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第4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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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禩等人借整頓八旗軍務之名, 想要恢復“八王議政”的祖制,並勾結隆科多, 試圖逼宮, 架空雍正, 扶弘時上位。此計不成, 雍正當堂痛罵允禩,罵他不配為人子,不配為人手足, 並提出允禩改名為“阿其那”。

豈料在這朝堂上撕破臉的兄弟手足之爭刺痛了十三阿哥的心, 再加上奔波一夜,勞心勞形, 令十三阿哥陡然病情加劇, 當場嘔血成升,令雍正痛心不已, 卻別無它法, 只有命太醫盡全力診治, 務必搶救回十三阿哥的生命。也正因為這個,雍正暫時延緩了對允禩的處置。一連幾日,雍正對允禩提都未提, 甚至連禁足或是□□的命令都未對廉親王府下過。

那允禩心裡卻也癟著一股勁兒, 自那日從圓明園勤政殿出來,便自己迴歸城中廉親王府,每日大開著中門,備好了吉服與香案, 那意思便是:脖子已洗乾淨了,就等您來殺。他自忖別無它求,只等一死。

但是允禩到底還是沒法完全做到心無雜念,他一回家,便親自寫了一封“休書”,將八福晉遣歸母家。八福晉死活不肯去,哭鬧著要留在廉親王府陪丈夫一起死,廉親王無奈,只能命人四處點起安息香,待八福晉沉沉睡去之後,再扶上車駕,送歸孃家。

如此靜待了數日,宮中完全沒有動靜。

允禩終於不耐煩起來。

終於有一日,石詠穿戴整齊,登了廉親王府。允禩聽到訊息,知道死期已至,當即迎了出來,望著石詠,懶懶地道:“沒想到是你來!”

不過這也不奇怪,允禩想了想又道:“想必你為了老十三的病,恨毒了本王吧!”

石詠一言不發,只管盯著允禩,看了良久,才勉強開口:“廉親王……”

允禩哈哈一笑:“廉親王?石詠,你難道不該改稱我為阿其那嗎?如今可好,他一直心裡管我叫‘阿其那’的,可是又怕面上過不去叫不出口,如今正好一償所願……”

石詠淡淡地道:“皇上尚不曾下旨奪爵。”

允禩雙眉一挑:“所以你今日是來代為傳旨的?是奪爵還是賜藥?是了呢,那日定是你立下大功,隆科多怕是悔死了,怎麼就那麼想不通將你也一併帶回京裡的呢?”

石詠望著允禩,完全不在意對方口裡滿滿的嘲意,相反他眼中滿是憐憫,頓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下官是來告訴王爺,九貝子已經到京了。”

允禩一震,這幾日來他與龍椅上那位百般置氣,早已將九阿哥這個兄弟給忘記了,此刻聽說,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前邁上一步,面上出現期待,誠懇地問:“真的?”

石詠點點頭,剛張了口待要回答,允禩已經雙手一拍,滿面喜色,道:“什麼都比不上老九回京來得要緊!來人那,快備車,我到西直門去接他去。”

石詠在允禩背後道:“廉親王……”

他的聲音裡滿是悽然,允禩實在是興高采烈,壓根兒沒聽出,反而一回頭,嘲弄地問道:“怎麼?皇上命你帶來了圈禁的旨意?”

石詠搖搖頭:“沒有!”

允禩冷笑一身,扭頭就走:“沒有就好!對了,謝過你來給本王傳訊!”

石詠在他背後道:“九貝子……只怕已經進城了。您去地安門那裡迎他便好。”

允禩笑道:“也是,訊息都送到府上,老九八成是已經進城。來人,替本王備車,去地安門。”

廉親王府的侍從迅速套好了車,允禩立即命人驅車直奔地安門。待到了地安門,允禩下車等了片刻。他平日裡耐心很好,但是今日卻滿心盡是急不可耐。立在地安門外翹首盼望了一陣,只聽身後蹄聲的的,石詠騎馬奔到,允禩邁上半步,不客氣地問:“姓石的小子,你到底有沒有騙本王?九弟進了西直門,應該沒多久就回到九貝子府,怎麼倒教本王在這裡迎他?”

這些日子裡允禩身邊變故頻出,他的情緒也起起伏伏,如今的允禩,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個尖酸刻薄的老婦人,素日的平和與溫煦盡數消失不見,語氣裡更多是些焦慮與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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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詠搖搖頭,簡單回覆:“沒有那麼快。”

允禩正在生疑,忽聽遠處沉重的車轍聲傳來,石詠遠遠見了,伸手遙指,道:“那裡——”

允禩一見那邊正向地安門駛來的車駕,就覺得整個身體立時徹底涼透,心裡汩汩地往外冒著寒氣,雙腳就像是釘在原地一樣,一步都邁不出去……

遠遠駛來的,哪裡是回京的九阿哥,車駕上分明載著一座黑沉沉的靈柩。

“皇上允了九貝子府停靈。”石詠在允禩身後又補了一句。

允禩卻壓根兒沒有聽見這句話,他只渾渾噩噩地立在原地,茫然而悽惶: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突然,允禩一回身,一把扯過石詠,死死攥住他的胳膊,高聲問:“什麼時候的事,什麼時候……”

“就在前兩天,您在府上大開著中門,等著皇上降旨的時候。”石詠見允禩半帶瘋態,心裡並不同情,而是使勁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對允禩說:“九貝子行至張家口,病勢沉重,實在走不動了,原本想著或許您聽到訊息能夠趕去張家口與他見一面。”

允禩徹底傻了,頓了片刻,突然怒道:“你們全都瞞著本王,全都瞞著本王!為什麼沒人給本王送信,沒人將九弟的訊息送給本王?”

石詠被他扯著胳膊奮力地搖晃,實在忍不住了,便一甩袖子,冷冷地道:“那日在圓明園,皇上在您面前提過,九貝子回京的事吧?這幾日您一直在廉親王府,既沒有被禁足,也沒有人攔著您打聽九貝子的訊息。您自己都不上心,又怎麼好怪旁人不替您打聽?”

允禩被石詠這話震的半個字都駁不了,他立在地安門跟前,那眼神幾乎一點一點地散開。石詠明白這人心內此刻正面臨這巨大的悲痛與內疚自責,足以讓他痛到失去心智。

允禩也確實如此,他早先恨透了胤禛,既然胤禛說他不配為天家手足,他便盼著胤禛嚐嚐痛失手足的苦楚。

只是沒想到,他盡然先一步嘗到了。

這不是上天在罰他是什麼?

他自始至終都在怨胤禛“謀父、逼母、弒兄、屠弟”,可為什麼老天爺會先一步罰他呢?

一念及此,允禩便似被一擊重拳重重打在肚子上,令他痛得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彎下腰去。背後地安門的門洞裡,傳出嗚嗚的風聲,此刻聽來就像是嫠鬼夜哭。允禩忍不住偏過頭,望向那黑洞洞的城門,他立時覺得連整座城門都在笑話他。

眼下九阿哥的靈柩還未運至跟前,允禩已經抱著肚子蹲在地上,滿臉是淚泣不成聲。他就是個傻子。

石詠見到允禩這樣,縱是鐵石心腸,多多少少也生出一兩分憐憫。他知道允禩此人絕不是不聰明,只是聰明用錯了地方。於是他最終還是開口安慰了一句:“九貝子在張家口總共停留了三日,彌留之際一直有敦郡王陪伴……”

豈知石詠不安慰還好,這樣一安慰,允禩更感絕望。若是他當初一聽皇帝提起允禟返京的訊息,立即趕去見兄弟一面,便絕不至於此。至少老九在彌留之時能見到他一面,兄弟兩人都不會有遺憾。

可是他那時在做什麼,他在爭名奪利,他在試圖恢復八王議政的祖制,從而將弘時推上那張龍椅——

世上還有比他更傻的人麼?

再沒有。

於是允禩再也顧不上其他,在允禟的靈柩被推至地安門跟前的時候,他蹲在地上放聲痛哭,哭得像個傻子……

不知何時,地安門券門裡的風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熟悉,允禩細聽來那竟然像是歌聲,他早已記不起當初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聽見過的,有人曾經毫無忌憚地如此放歌,卻能唱到他心裡去,“……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他早已不認得故鄉了。

石詠帶著心內無限感慨離開了地安門,廉親王允禩在他面前哭成狗,他卻也只是木然地看著。

相形之下,九阿哥的死令他觸動更大。在青海數年,再歸來已是一具棺材。若是沒有奪嫡這一出,亦或是九阿哥從來都不是個長於深宮的天之驕子,或許他的才具能夠真正發揮,從而放出前人所未有的璀璨光亮。

然而九阿哥已經不在人世,是善是惡都已經無法再作。可是石詠還是忍不住要去想,這樣毫無意義的悲劇,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仰頭望著地安門,後者券門裡風聲大作,彷彿與他打了個招呼。

“嗚——噫——”

聽起來就像是也同意他說的,毫無意義。

石詠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還未完:眼下是因為十三阿哥病重,在病榻上明言,不欲因他的宿疾而令雍正皇帝處罰旁人。雍正貌似是聽了進去,所以才會在這段時間裡對胤禩與隆科多一黨都沒有過於嚴厲的懲罰。可是石詠心知龍椅上那位怕是在為了給十三阿哥祈福,所以不欲大興干戈,若是萬一……十三阿哥有個萬一……

眼看著廉親王能為一個老九哭成這副模樣,雍正與十三阿哥一向手足情深,到時還不知道會如何。

石詠抬頭看看地安門,又看了一眼抱著老九黑漆漆的棺材,痛哭失聲的廉親王允禩,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都是制度的鍋。若是沒有這一人為君,以一人治天下的封建皇權制度,這裡本不該發生這樣的悲劇。

明明都是些情深義重的人。

除此之外,石詠也感到深深的無奈。這個時空裡即便是天之驕子,依舊為物質條件和歷史侷限所拘泥,無法更加向前邁出一步,就像九阿哥手下的產業,許是與工業革命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九阿哥本人卻無知無覺;就像八阿哥力主的八王議政,已經有了集體議政的雛形,可是他眼裡看到的還是一個爭權奪利的工具,他所想的還是一己之私和那個位置。

“去——吧——”

又是一陣勁風刮來,古老的城門裡發出嗡嗡的響聲,似乎整座城門都在微微震動。石詠再度抬頭,這一次他像是聽明白了這座古物的心聲,也聽明白了自己的心聲,於是他再也沒有疑慮,果斷抬腳,穿過券門,往城門內走去。

除了皇家之事以外,眼前要忙的還有不少,頭一件大事便是恰克圖那裡還未完成的談判。不止鄂羅斯使團,石詠在理藩院的下屬們,眼下都還在恰克圖眼巴巴地等著。

石詠待十三阿哥病情穩定一些之後,已經擇機將北疆談判的情形向雍正一一彙報。石詠雖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對隆科多工作的肯定,可是雍正只消一聽到“隆科多”三個字,就會立即皺眉,毫不掩飾地表達對這位“舅舅”的厭棄之情。

只是隆科多是皇親,佟氏一族又多在軍中任職,若是處罰得太重了回頭朝野之間再有異動。就因為這個,雍正選擇直接將隆科多囚禁在圓明園,無詔不得任何人探視。

石詠心知,隆科多此生怕是再也難見天日,也是決計再沒有機會返回北疆,完成與鄂羅斯使團的談判了。但是無論如何,談判的成果他必須要保住,因此石詠明明白白地向雍正陳述,希望使團能夠按照先前一直堅持的策略,繼續完成與鄂羅斯使團的談判。雍正允了。

眼下沒有了隆科多,使團還需要一位重量級的大臣前往北疆,繼續完成談判。雍正便指了誠親王允祉接替隆科多前往。允祉在康熙朝一向在禮部辦差,慣於修修書什麼的。待到雍正登基,他位置尷尬,多數時候賦閒,還去景山守過一陣子陵。這次屬於難得出來放放風、辦辦差。

石詠心知肚明,雍正就是因為隆科多已經將絕大部分都談妥了,往後再沒什麼好多談的,所以才派允祉去。但是他多長了個心眼兒,怕允祉在北疆自作主張,對方是和碩親王,大帽子壓下來他扛不住。石詠便向雍正皇帝請示,得了雍正手諭,命允祉遵照使團“原本”的談判策略,繼續與鄂羅斯使團談判。若是談判結果有大幅變動,必須回京請旨。

石詠得了這個旨意,心裡多少放了心,便帶著手諭,與新任“談判官”允祉一道,重返北疆。。

恰克圖那裡,薩瓦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與其讓他在這邊等候談判,還不如放他一路上劫掠著回莫斯科,來得更加爽快一點。

豈料中國使團這裡,竟然換了一名主導談判的官員,這令薩瓦興奮不已,畢竟以前那個隆科多,實在是對北疆太熟,不好矇騙。如今換了一名主官,按照薩瓦以前對中國使團的瞭解,曉得下級官員一向是唯主官的命令馬首是瞻,主官說一,下屬都不敢說二的。因此只要將允祉搞定,這次談判的結果,依舊有可能偏向鄂羅斯這一邊。

薩瓦也算是個機靈人,與允祉打交道打了沒幾日,就已經摸清了這位和碩親王的脾氣——允祉這個人,文人氣很重,表面看著很有氣節,內裡卻難免膽小怕事,得失心重。於是薩瓦乾脆也不談判了,每日只試圖與允祉“交朋友”。偏生這薩瓦確實有幾分親和力,雖然語言不通,他卻硬生生與允祉談出了許多“共同語言”,成了“知交好友”。石詠等使團的官員,反倒要往後退一步。

幾日之後,石詠聽說允祉要改動隆科多在時定下的談判策略,登時皺了眉,但他依舊禮數周到地向這位王爺請教,為什麼要改變前一任主官已經將將達成的談判結果。

結果允祉說:“茂行,以前隆科多簽過的那一份檔案我看了。但就是因為這份檔案隆科多簽過,所以我才不敢循著他的老路走下去。隆科多觸怒了龍顏,如果我等依舊用他的談判策略,循著隆科多的老路走,在皇上那裡恐怕過不去。”

石詠別過臉,心想這一位真是不知被薩瓦灌了什麼迷湯,竟然動的是這個腦筋。同時他心裡也隱隱有些憤怒,畢竟對於允祉來說,更重要的乃是揣摩上意,迎合皇帝,而不是優先考慮國之利益。

他其實與允祉一樣,心知肚明,隆科多這一次倒下去,這輩子是再也難翻身了。可是石詠平生最見不得的,便是因為一個人一時的錯誤,或是性格中的某一個缺陷,就將他整個人全盤否定。

他自己亦有很多失誤的時候,他捫心自忖,在這個時空裡他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因為他有多聰明睿智,不是他的手段有多厲害,純粹是因為他夠幸運,自己的失誤沒有被人抓住大肆借題發揮。

隆科多一朝行差踏錯,固然仕途盡毀,可是石詠卻實在不忍心看著隆科多曾經作對了的事,也因為他這一樁錯誤而盡數毀去。更何況這關係到北疆大片大片沒有界定的疆土,往後退一步便是國之罪人。

於是石詠取出了雍正的那一份手諭,老實告訴允祉,若是硬要改變隆科多此前定下的策略,一定要進京請旨才行。豈料允祉對石詠簡單回覆了一句:“茂行,這你就不懂了。古人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石詠:……

允祉依舊喜孜孜地道:“等到回京你再向皇上稟報的時候,皇上將你一頓好誇,你就知道了。”

石詠徹底無語,心想他若是看著允祉這麼耳根軟,軟到在外夷面前連據理力爭的態度都不願表現出來,那回京皇帝哪兒還會將他一陣好誇,一頓好罵還差不多。

“誠親王,這真不行,不是我這裡不行,是衙門裡,上上下下都不會點頭的——”石詠雙手直搖,表示他聽不了允祉的。

“怎麼不行?”允祉好奇地望著石詠,敢不聽他這主官的話,這樣的下屬,放眼朝中,還真找不出幾個。

“這個麼,正是源於咱們這個衙門是個新衙門,當初創立的時候就已經先訂了規矩,以部門章程為先。就連我這個侍郎,若是說出來的話有違規矩和章程,那也是說了不算的。”

允祉一挑眉:“哪有這樣的?”

石詠一點頭說:“真是這樣的!”他又向允祉解釋了一大堆,說是新衙門,又是對著外頭洋人的,事務極其繁雜,更兼對著世界各地來的,不同語言不同風俗的洋人,少不了要有一套章程在,否則不僅洋人辦事容易懵,自己人也容易糊塗。他這個衙門,就是得了朝廷的特許,嘗試一回“制度”大於官員的地方。

“回頭您試試就知道了!”石詠這麼說。

允祉目瞪口呆,真沒想到朝中竟會有這樣的衙門。他心存好奇,當真選擇了回頭“試試”,試圖發號施令,命通譯們將他的“新”意見翻成洋文,又命文官們準備文書,作為最終正式的談判文稿。

豈料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的官員們真的竟然拒絕行動,一個個都很客氣,卻絕不改口,只管請允祉進京請旨,只要京中的旨意一到,他們便遵照奉行。但若是沒有旨意,不管是通譯還是文員,一個個都拒絕動手,甚至允祉要去見薩瓦,都沒有官員或是通譯願意陪他前往。

允祉無奈,問計石詠。石詠便推這位誠親王去回覆薩瓦說“制度”難違,上一任主官已經做了的決策無法更改,然後再拖上一陣,這樁差事自然會順利了結。

允祉聽見“拖上一陣”四字,心裡就直翻嘀咕。他這麼幾千里迢迢地跑到北疆來,眼看著“胡天八月即飛雪”,天氣一天天轉涼,他可指著早點兒回京的,哪裡受得了與理藩院的官員們一起在這兒耗著?

可出乎允祉意料的是,他耗不起,薩瓦比他還要耗不起,在試探了幾回,見允祉確實被處處制約,沒有那麼大的許可權,改變中國使團的既有立場,薩瓦便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腳底抹油——溜了。

不止薩瓦,整個鄂羅斯使團都溜了,營地那裡空空蕩蕩,使團連夜拆了營帳,全隊啟程,返回莫斯科。

這便意味著,鄂羅斯人放棄了最後的談判。北疆邊界依舊以《尼布楚條約》時的約定為準。同時恰克圖的互市,依舊作為一道重要的經濟命脈,牽制著鄂羅斯,使其不敢在喀爾喀等地輕舉妄動。

誠親王允祉大喜過望,打算在恰克圖兩國邊境上放炮慶祝,被石詠與理藩院的官員們死死勸住,連哄帶騙,拐回京中。等他們回京的時候,才聽說了訊息,原來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一世暴卒,已經傳位給兒子彼得。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已經再度遣使送去賀表。

石詠看著這個結果,心下稍安。他無論如何,都已經嘗試了一回,在小範圍內用既有章程對抗上層官員的私人決定,決策權一定程度上交給了具備業務素質的團隊集體。可是這樣的嘗試有沒有觸發實質性的改變,能不能堅持下去,石詠心裡沒數。

回京之後,他選了個日子,去圓明園探視隆科多,將北疆談判的結果去告訴這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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