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有縫的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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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有縫的雞蛋

太祖他老人家說過,要在戰略上輕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別看方仲永搞得元昊灰頭土臉,打掉了他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但真要說,元昊就此可以一戰而定,方仲永只能對他說三個字,翻滾吧!

可問題是,這樣的貨色還真他嗎的多!

初,元昊反書聞,朝廷即議出兵,群臣爭言:“元昊不過跳樑小醜而已,遣一下將軍可即誅滅。”

三月丙午,獨右正言吳育建議:“元昊雖名籓臣,尺賦鬥租不入縣官,宜度外接之,示以不足責。且彼已僭輿服,誇示奠豪,勢必不能自削。宜授國初江南故事,稍易其名,可以順撫。”

奏入,宰相張士遜笑曰:“人言吳正言得了失心瘋,果然!”

瘋子吳育復上奏曰:“既不能效錢俶故事安撫之,則宜堅壁清野,挫剽急之鋒,徐觀其勢而為之策。”

奏章入中樞,俱不報。

京城路遠,訊息往來不便,如果方仲永知道了吳育的話,一定會感慨一聲“好歹有個明白人啊”。

西夏人累世征戰不休,早就看淡了生死。凡百戰後餘生者,必然有其過人之處。而這些老兵又將他們的作戰經驗口口相傳,言傳身教於自己的後代。

且遊牧民族自打生下來就開始訓練騎術,三歲騎羊,五歲騎狗,十來歲就開始跟著大人放牧。騎馬、射獵那是基本的生活技能,絕不是幾乎沒有見過馬匹的宋人可比的。

更嚴重的是,西夏人貧苦,每以劫掠宋人為榮。宋人被搶劫了,告到官府,官府也只能驅逐了之。想要去追趕緝捕,你也得攆得上人家不是?

於是一個悖論就出現了,好人總是受欺負,壞人總是逍遙法外。好人愈弱,壞人愈強。

公允地說,論單兵素質、作戰意志,一個西夏兵能打十個宋兵。你是得有多大的心,敢說西夏可以一戰而定?

當然了,咱也要有自信——不是像朝堂諸公那樣盲目地自信,那叫自大。西夏人窮啊!

雖然元昊除了窮兵黷武、貪忍好殺等等一系列缺點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優點,但治理國政還是有點腦子的。元昊建國後,在疏通原有的渠道的基礎上,又修築了由青銅峽至今平羅縣境長達二百餘裡的水利工程,使首都興慶府周圍成為西夏主要的糧食生產基地之一。

不怕牧人會放羊,就怕牧人會種地呀!

家裡有糧,心裡不慌。

元昊覺得自己也是個富人了,有了跟趙宋叫板的資本了,才會給趙禎寄了一封情意綿綿,呃不,是看似請封、實則決裂的戰書。

但西夏人真的就此致富奔小康了嗎?呵呵。

就拿吳育的話說,“尺賦鬥租不入縣官”,意指西夏的GDP大概相當於宋朝的一個州縣而已。可能略有誇張,但你指望一個剛剛學會種地、以畜牧業為經濟支柱的國家,有多強的經濟實力,也未免太看得起元昊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優勢,在歷朝歷代農耕與遊牧的對決中被多次證實了的,那就是遊牧民族都不擅築城,也不擅攻城。

由此種種,方仲永的軍事策略就出臺了:堅壁清野,結硬寨,打呆仗。

結硬寨好辦,簡單來說就是當縮頭烏龜,不論你怎麼叫囂挑釁,俺就是呆在堅固的城池裡面不出去,你能奈我何?

打呆仗也好理解。你來一百人,俺就派五千人打你,保準輸不了。你來一萬人,俺不是有硬寨嗎?

最難的是堅壁清野。故土難離,破家值萬貫,狐死首丘等等一系列的成語俗語,很明確地道出了中國人對故鄉的依戀。

你元昊不是自詡跑得快,打得贏嗎?那麼你打仗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看大宋富庶,想來混點好處?

那我就讓你得不到一點東西。

房子推平,水井填實,道路阻斷,糧食、牲畜、菜蔬全部帶到後方。對了,還有樹木柴草。

帶走,全部帶走!金明十八寨周圍務必不留一個百姓,一點物資!總之是一根針也不能給敵人留下!

說起來似乎動靜很大,容易激起民憤。實際上金明附近本就是軍寨,沒有多少百姓。而且被迫背井離鄉的百姓們到了延州,發現屋舍井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簡直是到了世外桃源。

更可喜的是,愛民如子的方大人已經為遷徙來的百姓謀劃好了生計。或幫助修建城寨,或耕種劃分好的無主荒地,更多的是去延州挖石炭,工錢待遇仿忻州例。

便是有老弱,做不了重體力活,也可以去河邊撿拾一些黑色的石頭,高價賣給方大人。百姓的理解是“城會玩”,方仲永的理解是“這玩意兒是墨玉”。

各得其所!

隔壁府州老折家一看方仲永玩得挺歡實,想要學習一下先進經驗,也好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被御史一紙訴狀告到御前,以知府州折繼宣苛虐掊克,失種落心,貶為楚州都監,以其弟繼閔知府州事。

旁人問起:“緣何方仲永可行,而折家不可行?”

方仲永不願意說得太深,莫測高深道:“既看氣質,也看顏值。”

眼看著外來戶賺得盆滿缽滿,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劣根性又發作了。

憑啥?方大人不能厚此薄彼呀!我們也是有愛國之心的好不?我們要工作!我們要吃飯!

當然這都是方仲永的惡意猜測,百姓們不過是略微地提了一點意見,並與遷徙戶進行了多次親切友好的交流而已。

適時,鄜州判官種世衡言:“延安東北二百裡,有故寬州,請因其廢壘而興之,以當寇衝。右可固延安之勢,左可致河東之粟,北可圖銀、夏之舊。”

方仲永大喜,怎麼把這位給忘了?這可是魯提轄口中的“老種經略相公”的祖宗啊!種家軍的奠基人呀!

急忙好生招待一番,豪言許諾一番,另附奏表於後,把修築清澗城的重要性大大滴解說了一番。

朝廷從之,命世衡董其役。夏人屢來爭,世衡且戰且城。然處險無泉,疑不可守,鑿地百五十尺始至石,石工辭不可穿。世衡命屑石一番,酬百錢,卒得泉以濟。城成,賜名青澗。

方仲永忙活的不得了,元昊也沒有閒著。

屢派細作前來刺探軍情,都被狄青所率斥候與金明寨守軍一一識破、抓捕。

有僥倖逃脫者,具言延州防守甚嚴,不易深入瞭解敵情。元昊不信,一錘子砸不開核桃,再來一錘子不就行了?

再派細作,不出意外地又被抓住了。

只是這個細作與尋常不同,既沒有拼死搏鬥,更沒有搖尾乞憐,只是很淡定地束手就縛,冷笑不已。

有兵士看不慣他這幅德性,抬手就是一巴掌:“笑你妹呀!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那細作冷笑一聲:“我是你們都監的客人,你們誰敢對我無禮?快把我的禮物拿上來,但有遺失,小心你們的狗命!”

巡視的兵頭見那人氣定神閒,覺得必有蹊蹺,急忙報於狄青。

狄青拿過那細作的禮物一看,嚯,滿滿的一大包金銀珠玉,中間還有一封書信。

開啟一看,上書:李將軍鈞鑒,自洪州一晤,久不聞兄之語言,甚是思念。特命人捎去錢財若干,渴欲與兄再會,共謀大事。

落款:野利剛浪稜

訊息報知方仲永,方仲永哈哈一笑:“元昊小兒也知用間耶?”

見眾人不解,方仲永解釋道:“野利剛浪稜即野利旺榮也,為本帥誅殺野利遇乞之兄也。你們可知,李都監與西夏野利氏有何交情?”

眾皆不能言,唯副都部署夏元亨曰:“末將知之甚詳。李都監之父嘗大破西夏賊兵,獲兵甲六十萬餘,元昊深以為恥。末將以為,旁人或可與西夏媾和,唯士彬不能,此必為元昊之計也!”

方仲永大為讚賞:“元亨所言極是。”

“請大帥注意措辭。末將不願與元昊有絲毫相關,已奏請更名隨。”

沒想到還碰見個憤青,方仲永只好說道:“好吧,君正兄所言極是。且夫凡密謀者,主旨在於密也。哪裡有像這野利旺榮這般,恨不得敲鑼打鼓人盡皆知?此必為元昊忌憚李都監,欲假借我之手除去我朝一猛將也!

在下雖不才,《孫子》還是讀過的,卻不知元昊是否讀過耶?”

眾人大笑,所謂的懷疑自然是煙消雲散。

李士彬感激涕零,當即發誓表態,必出關斬殺夏賊以示忠心。

不數日,果擊賊,取首馘、羊馬自效,並獻財貨與方仲永。

本想得到表揚的李士彬,被罵了個劈頭蓋臉:“你以為你是誰?項羽嗎?項羽也死在了垓下,你準備死在哪裡?匹夫之勇,不可為也。若是再有下次,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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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彬以為方大人年輕臉皮薄,不好意思接受饋贈,留下禮物長笑而去。

見這貨實在是爛泥糊不上牆,方仲永只得安排狄青:“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要密切注意李士彬的動向。一旦有變,準你先斬後奏。”

狄青很是疑惑:“這李士彬果然是奸細?那夏隨言之鑿鑿,不似作偽呀!”

“他是不是奸細我不知道,但總覺得他有勇無謀,是個有縫的雞蛋。元昊這只蒼蠅,或許就是想從他那裡開啟缺口吧。”

“為之奈何?”

“若其行事荒誕,可即尋夏隨制之。若夏隨不能制,本官授你臨機專斷之權,即刻奪其兵權,收歸你有。

對了,漢臣你緝捕細作有功,本官擬上奏為你表功,或可為延州指揮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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