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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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玉自懷孕後, 無論事情大小, 錦麟都依著她,她的日子過的順心順意,加上滋補調養的好, 在生產前,身體比之前生毓澤時要上許多了。所以即便是在床上自然分娩, 她並未怎麼擔心自己的狀況。可凡事都有例外,她就沒想到自己居然懷了雙生子, 生產時很是艱辛, 生下第一個孩子後,身子都沒得力氣了。但產婆說還有一胎剛露出腦袋,她將牙關咬緊, 心說就是把自己所有的氣血都耗盡, 要把孩子平安生下。於是待聽到孩子的哭啼聲,她出了一口氣, 便沒了意識, 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覺得視線昏黃,定睛一看,原來是幔帳放了下來, 而在她床邊伏著一個人,正是錦麟。她伸出手晃了晃他,錦麟便一個激靈, 坐了起來。他見妻子雙目澄澈,面帶微笑,便也不自覺的笑道:“……孩子也在睡呢,他們很健康,你歇著。”為妻子順了順髮絲,又關心的小聲問:“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暇玉微微頷首。錦麟趕緊讓人去端溫熱的粥來,親自把妻子扶起來喂她。想到剛才她生子時的兇嫌,錦麟心疼的道:“苦了你了。”她靠在丈夫懷中,倒不覺怎麼辛苦,笑道:“女人都是這樣過來啊。”

“雖然這麼說……但……”耳畔還迴響著她產子時的嘶喊,錦麟連連道:“……咱們以後不生了,不生了。”暇玉覺得他認真的說著這番話,很是招人喜歡,亦笑道:“是不是再生,有幾個兒孫,咱們哪能決定的了。”說完,含住湯匙,慢慢的嚼著粥。

錦麟也不知哪來的負罪感,只覺得是自己叫暇玉這般辛苦的:“幸好你們母子平安,否則的話……”

暇玉聽他還沒從擔心自己的狀態中緩過神來,便問他孩子在哪裡,來分解他的注意力。錦麟聽妻子要看孩子,又喚了婆子把兩個小寶貝抱過來。暇玉看著包被中的兩個孩子,鼻子一酸,眼眶發脹:“錦麟,你看他們多可愛。”

錦麟受了妻子情緒的感染,本就歡喜的他,此時更是有種想喜極而泣的衝動。用手指勾著次子和長女透明的小指,樂的合不攏嘴巴。

這時被允許進來看母親和弟弟妹妹的毓澤被婆子們領了進來,他猛地的見多了兩個會動的小嬰兒,又瞧父母都歡歡喜喜的,也興奮起來。撲過去瞅著弟弟妹妹們,笑哈哈的問:“娘,他們什麼時候能長大啊,什麼時候能跟我玩?”

暇玉撫摸著大兒子的臉頰,笑答:“怕是還要等幾年呢。”

毓澤一聽,失望的嘟囔:“還要那麼久,我不都老了麼。”逗的暇玉笑道:“你這麼點個小人,說什麼老不老的。”

錦麟覺得此時是教育兒子的大好時機,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有弟弟和妹妹了,身為長子,不能再像從前那麼任性了,凡事要給弟弟妹妹做出表率,照顧好他們,懂了嗎?”

毓澤認真的使勁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誰敢欺負他們,我一定揍他!”

後來,穆毓澤才知道,他的保證其實是沒必要的。首先沒人敢欺負錦衣衛指揮使家的兒女,其次,所謂欺負與否完全是產生在家庭內部的。在這對龍鳳胎八歲前,他聽的最多就是:“大哥,二哥欺負我。”或者:“大哥,妹妹罵我。”這種叫人煩躁的話。尤其叫他鬱悶的是,等到兩人長大了,他翻起舊賬,這對雙生子竟然齊齊失憶,堅決不承認自己小時候那麼差勁過。反而懷疑起他的記憶力,這就有意思了,他穆毓澤十四歲就中了舉人,難道會是差勁到連這種事都記錯的人嗎?!可惜對方有兩人,他只有一張嘴,人證的數量上差了一截,便去向父親求證,誰知父親一推乾淨:“我怎麼知道你們小孩子間的事。”

錦麟喜得龍鳳胎的高興心情,好比燒開水,是徐徐升溫,逐節攀升的。他一開始擔心妻子的身體,歡喜的心思被壓了下去,等到確定妻子沒事,他才有了又添兩子的真實感,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半夜起來都要去看看兒子和女兒好不好,睡的香不香。

在家陪了妻子兩天,這一大早他就騎馬去都指揮使司,勒著馬韁正行在路上,忽然想到妻子竟然又給自己生了一男一女,以後他穆錦麟定是兒孫滿堂,竟忍不住呵呵笑出了聲,這一笑就停不下,一路便抿不住嘴了。

隨從知道穆大人喜得貴子,此時都湊上來連連恭喜。這麼一路到了都指揮使司,沿途經過的地方,都候了人在恭喜他。賀喜之詞,他聽多少都不會膩,只覺得聽不夠。

哪裡都不缺阿諛奉承的人,再者拍馬屁也是技術。平素裡,上下都知道穆大人是個人精,若是奉承的不好,叫他看出自己諂媚,說不定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但這會情況特殊,穆大人沉浸在得子的喜悅中,只要恭喜賀喜他的一雙兒女,便能討得他的歡心。奉承的門坎大大降低了,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司上下一片歡騰,誰要是不會幾句賀喜的話,那便是落伍了。

陸夜舟則快了這些只會嘴上奉承的人一步,從給皇族子嗣挑選奶媽的□□房拿了一份花名冊回來,按照家世和奶媽的歲數排了個榜,當天就擺在了穆大人案頭。穆錦麟此時滿眼除了他家裡的兒女,本就容不下別的事,看到陸夜舟遞來的花名冊,心說這傢伙是個會做事的人,忍不住誇了幾句。

挑選完奶媽,錦麟就開始糾結起孩子的名字來,這一天除了簽了幾個文書。他一直在反覆在紙上寫名字,從發音到寫出來的形態,細細篩選。等時候差不多,見天色已晚,將紙一推,起身道:“今天就到這裡,明天繼續想。”

想了幾日,和妻子商量了一番,決定次子叫毓琨,長女叫毓瑤。

錦麟有兩大優點,那邊是寵妻、疼子。這對雙生子的百歲酒擺了好幾天的流水席,登門拜賀的人絡繹不絕。錦麟坐穩了指揮使的位置後,朝臣們很快就發現穆錦麟並非是沒事找事,無端迫害構陷大臣的人。應該說他選了條求穩的道路,皇命自然不敢違抗,但正常時候,他從不主動殘害大臣。所以朝臣們,也願意結交此人,一時間咋看之下,一片和諧融洽。

在流水席的最後一天,從南京來了人送賀禮。這一次不是別人,而是暇玉的大哥吳澄玉。他來的時候,酒席差不多都散了,暇玉正跟奶媽哄兩個孩子,聽說孩子的大舅來了,她怔了一下,便歡喜的去前廳相迎了。

仲夏的傍晚悶熱潮溼,暇玉疾步走到前廳,鼻子上竟出了層汗珠。她拿帕子拭了拭,朝那熟悉的背影喚了聲:“大哥。”

澄玉聽到妹妹的聲音,回過頭微微笑道:“我這個做舅舅的,連外甥和外甥女的百天酒差點都錯過了。”

暇玉笑道:“哪有,你來的正是時候,現在其他人該走的都走了,就剩下咱們自家人了,豈不是更好。”她看到哥哥臉上有一塊擦傷,忍不住擔心的問:“這是怎麼了?傷著了?”

“啊,在路上馬車出了點問題,才來的晚了。”澄玉無奈的說道:“虧我還早出發了幾日。”

“哪有晚不晚的,你能來吃百天酒就好。”暇玉喜不自禁:“當初發了請帖,我還以為爹孃還像上次一樣派個老僕送了禮物就算了呢。真沒想到你能親自來。一路上累了吧,正好酒席沒散,你先去將就吃些,等晚上再做好的給你。”

澄玉一擺手,慢聲慢語的說:“不了,我就不上席了。我這個做舅舅的,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穆大人沒臉面給那些貴客介紹。”暇玉聽哥哥這般說,心中不是滋味,反駁道:“親戚怎麼能用官大小論呢!你是孩子的大舅,你若是外道,誰還能親近了。”

吳澄玉是被穆錦麟被整治怕了,搖頭苦笑:“算了,算了。我在路上吃過了,並不餓,我來看看外甥和外甥女,送上咱們家的賀禮,小住一夜,我就要走了。”

“去哪?既然來了,何必急著回去,南京太醫院又事可做。”

吳澄玉這才面露難色的道:“其實我來京師到你們府上,是有一件事要問的。”

“什麼事?”

未等吳澄玉開口,就聽身後傳來穆錦麟的聲音:“原來是大舅哥遠道而來,怎麼不去席上坐?是在等本指揮使親自來請嗎?”聽這不友好的口吻,暇玉立即從中間打圓場,朝丈夫笑道:“錦麟,我大哥才到,我們正要去席上坐呢。”

這世上想要加害他穆錦麟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可大多數只是個構思,像吳澄玉這種信誓旦旦給自己妻子出主意要自己斷子絕孫的人,只有這一份。錦麟自然把這個仇恨牢牢的記在了心上。而對吳澄玉來說,上次虧的穆錦麟從中做手腳,讓他差點去漢王封地送死,雖然在最後關頭,被拽了回來,但不意味著他就不記仇了。在南京,兩人心照不先的避免說話,才沒發生衝突,可這會吳澄玉上門來喝百歲酒,便避不開了。

可說到底,吳澄玉是小小的大夫,自然不是指揮使的對手。便擺出一副‘我為魚肉,你們愛做刀俎,請隨便’的架勢。對穆錦麟恭敬而又無奈的道了一聲:“見過穆大人。”

穆錦麟上下打量吳澄玉,道:“路上遇到打劫的了吧,不用感激我派人救了你,我只是怕你死在路上,給孩子的酒筵添晦氣。”

吳澄玉一怔,他來時在路上遇上了攔路的匪徒,他們設下的路障把馬車掀翻後,本要來擒人搶東西,卻被其後趕來的另一輛車上下來的行人給趕走了。想不到竟然是穆錦麟派來的。

暇玉驚出一身冷汗,道:“大哥,這是真的?”難怪看他身上有傷,原來來的時候遇到了這般兇嫌。

“多虧指揮使相救,吳某感激不盡。”

錦麟大度的一擺手,哼道:“罷了,罷了,我都說了,我不是為了救你,是怕你死了,添晦氣。”他撩開衣襬,坐到椅子上,盤問道:“我進門時聽你說,你來這裡除了祝賀外,還有別的事?”

吳澄玉不再隱瞞,看了眼暇玉,然後才說道:“我來之前接到一封信,是從寒崗縣發來的。”

暇玉只覺得這寒崗縣幾個字耳熟,細想之下才‘啊’的一聲記起來。這不是穆靜宸做縣丞的那個地方麼。她忙問大哥:“上面說什麼?”

澄玉道:“是穆縣城想請我過去,為他的母親把脈治病,穆老夫人據說得了怪病。那窮鄉僻壤沒有好大夫,請京師的大夫又請不動,就想到了我。”

錦麟低頭思忖,須臾搔了搔眉心,笑道:“他請你,不缺你診治的銀兩,你又有時間,想去便去,想我請示做什麼?!”

“……”吳澄玉心說道,我這是請示你了,若是不請示你,而貿然前去,被你知道了,還不知道要被怎麼折磨。

那錢氏在錦麟詐死期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歷歷在目,暇玉忍不住道:“那麼遠,哥,你真要去嗎?”

吳澄玉低聲道:“救死扶傷,人求到頭上,哪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呢。”

錦麟聽了,頗為神秘的問:“真的這麼簡單?”見吳澄玉不答,錦麟輕哼一聲,一挑眉:“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說完了,起身道:“酒席還沒散,大舅哥隨我去吃個晚來的百歲酒罷。”

吳澄玉一身的塵土,臉上還帶傷,斷不想出現在大小官吏間惹人側目,便推脫不去。錦麟讓了讓,就隨吳澄玉去了。

暇玉讓小廚房做了飯菜,在後院招待了哥哥單獨用了飯後,選了間乾淨的臥房給他住。

晚上,錦麟招待完客人,盥洗完畢和妻子躺在床上說話。暇玉細細品著錦麟和大哥的話,越想越蹊蹺,拱在丈夫懷中,問道:“錦麟,我聽你好像懷疑我大哥去寒崗縣的目的,可他不是去救人,還能去做什麼,他和三少爺並無交情啊。就算有,也是看在你我這一層,但你我和他們只有仇怨……”

錦麟摸著妻子的光潔的臉頰,笑道:“你也不相信你大哥是個為救人,願意苦行千里的人吧。”

“……”暇玉道:“那是為什麼?想不通。”

“再想想,能牽動你大哥的心思,又和靜宸有關係的事情。”

暇玉緊緊鎖著眉頭,沉默了一會,恍然大悟,她猛地的坐起來,驚訝的說道:“……我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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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除了她還能有誰?”錦麟悠悠的說道:“我讓人把吳美玉改名換姓去寒崗縣生活了,看來他們是遇到了。不過吳美玉用的是別的身份,穆縣丞大概既驚又怕吧,想叫你大哥來看病,順便驗驗此人是不是吳美玉本人。哼,他們那點小心思,不用說,我就知道怎麼想的。”

“那萬一我大哥認出美玉姐姐……”暇玉說完,自己又否定了:“不,我大哥就算認出那人是美玉,他也不會蠢到相認的。”

“你大哥今日前來,就是試探下我知不知道他要去寒崗縣認親,他應該看得出我是知道這件事的。他就算到了寒崗縣也會事事小心,絕不會貿然行事。”

“你得派人跟著點,雖然過去了這麼久,但事事小心為妙。”想到大哥來的路上,錦麟都派人跟著了,想必去寒崗縣也會暗中派人護著的。心中一暖,攬住丈夫,送上一吻。錦麟心頭暖意融融,不禁情動,但妻子誕下雙生子才三個月,怕行房傷到她,只得生生忍了。可這酷夏的夜晚,躺著不動尚且燥熱,更別提抱著美人春-心萌動了,錦麟等妻子睡熟後,坐起來猛搖摺扇祛熱,自覺不起作用,躡手躡腳的走到外面,讓小廝特意取了冰塊來驅熱。錦麟剛才出了一身汗,眼下得了冰塊,由著性子貪了一回涼。

第二天起來,他頭腦昏沉,一大早就打了幾個哆嗦,後背刷刷的冒冷汗。他自恃身體好,沒當回事,照舊去了都指揮使司。難受的狀況沒有減輕,反倒愈演愈烈,大熱天的他頻頻打噴嚏不說,頭疼不說腦袋也熱。熬到午後,實在受不住了,提前返家。

剛進一門,就有小廝來報,說他走後,吳家大少爺也走了。聽的錦麟心中直罵,吳澄玉這廝誠心跟自己對著幹,自己病了,需要他這大夫的時候,他偏偏早早的走了。轉念一想,他不在也好,免得他動手腳給自己下藥。

暇玉聽說錦麟這麼早就回來了,奇怪的起身迎他:“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錦麟捂著口鼻,一見妻子要接近自己,立即如臨大敵的喊道:“站住!不許動!不許過……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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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衣渡江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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