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有足夠的作案動機？”
鍾天正翻轉到黎天寶案子相關的資料，再把高蓉蓉的相關卷宗擺放在了一起：“因為你的女兒高蓉蓉對吧？”
“自然。”
高清華眯眼凝視著鍾天正：“蓉蓉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她的遭遇，我一直都無法回想，我無法想象這種事情為什麼會發生？”
“黎天寶他還是個人？能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種事情來？”
說到這裡，高清華怨恨的語氣中，不免又有些自責：“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的子女教育在哪一點上出了問題。”
“從小開始，我就一直教育她，我們要做一個好人，要做一個熱心腸的人，欺負人的事情不要去做，也不要相信別人對你無緣無故的好，沒有什麼人會沒有條件的對你好。”
“但儘管是這樣，她還是遭遇到了她不該遭遇的，我心裡那叫一個恨吶。”
高蓉蓉。
這個女孩子身上發生的事情，確實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
在跟黎天寶談戀愛期間，黎天寶就把她當成了一個自我私人的玩具而已，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什麼毆打/身上刻字之類的無法想象的事情，都發生了。
她的遭遇，令人憤怒，惋惜。
黎天寶的做法，讓人髮指，痛恨，無法言喻。
最終。
這個女孩子，再也無法經受著精神上的折磨，最終選擇了自我瞭解，來結束自己現在處所的噩夢。
“蓉蓉也是個傻孩子，這種事情，她為什麼就不告訴我們呢？為什麼她就不能跟我們說呢？為什麼！”
高清華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分，似是在怒吼，又似是在自我責罰：“知道一切發生以後，我才知道這一切，我這個父親，太過於失職了，我也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所以我要補償她，我要為她復仇！”
“這就是你冠冕堂皇的殺人動機？！”
鍾天正挑眉看向他：“黎天寶的行為讓人髮指，令人唾棄，但這一切，不應該都由法律來對他進行懲責麼？”
“是我的殺人動機冠冕堂皇，還是你在為黎天寶開脫！？”高清華針鋒相對，身子都挺直了幾分：“你比我更清楚法律吧？黎天寶對蓉蓉所作的一切，跟她的死有什麼直接關係嗎？蓉蓉是自我了結，跟他又有什麼直接上的關係？你們有什麼理由去抓他？”
“我跟你說，這個人壞透了，他非常熟悉法律，他把自己的行動都琢磨的很透，全部都是擦著法律的邊緣來做的，你怎麼給他定罪？”
“蓉蓉已經沒了，但是造成這一切的黎天寶卻什麼事情都沒有，你說我要怎麼辦？”
高清華這句話似乎是在問他們兩人的，又似乎是在問自己的。
“請律師？請援？”
啊香插了一句。
“我已經說了，這個人非常熟悉法律，沒有辦法的，勝訴可能性很低。”高清華搖了搖頭：“你說的這個我也有想過。”
啊香反駁：“你不去做，你又怎麼知道呢？”
“……”
高清華沉默。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的想法偏激，在你自己的心裡，你已經對他下了死刑，所以你才找了這麼個藉口來說服你自己的對吧？”
啊香不留情面的繼續反駁：“你覺得，如果法律不給他判死，你心裡這口氣就難以消除，所以你也壓根就沒有想過透過法律的途徑來解決！”
高清華吸了吸鼻子，只是默默的裹了口香菸，沒有說話。
“我看這下面有說，黎天寶曾經說給你們賠償，但是被你們拒絕了是嗎？”鍾天正接過話來。
上面標註的是，黎天寶曾想賠償十五萬給他們。
“是。”
高清華點頭：“人已經沒了，我要他的幾個臭錢幹什麼？雖然我掙不了什麼錢，但是基本生活還是能過活的，我要的是我的孩子健健康康，我不差他那幾個錢。”
“是。”
這一點，鍾天正還是比較認同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殺了黎天寶，你做了這件事以後被抓了，你的老婆怎麼辦？讓她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麼？你有沒有想過，這對她來說又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她又誰來照顧？”
高清華聞言一愣，夾著香菸的手莫名一頓。
“我今天不是來指責你的，我沒有經歷你的事情，我也沒有資格來指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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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天正沉聲道：“但我覺得，你的做法過於偏激，雖然你恩仇快意了，但是你的老婆又置於何地？說出去，以後人家可能會指著她的鼻子說，你老公是殺人犯，惡魔。”
“最好的途徑，莫過於透過法律。”
末了。
鍾天正補充了一句。
“呼…”
高清華重重的喘息了一口，吐出濃烈的煙霧：“好吧，我承認，你們說的我確實沒有反駁，但是在對黎天寶下手之前，我確實也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選擇能夠說兩全其美，你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具有兩面性的。”
高清華一臉認真的看著鍾天正，跟著說：“事發後，我曾經對黎天寶做出過調查，我發現這個人的通性就是這樣，他的作風就是如此。”
“蓉蓉這件事上，如果我選擇了忍氣吞聲，想著我要是出事了我老婆以後就沒有人照顧了，所以我選擇接收了他的這筆賠償，這件事就此結束。”
高清華雙手在跟前比劃了幾下，右手夾著的香菸已經燒到盡頭，滿是老繭的手指沒有任何感覺：“如果我選擇就此結束，黎天寶還是那個黎天寶，那麼，下一個蓉蓉會不會出現？他身邊會不會出現另外一個傻女孩？那麼下一個慘劇是不是就會發生在另外一個家庭？”
“再換個角度來說，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類似於黎天寶這種人這種事情？大家不知道這種事，只是這種事沒有被大家知道而已，這種陰暗面不要我說，簡直太多太多了。”
“我自己…”
說到這裡，高清華的語氣略為哽咽：“我自己親身經歷了這件事，沒有人比我更能體會到這種痛苦，這種滅頂之災蔓延到下一個人身上，那麼下一個人下一個家庭，他們又會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