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小孩。”

李傑聽到邊境說這個話的時候，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現在對小孩很敏感，因為他不知道邊境看到的是小孩，還是小喪屍。那一天的經歷實在太震撼，一想到喪屍竟然能繁殖了，他就覺得背脊發冷，心裡發毛。他特別看了一下邊境的表情，但是這個死酷死酷的傢伙，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但是，他說的是小孩，而不是小喪屍。這兩者的區別，以邊境這樣的人，是不會搞錯的。

汽車在路上飛快的行駛著，喪屍就早就拋到了遙遠的身後。前面的道路很直而且很寬，但是路面坑窪不平，估計超重的大卡車走得太多，道路維修又不到位的緣故，再加上災後幾年時不時來點洪澇災害什麼，這樣的路面已經不算最爛的了。

路的兩側不時有一些店面，飲食，小百貨，髮廊，倒也齊全。不過全都荒廢著，那種荒廢加上死一般的寂靜，讓人心裡無由的發堵。

儘管，這樣的環境他們都早已習慣，但習慣並不代表他們毫無感覺。

下雨了，就在李傑的車靠近了邊境說的那個大廠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來。那雨一下就下得很急，雨粒很大，噼噼啪啪的打在車頂上，就跟小石頭似的。李傑一看，原來雨中還夾著冰雹子，都有玉米粒那麼大。突然間一聲震雷打下來，震得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抖了一下。

到了那個大廠門口，這裡的大門倒是敞開的，李傑直接把車開進去，發現這個廠區要大得多，廠房也高大得多，裡面道路縱橫交錯，廠區辦公區生活區佈置得非常的緊湊，他們還看到了幼兒園和掛著子弟學校牌子的中學，感覺得出，這是很大的一個廠。

李傑把車往廠房裡轉了一圈，發現這裡是生產鋼繩的，雖然他覺得這些鋼繩肯定會有用，但對他們來說，暫時也只能看看就算了。重點還是在生活區，李傑知道這種大工廠一般都有集體食堂，食堂裡總會有儲備糧的，這才是重點。

雨還在下著，只是冰雹沒有了，雖然那個頭套對避雨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李傑還是讓大家都戴上了頭套。當他們將臉一遮住，端著半自動、自動步槍展開搜尋的時候，和淨土教的聖戰士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也正是這身打扮，險些將他們葬送在這裡。

當他們找到工廠食堂的時候，發現食堂的大門被人用東西從裡面堵住了，食堂的窗戶都被打破，看進去裡面並沒有人。但是食堂有兩層，上面一層的窗戶，竟然有一個木質的樓梯伸到隔壁一棟宿舍樓，就像是一座人行天橋一樣。宿舍樓的一樓也被堵死了，但是在較高的樓層，卻有窗戶開著，那裡又有樓梯連線著食堂延伸過來的樓梯。

宿舍樓是一棟接著一棟一共有6棟，彼此之間的間隔很小，從下面看去，每棟樓之間都在高空架著樓梯，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些宿舍樓中住著倖存者。或者至少過去住著倖存者。

“進去搜一下。”李傑做出了指示，他並不在乎能不能遇見幸運者，因為他們的經歷已經說明，活人並不見得比喪屍安全。但是，他希望這裡只有少量的倖存者，那麼一個大工廠的集體食堂的存糧，到現在也應該還有剩餘。

他們選擇其中一棟宿舍樓，沿著外面的防盜欄一直爬到三樓，然後再砸開其中一扇窗子爬了進去。宿舍樓中沒有喪屍的氣息，或許過去有，但被人清理過了。這個發現讓李傑覺得指望這裡只有極少的倖存者也不太現實，因為只有幾個人的話，是不可能完成這個工作的。但是，一直到最後一棟樓以前，他們也確實沒有發現倖存者，直到最後。

“小心！”李傑聲音不大的喊了一聲，提醒有些咋咋呼呼的劉征衣避開暗處投來的一根標槍。

咣啷一聲，那根標槍掠過劉征衣掉在了走廊裡。是用竹竿綁住一快尖鐵的簡陋武器。

“什麼人，出來！”劉征衣一直覺得自己很厲害，所以這時候也特別覺得沒有面子。他避開標槍之後有些惱怒的端著槍，喊了一聲：“不然開槍了！”

沒有動靜，於是劉征衣端著槍朝著剛才標槍投出的方向開了兩槍，槍聲在空寂的樓道裡很響。響聲中，他們都聽到幾個孩子的尖叫聲。因為事先並沒有覺得這個地方會有多大的危險，所以魯斯和李斯特都只作為後援留在樓下，邊境則拿著狙擊槍消失在了迷茫的雨汽中，李傑帶的只是劉征衣這樣身體素質很強，但真正的戰鬥經驗和戰鬥技巧都只能算差強人意的士兵，這時候，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眼前的情況。李傑做了個手勢，劉征衣和趙雲端槍掩護，他和另外兩個一起撞開了發出聲音的那道門。

“啊！”

裡面又是幾聲尖叫，李傑他們各自站住位置，確保自己不會受到攻擊後，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間類似於活動室的屋子，裡面有被褥鋪蓋等東西，顯然是住人的痕跡。而在他們的槍口下驚恐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是5個八九歲到十二三歲不等的孩子，兩個男孩，三個女孩。年齡最大的，是一個女孩。比起李傑他們來，這幾個孩子顯然整潔得多，他們穿的衣服都還合身，也沒有太破爛，最重要的是，男孩女孩的頭髮雖然都長，卻並不是特別的髒，大概他們生活在這個地方不但有吃的，還有水源可以保持清潔。

“就你們幾個？”李傑顯然不相信這幾棟樓之間的封堵、高空樓梯的假設憑這幾個孩子就能完成。而對於孩子，他也沒有放鬆警惕，雖然說這幾個孩子對他們威脅不大，但他們除了恐懼之外，眼睛裡也明顯的充滿敵意。

對於李傑的問題，幾個小的孩子都只是恐懼的擠在一起，最大的那個女孩則搖了搖頭。那倒是個挺好看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臉型是很古典的鵝蛋臉，再長大幾歲，即使不是什麼大美人，在學校裡也肯定很多男孩追就是了。

“看你們的樣子，過得還不錯啊。”李傑的槍口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小女孩，環顧了一下四周，說：“糧食放在哪的？”他不打算跟這些孩子廢話，這麼大的一個工廠，如果就這麼幾個人，哪怕再多幾倍的人，那個食堂裡留下的糧食一定都夠他們吃幾年。他也不要太多，能夠裝滿他的皮卡的行李箱就行，至於這些孩子，就當他們沒遇見過好了。

那個女孩又搖了搖頭，看起來，她不打算配合。

“我不想濫殺無辜。”李傑皺了皺眉，說：“但我不是一個素食主義者，不配合的話，你是要吃苦頭的。”其實他有點邪惡的想，小女孩啊，兄弟們都有多久沒有聞到過女人的味道了。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他堅信自己不是蘿莉控，這點操守還是有的。

女孩顯然很害怕，但她還是沒有打算合作的樣子。

李傑嘆了口氣，說：“劉征衣，把她拉出來，讓她吃點苦頭，動作快點，我不想在這裡耽擱太久！”

“為什麼是我？”劉征衣痛苦的說了一句，要他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動粗，這個，雖然經歷了那麼多事，他還是沒有這個心理準備啊。而且，萬一隨便捏捏她的手啊什麼，她又還不肯說呢，難道要拳打腳踢？這個，下不了手啊。

“快點！”李傑又喊了一聲，其實，他也是自己下不了手，才叫劉征衣去幹的。

“出來！”劉征衣沒辦法，把心一橫，伸手去將那個小女孩拉了出來，不但引來一片孩子的尖叫聲，那個小女孩也拼命的掙扎起來。

“劉征衣！小心！”

李傑喊了一聲，但明顯的晚了。

“啪啪啪！”

隨著一陣輕微的槍聲，劉征衣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緊跟著，一個黑影從那幾個孩子背後的窗戶飛躍進來，李傑還沒有來得及開槍，對方已經飛起一腳踢開了他的槍口。而他的幾個夥計顯然還不具備這種應急能力，趙雲剛想瞄準那個黑影，去被人從背後拉住他的槍，勒住了他的脖子，另外兩個夥計都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持槍的手腕就直接被扭斷了，慘叫著蹲了下去。

“人渣！垃圾！”

李傑連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一支手槍已經指在了他的面門。

“劉征衣！”李傑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掙扎的劉征衣，顯然，他並沒有被射中要害，如果是爆頭，他現在已經沒氣了。而對方顯然不是沒有爆頭的槍法，而是沒有打算一開始就殺死他。這一點很重要，因為發現這一點後，李傑也確定他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然後李傑才發現，將他們5個人幾秒鐘之類就制服的，也僅僅只有兩個人而已，而且還是兩個女人。

這一次他真是栽了，徹徹底底的栽了。

他自以為早已經是無敵的全能戰士，他接種過李恩慧的疫苗，他經受過無數次生與死的戰鬥考驗，他還領導了一場奴隸起義……他有信心即使遇上捕食者，他都有與之一搏的能力。他的自信並非盲目，也正因為如此，他這一次，真的大意了。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栽了。如果不是對方沒有打算一開始就把他們全部幹掉的話……魯斯和李斯特，就只能為他報仇了。

從窗戶飛身躍入，並且用槍指著李傑的，是一個女人。

幸運的是，這個女人他認識。

不幸的是，這個臉真的丟大發了。

“警察，你不開槍，是打算拘捕我嗎？”雖然丟臉丟大了，但是氣勢是不能丟的。而且故人重逢，不調侃一下，也不是李傑的風格。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腦袋上，還戴著淨土教的頭套。

“跟你們這種人渣敗類我不想廢話！”對方顯然發現李傑有些嘲笑她的意思，略有些惱怒的說：“不想死的話就閉嘴！”

李傑很配合的把雙手舉了起來，說：“我不知道你對我的態度為什麼這麼惡劣，但其實我並沒有打算傷害那幾個孩子的意思，我們只是普通的倖存者，我也只是想問問她哪裡有糧食。”

“普通的倖存者？”對方冷笑了一聲，說：“你們也算得上普通的倖存者嗎？這怕這場災難就是你們製造出來的吧！”

“警官。”李傑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敵視他了，但是為了不刺激她，他只能說：“不介意的話，請讓我把頭套取下來，其實我戴這個破玩意只是為了避雨而已。還有，我的夥伴已經放下槍了，請先給我那個中槍的兄弟止血，不然他會死的。”

“半夏，”被李傑稱為警官的那個女人雖然一臉的冷漠，但還是比較具有人道主義的，她看了看仍然在掙扎和痛苦的呻吟著的劉征衣，對她的同伴說：“給他止血。”

這種時候，叫自己的同伴去給敵人止血也不是不可以，但注意力分散就不行了。雖然那只是很輕微的偏了一下頭，李傑就以一個快得令她皺眉的動作，一下扭住她持槍的手，人已經閃到了她的身後，順勢將她手上的槍口，頂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過去，在李傑的黃金小隊中，要論勇猛，當然沒有人比得過魯斯。但是要論速度，尤其是近身戰鬥的速度，也沒有人比得過季憶。而李傑，則是在每一點都與他們最接近的那個人。

“姐姐！”

除了幾個小孩驚恐的呼喊了一聲之外，其他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攻其不備。”李傑微笑著說：“我剛才就是這麼中你的招的，現在還給你，今天大家可都長教訓了，對吧？”

“半夏！”女警大聲的招呼她的同伴，“開槍！”

李傑的夥計都扔掉了武器，所以，女警的同伴其實還是佔據著主動。如果她真的可以不管她，不到一分鐘，他就可以把這裡的人全部都當場格殺。

“別動！”李傑很瞭解這些充滿正義感和理想主義的年輕人，他們不可能不管自己同伴的性命的，儘管那樣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果然，那個叫半夏的女人，或者說年輕女人，用槍指著李傑，表情卻很為自己的同伴緊張。比起她的同伴來，她顯然更稚嫩一些。

出乎半夏和女警意料的是，李傑卻沒有像電影裡邪惡的反派那樣讓半夏把槍放下，而是放開了女警的手腕，順勢把她的槍扔在了地上，摘掉自己的頭套說：“海凌珈警官，沒想到，我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的。我是李傑，你不會說你忘了我吧？”

讓李傑吃了個大虧，又不留神吃了李傑一個大虧的女警，正是黃金小隊的成員海凌珈。不過她當時加入黃金小隊，是李傑口中比他還要猥瑣的大叔古裂借調給他的，後來，因為別的任務，海凌珈和她的搭檔李瑞克都離開了小隊。在末世裡，任何一次生離都等同於死別，雖然在過去李傑和海凌珈的交流不多，但這個時候，當海凌珈看清李傑的面目的時候，這個一向都死酷死酷的女警，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片不加掩飾的喜悅。她揉了揉自己剛才被李傑差點拗斷的手腕，說：“很久不見，你的本事長進了不少嘛。”

李傑板起臉來，說：“什麼你你你的，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隊長，小孩子不要這麼沒禮貌。”

海凌珈嗤的一笑，這種笑容在她臉上簡直是千年難逢一見，不過比她一向冷得滿臉掉冰渣的表情，這個笑也讓她瞬間變得生動和鮮活了很多。

“想倚老賣老？你以為自己多大啊？”海凌珈撇了撇嘴，笑容中淡淡的帶著些憂傷，說：“好吧，隊長好久不見，看起來，你似乎過得也還不錯吧。”

李傑嘆了口氣，一切的一切，真是一言難盡了。

海凌珈又指了指比她還顯得稚嫩的同伴，說：“我的隊友，左半夏，災難前還在上警校一年級呢，不過很有潛力。”

半夏原來叫左半夏，不是什麼美女，不過這是末世，一個青春、鮮活的女生本身就是美女，還有什麼比鮮活的生命更美的嗎？之前她就很驚訝於李傑那電光火石般的攻擊速度，這時候聽到海凌珈叫他隊長，頓時也就釋然了。

不過李傑和海凌珈還沒有來得及敘舊，就聽到外面也響起了一陣槍聲。他和海凌珈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跑到窗邊去，雖然這樣做實在是很危險的，但是不冒這個險的話，不知道又會倒下多少個劉征衣。要只是受傷都還好，但稍有遲疑，難免就會死人的。

“停火！”

“不要開槍！”

李傑和海凌珈的冒死出頭大喊，總算是沒有讓戰鬥擴大，但李傑的保安團，已經有人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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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別來無恙啊！”

見到了海凌珈，再見到海凌珈的搭檔李瑞克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很久不見，這個小子明顯的長得壯實了一些，而且，他還很讓人羨慕。在他和海凌珈等人組成的這個五人小隊裡，除了他一個男的之外，另外四個都是女的，而且都是年輕女性。除了海凌珈和左半夏以外，另外兩個女生裡面有一個歐洲人，身材高大壯實，剪著一寸左右的短髮。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男的，名叫勞拉，如果畢典菲爾特在的話，他們可以認一認老鄉，因為他們都是德國人。勞拉是個女漢子，而另一個女生名叫張玥，無論名字和人本身，就都非常平常了。

而儘管李瑞克一個人身在四朵金花的包圍中，而且海凌珈算得上是個美女，左半夏也有一種鄰家妹妹般的清新可人，但他一點都沒有身在福中的覺悟，反而是一見到楊婉婷，頓時就是一臉掩飾不住花痴，瞬間就把李傑拋在一邊，直接跑到楊婉婷面前，激動的說：“天哪！你是楊婉婷，真是太難以置信了，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