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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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勝膽子確實不小, 也難怪, 任誰修行人堆裡長大,最廢柴的時候都不拿獅虎猛獸當回事,最強大時更是紫雷天劫都能扛下好幾道, 也真心不能將凡人帝皇如何放在眼裡。

哦,當然, 現在阿穆不只在王子勝眼裡,還在他心上, 但那只因為阿穆是王子勝看對眼了的阿穆, 無關乎他是不是皇帝。

而王子騰在這些事兒上確實膽小,卻更難怪得他來,他不過一介凡人, 受的是忠君愛國天授皇權的教育, 不好說王子騰對於鬼神如何敬畏,但對於皇權, 卻顯然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為此,他甚至連在弟弟被叼走前就先防範都不敢,現在先是仁哥兒鬧出為穆小七挖皇帝牆角的事兒、後又有賈王氏生“寶玉”的誅心大逆之事,可讓他如何能膽大到入王子勝那般不當回事?

能維持住最後一點鎮定,尋找賈寶玉銜玉而誕的不合理性, 已經是十分難得的冷靜了。

只是在皇帝看來,也確實很不必――至少不必在他和王子勝你儂我儂的時候――特特冒出來緊張兮兮就是了。

銜玉而誕是挺稀奇的,王子騰抓漏洞也抓得很冷靜充分, 只是不巧的是,皇帝這兩年原就添了拿水鏡四處看的習慣,雖然大多看的是各地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並不是那種會連人家生孩子都要看一眼的傢伙,但在王子勝察覺出京中靈氣異動,皇帝又正好“酒足飯飽”且精神尚好,隨意拿水鏡關注一下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至於看到了才發現是女人生孩子……那什麼,軍隊作戰偵察敵情打探訊息時,誰會管是女人生孩子呢還是妖精打架呢?賈王氏又不過中人之姿,皇帝又知道王子勝沒拿她當正經妹妹看,那麼在她身上有異動時關注一下,有什麼打緊?

因此全程圍觀賈寶玉從他娘肚子裡冒頭到落草的皇帝陛下,還真是相當肯定,那玉還就是這剛出生就白胖圓潤得不同常人的小家夥嘴裡掉出來的――一開始穩婆嬤嬤們誰都沒在意,直到這胖娃娃“哇”的一聲啼哭,那小小的就是咧開了大哭也看不出來大到哪裡去的嘴裡忽然掉出來一塊就算勉強塞得進去也能將這小娃娃噎死的玉石來,不說那個被砸到的嬤嬤嚇得臉色青白、其他留心到的也各種目瞪口呆,就是有王子勝提醒、知道那靈氣異動源自小娃娃頭部位置的皇帝都給嚇了一小跳:他自打有了子勝之後也算見多了稀奇事兒,可這麼稀奇的還真不多見。

皇帝見的小嬰兒不多,穆小七出生時他還在戰場,回來時小家夥已經長開,又不過看了三日就往京城裡頭送,倒是兩個庶子出生的時辰都巧得很,也不是有心重庶輕嫡,不過他恰好都不曾出戰,自然也不吝嗇在王妃送來好消息時過去看一眼――每個都皺巴巴猴子似的,明明王妃極賢惠,兩個妾室有身孕時該吃的該補的也從沒少過他們的,但哪個都沒得這個銜玉而誕的胖娃娃那般,剛落草就有一幅尋常嬰孩需長開後才有的白嫩模樣。

且就皇帝見得那少得可憐的嬰孩兒來說,哪怕是他家最健康的庶次子,也不是那種能含住那麼大塊玉石,還能既不被嗆到又不會噎住的,這個胖娃娃……

王子騰擔憂的也不是沒有絲毫道理,皇帝到底是皇帝,就算他已經在琢磨著過幾年將擔子扔穆小七身上,自己和王子勝五湖四海遊歷修行去,但在皇座之上一日,對於皇權的獨掌慾望便熾烈一日。

穆小七陰謀陽謀齊上的在朝臣宗室之中豎立自己優質正統的繼承人形象便罷了,總算手段尚可,皇帝便是常為難他,也不過存著歷練的心思,他對這個嫡長子還是很滿意的,又有王子勝在,後宮除開中宮處每月兩日按規矩該與正妻同宿的日子不好下了皇后的體面之外,其餘幾乎絕跡,也沒給那些妃妾挑撥尋事的機會,因此也沒絲毫更換繼承人的念頭,穆小七又不曾真的將手伸到會動搖他獨一無二權力的地步,是以不妨。

便是仁哥兒,傻里傻氣手段拙劣得皇帝不得不與王子騰談心,但沒想著撼動他地位,不過是有些兒忌諱不上心,手段又差勁,又是王子勝的獨子,皇帝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不過是為了他日後不給再一任新君清算,方才敲打王子騰。

可賈王氏算什麼東西?雖也是王家嫁出來的,卻不過是繼妻所出次子婢妾所生的庶女,家譜上再怎麼記了嫡,也掩蓋不住其血統裡頭一半留著賤妾血脈的事實!性子更是惡毒狂妄,自作聰明實則愚蠢,子勝這個做堂兄的完全不將她當妹妹看不說,就是同父兄長都在心裡暗自厭棄了她――

如此卻還不自覺!還敢在孃家嫂子面前擺她榮國府當家二太太的威風!

就這麼個女人,也配生下什麼吉兆之子?

更何況,其所銜者玉――這玉石,自古意義便尤其不同,大慶現在的規矩是沒那麼森嚴了,但古時曾有段時間,惟國君可用玉石做印璽、當配飾。

便是現在規矩寬鬆,也講究士人方可佩金、五品以上官爵方可佩玉,其中玄玉更是惟皇家直系三代之內方能佩戴。

賈王氏生什麼吉兆不好,偏生個銜玉而誕的出來!

皇帝一開始是頗忌憚的,連能夠含著那麼一塊玉不嗆著不噎住的賈寶玉都讓他多了幾分警惕――古早便有諸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說法,是以玄色貴重至今,此時賈家偏鬧出個自帶至尊寶玉出生的男娃,便是現在的賈家遠不如前兩代,但四王八公素來同氣連枝,金陵四姓亦是互為姻親,賈代善賈代化那一代人雖去得七七八八,京都大營等諸多軍中故舊也尚有往來,嫡女又嫁了個掌得揚州鹽務的探花,如此算來,賈家便是長幼不分的名聲荒唐得滿京皆知,但細細算來,卻也是文武錢財樣樣俱全――誰敢說那長幼不分不是賈家為了掩飾大逆不道之意而刻意自汙潛伏的?

皇帝不管面上看起來何等不耐煩陰謀,他能在先帝眾多庶子裡頭熬成了皇帝,總還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總是容易想得太多。

皇帝便是想多了,以至於就算王子勝將方才那一幕放慢了百倍,讓他看清楚那玉石在胖娃娃口中原本不過小小一虛影,掉下來之後才迅速放大凝結成型,他也只會對這果然生有異兆的胖娃娃越發忌憚。

好在皇帝卻不只是皇帝,他還是王子勝家的阿穆,因此想多歸想多,卻沒有將賈王氏生子異兆往天眷王家身上扯;忌憚歸忌憚,也遠不到被個小娃娃就嚇得連王子勝都安撫不住的地步。

因此在王子騰上摺子前,皇帝已經對賈寶玉銜玉而誕一事渾不在意,剩下的那一點子關注,也不過是好奇罷了。

因為王子勝與他說了,什麼“天命玄鳥,降而生商”或許還可能,但殷商之後,什麼日照生人君什麼旭日投懷生帝皇之類的通通都是扯談,因為商末封神大戰之後,人神便被進一步分隔開來,神通者或許可行於凡世,卻絕對不能為人間帝皇,妄圖以帝皇之尊尋真問道者,便是一時或有效應,但最終都逃不過輕則墮輪迴贖罪孽、重則魂飛魄散六道無存的結局……

“這也是我為什麼堅持要等你禪位之後才引導你修行的緣故。”

皇帝記得,王子勝這麼說時的語氣很平淡,眼神卻專注,後邊未竟的話語皇帝也自行補足了,當看到那雙溫柔的桃花眼在他自得的“你果然最貪心,朕陪你十年百年都不夠,一定要求個天地同壽都有朕才饜足”之後越發明亮溫柔,皇帝在丟開對賈家那點忌憚的同時,都顧不上過不久還要宣見大臣,直接撲過去好一通纏綿繾倦,且熱度過三日猶未散,尋著機會總要主動爬進王子勝碗裡去,被百吃猶不悔也――偏王子騰就在他趴在碗沿上,還沒想好繼續落回碗裡頭去還是爽快爬出來餵飽自己之後再繼續去喂王子勝的時候,巴巴兒將賈寶玉這個於他全無能妨礙的小東西當個大事報上來,可不就難怪皇帝故意捉弄麼?

王子騰因為那奏摺上不知道是褒是貶是喜是怒的“朕已知曉,愛卿有心了”九個字輾轉不安時,皇帝正看著驥王呈上來的奏摺暗自得意,果然仁哥兒雖然笨了點,穆小七卻不是普通的奸詐,又能裝得一幅該端方時端方、該溫和時溫和的好面孔,再讓他歷練個三兩年,自由於自己就不再只有夢裡能見的啦!

皇帝心情甚好,長子撐得住場面,伴侶又遠比他以為的有心――

在屢次試探想要學著修行卻被王子勝岔開話題後,皇帝一度以為這人不過是要他作為凡人的幾十年,這讓他在放下了“萬一朕和子勝都活得太久,忍不住外頭野花野草的誘惑怎麼好”的擔憂之後,卻很是多了幾分“難道子勝只是要和朕玩玩個幾十年”的鬱悶,特別是在他越挖掘王子勝身上的特異之處、越覺得這人或許真能活個千秋萬載之後。

雖皇帝再鬱悶也捨不得先放手,甚至還拿“起碼幾十年的話朕不用擔心會不會因為忍不住出去沾花惹草導致與子勝反目”之類的話安慰自己,行動上更是越發痴纏熾熱,可再如何,總有些意難平。

偏又不知為何,就是沒能把“為何不讓朕與你一道修行”問出口。

卻不想為了個銜玉而誕的胖小子,王子勝卻將顧忌隨口說出來了。

不是不想要他千秋萬載相伴,不過是礙著為他考慮方才延後罷了。

皇帝如何不歡喜?

雖想著要千秋萬載不能去沾花惹草實有些兒不自信自己的控制力,可什麼都能慢慢練就,只要彼此有心。

轉眼又是一年冬,金秋碩果已收,銀裝素裹千山寂寞,惟有天邊月,寂寞由他,熱鬧由他。

新桃換舊符之時,太子猶在外未歸,丹陛之上那人很有幾分意興闌珊,眾臣賀歲,卻也不過三五老臣並兩個皇子還能得他略微展顏說上兩句,惹得不知道多少人感嘆皇帝父子情深,兩個年長些的皇子在看到最小的嫡弟也沒能讓皇父唇邊的笑意多出半分之後,又是如何掩住眼中複雜笑語娛親,盡皆不提。

能出席新歲國宴的,總是有眼色的居多,看出皇帝興致有限,不多時也就散了。

皇后眯著眼睛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回去陪人喝屠蘇酒呢?她倒有心看皇帝與人斟酒換盞做賢惠狀,可惜不能,只得想象一回暗笑幾聲罷了。

皇帝果然在與王子勝共飲屠蘇,只是斟酒的卻是王子勝,這兩人之間,雖是皇帝入契,魚水之歡時也是王子勝佔了上位,但平素相處之時,顯然不是皇后想象的那般。

一開始皇帝還有些刻意討好,但在因著賈寶玉一事,王子勝隨口將皇帝最隱晦不安的一點說開之後,皇帝雖不是那種因著在下位了就嬌縱撒嬌的性子,但兩人之間的相處卻越發自在起來,眼神交匯間更似乎不如往日繾綣,卻不是冷淡,而是不需再於眼神中繾綣也纏綿。

連肌膚相貼時都不只有慾望,無論嚴冬初春又或者盛夏,只要那人在身邊,便是溫柔。

當然,皇帝爬王子勝的碗底還是爬得挺積極的,兩個都是年輕力壯嘛,只不像原來那般,一抱緊了必然要縱情還能安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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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兒在王子勝修煉時趴他大腿上挑逗搗亂,心情卻似乎都不同了。

皇帝將臉在王子勝身上蹭了又蹭,也不拘是蹭的哪兒,好一會才停下來,仰面躺倒,滿足地喟嘆一聲,忽然想起來什麼,往水鏡上頭一看,果然,今兒是那賈寶玉的抓周之日,榮國府好生喧鬧沸騰,賈政夫妻滿臉喜色,倒真像榮國府的主人一般。

皇帝撇撇嘴,但賈赦沒來告狀,他也懶得管區區一個一等將軍的家事,又念著賈寶玉那點子好處,又稀奇他會抓著個什麼,倒也頗有興趣地看起來。

這胖娃娃長得倒真不錯,剛出生時就白嫩圓潤得很,現在養了一年,越發顯得面如圓月染胭脂,手若藕節相連接,又似乎極愛笑,看著比年畫上的娃娃還加三分喜氣。

皇帝原還想著這娃娃會不會直接抓個道藏釋卷來,還有些可惜這般好相貌的娃娃不能常在富貴溫柔鄉,不料這胖小子在桌上爬了一圈,卻抓了盒胭脂!

滿座賓客目瞪口呆,賈政更是直接斥責一聲:“將來酒色之徒耳!”

皇帝也是微微瞪大了眼睛,然後忽然大笑。雖試之事不能全盤當真,可這小子,難不成是瑤池裡、巫山上的哪個女仙,錯投了男胎不成?

自此越發不將銜玉而誕一事放在心上,只念著賈寶玉恰巧解了他心結,日後倒肯寬容看顧他兩分,卻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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