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飯後安排
晚宴結束後,市級部門的領導一出餐廳就陸陸續續被縣上對口部門的領導接走了。部門領導下縣調研,正好是縣上部門與市上部門領導匯報工作、溝通感情、加強聯絡的極好機會,平時即使是專門到市級部門去彙報,也不一定能夠見得到主要領導,即使見到了,也可能在忙於處理公務,不可能用好長的時間靜下心來專門聽你一個縣的人嘮嘮叨叨。而到了縣上,再忙,也只面對一個縣,特別是這種利用晚上的時間把領導邀約到歌廳、酒吧之類的場所,既讓領導放鬆了,又利用這個時間把該說的話說了,該彙報的事彙報了,同時,感情也交流了,與領導之間的關係也拉近了,可以說是一舉幾得。在現實生活中,上下級部門之間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是在這種情況下辦成的,很多私人之間的事情,則更是在這種場合下辦成的。
市上陪同部門的領導被縣上對口部門東一個西一個地接走後,最後只剩下胥忖朱、施弘紓、屈裡傑他們幾個人。當然郭聞名、吳業煬等作為書記、縣長是肯定陪著不敢走的。
對於縣上各部門的安排,郭聞名心裡非常清楚。市上及以上各部門的領導到縣上調研時縣委、縣政府或者是各部門在晚上的安排,也是縣上一再要求的:凡是市級以上部門的領導到葉則,各部門都必須接待好,安排好,不能因為葉則經濟發展好一點,對市上來的領導就有所怠慢。不僅是上級部門有人到葉則來葉則會給予非常熱情的接待,郭聞名還要求縣上各部門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都要給市上、省上的對口部門送一些節禮年貨,以接近省市各部門與葉則的關係。
郭聞名非常認同當初葛洪濤在寧秀時提出的一些看法,他也同樣認為接待就是生產力,只要接待好了,就可以為縣上爭取到希望爭取的資金和專案。這些年來葉則的實際情況也證明了這一點。葉則縣各部門與市上、省上各部門的關係可以說是非常協調,只要是葉則縣的事,基本上沒有在市上這個環節被卡殼過,就是省上的部門,也是一路綠燈,基本上沒有不通暢的情況發生。這樣就使得葉則縣的外部環境整體進入了一個非常良性的迴圈狀態。
世上很多事情實際上都是這樣,窮的越窮,富的愈富,“馬太效應”幾乎在社會各個方面都可以看見或者感受到。
縣上部門的領導把市上部門的領導約走後,只有胥忖朱和施弘紓幾個人,因為與胥忖朱不熟,也不知道胥忖朱有什麼興趣愛好,並且胥忖朱是市長,不好安排他們到歌廳等娛樂場所去,郭聞名和縣長吳業煬陪胥忖朱在賓館附近轉了一圈後,郭聞名提出他和吳業煬陪胥忖朱娛樂一下,雖然郭聞名並沒有說明娛樂啥,但胥忖朱未置可否。
在葉則,由於經濟發展比較好,娛樂的專案非常多,有通常的卡拉OK唱歌娛樂專案、酒吧娛樂專案,有檔次不高的表演娛樂專案,也有比較高雅的咖啡廳、音樂廳(雖然樂隊的檔次也不高),有電影院、圖書館、體育健身等文化娛樂健身場所,還有低俗的洗浴場所、足浴場所甚至色情場所等等。當然,最多的也是最大眾化的還是茶樓,裡面主要是很有平康特色的打麻將、鬥地主等專案。
娛樂不管多少,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倒是無所謂,只要需要或者願意,哪裡都可以去,但對於象胥忖朱、郭聞名這樣的領導幹部和地方官員來說,就不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因此,領導幹部的娛樂,多數是在特定的地方打打麻將、鬥鬥地主或者是打打撲克牌玩玩雙摳升級之類。當然,也有進卡拉OK廳的,但去這種場合一般都比較謹慎,害怕稍有不慎出了問題對上對下就都不好交待。部門領導到葉則,安排到卡拉OK之類的場所去還不是那麼打眼,但如果是郭聞名他們這些縣級領導到葉則的這些地方去,就會非常打眼。因此,對於黨委、政府的領導,除非是有明確意見,否則,一般是不會安排到這些場所去的。如果確實要安排到這些場所,都會事先做安排,採取包場之類的方法,以減少被普遍老百姓看見他們在這種場所的機會。因為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卡拉OK之類的場所都和黃賭毒分不開。
不到卡拉OK之類的場所去的,一般就會在領導們住的房間或者是賓館裡的專門茶樓上玩玩撲克、打打麻將。玩撲克牌除了是“鬥地主”外,一般是不論現金輸贏的。而打麻將或者是玩撲克牌“鬥地主”,則基本上都是要論現金輸贏的。當然,如果領導們玩這些,輸贏的金額就決不是普通大眾的標準了。
雖然在胥忖朱剛到任的那天,郭聞名參加了市上四家班子領導會,在會上見過胥忖朱,但由於會後郭聞名就離開寧秀回到了葉則,並沒有單獨和胥忖朱有過接觸,今天才第一次面對面接觸,因此,兩人也等於是剛認識,因而郭聞名也不知道胥忖朱有什麼興趣愛好。郭聞名平時的愛好是釣魚,認為釣魚是項修身養性的活動,當然也打麻將,只不過打麻將的時間相對要少一些。
雖然自己是“地主”,但畢竟胥忖朱是領導,郭聞名也不好自行主張,便徵詢胥忖朱的意見:“胥市長,你看晚上是搞點啥娛樂活動?”郭聞名這話問得很藝術,不說是打麻將還是鬥地主或是打雙摳、升級,而是問搞點啥娛樂活動,這實際上是讓胥忖朱自己提出娛樂方式,而不是郭聞名直接提出娛樂方式。這也是郭聞名狡猾的地方。一方面可以以此試探出胥忖朱平時的愛好,以便今後能夠投其所好,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自己出現尷尬。假如自己提出來的活動方式方法胥忖朱不接受,可以趁機調侃幾句甚至故做正經地批評幾句,說什麼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而是用在這種娛樂上,豈不是自討苦吃。郭聞名想到上午胥忖朱對待樂中縣書記和縣長的態度,就覺得胥忖朱完全可能幹出這種讓自己沒有面子甚至下不了臺階的事。退後一萬步想,如果今後有人說起他和胥忖朱的娛樂有什麼問題,郭聞名完全可以說是胥忖朱叫幹的,自己作為下屬只是在胥忖朱提出要求後不得已陪同的。只要胥忖朱說開展啥子娛樂活動,郭聞名就可以確定胥忖朱平時的興趣愛好,那麼以後也就好溝通接近了。就是這樣一件小事,郭聞名就想了這麼多,可想而知郭聞名考慮問題的縝密和長遠。當然,能夠幹到市委常委兼任縣委書記這個位置上,不是人精也是高智商,更何況郭聞名本來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僅從郭聞名在這一點問題上的考慮,就可以看出,官場上的人,確實都是人才。如果他們能夠把精力的一半以上用在幹工作上,可能社會早就已經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美國以及原來的蘇聯早就不在話下,哪裡還用得著象現在冒著極大的對抗風險和美國搞平衡。
有人曾說過,在中國,能夠幹到廳級以上職位的人,肯定都是有才之人,如果再要往上,才是不用說的了,主要就是看其是否有“德”了。如果德不過關,就完全可能栽跟斗,否則,大富大貴一輩子是完全沒有問題,封妻廕子當然就更是不在話下了。
當然象胥忖朱這樣智商不高卻能夠走到這個位置的是極少數。
胥忖朱並沒有什麼高智商,卻能夠走到正廳級這個位置上,完全是靠著老丈人的關係和他的運氣,而決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胥忖朱有些時候心裡清醒時也知道自己的短處,因而他最害怕別人說的就是兩個問題:一是害怕別人說“綠帽子”,二是害怕別人說低智商。這正如禿子害怕說燈亮一樣,是自己心虛的表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