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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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你孤獨嗎?”

“啊?”劉劫愣住了,完全搞不清這突如其來的是什麼招,“你……什麼意思?”

毛菁沁道:“林語堂先生說:‘孤獨這兩個字拆開來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間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孩童水果貓狗飛蝶當然熱鬧,可都和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劉劫懵逼了,這……怎麼突然從武俠檔轉成文藝檔了,這轉場有點快吧,小姐你醒醒啊,你的設定也不是文藝娘啊。

“你……什麼意思?”他又說了一遍。

“影,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這樣的人,平日裡是怎麼生活的。我們如果有煩惱,會聚在一起說笑,會去操場跑幾圈,玩瘋了,去……”

“逛街。”劉劫對女孩子逛街記憶猶新。

“差不多,會去超市血拼。”毛菁沁笑笑,“我以前覺得,你這種人如果真的存在,有煩惱的時候會踩著飛劍上天入地,從天的西盡頭轉到東盡頭,玩瘋了,會一劍噼開一條大江或一座山,反正,不會去人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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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確實不太去人多的地方,但是……”劉劫心想自己沒修煉以前就是這個性格了呀,有啥毛病。

“對,所以我才會在崑崙山海拔幾百米的地方遇見你。”毛菁沁的眼神帶著一絲憐憫,看得劉劫心頭發毛,“影,你那麼強,該有多孤獨啊。”

“咳咳,我覺得還好吧。”劉劫笑笑,“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但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自己從未後悔過,就像你來參加科考隊那麼危險,你的家人朋友大概也很反對吧。大家都有自己的夢想和目標,並且做好了為此放棄一些東西的準備,哪怕當它變成現實時還是忍不住傷心。你說得不叫孤獨叫絕望,孤獨其實可以是一種享受,就像一個人默默地解數算題,痛並快樂著。”

劉劫說道:“我橫穿人跡罕至的荒漠,見過高山深谷裡步步殺機的冰塔林,下過深不見底的地底深淵暗河,還在亙古以來沒來過人的地方烤怪獸吃,這些都是何等快哉浪漫,雖然總希望有人能和我分享那些喜悅。就像以前去食堂吃飯時,我總是坐在一個角落裡,很享受一個人坐沒人和我擠,但其實還是希望有個人坐在對面,不說話,吃一口飯看一眼。但是,我是絕世高手,跟我坐在同一個地方,往往很危險。所以,這些日子對我,是最彌足珍貴的回憶。”

毛菁沁眨了眨眼,輕笑道:“那你這樣的絕世高手,豈不是該有很多的紅顏知己。”

劉劫很認真地在腦海裡翻了幾下,說道:“好像還真沒有,我的女人緣屬於那種不是很壞,但誰也不會有想法的那種。不過想做我岳父的男人倒是不少。”

仔細想想,跟他有交情的女性同志除了有血緣的親戚和拿他當孩子的長輩外,似乎只有拿他當異性姐妹的了,像從前的色狼姐現在的朱女俠,周大小姐到是拿他當男人了,可她理解下的男朋友的概念,估計就是特殊一點能夠睡在一起的好兄弟罷了,不然她怎麼會說出那句“我想要的男人,要麼比我聰明,要麼比我強壯,否則他憑什麼征服我!”,這一聽就不是在找男朋友啊。

劉劫二十多年的人生情感經歷就是這麼過來的,純潔的令人髮指,完美規避所有可能導致異性朋友點火燒身的原始危險,真正的大眾友人,女人緣不能說不好,但從沒有狼擔心過劉劫會搶了哪一塊肉。偶爾參加校園活動,劉劫都有一種大熊貓誤入北疆草原的感覺,無數駿馬好狼在操場上呼嘯往來,他靜靜地走著,期待著有一隻母老虎一口叼走他或者一個女劫匪從天而降拿大網兜住他。

難道這些年他就沒有互相放電的女票?劉劫腦海深處忽然蹦出一個身影,姜榕慧,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蒹葭院弟子,在離開重陽秘境送別時怯生生地抱著一個小瓷罐,低著頭紅著臉。

不會吧,難道他人生第一次被放電經歷居然是她,不能怪劉劫反應太慢,委實是從沒有女孩主動對他放電,他沒有經驗啊。

劉劫突然道:“毛菁沁,你對十年以前認識的人,還有印象……和聯絡嗎?”

毛菁沁被突如其來的腦迴路帶的有點轉不過彎,勐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些天她會喊他“影”,他依然喊她為“你”或者乾脆忽略代詞,毛菁沁覺得有點難受,他們之間好像橫著什麼東西,不是什麼高山銀河之類有逼格的東西,像是個……龜殼。

眼前這個龍一樣的男人一直把自己縮在龜殼裡說話,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毛菁沁認真想了想回答:“沒有了,聯絡最長的高中就斷了,小孩子的印象,哪裡記得清楚。”

劉劫笑了,“真羨慕你,不孤獨。”

他輕聲道:“你不覺得這世界有什麼不對勁嗎?你在很久以前,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認識的一群人,有說有笑,真心滿滿,臉上顯露出的一切都是幾乎不參水分的,你們認識的原因可能很扯澹,只是隨機的排班,分離的原因更扯澹,畢業或轉學。於是你們各奔東西,活生生的人漸漸褪色成一點模湖的記憶,慢慢消失在你的世界,可實際上他們還存在,在別的地方認識別的朋友,慢慢長大,長成你不熟悉的樣子,關於你的記憶漸漸褪色成空白,或者乾脆一個屁,你們等於根本沒認識,若干年後擦肩而過,與路人無異,因為你們連彼此的相貌都不是記憶裡的,完完全全,不認識。有人說人生其實分兩段的,長大以前和長大以後,而人際關係這種東西只存在於長大後,長大後交的朋友才是真的朋友,那種可以維繫社會價值的穩定關係,長大前認識的都是過家家,這個長大的定義因人而異。大家都知道大雄和靜香是青梅竹馬,幾個人還記得大雄還認識一個穿紅鞋的女孩,長大後的大雄可能還記得,但那終究只是腦海裡一個褪色的小女孩,現實中那個小女孩可能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不遜色於靜香,可她永遠也及不上靜香,因為她早就搬家轉學了,看,搬家轉學,多可怕的力量,連藍胖子都不能逆轉,如果沒有搬家轉學,那個沒名字的小女孩是否就取代了靜香的位置呢?”

毛菁沁道:“你,還是很孤獨。”

劉劫說道:“當然,這世上真的有種人,他不願意長大,儘管他已經有了成熟的邏輯思維能力和成年人那樣養活自己的獨立,但他依然拒絕長大,他拒絕承認自己和十幾年前那個小屁孩是兩個人,他牢牢記著他願意記住的每一個人,時不時回想一下名字和‘光輝’事蹟,保證他們始終存在,而實際上他們的本體可能早已在現實中‘消亡’。”

青銅面具魁梧的前身向前傾,逼近毛菁沁,這名即使面對大小邪神都沒怯場的巾幗英豪突然有點害怕,面前的男人莫名的變得危險了,他以堪稱兇狠的姿態說:“所以這才是孤獨,拒絕長大的死小孩的孤獨,這孤獨不是來自身邊的一切與你無關,而是來自原本跟你有關的人事物,無聲無息地沒了,無奈地看著世界在變,固執地蹲在那裡,為什麼說老人像小孩,那些固執地坐在公園長椅上,不斷回望過往的老人,豈不正是一個個死小孩。”

毛菁沁問:“那個人,他後來見到以前的朋友了嗎?”

劉劫身子後仰道:“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邂後了從前的同學,得到了一些聯繫方式,那種感覺就像是斷了線飛了十幾年的風箏奇跡般地又接上了線,真該感謝老馬為社會作出了這樣的貢獻,發明了QQ微信,他很珍惜再度對話的機會,但是,很快,毫無徵兆的,就被拉黑了。他一度很恐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對面的人想斷掉這根線?是他做錯什麼了嗎?他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在別人的世界裡,他早已被遺棄。他從小就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但是越是沒存在感的人越是容易犯一個錯誤,你記住別人跟別人是否記住你完全沒干係,你早就在別人腦海裡褪色成空白,或者乾脆一個屁了。”

劉劫回想起那封回信:你好劉劫,抱歉給你帶來困擾,我只是覺得我們並不熟絡,未免交淺言深了,所以沒有及時回覆。學生時代也已經很遠,我想其實你心中的那個關於我的形象其實很大程度來源於你的想象。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再有交集,所以也請不必在意我的態度。 祝你生活順心,前程似錦。————毛菁沁

真是好有禮貌,真照顧人心,沒有任何不當話語,字裡行間就一個意思——我不認識你,請不要打擾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什麼狗血的生死愛情,而是與最平凡的相識重逢,看似近在遲尺,實際已隔了十幾年光陰的陌生人。

毛菁沁認真道:“我覺得這個人太悲觀了,雖然他的悲觀來自感情太濃烈,但是,他也得會說啊。”

劉劫道:“其實他真沒想能和某個十幾年沒見面的女同學發生點什麼,唯一的目的就是確認世上確實存在這樣一個人,他們的關係不再是陌生人,偶爾可以聊上話,不至於只能靠記憶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就是這樣,他還是被當成痴漢大灰狼。看過《你的名字》嗎?”

“看過。”毛菁沁輕聲道。

“如果你和許久未見的朋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相遇,沒能一眼認出對方,擦肩而過,或者在知道了對方名字後隱隱記得有這麼個人,波瀾不驚,那樣的結局你覺得如何?那是否意味著,彼此已經在各自記憶裡消亡,就好像你認識的朋友一個個死了,變成了頂著他名字和一點過去的陌生人,完全不認識了。”

毛菁沁心裡打了個寒顫,問道:“影,這個人跟我會有什麼干係嗎?”

劉劫道:“大概,你就是那人想象中某個十幾年沒見面的女同學的樣子吧。”

毛菁沁又問:“那女同學是個醫生?”

“嗯。”劉劫點頭,“他只知道那個記憶中的女孩成了一名醫生,他很高興。醫生啊。白衣天使啊。多麼高貴聖潔的存在,如果那女孩能有你的一半,他做夢都會笑醒了,為兒時的故人高興。”

毛菁沁說:“你真孤獨。”這句話她今天說第三遍了。

劉劫點頭,“接下去的問題,你不用開口了,這是不能說的秘密。”

毛菁沁輕聲道:“不如你加入國家軍方吧。你可以繼續你的夢想,也會有人和你坐在一起分享喜悅,孤獨如果是一種享受,那麼幾個孤獨的人能湊在一起豈不是天大的喜悅,更何況,你真沒想過要做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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