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啊，家裡老婆子還在屋裡等著買菜回去呢。”

麵攤邊上的路燈亮著，往下揮灑著些燈火，映照著桌旁幾人的身影。

桌上放著的兩碗面，還縈繞著些熱氣，迎著路燈往上升騰著，在桌上映著嫋嫋霧氣的影子。

桌旁，廉歌放下了筷子，看著老人，也沒再多說什麼。

身側的顧小影望了望老人，再看了看廉歌，坐在一旁，也沒說話。

老人微微抬著頭，有些沉默。

麵攤外邊路燈揮灑下燈火能映照的地方之外，有些昏暗下來的街道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

不時有些臉上帶著笑容的人，從面攤邊，映著的燈火外走過，在麵攤上，桌旁幾人耳邊響起些話語聲。

……

“……太美滿了……美滿……”

老人坐在桌旁，望著走過面攤邊的一道道身影，呢喃著，再重複了遍，

轉過頭，望了望廉歌，老人再回過了頭，望向了面攤外，街道上，走過的一道道身影。

“……他這輩子，孤獨終老，出門的時候，沒有人道別，在外面的時候，不會有人在屋裡等他。”

望著剛才走過的個行人，老人出聲說道。

聽著老人的敘說，廉歌轉過視線，看著面攤外過路的行人，

先前那過路的，是個老頭，身上穿著身單薄的衣裳，臉上帶著笑容，手裡提著個袋子，袋子裡還裝著些菜，已經漸漸走遠。

……

“……哈哈哈，我先跑到這兒的……”

幾個手裡還拿著沒吃完冰糖葫蘆的小孩，追跑著跑過了麵攤，再相繼停了下來。

跑在最前面的那小孩穿著身病服，臉上高興著，衝著旁邊幾個小孩說著。

“……算你厲害……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好！”

有小孩喘著粗氣，再提議道，那穿著病服的小孩高興著應著。

“……他這輩子，從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一直到病逝，也沒怎麼離開過醫院。醫院後邊，是個小區，小區院子裡，經常有小孩玩鬧，他就隔著窗，在醫院樓上病房上望著。”

老人看著那穿著病服的小孩，出聲再說道。

“……那我先來找，你們藏吧。我數一百下就來抓你們啊……一……”

“……捉迷藏了，捉迷藏咯……”

穿著病服的小孩轉過了身，閉上了眼睛，數著數，其他幾個小孩歡笑著，往著各處散去，

“……我來找你們了啊……”

小孩數完了數，高興著，在街道上，在同其他小孩玩鬧起來。

……

“……小心點，別摔著了……”

跟著幾個小孩身後，一個大人朝著另一個小孩笑著招呼著。

“……他這輩子，常年在外打工，死的時候，揣了些錢，給自己孩子買了個玩具，準備回家……”

老人望著那招呼著小孩的大人，出聲說著。

那大人招呼了聲，又停下了腳，臉上掛著笑容，看著自己孩子。

……

“……老陳，這麼早就收拾攤子，準備回去啊？”

“……剛才老婆子來喊，說娃帶著媳婦孩子回來了……你來買菜的？我這兒還剩下點菜，都送給你吧……”

街邊，鋪著個攤位，賣著些菜的個攤主臉上掛著笑容，忙活著收拾著攤子，同攤位前個熟人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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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有個孩子，孩子還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身亡，直到他死，腦子裡也還想著那個孩子……在這兒，他的孩子順利長大了，唸書，工作，找了個合適的人成婚，還有了個小孩，每年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孩子就會帶著一家子，回來看他。”

老人望著那攤主，出聲說道。

“……敬德回來了啊？老陳你享福咯，兒孫滿堂，孫子繞膝……”

“……嘿……我就先走了，先回去了啊……”

攤位前的顧客同攤主說著話，攤主臉上止不住地笑著，收拾好了東西，再說了兩句，往著遠處，似乎往著家的方向走遠了。

……

“……老大喜歡吃魚，再給老大買條魚，我們就直接過去老二屋裡吧。”

兩個互相扶持著的老人，老太太，手裡各自提著些菜，臉上帶著些笑容，一邊說著話，一邊沿著街走著。

“……他們兩這輩子，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遠嫁，兩個兒子都覺得自己父母偏心，大了過後就不怎麼往來……一年到頭，一家人難得團圓……在這裡，兩個兒子從小就要好，兄弟間和睦，很少爭吵，有時候吵起來了，也是因為想留父母在自己這邊多待些時間。每年過年的時候，一大家子都會聚在一起，做些菜，吃頓團圓飯。”

望著那對老夫婦，老人再出聲說著。

“……老二喜歡吃的滷肉也買好了，我們直接過去吧，他們啊，應該都在那邊等著了。”

在個攤位前，那對老夫婦買好了東西，再笑著，一邊說著話，一邊漸走遠了。

……

“……老徐，買菜啊，今天買點什麼啊。”

“……除夕了，家裡吃年夜飯，出來買點菜，這個給我來些吧……”

一個菜攤前，一個穿著身粗布衣裳，衣裳上帶著些口子，身上也帶著些被刀割或尖銳東西刺傷傷口的老頭蹲下了身，同菜販笑著說著話。

“……他生在一個朝代末期，戰亂年代，還小的時候，在的村子就因為一群潰兵搶掠，毀了，父母村裡人也被亂軍所殺，只有他和零星幾個人跑出來，成了流民，居無定所，長大些了，也參加了起義軍，一輩子都在戰場上，一直到死，也沒享受過一天太平日子……在這兒，他生在個安寧的村子，沒有戰亂，沒有亂軍，正常的長大，取了個隔壁村子裡的姑娘當老婆，過著太平日子，有個孩子，有了孫子。”

老人望著那老頭，出聲再說道。

“……今天這街上真是熱鬧啊。”

挑好些菜，那渾身都是傷口的老頭站起了身，抬著頭，望了望行人熙熙攘攘，熱鬧的街道上，出聲再說了句。

“……嘿，能不熱鬧嗎，年前最後一天了，平日裡沒空的，都趁著這一年到頭最後天來趕集呢。”

攤主將些菜，放到了秤盤上，拿起秤桿，一邊稱著菜，一邊笑著，應著。

“……也是啊。”

那老頭笑呵呵著，點著頭，應著。

……

面攤前，桌旁，老人望著街道旁，望著一個個從面攤前走過行人身影，說著話。

面攤邊的那盞路燈依舊亮著，照亮著麵攤，桌旁，映著桌旁幾人的身影。

面攤外，一道道行人身影走過，歡笑聲響著。

整條街道上，除了面攤下之外的地方，隨著桌旁，老人的一句句話語聲響起，漸愈加昏暗下來。

街道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熱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