

2樓大廳的藍色波紋水鏡後面，多了一個少女的酮體，她的頭髮在水鏡的後面輕輕飄蕩著，整個人像是昏睡了一般，可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少女的骨骼都是扭曲的，肌肉也朝著不正常的脈絡延伸，而她的眼角凝固著淚水的痕跡。

電梯門又開了。

這次走出來的是阿莫。

她在葉文的身後停下，垂下眼睛，似是不想看水鏡中的少女。

葉文也並未回頭，只是帶著輕輕的笑意，開口說著：“這下，你滿意了？”

“我要她徹底死去。”阿莫說。

葉文沉默了片刻，終是轉過身來，用溫柔無比的語氣對阿莫說著：“現在還不是時候。”

阿莫冷笑：“我知道你的條件，你想要我身上的卡西莫神力量，去開啟通往第五枚紋章的道路。”

阿莫又頓了頓，眯起眼睛瞧著他，一字一句地道：“KING，別再裝模作樣了。”

葉文，或者此刻應該稱呼他為KING，沒有被阿莫激怒，反而笑得更溫柔了。

“不是我需要，而是葉文需要。”KING說，“等到通路開啟的那一天，希望你能幫幫他。”

“那你呢？”阿莫反問。

KING偏頭看著窗外的月光，沉吟思索了些許，回答道：“花朵盛開地越美，就越是要從土壤中汲取養分，等到時機到了，就要換土固根，栽到更大的花園中去。”

阿莫一怔。

KING朝她頷首致意，表示要離去。又在上電梯的前一刻，扭過頭來，又朝阿莫說了一句。

“希望我這塊土壤，能乾涸地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