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天下第一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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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樹繁花,正是春暖復甦時。

天下第一樓紅燈高懸,正是一派通明,雕花鑿玉的梁頂蓋下數層浮幔,室中諸桌皆是坐滿了前北朝十六國的舊部,他們皆是由舊燕皇族後裔馮熙召集而來,密謀的是驚天動地的篡權奪位大計。五胡十六國,自北魏太武帝行征伐大業紛紛滅國,太武帝統一北朝期間最後一個滅國的恰也是北涼。時年北魏攻姑臧,國主出降,北涼亡。公子無諱西行至高昌,建立高昌北涼。無諱之弟沮渠安周繼任國主高昌北涼國主後,於劉宋與北魏間雙方討好,分別將自己的一雙姊妹祥君與福君和親宋與魏兩國。

而這一場晚宴,所圍繞的主人公恰也是即將身入魏宮的福君公主。

天下第一樓的樓主宗長義主持照會,為初來乍到的北涼公主接風洗塵,以此擺下豪華盛宴,盡顯地主之誼。亥時,公主由眾人簇擁而出,委地長裙自西首滑入東間,皎若琉璃的肌膚在豔麗的紅帳影照下更顯蒼白透明,幾乎能辨出細弱的青絲血管。

走入眾首之座,她挪了挪裙角,穩穩坐下,挺直了後脊,輕喘了口氣。

宗長義執杯,引眾人立起身來,同端杯盞:“敬福君公主,我大魏將日的皇后殿下。”

“不敢當。”福君淺笑,唇角抿著一絲冷意,怕這個皇后做不了幾時,便將引領起腥風血雨,改朝換代,江山易主後,一夜間便成為亡國之後。若要此般,她只想一輩子不出北涼,永遠做她的長公主千歲。

福君稍推了推酒盞,立起身來,自下階邁去,聲極穩:“這一次,有勞舊燕太子馮熙之助,福君才得已安然入魏。福君倒是想於眾人之前敬馮大人一盞。”

她話音方落,眾人面面相覷。馮熙二字雖是聲名遠播,在舊十六國中也是屈指可數的大人物,而多年來遊居雲中荒地,從未現身於人前。如今聽聞北涼公主言及,俱是驚駭,紛紛挑眼望去左右,可尋得自己身側竟不知何時做了此位大人物。

福君說而轉身,目光略去西角一方桌席前,挑笑:“此次若非馮大人親自遊說北涼,以一番肺腑之言驚天謀計打動了我皇兄,福君恐這一輩子也難踏這繁華盛都半步。”

臺下眾人慌亂循著她的視線向西尾望去,果真那見酒席桌前背對坐著一白衣冠發男子,身側有三兩侍從與他同桌而坐,每人都佩了一把劍。

立於臺下中央的宗長義正執杯打眼望去,他與馮熙已是十六年未曾逢面,雖是書信不斷,只是十六年來因緣差錯,總有許多見不到顏面的理由。思及兒時玩伴,卻又轉念去想善伊,他之心緒一時難定。

“馮大人,不知能否賞此顏面,允福君敬您一杯。”福君幾步而前,步停了停,又道。

白衣男子寬綽的袖口御風而起,冠下墨髮沉如秋潭,他轉過身,如一派清風涼爽激盪,手中捏著一角雲鉺杯,稍稍抬了抬,猛仰首吞下一杯酒。

眾人皆愣下,這男子舉杯飲酒的動作瀟灑出塵,尤是稍揚起的下巴,精緻秀麗如同雕鏤而出,整張臉五官毫無瑕疵,標緻如畫,舉眉抬眼間,潤著一股子陰柔之美。若非他丟杯時輕快那聲“公主的酒,豈能不喝”是清爽幹冽的男音,眾人果真要將他當做女做男裝的佳人。

宗長義看向遠處由眾人矚目的白衣男子,先是驚詫,繼而沉了沉目光,返身另取了盞新酒,大步直入,停落那白衣男人之前將酒盞推過,揚笑言:“晉昌,一別十六年,可還認得為兄。”

唇角綻出清冷的微笑,那人只道:“與宗兄一別,晉昌感懷如昨。”言過便接酒杯,方觸上杯角,便覺宗長義發力死握住杯不放。

再笑,只幽幽道:“宗兄?”言著側掌反握如刀片憑藉巧力擊制他後腕軟處,宗長義所料未及,手中一脫,他再眼疾手快接了去。

待宗長義反應過來時,那人以持杯淡淡品酌,笑色未減。

尤是這笑,更引人迷惑。只宗長義垂眼之刻細細琢磨他方才的招數,凌厲巧捷,卻也不菲馮熙的大名。他緩了口氣,向對方抱拳低聲道:“馮大人可否賞臉,於內室商議汝復國大計。”

言罷自行轉出,兩側眾人皆俯身讓出道路,其間予宗長義,大家都是極畏極敬。

白衣男子抖了抖長衣,一襲盛雪衣盞隨風掠起,他跟隨而上的步履極是輕盈,由眾人擦過間,竟似有薄荷清香拂過,令人心曠神怡,待到那出塵清影散去,一個老紳執杯探去身後人,巧秘道:“老朽莫言錯爾。馮熙卻乃我北朝第一美男子,與南宋褚淵齊名之俊。”

“娘哩個去。這可真是嬌美到能擠出水來。”另有一粗鄙匈奴人添言就話。

殿上福君,只望著二人背影,拉了拉袖子,拾起筷子夾了一口席上的菜餚,品下,但覺北魏的山珍海味亦不過如此。

一起長幕,將前廳與密室阻擋。

密室中挑了一盞弱燈,周有精美素綈的屏扇,墨染著雄偉巍峨七峰山落雪美景。宗長義在屏扇前停了步子,借昏燈屏風影看去那一襲白衣,推開半形窗,入得清風拂面。他道:“不愧是兄妹,容顏竟也如此相似。”

白衣人甩開扇子,搖了搖,又指著自己的臉:“可是讓宗兄人前看得恍惚了?親兄妹,骨血髮膚出自同一雙夫妻,自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

宗長義冷笑了道:“既是親兄妹,倒也能下得去手。”

那人回應:“方出手,你便心軟,當真不好。”

宗長義拉過他衣領,咬緊牙,低了一聲:“你最好老實點,我不過是想讓她先睡著,你若膽敢有其他打算。我必不饒。”

“哈。”他冷笑一聲,扇柄落了他手背,被迅速彈開,“她安心睡著,放心。”

“雖以離魂術迫她出竅,身體憑藉千年寒冰鎖住肉身護守不爛,只多少也要看護小心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心私吞舊漢符,想取她而代之。”

“你不想她有事,又何必行此下策,就好似我有多想做謀害親姊妹的惡人。”

宗長義眸凝住,只推開他,前了幾步,長袖冷風,身影憔悴:“至明年桃花開時,這大魏便是我的,善伊會是我新朝的皇后。你若還想匡扶祖業,便識趣些。舊漢符,與你百傾良田肥沃袤土而言,孰更重;稱王即位的浮華,與你兄妹手足情,孰更輕。”

“手足情?!何以手足情深?!”他冷笑,與宗長義臨風而立,“父親臨終時竟是選擇了她。長子是我,身負興家復業重擔之人也是我,憑什麼她就能持著舊漢符遊走於魏宮之中,又憑什麼她眼見得要做了拓跋濬的皇后,便忘了國仇家恨,要替拓跋濬謀求一個盛世!她是個叛徒,違逆父命,求歡仇人身下的叛徒。我讓她入宮,助她成事,便是為等顛覆這一日,可她不僅不明白,反而言及什麼胡漢同治,清明平安世。笑話,當真的笑話,只她有容人之心,只她能笑著往前看。”說著,咽了咽口水,聲音壓得有些啞,便止聲。

宗長義沉默了許久,平聲靜氣道:“終於,還是把你心底的話說出來了。”

他一愣,轉而看去他:“虛偽的,只有你吧。明明想要,卻從來不在她面前誠懇坦言。就那麼怕讓她知道,自己心中其實藏了鬼嗎?”

“是啊。我怕在她眼中成為惡人。”宗長義落寞地笑,所以寧願她先睡過去,等這一切結束了,他還是她的宗長義,她不會知道背過身去的他會有多麼罪惡。會質問著,如果她醒著看到一切,一定會覺得他陌生。

“那麼希希呢?”他突然問他,目光黯下,“我另一個妹妹希希。”

宗長義眉間蹙起:“我曾經是喜歡希希,出於真心。如今對善伊,也是真心,我看著她,便剋制不住的疼。我能怎樣?若是看著一人發自內心的疼,可是要就此再不看她,還是將她捧在自己心尖上悉心呵護。馮熙,你告訴我,會如何選擇。”既是不能辜負母親,又不能傷了她,如是讓她睡下去,一覺眠過去,再醒來時,可是能將那些傷一帶而過。

“如是我,就此不見最好。”他答。

宗長義低低地笑:“如果我能做到,也不會有今日。”

他點點頭,嘆了一聲,揚聲笑了笑,素白的袖口滑過清冷的門。獨留宗長義一人對風繾綣惆悵,他走了出去,路過前廳時,順手拎了一壺酒,半臂抱酒,走走停停,時而飲上一口,時而笑笑看去蒼茫黑壓的天際。

沮渠福君連忙追出,提著繁雜的裙襬奔跑著追上那白衣的背影。

遠遠地,追出幾道街口。

福君喘著氣喚了一聲:“唉!恩人!你當真能救出周將軍?!放我們二人一條生路。”

言落,她看見前面那人猛地砸碎手中的酒壺,轉過身來,揚手脫下冠帽,長髮一如瀑布流瀉而下,由風吹搖,那細細的眉,靈透明潤的眸,還有淡淡的唇,分明是一女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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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白的袖口迎貫滿風,利落地指向自己。

福君聽那人漫不經心的聲音飄了來——

“喂!你有點出息成不?整日裡情情愛愛,好意思面對家鄉父老嗎?”

“人活一大把年紀了,沒個男人你能死嗎?”

“趁活著,為自己認真活一回可好?!你是傻還是蠢啊,我躺在棺材裡都看得出來是那姓周的畏權怕勢出賣了你,你還一口一個周將軍。”

最後一聲,漸漸淡去,那白衣身影僵直了身子,轉過身子步子有些搖晃,似乎是自言自語著:“別太受打擊!我也是這麼活過來的,怎麼都能活下去。”說著腳下一軟,便跌了下去,只角落中忙顯出高拔挺立的黑影,出手將她攬住。

她抬眼看去身前人清晰的輪廓,瘦削的臉,揚了揚手指:“我壓嗓子壓得疼死了。”

那人將她扛上肩頭,揹著她向小巷深處走了去,又聽得肩上傳來她隱隱約約的聲音:“李敷,你整日裡情情愛愛,好意思面對我嗎?”

他沒有吱聲,步子沉了沉。

她偏過臉去,睫毛上沾著滴淚:“我以為,哥哥是喜歡我的。”

他咬了牙,唇抿得很緊。

她吸了口氣,想起自己一個夢中,聽見李弈和文氏的情話,那樣平靜又滿足的人生,為什麼自己總是求不到呢。

“李敷,我就是想找個和自己一生一世一起走的人......”聲音逐漸淡去,她似乎睡去了。

李敷的步子終於停下,偏去目光,凝了她一眼,又繼續往前。嗚咽的風中,更聲漸漸飄遠,他的聲音很低很輕,隨著更聲一併散了去。

“李敷願揹著你走一生一世。”(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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