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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修士，若非研習採補雙修功法，自然不會任由元陽早/洩，更不會一臉行色過渡模樣。那挫男用觀氣法門看去，周身靈光黯淡，形態飄忽不定，撐死才不過練氣五六層模樣，況且就這點水準，多半還是靠丹藥堆上去的。

所以秦夢琉一腳踩得毫無壓力，縱然那四少爺頗受寵愛，想必也沒有誰會為一介廢人來和她這個築基修士過不去，總不會說那家夥揹負豬角模板，打了小的牽出一堆老的，什麼金丹元嬰等活了千兒八百歲的老不死連李剛都不如，爭相滾來要為個小祖宗洗地。

口胡，這叫龍套？這待遇分明比主角還主角，萬人迷什麼的根本不夠格形容，恐怕只有妲己姐姐的魅惑力和影響力才能與之比肩，想來那些老菊花沒了小祖宗狼牙棒肯定很空虛，夜夜都頂著天靈蓋唱Only_You的說。

“斷背山上種菊花，可惜缺奶難盛開……”少女隱去身形，飄過一路風塵，唱響聲聲戲謔留語。“香腸蜀黍深夜至，朵朵菊花笑開懷！”

一片初夏和風的暖煦中，僕役丫環們皆抬起頭仰望，面色古怪，像是在尋找那詩不成詩調不成調的來源。更有婆婦傳言，說這是怨死的少女在唱魂，各房哥兒們千萬別聽著，免得被勾魂上身……

回到房軒，秦夢琉隨手掏出一根玉簡，自上而下，揮指勾勒書寫道：“今修得好事，斬烏龍於石樑，一刀兩斷，無可復者，快哉！爽哉！”

待寫到“快”“爽”二字時，少女指尖尤其用力，讓字跡顯得更深厚，集中突出重點。

停頓稍想數息，秦夢琉又在後面多添字數——“記大功一次，甲子年五月十一日……”

如此作態，頗有當年雄奇公風範（看註解），充滿日記救國之幽默感，更添筆鋒隱含不露，字裡行間一片龍蛇竄遊，端叫旁人看不清爽，除抽筋喊好外無可復者。

此後數日，因不欲出意外，參與鬥法的修士皆安宅葉邸，僅在藏書樓裡照過數面。儘管與孤峰四友同為一方，可雙方關係冷淡，故不曾有交流道法，談玄論道，僅各查各的，相互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狀。

意外的是，相比助拳者的冷漠姿態，葉家宗堂內，反倒異常熱鬧。

葉家二房的一老數小，此刻聚集宗堂裡，趁諸宗房主事者，顏臉痛哭流涕，嘴裡憤憤不平，要求上面給個說法——他們家四哥兒，怎麼就在假山院子裡，被人把子孫根給廢了！？

要知練氣聚元全靠根基，假若根基被廢，那別說修仙求道了，你就連個男人都不是，活著也是種恥辱！套用龍空山傳下來的古怪說辭，那便是陰陽人，俗喚公公，雅名太監，尊號大內總管云云，端個叫永垂不朽，永不超生。

往昔從容不迫，精明強幹的葉家家主，現下卻眉頭緊鎖，正立宗堂牌位前，看著面前正激烈爭辯的族中諸人，面上有些無奈。他畢竟是太年輕了，歲數不過八十，築基僅六十載不到，至於擔當葉家家主的時間，那更是短到僅五年，權柄不足，權威未立，在有些問題的處置上，他不得不謹慎。

“嗚嗚嗚～，我們家小四平時好端端的一個人，滿院子跑動，能笑能跳的，還會抬頭做四十五度角純潔狀仰望，可現在…現在……”

某三十出頭的貴婦人，抹著一手帕溼淚，兩眼腫的跟桃核般，胭脂粉連串墜下，再也遮掩不去蒼老，顯出鬆弛皺紋。或許她當年也曾被眾多男修追求過，奈何劈腿引產四次後，再窈窕淑女都得被強制摧殘成乾癟黃瓜，婦人早不復當初水靈，就像胸口吊著的兩鹽水袋子一般，難看耷拉著。

拄

著柺棍，面上滿是老人斑的半死骷髏被人攙扶上前，顫抖喉音：“家……家主，你……你一定要徹查到底啊！”

“是，是，二爺爺……”面對族內提攜長輩，葉開心中哪怕再苦，嘴口依舊甜蜜。“我一定會徹查到底，這邊太吵嚷，您還是早些回房休息的好，我等還預備為您過二百二十歲大壽呢！”

築基壽元可達二百載，但這僅是模糊平均數，事實上，修養得體，爭鬥較少的築基相對多活些年月，以往甚至有活到二百三四十歲的壽星人瑞。而那些整日爭強鬥狠者，元氣損耗巨大，壽數多半早至，常有在一百六七十歲就中道亡逸的。

“我不去！”聽著回去歇息，皮包骨的老人面色一緊，借柺棍拄地喘氣道。“別以為我老了，腦子也糊塗了……我，我這裡面清醒著呢，除非議出個結果來，否則……否則絕對不回去，我寧可死在這！！”

聽到這狠話，家族各宗房或上前安勸，或圍著家主，建議他快些決斷下來，免得氣壞長輩身體，甚為不孝不美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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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要求捉拿兇手嗎？”葉開於心底低聲唾罵。“當然不是！這分明是找藉口逼宮，否則何必召集來各宗房，要找真兇，哪有不讓當時在場人證出來問話的！”

近些年家族是蒸蒸日上，可奈何資源多了，人心的貪婪也多了，而且漲得比資源更快，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先賢誠有言載。

“兇手早已明確了！”紛亂中，忽然有人高喊驚人之語。

推開阻隔人群，顧嵐走上前來，遞過葉開葉大家主“一切已辦妥”的眼色，侃侃而談道：“假如為求兇手，那諸位就不必再爭論了，因為真兇早已明了……”

身為客卿長老，顧嵐縱不是葉家族人，可一樣有權力參與到宗族討論中去，而且地位話權比各宗房有過之而無不及。要說他唯一比不上家族長老的，那也就是家主的廢黜問題，在這上面客卿長老毫無半點干涉權力。

“不是說當事人都被術法迷暈，根本看不到對方嗎？”有人插言反對。

更有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連對方面目都沒見著，哪知道這真兇是誰，難道你顧長老還精通三易卦算不成？掐掐指頭便上通八千載，下知一萬年？”

“我當然不會卦算占卜，可你們又真是為尋真兇來此的嗎？”輕撫手掌，顧嵐大笑而語。“你們不問我真兇是誰，反倒先懷疑答案是否正確，這心思還真個令人好笑啊……哈哈哈！”

被外人當眾刺破心思，眾人皆面色忽緊，不得不緩下語調，讓他把真兇說出。

合首垂目，顧嵐掃了眼周圍，刻意做為難狀道：“真兇名字好說，可說出來後的如何處理，這個……”

“說……”老者顫抖握住柺杖，扶近喘息道。“快說到底是誰？”

“是外人！而且是新入住的外人！”斬釘截鐵的話，從顧嵐口頭傳出。“四人同時被迷倒，而且被害者有練氣六層修為，這絕對不是普通練氣修士所能做到的，所以兇手基本可縮小到……”

在這個時候，答案正確與否沒有價值，重要的是，能整理出一套自圓其說來，並將各中責任推卸開去。

“諸位請看，這便是醒來後，另外三人的供詞。”掏出三張簽字畫押的狀紙，清亮聲音在傳閱中繼續。“按照其它三女口供，她們當時是在靜候沙道友前來，陪同其遊玩宅邸園林……”

觀瞻紙面供詞，數人面色微變，因為按照這說法套路，四哥兒是偶遇那三女，在假山院子熱切交談上多句，結果有很大可能被趕來的沙姓築基修士不幸撞見，於是……

“這……這，這個……”鬧事者頓時蔫了，有些話他們總不好說出口。

畢

竟葉家蓄養的歌妓樂娘，都要求是處子元陰，她們與其說是人，還不如說是財貨，用來籠絡外人的享受品。按照規矩，族中子弟私下和歌妓樂娘接觸，都是要受重責的，打上幾十下棍板還是輕的。

假若真相是小四利用領事丫環緋嫣，刻意傳話二女，想要誘姦該姊妹花的話，那二房就真沒臉站這兒攪和了。所以，這套說辭再爛再牽強，他們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並點頭預設這是“真相”。

“總之，種種跡象表明，真兇基本可劃定是那位沙奧薩修士……”稍停頓片刻，話音才繼續道。“不過，考慮到對方身份來歷不明，況且數日後還將代葉家前去參與鬥法，故此我建議將事情拖後再議，相信為了分水葉家，二房能夠做出部分忍讓和犧牲吧？”

顧嵐面露微笑，將選擇權力交到對方手上，就像遞給對方包裹糖衣的炮彈，內裡不懷半分好意。

對方想透過“談事”來逼宮分權，那我便用“事實”來談事，你不是要“真兇”嗎？那我現在就給你個說得過去的“真兇”，看你敢不敢喊打喊殺下去！無論狗熊裝兔子，還是指鹿為馬，葉開與顧嵐兩人皆玩得嫻熟。

“啊…咳咳…咳咳咳……”猛烈咳嗽聲響起，只見那半截入土的老骨頭，猛然翻起兩眼，做昏暈狀。

跟著，那些二房的人，就哭天喊地地扶著老爺子出去，一路還高聲喚著大夫，叫人快準備吊命的紅參湯等等……

正主退場，周圍各宗房也無立場久候，他們做過些表忠心的面子後，也逐漸散去。唯有幾個當初急跳出來的傢伙，現在恰落得好生懊悔，真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就像秋後的螞蚱，沒兩天好蹦躂了。

“哼，這幫牆頭草！”當宗堂內，最後僅剩兩人時，顧嵐放下面具笑臉，恨恨罵道。

葉開無奈坐下，探手支膝，撐住額頭道：“世人大都如此，見大義而惜身，逐小利而亡命……”

儘管出身修仙家族，可葉開資質不佳，父母幼時便過世，早年常不受家門待見，故外出遊歷數十載，直到十餘年前，他才以築基修士身份回抵家門，並陰錯陽差地成為分水葉家家主。

“二房那老不死的，演戲演得還真精明！”低唾幾句後，顧嵐面色一正，皺眉說道。“我們做得是不是太過火了，萬一真有人頭腦發熱，去找那個南鬥聖拳門的傢伙理論，那……”

“無妨。”輕擺下手，葉開自信言道。“我自會與他說去，相信在足夠利益面前，這點不痛不癢的事故，沙道友應該能辨明輕重厲害，與我等配合……”

寥寥數語，便定下反擊基調，二房既然要先跳出來，那自然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好歹玩一下殺雞儆猴，讓宅門內那些紅屁股都安生些，免得搞不清現下誰做主！

在天目宗公證修士到來前，分水城中無大事發生，除葉家行家法，打死二房的四少爺外，其它小事根本惹不起關注目光。沉沉寂靜表明，暴風雨來臨時的電閃雷鳴，恐怕會超乎想象。

註解：雄奇公即千古完人空一格蔣中正

蔣/介/石早年在私人生活上是荒唐的，例如逛妓院，這些他都幹過。但是雄奇公有一個想法，他說，他要做中華民國的模範，要當過往今來第一號的聖賢豪傑，所以他就下決心要跟自己的荒唐、好色的這些毛病鬥爭。怎麼鬥呢？雄奇公年輕時，比如說他上大街，對面走過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雄奇公看了以後，說這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心動了，當天晚上，雄奇公就會在日記裡寫上這麼一行字“見豔心動”。“見”是看見，“豔”是豔麗的女孩子的意思，這是四個字，後面是五個字“記大過一次”，雄奇公用這個辦法跟自己的毛病做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