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曾凱對峙的那一槍中，盧韋或是因為緊張，或是因為淚水模糊眼睛，而失了水準。
曾凱的腿被截肢了，半身不遂。
同時因為綁架罪，入獄陪伴他那個終身監禁的爹去了。
而沈旭……
可以說沈旭比他幸運，起碼，沈旭沒有少一點肉。
只是，中槍的部位是腦部，在取出子彈之後，楊朔卻搖了搖頭。
盧韋緊張地抓住楊朔的手臂，“到底怎樣？”
楊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她，“如果，我告訴你，當初我說，念念是韓業的孩子，是騙你的，你會怎樣？”
盧韋窒了窒，真是騙她的啊……
不過，孩子是誰的，都無所謂了。
因為，不管是誰的，沈旭和韓業這兩個男人，都會將念念視如己出。
“你先告訴我，他到底怎樣？”盧韋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楊朔又搖搖頭，“不樂觀。”
盧韋的手有些涼了，看了看手術室外，外面候著的，還有沈家那堆老老小小。
楊朔看了看這陣容，“這麼說吧，情況，和蘇雪差不多。”
“……啊？”盧韋眨眨眼，“那就是說，他的記憶和智商……”
她說不下去了，沈旭那麼聰明、果斷、有前途的一個人……
如果現在告訴外面的人，沈老肯定第一個承受不住，雖然他有兩個兒子，可是，能夠維繫他沈家的，只有沈旭一個而已，難道要他這把老骨頭再重擔大梁嗎？
此時，沈家老老小小已經知道，盧韋就是曾經的蘇雨。
沈老沒有責怪她，畢竟，是他兒子情痴自願去擋槍……
可是，這種不責怪讓盧韋心裡更難受，盧韋想不下去了。
而楊朔似是覺得震撼還不夠一般，“或許，還不如蘇雪，痴傻的可能性很大，畢竟，那子彈是穿過大鬧了。”
盧韋低下聲音，“恢復的機會……有幾成？”
說到這，楊朔倒是眼睛一亮，“他的情況和蘇雪不同，蘇雪是心底裡潛意識地不願意恢復，可是他是屬於被迫的，也就是心裡他想要恢復，你知道，人的潛能無限，只要他的心態積極，說不準有那麼一天……”
盧韋擺擺手，心態積極？一個痴傻的人，能有什麼積極的心態？
“我知道了，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療養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盧韋盡職盡責地，像個妻子。
韓業幾乎天天都來，不過，他的目標卻不是沈旭。
從盧韋眼裡的決然，他看出來了，盧韋已經下了決定，而那個決定和未來裡，已經沒有了自己。
他傷感、無奈，卻只有認命。
他曾經忍無可忍地抓住她的手，“如果那天我在，我也會替你擋槍，毫不猶豫，可是……”
盧韋笑笑，同樣無奈，“可是，沒有如果。對不起，沈旭為我付出了很多……”
韓業知道，他已經沒有權利擁有她了，最後，他問了她一個很傻的問題，“你愛他嗎？”
盧韋笑而不答，其實，她很想說，其實，她愛的只有他，可是，她不能再對不起沈旭。
她之所以最後選擇了沈旭，不僅僅是因為感恩。
曾經，韓業因為她的原因，差點喪命；如今，沈旭卻是為了護她而差點喪命，未來是怎樣，誰都無法預料；她心裡清楚，她不可能拋開沈旭的這份情誼了。
如果問她此生最愛的男人是誰，那麼在她確定和沈旭走在一起之前，她最愛的是韓業，毫無疑問。
可是以後，她當然會學會忘記，學會放手，雖然，韓業永遠會存在她的心底，那是她的初戀，也是她最刻骨銘心的愛，可是，她的後半生，會在與沈旭的相互扶持中度過。
如果問：她會愛上沈旭嗎？
她自己都會笑著搖頭：愛與不愛，有區別嗎？反正，她會和他一起。
這些日子，蘇念常常趴在床頭，碰碰沈旭的臉、沈旭的唇，而後好奇地問盧韋，“媽咪，念念以後只有沈旭爹地一個爹地了嗎？”
盧韋糾正，“是爹地，以後不要在爹地面前加上‘沈旭’二字。”
蘇念很興奮，“好棒！那之前的那個爹地呢？”
盧韋失笑，“你可以叫他蘇叔叔，還有，以後，你不叫蘇念，而叫沈念！”
蘇念……呃不，沈念似懂非懂，“媽咪，爹地為什麼這麼能睡？爹地是在冬眠嗎？”
盧韋差點笑噴，“念念，現在是夏天，怎麼會冬眠呢？爹地……很累了，所以，要好好休息，你多陪爹地說說話，或許，或兩天，他就醒了。”
這句話，盧韋說的有些神了，因為兩天後，沈旭果然醒了。
一看那雙眼眸，盧韋就笑了，純純的，帶著困惑。
這就是沈旭小時候的眼神？
“哈，爹地醒了！”沈念跳著。
而沈旭則狐疑地看著盧韋母子，一臉有些幼稚的深沉，“你們是誰？”
“我……”
盧韋還沒說完，沈念已經搶著說道，“我是你的女兒，爹地！”
沈旭眨眨眼，不理解，也沒打算理解，“我餓了。”
盧韋扶起他，又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女兒，哭笑不得，她這算是帶著兩個孩子嗎？
兩個月後，沈旭出院，盧韋一家三口又住回了之前的那棟別墅。
看見盧韋和沈念的回來，小許和王媽都哭了。
盧韋的鼻子也有些酸。
現在想來，曾經在這裡的一年竟也留下了不少的回憶，起碼，是不算壞的回憶。
這一天，沈宅來了個稀客，不受歡迎的稀客。——韓業。
韓業瘦了，盧韋發現她看見他時，還是難免悸動和心疼。
小許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少爺現在不認識你！”
“小許，去看看王媽怎麼買菜還沒回來。”她這是在支開小許。
小許悻悻地走了，臨走時，不滿地瞪了韓業一眼。
韓業不以為意，只是眷戀地看著盧韋，“你還好嗎？”
盧韋笑著點頭，“很好，你看他們倆。”
她往花園一指，韓業順著看去，就看見沈旭和沈念在那玩泥巴，玩得開心，他再看向盧韋，發現盧韋嘴角的笑容……也是由衷的開心。
他知道，他終究要錯過她了。
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笑容是多麼的滿足。
“你呢？有沒有跟小維……”
韓業的手，掩住了盧韋的唇，“你知道，我心裡沒有別人的。”
盧韋有些尷尬地扯下他的手，“別這樣，我們這輩子……，呵，做個朋友吧。其實，不僅是沈旭的事，沈旭拿著那份dna的報告開始，我們已經不可能了。”雖然，她知道那份dna是沈旭的偽造，可是，或許這樣說會讓韓業心情好點。
韓業從不願為難她的，既然是她的選擇，他接受，“我來，是要跟你說，我要去法國了。”
“為什……，也好，聽說，那裡是個浪漫的國家。”盧韋再看向他時，已是朋友般平和的眼神，不過心裡的不捨，她知道，或許在不知何時的夜裡驚醒時，她第一個想起的，還是他，不過，這個秘密，她再不會對任何人說起，有時，愛情不是非要得到才可以，人生在世，還有太多太多別的情感牽掛。
韓業同樣不捨，他微微仰起頭，才能夠讓眼睛裡不蓄滿某種傷感的液體，良久，似是平復了，他才笑看向她，“臨行時，能不能有個要求？”
“你又何須這麼客氣，有什麼儘管說。”
“韋韋，再見你，似乎都沒有吻過你……”
盧韋明白了，心中一緊，無法遏制的痛意還是很輕易地席捲全身，她閉上了眼睛，而韓業也得到許可一般，吻上她，眷戀地吻了好久……
不遠處，沈念皺著小眉頭，“爹地，我不喜歡媽咪和那位叔叔那樣。”
“唔……，我也不喜歡……”低低的、悶悶的，是沈旭的聲音。
這晚，就像回來後的每一天一樣，盧韋先是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從花園裡轟回來，說是像帶著兩個孩子，不過，卻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辛苦。
因為，女兒起碼不像以前那樣老是纏著她了，倒是沈旭，即便是小孩子一般的性情，卻仍是纏著她。
她常常在想：真是孽緣啊。
而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兒和沈旭一起最樂衷的遊戲，——玩泥巴。
每次兩個人都要搞得髒兮兮的，而且，不要王媽給他們洗，非要纏上盧韋來動手。
沈念小，一會就可以搞定。
可是沈旭……
盧韋瞪他，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整她，那麼大的塊頭，而且……
漫長的洗澡階段要在她閉著眼睛的過程中進行。
“你為什麼要閉著眼睛呢，韋韋。”這個稱呼，訓練了好幾遍，才最後成功。
盧韋睜開眼，又瞪了他一眼，“因為你難看！”
沈旭不解，好奇寶寶似地湊近她看，“哪裡難看？”
盧韋呲牙咧嘴，不懷好意地戳了下他的下體，而這個動作之後，她自己也紅了臉，雖然他心智是孩子，可是身體是大人，剛剛那個動作，未免太煽情。
“這裡難看！”
“哦——”沈旭受教了，低頭看了半響，猛地抬起頭，“那我看看你的，比較比較。”
盧韋狂暈，瞪著他半響，咬牙道，“沈旭，你不是裝傻在整我吧？”
沈旭嘟著嘴，一個快到三十的大男人，撅嘴的樣子倒有幾分可愛，“韋韋賴皮，每次韋韋都能看我的，我卻不能看韋韋的。”
沈旭裹著滿身的肥皂泡在浴室裡蹦蹦跳跳，搞得盧韋的睡衣也溼了，“喂！你再跳，我……我打你屁股！”這一招，是用來威脅女兒的，沒想到，竟會同樣用到丈夫的身上。
不過，倒很管用。
沈旭果然乖乖地不再跳了。
“去浴池裡坐著去！”盧韋發號施令，心情爽極了。
沈旭撅著嘴，不情不願地踏進浴池，卻又惡作劇地一屁股跳坐在浴池裡。
“譁啦啦——”盧韋一個躲閃不及，水徹底把睡衣濺溼了，透出玲瓏的曲線來。
“哈哈哈——”沈旭仰面大笑。
認識這麼久，盧韋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開懷地笑。
雖然被沾溼衣服有些窩火，但是聽夠看他這樣的笑，竟有種莫名的滿足感，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盧韋輕嘆一聲，“怕了你，好好洗澡。”
可是，沈旭的笑聲卻因為她的靠近而漸漸停止，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的胸前。
盧韋狐疑，這樣專注的沈旭，似乎是……記憶和心智恢復了……
“你在看什麼？”
沈旭伸出手，直接碰到了盧韋胸前的那塊胎記，“好熟悉。”
本來想一掌拍掉他的盧韋在聽到那三個字之後，不由眼睛一亮，“你說……好熟悉？”
“嗯……”沈旭應著，手指卻在那胎記的周圍不停摩挲。
盧韋懷著期待，“怎樣，想到了什麼？”
“嗯……”大手還在摩挲。
盧韋咬咬牙，為了對面的男人能夠恢復記憶，豁出去了，反正他……只是個“孩子”！
睡衣一脫，盧韋指指自己的胸前，“這樣看會仔細點，有沒有想起什麼？記不記得我是誰？”
“……”這下，沈旭連應都不應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摩挲上。
摩挲……摩挲……
“到底……有沒有想到什麼？”怪怪的感覺從胸口傳滿全身，盧韋終於覺得，這樣的觸控太過曖昧，“喂！”
大手停頓，沈旭抬頭，墨黑的眼睛深邃濃郁，充滿****。
盧韋倏地瞪大眼睛，“你這個……，自己在這洗個夠吧！”
她可夠傻的，再怎樣，他也是個成年男人。
盧韋憤憤地穿上溼透的睡衣，沈旭著急的站起，“噯、噯——”
盧韋低頭扣著紐扣，眼眸一抬，巧巧地看見他的胯下……，她臉頓時紅了，惡狠狠地瞪他，“色胚！”
說完，扭頭就走。
邊走邊咬牙切齒，“以後再給你洗澡，我就是豬！”
“二少奶奶，在說誰……咳咳……咳咳咳……”出來喝水的小許正巧碰到氣急走出來的盧韋，可是問話沒有說完，就被面前的美景一驚，水嗆住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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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視線，連連唸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竟然又在……又在對二少奶奶……
“那個，二少奶奶，沒事了，我去睡覺！”
看著小許落荒而逃，盧韋看了看衣服，確實……太情色了點，而被小許這一鬧，盧韋的氣也消了大半，不禁後悔起來，那個沈傻子不知道一個人能不能搞定。
她輕嘆一聲，又任命地走回浴室。
推開門，卻發現氤氳之中，沈旭竟然還站著，傻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喂，幹嘛呢，別著涼，快去水裡泡著去！”盧韋說著，就過去抬起手臂按他的肩頭。
而他也順從地坐了下去，而後，抬起頭來，委屈兮兮地看著她。
“喂喂！”盧韋抽著嘴角，“別這樣看著我啊，怎麼，怪我罵你了？”
沈旭盯著她一張一張的紅唇，竟有些扭扭捏捏地說，“韋韋，想要這裡。”說著，他伸出手按住盧韋軟軟的唇。
盧韋瞪圓了眼，“好啊，你居然想扮豬吃老虎？”
因為說話，震得沈旭的手指酥酥麻麻的，他才不管什麼豬，什麼老虎，直接探過頭去，在盧韋的錯愕間，親上她的唇。
盧韋雙眸連眨，——她一定是被騙了！
唇上的灼熱一沾上就退了開去。
沈旭咂咂嘴，笑得開心，“好吃！”
盧韋的嘴角來不及抽搐，沈旭的唇再次落下，眷戀地吮吸起來，像是舔吮著好吃的棒棒糖。
盧韋握著拳，她忍。
他是小孩子，她忍啊……忍啊……，他竟然以舌尖挑起她的貝齒。
接吻也是本能嗎？
盧韋閉著眼，好吧，她再忍！
終於，沈旭似是滿足了，扯開唇，又咂咂嘴，“我要穿衣服。”
盧韋頹廢地垂下頭，他是孩子，是孩子！
嗚……，她忍得好辛苦啊。
盧韋認命地給他穿著衣服，在她繞過他的身後的時候，沒有看見他的嘴角，迅速地滑過一抹極淡，卻又極狡猾的笑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