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他說劇本圍讀會過來一起，不會因為沒住一起而缺席的，當然了，他那邊條件肯定好得多，我在想要不要抱下他的大腿，我也過去住算了。”
莊欽：“……”
郭寶箴解釋：“我就是這麼一說，劇組都在這兒呢，我也不能搞特殊，不過你可以，你們拍戲完了關係好了，乾脆住他那裡，你們對手戲太多了，得經常對戲。”
莊欽笑了笑，沒吱聲。
大腿他是想抱，關係搞好一些沒壞處，但也不必貼得太緊，平白惹人厭。
郭導帶他下去吃晚飯：“晚飯是自助，邱總怕我們劇組演員吃不慣，說找幾個廚師過來，這兩天先將就，過幾天就有中餐吃了，等劇組開機，每天送盒飯過來給工作人員吃。這裡是餐廳，有個室內的，有個室外的，早餐晚餐都在這兒吃。”他指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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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組各個部門的人，加起來有五六十個左右，都是邱明找來的專業班子，有個別房間兩個人一起住，空了幾間給其他還沒進組的演員留著。
“這是副導演，周導。”
“您好。”莊欽看這頭髮半禿的中年副導演，覺得眼熟，但郭導沒提大名，他也沒想起來。
“這位是林松老師，在劇中飾演黑-幫大哥。”
“這位是……”
每個人都對莊欽很熱情，是那種帶點小心的友好，他在這個劇組裡，就是最大的腕。
莊欽挨個把劇組裡所有人認全了，小連默默地記下每個人的名字。
夜裡，莊欽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環境入睡，不知道是認床還是太興奮了，折騰到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起來，熟悉了一下周圍環境，走出去就是路，郭導介紹說：“片場很近，步行過去也就十五分鍾，這裡很小的，你走到海邊的話，要四十分鍾。”
他帶莊欽進了這部戲最主要的片場――安可的家看了一圈：“還沒完全佈置好，有些東西還缺。”
這是一棟小樓，兩層樓，隔壁就是街道，連雜貨鋪也神還原了劇本。旁邊被租了下來，用作化妝間，以及堆放攝影器材的倉庫。
光是前期的這些佈置，幾個月的酒店租金，幾百萬就搭進去了。
郭寶箴問：“對了，你下午是想出去逛逛，還是在酒店休息？晚上有劇本圍讀。”
“我去逛逛。”莊欽說。
“第一次來泰國？”
“嗯，第一次。”
“那是可以好好逛逛，有很多好吃的，不過我是不能陪你了。”
“沒關係，小連陪我一塊兒。”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拍戲，還是異國他鄉，融入當地環境是首當其衝的。
周圍人的面貌，口音，穿著打扮，這座城市的面貌，一切都和他的表演是息息相關的。
而且在逛街的時候，可以買到一些能作為道具使用的物品的。
雖然是在非旅遊城市，莊欽仍不敢冒險，全副武裝地遮住出門，結果逛了一個下午，買了點小玩意兒，剩下的時間全花在了吃上。
下午六點郭導在群裡提醒說七點開始劇本圍讀，莊欽才抱著新鮮椰青回酒店。
“回來啦？正好，還有半小時咱們就開始劇本圍讀。晚飯吃了嗎？”
“在外面吃過了。”他說自己去衝個澡，十五分鍾後，換了一身衣服下樓，看見幾個演員都坐在了泳池旁的休閒座。幾把椅子圍成了一個圈，這種圍讀氛圍雖然有些不夠正式，但很放鬆。
李慕也在。
《藏心》除了兩個主角顏值設定逆天，其餘都是中老年演員，一群人裡，李慕身上簡直飄著仙氣。
他這回穿得休閒，短袖長褲，和其他人坐一起，姿態略懶散，背脊放鬆地向後靠，因為坐在最邊緣，長腿得以舒展，大腿微微分開，手上正拿著劇本。
他不說話時，就有種很驚人的氣場，微光掃在英俊的側臉上，莊欽在圈子裡見過不少的美人，各種類型都有，可李慕這樣的，真是獨一份，是一張完完全全360度無死角的電影臉，不挑角度。
莊欽望過去，兩人目光接觸，他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而邱明悠閒地躺在傘下的休閒躺椅上喝啤酒，好像是來圍觀的。
“好了，所有人都到齊了，雖然大家手裡都有劇組人員的資料了，不過咱們還是再介紹一遍，然後就開始圍讀。”
莊欽看見空位，落座，椅子是藤椅，放了兩個靠墊。他倚靠著，聽郭導說：“那就順時針來，先從我自己開始吧，本人郭寶箴，是《藏心》的導演，及編劇之一，另一位編劇是我的好友，今天沒過來，下回再介紹。”
他說完就輪到副導演：“我是周言文，從業二十多年了。”
聽見名字，莊欽才想起這位周導的大名。
拍了二十多年的商業片，經驗非常豐富，怎麼到他們劇組來當副導了？
介紹完一圈，圍讀開始。莊欽特意拿了筆記本，圍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不合理不通順的臺詞改掉。
圍讀的演員就幾個人，而前面的臺詞大部分都是李慕和莊欽的。
周圍還圍著一圈劇組各部門的人，莊欽剛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拿出了專業的態度。
他一出聲，周圍人都訝異了。
小鮮肉臺詞功底這麼好？！
之前看他的電視劇都是配音，還以為他臺詞不怎麼樣，原音居然這麼厲害，一說話，馬上就有內味兒了。
不愧是科班出身。
那天莊欽已經和李慕對過一次臺詞了，這是第二次，他們對話非常嫻熟流暢，兩人都入戲了――李慕這個完全沒見過的新人，更是叫周圍人吃驚。
進組後，小道消息不斷，李慕是帶資進組的事，不是什麼秘密。給郭導投了幾千萬撈的角色，誰知道見了本人，居然是個放在圈裡，都能稱得上是拔尖的英俊樣貌，氣質像名門貴公子，話很少，語氣很禮貌，臺詞也說得蠻好，根本不像是帶資進組的演員。
當然，大家都是專業演員，心裡驚訝，面上卻不顯。
莊欽臺詞太多了，而且他太專注，整個人都是繃著的，一直流汗，小連去拿來風扇，對著他吹。
開到最大檔的風力拂起他的黑髮，說到不順口的地方，莊欽就停一下，郭導就會提出修改：“這個詞得換掉。”
到後面臺詞有些曖昧的時候，莊欽就突然像是出戏了般，卡了好幾次。郭導翻了下後面的劇本：“今天就到這裡吧。”
九點半，莊欽嗓子都有點啞了。
“明天咱們繼續圍讀，把剩下的劇本搞定，後天是開機儀式，然後定妝，13號那天正式開機。”說完後，劇組人員各自散開，郭寶箴單獨留下莊欽和李慕：“你倆臺詞都挺順，是對過？”
李慕：“嗯。”
莊欽：“前幾天對過一次。”
郭寶箴用劇本給自己扇風：“我剛開始還怕你們倆會不好意思呢。”
莊欽笑：“我是演員，這是我的職業。”
“好，夠專業。”郭寶箴語氣帶了欣賞，“不過有些部分還是有點卡，我把你們對戲的部分單獨劃出來，明天下午就咱們三個人對，其他的晚上一起進行。”
莊欽松了口氣，人一多他緊張，人少會好很多。
“謝謝郭導。”
“沒事。”
郭寶箴轉向李慕：“你們對手戲太多了，13號正式開拍，私底下多交流多相處，第二天的戲，頭一天必須對一對，這是我對你們倆的要求，不過你住那麼遠……”
李慕答：“以後我在這邊活動，晚上要睡覺再過去，早上也會提前來，郭導放心。”
郭寶箴點頭：“既然這樣，你的房間我就不給你留著了，你倆要是對戲，就自己找地兒。”
劇組的事情還很多，他已經忙昏頭了，跟主演說完，又去找攝像，然後找美術指導，挨個交代。
夜深，藍色的泳池倒映著明亮的燈光，空氣悶熱，電風扇的聲音呼呼的，兩人坐在原位，莊欽正打算說話，邱明從一旁擠進來，熱情對莊欽示好：“莊老師，臺詞說得太好了！”
莊欽的手忽然被他握住，很不適，又想到後來邱總的那些個傳聞，下意識把手抽回來――但邱明只是握著搖了搖，和粉絲的親近差不多，很快就鬆開。
“剛才我在旁邊看得呀……”話還沒說完，邱明被李慕撥開了。
邱明後退幾步，看向他。
“我有話跟他說，你去那邊待著。”
“……嗯？”邱明看他冷冽的眉眼，縮了一下，“…哦。”
邱明走了，李慕卻沒說話，莊欽有些納悶，說個話醞釀這麼久嗎？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
李慕道：“今天先不對戲了，後天晚上再對，你嗓子啞了，有潤喉糖嗎？”
“帶了的，”莊欽說，“你帶了嗎，我那裡還有很多。”
李慕說沒帶，莊欽：“你等等，我去給你拿下來。”
“明天給我吧。”
兩人簡單道過晚安，莊欽上樓休息。
第二天的圍讀結束，劇本做了一些修改，涉及到很曖昧的部分，莊欽只是稍有遲鈍，就流暢地接了臺詞。
郭寶箴認為他臺詞功底不錯，所以也沒給他講戲：“方向也是對的，感情呢也有，就是不夠到位，13號的戲，能準備好嗎？”
“我和李慕明晚提前對一下，應該沒問題。”
定妝的部分，就更簡單了，電影講究的是質感，妝容一般只突出人物特點就夠了。化妝師連底妝都沒給他上，掃了一層修容：“鏡頭會把人拉寬，安可這個角色要更瘦削一些。”
莊欽想到這幾天他吃得有些多，還沒怎麼練功，有些心虛。
住這種酒店，弊端有，他只能在房間裡倒立，別的做不了，也不能早起吊嗓，會吵到別人。
好在拍攝只需要三個多月，很快就能結束。
主要演員挨個拍了定妝照，正副導演都看過了，沒有問題，就算結束了，晚上是開機宴，中途，莊欽提前離場，在路邊站著給李慕發了訊息：“我們現在要回去對戲嗎？”
“等我，我出來。”
不一會兒，李慕就出來了，他修長的手指勾著車鑰匙，微側頭，喊他：“上車。”
劇組租用了很多車，但李慕這一輛悍馬，應該是現買的。
莊欽坐上車，小連也上去，關好車門，李慕發動汽車：“回酒店？還是去我那裡。”
“去我那裡吧，郭導說，明天的戲就是從早吃到晚，買這個吃，買那個吃，只有幾句臺詞。莊欽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劇本，翻到拍攝計劃上安排的那場戲。
李慕“嗯”了聲。
明天要拍攝的戲份，是在室外拍攝，是一場江琢帶著很少會出門的安可出去逛街買東西的日常劇情，也是一場為後面反派找上門埋下伏筆的劇情。
就這麼多，按照莊欽做剪刀手的經驗來看，這場戲最多保留三十秒鐘的鏡頭，其餘的在成片裡都得剪掉。
儘管如此，拍攝下來，還是需要一天。
到酒店，進房間，莊欽讓他進來，把地上的行李箱踢開：“我這裡有點亂，你別介意。”
李慕才知道他們房間環境居然這麼簡陋，衣架上掛著少量夏天的衣服，電子產品都堆在桌上，還有些袋裝小零食。三個人都在房間裡，就立馬顯得擁擠了。
他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住這樣的環境，能好好休息嗎？
莊欽開啟平板電腦，把郭導昨晚上發他的分鏡圖開啟，劇本也攤開：“我們是在走，這個鏡頭是推軌，從我們背後，經過右肩，到正面中景、特寫，然後我們停下……”
莊欽先是根據自己的理解講了一遍，起碼講了三分鐘，說完發現李慕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目光顯得幽深，就臊了：“我隨便說的，我們直接開始吧。”
李慕評價：“你有做導演的天分。”
莊欽聽出他認真在誇，有些高興：“謝謝，我們開始吧？”
這段劇情沒有太多肢體接觸，最多的的就是“拉住”這個動作描寫。
李慕攥的是他的手腕。
一場戲很順暢地對了兩次下來，李慕離開了，莊欽睡前又自己琢磨了幾次，覺得明天戲份問題不大，就安心地睡了。
片場設在街頭，劇組各部門都在，還有一大堆當地人，亂哄哄的。
莊欽已經化好妝、換好衣服了，他坐在車上吹空調，低頭看了一會兒劇本，又抬頭去看窗外被圍起來的片場。
郭導正在給現場入鏡群演講解：“鏡頭來了，你們千萬別看它，看見演員也別特別關注，平時什麼樣，今天就什麼樣，沒有區別，等拍完，大家都有紅包。”
翻譯如實轉告給周圍人。
莊欽下車，走到停在另一條街道旁的悍馬車旁，敲了敲車窗。
門從裡面開啟來，莊欽探頭道：“估計還要好一會兒才開拍呢，我們先對一對戲？”
李慕手扶在車框頂，讓他上來。
“喝冰水嗎？”
“要。”
李慕從車載冰箱裡拿了一瓶給他，臺詞就幾句，翻來覆去對了幾遍，卻好像差了點感覺。
李慕看他焦躁：“不緊張，我們再來。”
莊欽沉著氣，點頭。
兩個小時後，郭寶箴叫他們下車，開始講走位：“先走到這個攤位，買東西會吧？”
“好的。”莊欽是一聽就明白，他只看分鏡圖，就知道要往哪裡站。
“都準備好了？”
“好了。”
場記打板：“《藏心》，第七十場，第一鏡，action！”
安可出門時有些退縮，江琢說：“不要怕，跟著我。”
兩人一前一後，江琢扭頭確認他跟著的，接著，兩人走到攤位前，安可嗅了嗅食物香氣，問這是什麼。
江琢看了眼泰語，翻譯給他。
前幾個鏡頭都很順利，只ng了兩次，就過了。
對於第一天拍戲，這是個很順利的開頭。
直到江琢發現他好奇心實在是太重了，經常跟著就不見人了，要拉著他的手：“跟緊我。”
“cut！”郭寶箴從取景器後面抬頭，“攥著手腕幹什麼，拉著他啊！牽手啊！”
李慕低頭看了他一眼，莊欽點頭表示導演怎麼說就怎麼拍。
“《藏心》，第七十場，第四鏡，第二條，action！”
“跟緊我。”李慕牽住他的手。
“cut！”
“不對不對，很不自然，再來第三條！”
一條又一條的ng，讓在場的人都汗流浹背，太陽頂在頭上，莊欽被曬得整個後背都是燙的，手心冒汗。
莊欽這才發現，郭寶箴在片場導戲的時候，是多麼的苛刻嚴格，顯出非常專業的態度，和他平日那副傻里傻氣又透著精明的模樣很不一樣。
第十二條ng後。
“cut！”
“你們是演員，牽個手都這麼扭捏！後面怎麼拍吻戲談戀愛？！”他大喊，“先休息半小時！”
他從取景器後面看見，莊欽和李慕兩個人的狀態都不對，問題似乎是出在了牽手這個動作上。
莊欽去旁邊喝水，小連把小風扇給他，郭寶箴喊他過去。
“還有李慕！你們倆都過來！”
李慕也出了汗，上衣前胸後背都被汗水浸得貼著皮膚，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遺：“是我的問題。”
莊欽忙道：“郭導，對不起，我狀態有點……不是故意浪費大家時間的。”
“我知道，你倆都有問題，就是彆扭，牽個手身體都是僵的，感覺不對。”
“感覺不對”這個形容很微妙，他不能直說，因為那不是演出來的，是演員去體驗出來的。
莊欽又一次道歉：“我會調整好的。”
郭寶箴擺擺手：“今天第一天，我理解，不過要拿出專業的態度來，大家休息，你們不準休息，去旁邊站著，給我牽半小時手！必須牽好了，我沒說好就不許松，上廁所也不許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