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帛、權利與美人,任何一種都會令人趨之若鶩,一旦守著珍寶的獅子打了個盹,暗中窺伺的惡狼就會一擁而上,試圖掠奪這件美麗絕倫的珍寶。
“4870,這樣偏的小路,還有人跟過來麼??”
紅葉撐了一把繪有紅楓的傘,日光灑下來,落在花瓣兒一樣的裙下,她的神色懨懨,說道:“妖氣本就不夠充足,如非必要,我不想用來隱匿身形。”
系統看了一眼地圖,發現了幾個紅名,不由氣憤的豎起了貓尾巴,道:“又有人跟過來了,我們明明繞開大路,走了小巷子,這些人肯定不懷好意!”
很顯然,冷血不在,沒有他冷峻的氣勢嚇走心懷不軌的宵小,為美色而犯險之人也越來越多了。
紅葉的腳步頓了一下,她駐足,火焰似的衣裙拂過乾燥的石板,道:“遇見一朵美麗的花,很少有人會止於欣賞,他們非得得到它,將它連根的拔起來,栽進自己的花園才行,這或許也是一種喜歡。”
系統不太明白,不高興的道:“可是,這種喜歡真討人厭,看你的視線也很下流,這些人為什麼不能學一學楚留香?他在看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
這當然不一樣,香帥看不知火,除了男人對美人的傾慕,還有人對於美麗事物的欣賞,就像花滿樓看他的花一樣,是對“美好”本身的憐惜與愛護。
“所以說,氣運之子與旁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紅葉從傘下抬起眼,她的感知很敏銳,自然察覺的到四面八方的窺伺,如黏膩的蛇一樣,恨不得纏在她的身子上,這和“欣賞”決拉不上一點關係。
4870很氣憤:“他們這樣看你,你不生氣嗎?”
它是真的超級生氣,哪怕知道在武俠世界,女子的地位本就不如主世界,也忍不住抓狂,想讓宿主直接推翻封建主義,成為一代女王建立新秩序。
紅葉不太明白get到4870的氣憤,道:“其實,他們看我是獵物,我看他們是食材,本質上也沒有什麼不同,有一點討厭,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4870:“……”
也是,它也不會和瓜子或者肥宅快樂水生氣。
紅葉靜立在一片青瓦之下,左右狹窄,幾乎只容得下三五個人並肩而行,在一群或垂涎、或貪婪的目光之中,她就如同一隻落在小巷、柔弱的蝶。
很快,七八個不懷好意的身影圍了過來,他們一看這活色生香的美人,身子都酥了半邊,又見她獨身一人,走的還是個偏僻小巷,更是壯了賊膽。
“美人兒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自己一個人也敢往小巷子裡進,怎麼著,等不及大爺疼你?”
打頭的男人是這一帶的潑皮,精幹瘦小,被酒色掏空了一半的身子,一雙三角眼精光閃爍,一瞬不瞬、垂涎欲滴的盯著紅葉的手,很是讓人作嘔。
紅葉一點一點擰過身,陰森的道:“你找死?”
這具鬼女的身體,在烈日炎炎之下,所消耗的妖氣是平日的二倍,就是打了傘,也無法完全隔絕所有日光,控制不住體內鬼氣被一絲一絲的抽離。
“可不是麼,等著美人兒你讓大爺欲仙欲死!”
潑皮迫不及待的搓手,淫邪的一笑,道:“還披了紗,裝什麼良家女子?還不趕快揭下來給爺看看生的什麼模樣,這手白的很,想必臉蛋也不會差!”
一般的女人,可不敢穿這麼紅的衣裳,若臉蛋不夠豔麗,肯定要被壓下三分顏色,這女人的手這樣好看,身子這麼誘人,必然是難得一見的絕色。
紅葉這一次是確認的語氣了,道:“你找死。”
這一句“你找死”,與方才的反問不同,如同陳述事實一樣平靜,卻反而令人心中一驚,像是被蛇盯上了一樣,又好似一具屍體伏在耳邊吹氣,涼絲絲的寒氣直往骨頭縫兒裡頭鑽,著實是嚇人得很。
潑皮的臉色一僵,雙腿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不過很快,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當著幾個小弟被女人下了面子,神情不由有一瞬間的扭曲,獰笑的道:“小娘皮傲的很,等下大爺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倒是你可不要求饒!”
說罷,他掰了下手腕,徑直向撐傘的美人撲了過去,褲子頂起了一團,一臉迫不及待的垂涎相。
紅葉的指尖之上,忽的現出了一片紅楓,色澤如血染一樣的豔麗,她從未“殺”過人,如今心中卻有一種奇特的衝動,甚至一度壓下了她的責任感。
她本想一走了之,以免妖力不足,餓的過了頭失控食人,可卻架不住這幾個傢伙上杆子送人頭。
她一點都不閃避,也不驚慌,眸子裡的血色豔麗到了極點,幽幽的道:“剛好,我現在正餓的很。”
4870:“……”
系統嚇了一跳,喵的一聲跳了起來,發現宿主在道德的邊緣大鵬展翅了,忙道:“別全吃了!留他一條狗命!我的天啊,你會被世界意識踢出去的!”
它一下記起來了,與往日不同,如今的宿主才開過葷,已知曉新鮮的人血有多麼美味,和什麼毛血旺、血袋完全不同,再加上紅葉食人的本能……
謝天謝地,4870腦中最壞的擔憂沒有成真。
電光石火之間,就在紅楓化作殺意,即將印上潑皮心口的那一剎那,一個三十幾歲模樣,戴一頂草帽的男子忽的自小巷上一躍而下,落在了地上。
這個男人一落地,已閃電般的出了一腿,準確無誤的踢在潑皮的後腰上,將他踹出了七八米遠。
紅葉怔了一下,眸子裡的血色也消退了一些。
她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一撫心口,方才竟想將這幾人吃了滅口,她的確食人,可除了被穿管局認定為反派的罪大惡極之人,從來不對常人下手。
這時,那潑皮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青了一片的腰,先控制不住的嘶了一聲,咬牙切齒的看向打擾了自己好事的男人,又怕又恨的道:“什麼人?!”
男人把草帽一摘,露出一張落拓的、俊朗的英偉面孔,下頜一層青色的胡茬,腰上還掛了一隻酒葫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潑皮,說道:“捕頭。”
潑皮先是嚇了一跳,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這話並不可信,哪有捕快穿一層單衣,還赤了小半胸膛的?這人看起來落拓又潦倒,眉宇之間帶了一點兒滄桑,遍閱人情世故,倒像是個江湖客。
不過他們這種小人物,別說捕快,就是會一點武功的江湖人,也是惹不起的,因此潑皮含恨看了他一眼,也不敢說什麼狠話,爬起來和同夥跑了。
男人見他們離去,解下腰上的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這才回過身來,去看一直動也不動似乎是被潑皮嚇到了的紅衣裳美人,道:“姑娘,你沒事吧?”
他特意放輕了嗓音,聽起來低沉又溫柔,看過來的眸子明亮的如同星子,帶著關切的笑意,以及直白的善意,這雙眼睛年輕的決不像是三十幾歲。
紅葉否認的搖了下頭,問道:“你是個捕頭?”
她一開口,男人的呼吸忽的一窒,感覺心口被羽毛撓了一下,才喝過酒的胃也快燒起來了,沒想到這女子的語聲,竟然如此動聽,讓人心神一蕩。
他撓了下胡茬,不知為何身上有點熱,於是貪涼了扯了下領口,道:“我叫追命,的確是個捕快。”
就在這一瞬間,世界的排斥又輕了一些,紅葉不由抬高了傘沿,輕紗後的眸子裡血色猶在,她看了一眼這落拓的漢子,語聲又輕又冷,道:“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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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見到追命,就認出了氣運之子,只是冷血與鐵手才傳書回去兩三日,按理來說,這時書信應該才到汴京,為什麼追命現在就出現在了宜州城?
追命笑了起來,他一笑,就有一種格外灑脫的味道,自在的道:“奇怪嗎?我也覺得有一點,只不過江湖上叫它的人太多,倒比本名還常用一些。”
他生的尤為高大健碩,一低頭,剛好可以從薄如蟬翼的輕紗後,窺見女子瑩白如玉的肌膚,不點而朱的唇,如此朦朧的一個輪廓,令人怦然心動。
不知為何,追命忽然就想多說幾句話了,或許男人在美人的面前,總是想多說幾句話的,於是他對紅葉坦蕩一笑,道:“其實我姓崔,叫作崔略商。”
紅葉動人的眼波一轉,鐵手才進了暖香閣,在光天化日之下,應該不會有危險,而且她還留下了一片紅楓,鎮墓獸一定會有所顧忌,而返魂香……
這一類沒有人形、可以逆轉生死的妖靈,為了復原反而會不惜代價,不過這麼多時日,它也只是暗中竊取男子的生氣,想來鎮墓獸對它有所約束。
紅葉在心中思忖了一下,決定先問追命,她走近一些,與他近在咫尺,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只有追命一個人麼?若是無情也在宜州,就不必浪費時間去汴京,說不定任務很快就可以完成。
追命會錯了意,女子的幽香傳入口鼻,讓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以為她在懷疑,為什麼這幾個地痞流氓才追上來,就有一個男人跳出來英雄救美?
他的形貌潦倒,但並不邋遢,反而有一股引人注目的瀟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今天才到宜州城,絕沒有安排什麼英雄救美的橋段。”
事實上,他才入城不久,剛好碰見幾個地痞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說什麼他們七八個人,小美人一定是逃不掉了,現在過去,說不定還能喝口湯。
他一聽之下,心中就覺得不對,甚至來不及給幾個地痞教訓,先表明了捕快的身份,向幾人問了潑皮的方向,一路緊趕慢趕的過來,還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