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也會記不清，糊里糊塗的，
而這時候如果還沒有及時治療的話，就會像面前的老人一般，思緒已經不屬於自己，看到面前有人卻不會有任何的反應，再他的感知中，整個世界只有他自己，
感受不到任何煩惱，沒有任何的感覺，不吃飯，不餓，不喝水，不渴。
淡漠感情，喜怒無常，就連最簡單的穿衣都喪失掉，不要說社會接觸能力，就是親情接觸都會逐步消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喪失行動能力，終年臥床癱瘓，或者靠輪椅生活…
許高沉重喘息下，莫名有些恐懼，恐懼自己人生的最後時刻，會不會也是這樣渾渾噩噩的。
抿著嘴看著老人的樣子，心情很是沉重，
轉動著身體，許高又把目光放到了整間屋子空間中，
第三層僅有的兩間屋子，他預感不會就這樣的簡單，其中，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走到客廳的破舊櫃子前，許高一伸手就把抽屜拉開了…
“這是？…”
看到裡面存放的東西，許高有些發怔。
A4紙列印的標有公寓合同紙張、幾張照片還有一個戶口本。
就只有這三個東西，但許高的目光卻瞬間定格在那幾張照片上！
把照片拿在手中，許高的心有些顫抖，
照片已經有些褪色了，但其上的兩道一小一大人影，卻都帶著發自內心的微笑，站在公園門口擺著姿勢。
照片兩人都是男性，看其年齡應該有二十歲左右，臉龐相似，因該是父子。
手指搓動，許高看向了第二張照片，
這次是在學校門口拍的，兩道人影背後有著大學的名字，而照片上的人影，雖然年齡都變得成熟，小的都有十七，八歲，大的到了中年模樣，但許高還是認出了和上一張的父子是相同的，
而到許高看到第三張時，整個人都有些搖晃了，
第三張照片，上面的兩道人影…
是在婚禮現場所拍攝的，男孩已經變得徹底成熟，身穿新郎西裝，身旁是已經有些蒼老的父親，同樣滿臉笑容的同看鏡頭…
而照片中的背景婚禮現場，許高是如此的熟悉，雖然只有一角，但角度卻正好把背景場地主要的全都照進去了，方形高臺有道上鋪著長長紅毯，兩側的賓客席…
不就是剛才經過的那個嗎！
還有上面的這位老父親，面龐…
許高的眼睛不由看向了客廳中還在不停重複“我兒”的老人，
其中表達的意義，不言而喻。
許高又把目光集中到櫃子中的那側戶口本上，緩緩的打了開來。
性質：家庭戶口
姓名：曹自成（戶主）
祖籍:喆江
……
姓名：王茵
關係：妻子
……
姓名：曹炳
祖籍：喆江
關係：兒子
……
許高連續翻了好幾頁，直到整個戶口本都看一遍，這才緩緩放下。
整個戶口本上，只有三個名，沒有其他。
不知道心中什麼感覺，反正看完這些東西後，許高已經明確了內心的那個猜測。
重重嘆口氣，又把那抽屜中最左側的公寓合同拿了起來。
這種合同他不是第一次見了，記得在一層何農客廳中他也看到過，當時認為是公寓的租聘合同。
但此時看到了這些讓人心神顫抖的東西後，他的內心也是隨之變化，突然懷疑到底是不是了。
許高一拿起合同，就發現原來是兩個合同摞一起的，底下的合同上印著“合同”兩字，不知具體是什麼。
許高也沒有管，先是把上面的合同翻開，默默讀了起來，
很快，許高就發現，上面寫的合同內容，確實是關於公寓的，但卻不是租賃，而是轉讓！
並且上面寫的內容，也讓許高壓抑的心緒更為抑遏，尤其是最後印著的字型
“本合同簽訂人員完全自願
轉讓人：曹自成
接受人：徐婧
：何農
：王雨坤”
完全自願？接受人是這幾個公寓租客？
許高突然想笑，嘴角勾起弧度，越來越大，他想要大聲狂笑，想笑的眼淚都下來，
但最終，嘴角勾起的弧度戛然而止，心中的憤怒讓他根本笑不出來。
這合同上的內容，就是一本遺書！
真真切切的遺書！只要這公寓的主人，曹自成去世，這個合同就會立即生效，受到法律保護。
而這獲得公寓的代價是什麼？
許高嘴角泛起嘲諷的意味，代價？這合同全程都沒有寫代價的內容，就像合同最後寫的那行話般，自願的，“完全”“自願”的！
真是嘲諷啊，挑著眉毛看著合同上簽訂的日期，6月16日，
如果許高沒有記錯，那一天正好是父親節，而重度老年痴呆形成的最短時間是多久呢？
五到八年！
老年痴呆症屬於慢性病，一旦得上，就會一直復發。
而這合同卻是在今年六月簽訂的，許高不得不為這些租客感到哀傷，心中有惡，已經這樣肆無忌憚了嗎？
身為心理醫生，許高很清楚重度老年痴呆是怎麼樣的，連思緒都不清楚，又怎麼可能簽訂這麼多條約的合同呢？
說出去，誰信？
本來只是為了找尋王義達，沒想到現在被他碰到了這種事情，
說實話，現在他揹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一層一層壓下來快要窒息，他可以選擇坐視不管，直接離開這裡，就當從沒來過，
這沒有什麼不對的，自私自利乃人之常情，誰都是這樣，自私也並不可恥，只要是經歷了社會的洗禮後，沒有人能不做事先考慮自己，因為你需要考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能全都照顧到。
許高同樣如此，但他在這件事上…
目光看向大廳輪椅上的老人，他選擇遵循內心的那抹良知！
至於手中的第二件合同，許高翻了一頁就不再繼續了。
“保姆契約合同
僱主：曹自成
保姆：徐婧
簽訂日期……”
看到這裡，許高也是全都想明白了，那名被租客何農稱呼為“徐姐”的“房東”，原來身份是保姆啊…
再想想昨天那自稱“律師”的男子所說，房東兒子婚禮去世後，身邊就有了一位女子，還聽說是房東國外留學的女兒。
許高嘴角諷刺的意味更加濃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