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的日子實在美滋滋。

年後的這段時間, 韓令除了上班做實驗，就是回家休息, 完全將某人拋在腦後。

在段書桐房子裡住了三個月, 他估摸著林煥應該不會再去找他，便又搬回去住。

一直佔著別人房子，他不太好意思, 雖然段書桐並不在意。

利用週末時間, 將閒置數月的房子打掃乾淨，韓令心情極為舒暢, 開著車去超市購物，順便兜兜風。

小日子過得瀟灑極了。

而被遺忘的林煥，正坐在辦公室發呆。準確來說，是看著韓令的照片出神。

照片出自燕市日報那段影片，他找關係弄到這張, 只截了韓令下來。

“林總，林小姐來了。”助理敲門道。

林煥剛手忙腳亂將照片放到抽屜，林曼曼就推門而入，直接坐到林煥對面。

“怎麼了？”林煥見妹妹直直盯著自己, 不由心虛問。

林曼曼撐著下巴瞅他，“聽爸媽說, 你這段時間心情都不好, 出什麼事了？”

林煥笑笑，“沒有，他們看錯了。”

“是嗎？”林曼曼蔥白的指尖在下巴上微微彈跳, 臉上寫滿不信，“我怎麼聽說，你最近經常往一個地方跑。”

林煥：“什麼地方？”

林曼曼瞪他，“我要真打聽出來還問你？”

“真沒事，”林煥輕嘆，“你別聽他們亂說，就是最近經濟不景氣，我有點擔心而已。”

林曼曼被他蹩腳的藉口逗笑，“你不說我可說了，是不是談戀愛了？”

“曼曼，”林煥指指自己的手錶，“到點了，我得去開會，你自己玩，我先走一步。”

林曼曼騰地一下站起來，“我特意選你沒會的時候來，你現在又有會開了？”

林煥無奈道：“真沒談戀愛。”

“那你之前買個酒吧怎麼回事？”林曼曼演了那麼多戲，輕易就看破林煥的逃避心理，“爸媽說你心情低落，又不願跟他們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真有什麼事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

林煥扶額，他表現有這麼明顯嗎？

“還有，”林曼曼湊近他，用極低的聲音好奇問，“聽說你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找過人了，這是真的？”

林煥有過情人，這事不是秘密。他本身不是守身如玉的性子，找情人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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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突然幾個月都沒動靜，還把以前的情人通通刪去聯絡，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林曼曼就差問他是不是不舉了。

她雖沒問，但林煥察覺到了，臉色陡變，連忙否認道：“你別亂猜，我就是現在年紀大了，對那方面沒興趣了。”

林曼曼：“……你也才三十吧。”

才三十就不行了？

林煥：“……”這特麼越說越離譜了。

“修身養性而已，讓爸媽他們不要擔心。”林煥揮揮手，“我有事出去一趟。”

說完，不顧林曼曼，直接離開辦公室。

林曼曼嘖嘖兩聲，看來她哥這心事不小啊。

為了躲避妹妹的追擊，林煥直接開車離開公司，手腳不聽話地將車開往某個小區。

韓令住的小區很普通，但在燕市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能買一個九十平的房子，已經算很不錯了。

車駛入小區，停在韓令住的那一棟下面。

小區道路兩旁栽種著香樟樹，葉子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

林煥靜坐十分鐘，掏出煙，神思不屬地抽起來。

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

他這是在幹嘛？不過一個男人而已，不過上了兩次床而已，就這麼放不下嗎？

韓令從超市滿載而歸，車子開進小區，轉到樓下，結果發現有個傻缺擋了自己的路。

看對方車窗開著，應該是有人的。

小區裡不能按喇叭，他只好將腦袋伸出窗外，“前面的哥們，挪個地兒，我這過不去。”

正抽著煙的林煥手一抖，煙掉到腳墊上，也顧不得幹不乾淨，直接一腳踩滅。

見前車沒反應，韓令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反應。

他皺皺眉，拉手剎下車，“哥們，你在這擋著我過不去……”

車窗內熟悉的臉，讓韓令直接失聲。

他足足瞪了林煥十幾秒，才收斂神情，語氣冷漠道：“這邊不能停車，你挪一下。”

林煥：“……”對個陌生人都能比對他熱情。

他看了韓令一眼，到底沒說什麼，乖乖發動車子。

韓令松了一口氣，回到車上，將車停在停車位上，還沒開啟車門，就看到林煥往這邊走來。

不禁暗歎一聲，怎麼這麼不幸，剛搬回來就碰到這狗。

林煥敲了敲窗戶。

韓令開啟一條縫，冷眼看他，懶得廢話。

車外的男人垂眸看他，眉宇間的傲氣散了些許，可能是因為抽菸，嗓音啞啞的，“咱們談談。”

韓令蹙眉，“……沒什麼好談的。”

他還沒見過一夜情物件找上門來聊天的，真的是一大奇觀。

林煥本身也不是個容易低頭的，韓令搬出去這麼多天，明顯是在躲他，他能拉下臉來求和，已經算是放低了姿態。

當然，在韓令眼中，他只是在無理糾纏而已。

見韓令眉眼寫滿不耐，林煥輕吸一口氣，臉撇向一邊，壓下忽如其來的酸澀，“你前段時間住哪裡？”

韓令沒吭聲。

林煥沉默片刻，忽然自嘲一笑，“抱歉，打擾了。”

言罷，回到車內，緊閉車窗，發動車子掉頭離開。

見車子消失在拐角，韓令臉上緊繃的神情漸漸放鬆下來。其實他也沒多討厭林煥，只是不想再跟他糾纏而已。

下車後，他去後備箱拿東西。

一口氣買了很多，他拎著幾個購物袋往樓裡走，結果上臺階的時候，手指沒勾穩，一個袋子鬆開，東西灑了一地。

韓令：“……”

今天是真的倒黴。

他無語地將其他購物袋直接放地上，蹲下來撿東西。

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幫他一起撿，韓令邊抬頭邊說：“謝謝……”

神情陡然一變，“你不是走了嗎？”

林煥本來是打算走的，但拐彎的時候又改主意了，於是偷偷停車，躲在那邊看韓令。

雖然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

“幫你送上去再走。”他迅速撿拾物品，然後將另外幾個購物袋全部提起來。

韓令：“……”說實在，他這人很難拒絕別人的好意，又懶得搶來搶去，便默許了。

兩人都面無表情進了電梯，又面無表情出了電梯。

韓令沒忙著掏鑰匙，側首道：“謝謝幫忙，到門口了，你就放這吧。”

林煥點點頭，放下後，躊躇幾秒，道：“那天……我很抱歉。”

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怎麼回事，的確做得狠，都不像他自己了。

以前解決生理問題，從來沒有那麼激動過。

韓令想到那晚就覺得腦殼疼，“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也不用特意上門道歉，以後咱倆互不相欠，別見面了吧。”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結果，林煥心裡還是泛起綿綿密密的苦澀，頗不是滋味。

“好。”

落下這個字，心裡頓時空了一塊似的。

他轉身走向電梯，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狼狽。韓令目送他消失在電梯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正要開門，隔壁鄰居阿姨出來了，見到他笑眯眯打招呼，“小韓回來啦，你這趟出差夠久的，都好幾個月了。”

韓令淺笑頷首，“嗯，是挺久的。”

“哦，你走之後，有個小夥子還經常來找你，後來聯絡上了嗎？”鄰居阿姨關心道。

韓令：“……”都幾個月前的事了，得虧您記得這麼清楚。

他問：“什麼小夥？”

“反正高高帥帥的，一開始到這兒來敲門，後來經常在樓下車裡坐著……”說到這裡，她眼神陡然變了，驚疑不定看著韓令，“小韓啊，他不會是來討債的吧？你這幾個月是躲債去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

韓令笑笑，“沒有的事兒，我想起來了，的確是我朋友。阿姨您是出門有事吧？快去，別耽擱了。”

“哎呦，這倒是！”

看著阿姨風風火火的背影，韓令搖頭笑笑，開門進屋。

九十平的房子不算大，但對於獨居人來說，顯得有幾分冷清。

韓令懶得管買回來的東西，把自己扔到沙發上，想著要是能有個機器人管家就好了。

躺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買回來的東西有速凍水餃，趕緊起身去收拾，放到冰箱裡。

自那天和林煥掰扯清楚後，韓令再也沒見過他。

實驗室忙碌的工作，已經讓他無暇再想其他。他每天兩點一線，日子過得簡單又充實。

直到免疫增強劑臨床試驗的結束。

此前，免疫增強劑已經引起國際學術界的關注，臨床試驗結束後，不少外國專家學者紛紛來華聆聽會議。

燕醫大研究所同他們協商後，決定將他們的下榻酒店定在曼特。

身為合作者，春秋實驗室理所當然受到邀請。

不過段書桐的實驗正在緊要關頭，他實在走不開，便讓韓令代表春秋實驗室參與會議。

會議地點和春秋實驗室雖在一個城市，但離得相當遠，韓令不可能當天早上開車過去，便打算在前一天晚上入住曼特酒店。

曼特酒店外觀有幾分歐式風格，頗具設計美感，酒店服務也相當不錯。

韓令拖著小行李箱步入大堂，經身份驗證後，來到電梯口按下按鍵。

電梯在下行，他百無聊賴地注視著樓層數。

很快，“叮”地一聲，電梯停在一樓，門自動開啟。

韓令下意識抬起頭，與電梯裡的人四目相對，頓時愣了一下。

怎麼又碰上這人？

電梯裡，林煥盯了他好幾秒，在助理的提醒下，才邁步走出電梯。

兩人都沒說話。

韓令走進電梯，低頭按鍵，直到門關上，都沒再看電梯外一眼。

樓層逐漸往上。

林煥站在原地沒動，助理小聲詢問：“林總？”

電梯停在八樓。

收回視線，林煥輕舒一口氣，看了助理一眼，“走吧。”

助理：？？？怎麼感覺林總心情突然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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