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把我留在身邊,只為了報復莫唯。
或許,他高估了我在莫唯心目中的地位。
我們只是陌生人。
接吻過兩次的陌生人。
拒絕韓易,是想都沒想的決定。
母親打過來電話,吞吞吐吐地索要生活費,說妹妹的學費也沒有籌備好。
我的收入很低,每月的餘錢不足兩百元。
翻出存摺卡,上頭只有一千八百五十元。
我問,“媽,需要多少?”
“也不多,就……就三千五……”母親有些支支唔唔。
“媽,我這邊有一千八百五,先匯給你,其他的我再想想辦法……”存摺在手心握緊,有些**,那是我存了一年的錢,才這麼少,“什麼時候要?”
“就這兩天……”
或許,我的安樂日子過得有些自私了。
只想著自己的悠閒,從未顧及家人的困難。
“明天……最遲後天……”我吸口氣,現在的辦法只有一個,“我會把剩餘的錢匯到你的戶頭上。”
“小凡……”母親欲言又止。
“媽,客套話不要講。”聽著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母親在那頭連連點頭,她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我彷彿能看到電話那頭的她,眼眶紅了,“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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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險些忘記,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
“大家還好嗎?”我的心,沉了下去。
母親嘆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我一直聯絡不上平薔(我姐),平俊(我哥)在施工地出事,已經住院兩個月了,平薇(我妹)又趕在開學階段,我的腿也犯老毛病了,常常痛得睡不著覺……”母親輕描淡寫地帶過,隱去其中的種種心酸。
“媽……”我鼻頭酸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
電話那頭的母親又輕嘆了一聲,聲音透著疲憊,透著滄桑,那是被生活折磨的無奈,她說:“孩子,媽不想讓你擔心,都是不得已,才打電話給你……”
淚,無聲地滑落。
我一直以為母親是不在乎我,才不聯絡我,原來,她只是不想打擾我,她只是不想讓我知道她過得有多艱難,她只是不想我擔心……
而我,卻如此不懂事。
第二天,我到韓易的總經理室報告。
要求他先預付我一個月的工資。
秘書室有三個資深的老秘書,重要的事,基本上都不關我的事。
我又如當初調到設計組時一樣,端茶倒水,打打雜,敲敲字。
只是,多了一個差事……
泡咖啡。
這次的泡咖啡與泡給Peter的速溶咖啡不同,韓易是個很講究的人,尤其對咖啡,所以,為了泡出符合他口味的咖啡,我整整學了一個禮拜。
來秘書室一個月,韓易邀請過我兩次。
都被我婉拒。
我可以漠視一切,並不代表我願意當被人利用的傻瓜。
我做好一切屬於秘書的工作,不巴結,不逾越。
漸漸地,原本用有色眼光看我的三個秘書,對我說話時,少了鄙夷,多了笑容。
畢竟,我的空降兵。
少不了流言蜚語。
我與別人,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冷不熱,剛剛好的溫度。
莫非沒有再找過我,偶爾會發消息說想我。
我沒有回,卻將資訊儲存了。
有的人,放在心裡就好。
莫非,錯過那一晚,我再也沒有勇氣向你要一個女朋友的身份。
藍靈一直在向我打聽莫唯和莫非的事。
我告訴她,莫唯和莫非是走散的兄弟倆,一個被家族抱回,一個被病弱的母親留在身邊,一個過著奢華的花花公子生活,一個過著貧賤的地痞流氓生活,一個活在陽光裡,星光璀璨,一個活在陰暗裡……同樣,光彩照人。
藍靈說,不對呀,沒聽說過莫唯有個弟弟,只聽說過一個妹妹,在海外留學。
我回答,莫家一直不知道莫非的存在,因為當初莫家搶去他母親的孩子時,只發現了莫唯,並沒有發現莫非,所以,莫非才有機會留在他母親身邊。
藍靈恍然大悟。
我並沒有告訴她,莫非的母親撐著病怏怏的身體,在莫非不到五歲時,就離他而去了,當時的莫非流落街頭,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因為自己太小,經常被年長的乞丐欺負。
他說,那年的冬天特別冷,雪下得很大,很多乞丐都擠在一個小洞裡,大家不讓地方給他躲風雪,還讓他赤著腳在雪地裡做各種雜技表演,娛樂大夥兒,當大家笑得最歡的那一刻,他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莫非給我講這個故事時,表情異常平靜,沒有忿怒,彷彿那故事中的人,與他無關。
那個陽光少年,並非當真沒有煩惱,沒有哀傷。
只是他,掩藏得太好。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麻木了二十二年的心,痛了。
伸手握住他的手,我不能言語。
心,為那個多年前,在雪地裡光著腳,忍受寒冷,強顏歡笑的小男孩感動著,心疼著。
莫非說,他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雪地裡,如賣火柴的小女孩……
我笑了,為他不適宜的幽默,笑得眼淚滑下來。
他說,是奶奶救了他,奶奶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人,她失去了兒女,她孤苦伶仃,她將所有的疼愛都給了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
他說,他與奶奶生活了二十年,看著她一天天老去,想著她有一天會離他而去,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疼……
他說,奶奶希望他當先生,教孩子看書識字,可是,他不喜歡學習,看到書本,腦袋就要爆炸……
他說,他沒少傷奶奶的心,沒少讓她擔心……
他說,自己很不懂事。
他說,他有多後悔,沒有時時刻刻陪在奶奶身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