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送給媽媽的，那外公呢……”

堂屋裡，小孩有些疑惑著，看著他母親問道，

“……還有媽媽的二爺爺，三爺爺，他們呢，媽媽不是說，這裡是他們家嗎？”

“……他們一起，去了個很遠的地方。”

女人沉默了下，擠出些笑容對著自己孩子說道，

又轉過身，伸出手，扶起了那輛生鏽的腳踏車，

“……來，媽媽把腳踏車給你扶著，你先坐上去。”

小孩眼裡仍然有些疑惑，但很快便被身側的腳踏車吸引了注意力，

看著腳踏車，小孩有些躍躍欲試，又有些猶豫，

“……沒事兒，媽媽給你把腳踏車扶著呢，不會讓你摔著了。”

女人笑著，對著自己的孩子說道，

“……那媽媽，你別鬆手啊。”

小孩看了看自己的母親，重重點了點頭，然後鬆開了母親的手，往那腳踏車上坐了上去，

“……小心著點。”

小孩坐上腳踏車後，左顧右盼，看著這輛腳踏車，顯得有些歡喜，

女人看著自己孩子，一隻手扶著腳踏車把手，一手扶著腳踏車後座椅，笑著，說道，

“現在，用手握緊腳踏車把手，然後把兩隻腳，放到腳踏板上。”

“嗯！”

小孩重重點著頭，應著聲，把住了腳踏車把手，將腳放在了腳踏板上，

“現在啊，媽媽給你扶著腳踏車，你一隻腳往下蹬，一隻腳跟著往上抬。”

女人笑著，對著自己孩子說道，

小孩把著把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踩在腳踏板上，蹬了起來，

生鏽的鏈條隨著轉動著的腳踏板，再次轉動下來，

鏽跡點點剝落，腳踏車輪轉動起來，發出些聲音。

“把穩把手，看著前面……繼續往前蹬……現在往這邊轉把手。”

女人扶著腳踏車，說著，

小孩蹬著腳踏車腳踏板，臉上顯得很專注，

女人的話語聲在堂屋裡迴盪著，似乎和曾經堂屋裡響起過的聲音重疊，交織，

“……對，一點點往這邊轉把手就可以了。”

女人笑著，對著自己孩子說著，收回了扶住把手的手，

“……又到牆邊了，現在像之前那麼轉彎吧。”

小男孩把著把手，蹬著腳踏車，腳踏車搖搖晃晃著，繞著堂屋裡往前著，

女人說著，小心著，收回了扶著後座的手，緊跟著腳踏車，護著。

“……沒事兒，有媽媽在呢，”

“……沒事兒，有爸在呢，爸把腳踏車給你扶著呢，不會讓你摔著的……”

女人頓住了動作，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下來。

望著那輛腳踏車，目光有些出神，

“媽媽……”

小孩騎著腳踏車，在地上積著的牆灰上顛了下，有些搖搖晃晃地朝著旁側倒去，

女人聞聲，趕緊走上了前，護住了自己孩子。

……

“沒事兒吧，怪媽媽，媽媽沒給你把腳踏車扶好，還要騎嗎？”

“要！”小孩點了點頭，說道，“媽媽，我們拿著腳踏車去外邊好不好，屋裡太窄了，不好騎。”

女人聞聲，看著自己孩子，再看了看那輛腳踏車，臉上露出些笑容，

“行，我們去外邊……”

小孩聽到他母親的話，推著那輛生鏽的腳踏車，便朝著屋子外興沖沖走了去，

女人看著自己的孩子，笑著，也緊隨著，踏出了堂屋門。

……

“……媽媽，你還是像剛才那樣，給我扶著腳踏車吧。”

“好，媽媽把腳踏車給你扶著。”

女人應著聲，扶著腳踏車，笑著看著自己孩子。

小孩重新坐上了腳踏車，蹬了起來，

生鏽的鏈條帶動著車輪轉動著，響著些嘎吱的聲音，

女人扶著腳踏車，跟著，護著，走著，

又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後，女人小心著，鬆開了扶著腳踏車的手，

小孩騎著腳踏車，車座對他來說，略顯得有些高，就站著，蹬著半圈，

女人跟在腳踏車旁側，臉上笑著看著自己孩子，護著。

……

“……媽媽，好像下雨了。”

小孩蹬著腳踏車，仰著頭望了望，出聲說道。

女人聞聲，頓住了動作，抬起頭望著，

雨滴從天空滴落，滴落在院子裡，屋簷上，破碎的瓦片磚石，一座座破敗的房屋上，

看著那滴落的雨水，和身前那敞開著門的堂屋，周圍村子裡的一座座破敗的房屋，女人站在了原地，

望著，渾身微微顫著。

……

“……媽媽，媽媽，我會騎腳踏車了，我會騎腳踏車了……”

小孩有些驚喜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女人聽到自己孩子的聲音，轉回了頭，

小孩站在腳踏板上，蹬著半圈，腳踏車輪轉動著，繞著院子裡，小孩臉上歡喜著，驚喜著朝著自己母親喊著，

看著自己孩子，看著那圍繞著院子轉動著車輪的腳踏車，女人臉上露出些笑容，身體停下了顫抖，

“……小心著點，別摔著了。”

臉上笑著，女人對著自己孩子說道，

“知道了，媽媽……媽媽你會騎腳踏車嗎？”

小孩蹬著腳踏車，繞著院子轉著，應著聲，又轉過頭來，問道。

“……媽媽不會。”

女人聞言，笑著看著自己孩子，搖了搖頭。

“那媽媽，我教你吧，很簡單的……”

小孩對著自己母親說道，

“好。”女人，笑著應了聲。

……

“……還騎腳踏車嗎？”

“我想再騎一會兒……媽媽，你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一定很好玩吧……”

“……是啊，以前媽媽在家的時候，有時候啊，會跟著媽媽的三爺爺去河裡捕魚，捉螃蟹。還會跟著你外公，經常去這後邊的山上……那山上啊，還有顆柚子樹，那柚子樹上啊，就是這段時間柚子就成熟了，”

“……媽媽，你能帶我去嗎？”

“好……”

小孩騎著腳踏車在院子裡轉著，女人看著自己孩子，看著村子裡，笑著說著，

話語聲在院子裡響起，又隨著陣陣清風，在山谷村子裡迴盪著。

……

沿著山坡上的山道，廉歌朝著來時那座山丘頂上走著，

身側，是一塊塊荒廢了許久的田地，

田地里長著些雜草，雜草間隆著一座座墳包。

雜草隨著清風搖曳著，墳包落著些落葉。

順著田埂，看了眼那荒廢的田地，和那一座座村裡人的墳包，廉歌轉過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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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朝著山坡下，那山谷中，村子裡，看了眼，

村子裡，愈加安靜著，唯有幾隻飛鳥，不時從村子上飛過，

往著山谷外，那條繞著山腳的河和那湖泊飛去，

河水，湖泊，同樣平靜著。

收回目光，廉歌再挪開了腳步，朝著山丘地上繼續走去。

“走吧，”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轉動著腦袋，張望著四周，叫了兩聲。

話語聲和小白鼠叫聲混雜著，一人一鼠漸行漸遠，

那山上的墳包，山下的村子，山外的河，湖泊也隨之，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