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窗外有輕柔海風徐徐吹入。皎潔的月光化作銀色光輝揮灑而來，覆蓋在千尋冰寒的玉肌之上，分外絢爛。

她掀開了面紗，一縷夜風拂面，撩動她順滑黑絲，隨風而舞。一張冰清玉潔的雪白臉龐毫無保留地映入韓雲眼簾。

古人用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去形容一個女子的絕美容顏。現代人則用最言簡意賅的女神來勾勒一個女子的非凡才貌。

韓雲沒讀過書，文字功底不高。所以他無法用文縐縐或充滿現代化氣息的詞彙描繪千尋的容顏。但在她掀開面紗的一瞬，韓雲窒息了。

月光之下，千尋那雪白如寒冰雕刻而出的容顏散發著淡淡的玉光。一雙冰眸如世間最珍貴的鑽石，閃閃發光。她置身柔和的月光之下，可一襲素白紗裙的她比那月光還要美麗百倍。

也許，縱使自負美貌的蘇小朵見到千尋面紗下的傾世容顏，只怕也會自慚形穢吧？

她的美絕不同於尋常女子。即便是蘇小朵秦可卿這等繁華都市中美得超凡脫俗的美麗女孩，也終究是世人眼中可以理解的美。

但千尋，這個從小生活在長白山腰，一世只與婆婆、韓雲兩個人類相處的女子，卻有一種凡人所無法擁有的驚心動魄的美。

大小姐美得脫俗，千尋卻從來沒有俗過，如何脫？

韓雲望向千尋那令人窒息的絕世容顏，竟是痴痴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美女師傅見韓雲怔了，痴了，如畫般的眉頭微緊，輕聲問道：“徒兒，為師——不好看麼？”

她小心盯著韓雲，玉容微僵。

“好——好看。”韓雲顫聲道。“我從沒想過世間會有你這麼美的女人。”

千尋蛾眉一舒，柔聲道：“為師若生得太醜，也就配不上徒兒了。”

韓雲心肝一顫，竟難以言喻。

她此生只見過韓雲一個男子，自然認為他冠絕群芳，英俊不凡。可放眼大千世界，韓雲這般長相雖不至於難看，但要如千尋所說英武不凡，卻也太誇張了些。

而她——卻是真真切切，韓雲所見識的所有女人中無人可比的。

不論是完美無暇的容顏，亦或是遺世**的氣質，均世間罕見。

千尋生於長白山，整整十八年不曾下山。除了韓雲不曾見過的婆婆教她讀書寫字，她所有的世界觀都來自武俠小說。所以她要韓雲做那天下第一，要他名震天下，國士無雙。這只不過是她對徒兒最基本的要求，並不為過。

但如今，韓雲已經長大成人。再不是那個頑劣調皮的小孩兒。所以千尋再不捨得打他，怕傷了徒兒自尊。

夜已深沉。

韓雲拉著千尋坐在沙發上低語聊天，從兒時無憂無慮的日子一直聊到韓雲離開牛家莊，成為一名傳奇殺手。

“徒兒實力強大，為師早已料到你會一鳴驚人。”千尋面露一絲驕傲，輕柔道。“後來呢？你說和一群年輕人組建刀鋒，又去做了些什麼？”

“那兩年我為國效命，一直留在國外。”韓雲臉色悲傷地點了一支煙，緩緩說道。“那些與我並肩作戰的兄弟死的死，心冷的心冷。如今各奔東西，也失去了聯絡。說起來，我離開長白山五年，卻是空手而去，空手而歸。什麼也沒留住。”

“你還有為師。”千尋握住韓雲粗糙寬大的手掌，柔聲道。“不論你曾經做過什麼，失去過什麼，為師此生都只屬於你一個人。”

韓雲面色動容，情難自禁，只是緊緊握住千尋冰涼的手心，喃喃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的徒兒。為師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千尋軟語道。“傻徒兒，你難道忘記了嗎？為師那一夜曾對你說過什麼話？”

韓雲雙眸迷離，陷入沉思。

那一年，二人均年滿十四。千尋出落得愈發風姿卓越，遙遙望去，竟彷彿雪山神女般令人不敢直視。而韓雲，也成長為一名強壯的山村少年。二人總會不約而同來到雪山之巔決鬥。雖往往以韓雲的失敗而告終。但每一次，千尋總會在打完之後告訴韓雲：徒兒，為師可以打你。但別人不準。誰若打了你，你一定告訴為師。為師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為你報仇。

那一夜，大雪漫天，千尋因夜太深要求韓雲留在絕壁山腰住宿。韓雲本要拒絕，卻轉念一想與千尋相識多年卻從未去過他的住處。便也沒有客氣，在千尋的領路下前往。

千尋住的是一間矗立在絕壁懸崖邊的屋子。不大。房屋材料多為巨石堆砌而成。想必是擔心山腰風大血厚壓垮房屋，故而使用了抗壓性能好的巨石。

屋內有兩間房，一個並不寬敞的飯廳。偏生臨近懸崖之處，竟有一個半開放式的練武廳。寬敞而明亮。站在懸崖邊，能一覽長白山巍峨陡峭的巨峰以及飄搖而下的漫天白雪。美不勝收。

偶有風雪吹入，卻並不令人心生寒意。反而被這飄零浪漫的白雪所吸引。

那一晚，二人並肩而坐，在這風雪漫天的練功廳暢聊，不知睏倦。

也正是那一晚，千尋曾對韓雲說：徒兒，等為師長大了便做你的妻子。

許多人都在兒時說過或聽過類似的話語。韓雲和千尋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說這番話的女孩長大之後，根本沒有幾個還記住，也忘了曾向誰說過。但千尋不會忘記。

韓雲——也從來沒有忘記。但他只是當做小孩兒的玩笑話，從沒當真。

然而，當千尋此刻重新說出這番話之時，韓雲心中萬分震撼，說道：“你是說——當年對我說的那句話嗎？”

“嗯。”千尋輕輕點頭，冰眸微微抬起，柔聲道。“為師說過，長大以後便做你的妻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為師此生自然只會對徒兒一個人好。”

韓雲心顫不已。沉凝良久。

如此美麗絕倫冰清玉潔的女人要做自己的妻子，試問這世上又有幾個男人會拒絕？可韓雲卻認為千尋只是從未見過別的男人，所以才會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旦她遇到更好更優秀的男人，未必還會對自己一往情深。

韓雲不是長居山中的千尋，他更懂得人情世故，亦明白人心有多麼善變。更何況，像千尋這麼優秀的女子，又豈是平凡男子能配上的？

他並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岔開話題道：“你這次下山，還會回去嗎？”

“不回了。”千尋低聲道。“為師隱居十八年，早已完成婆婆所授。他日為師處理完私事，便嫁給徒兒。到時徒兒去哪兒，為師就跟你去哪兒。”

世界觀與武俠小說無異的千尋不論說話還是思維，均與現代人不太一樣。在她那顆纖塵不染的心中，亦只容得下韓雲一人。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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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處理私事？”韓雲眉頭一挑，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兒？我能幫忙嗎？”

“為師自己就可以完成。”千尋輕輕搖頭，完美無瑕的臉頰上掠過一絲欣慰。“徒兒你能有這份心，為師就已經很開心了。”

“那你不是——又要走了？”

起初見面，韓雲心中天人交戰，不知以何種方式與千尋相處。得知她不會再強迫自己搏鬥，亦不像以往那般見面就動手。韓雲心中滿是對千尋的愧疚與心疼。如今聽聞她要自行去處理私事，心中又是萬分不捨。不希望剛與她見面又分別。

“徒兒捨不得為師？”千尋冰眸中泛起一抹溫暖之色。“那為師就多住幾天，多吃幾頓徒兒做的飯菜。”

韓雲心中又痛又暖，緊握千尋冰涼手心：“我會每天變著花樣給你做好吃的。”

千尋美目微揚，幽幽道。“為師最愛吃的，還是你烤的野兔。那是這世上最好吃的美味。”

韓雲動情道：“好，我以後每天都給你烤野兔吃。”

“徒兒你真好。”千尋冰眸含笑，輕輕偎在韓雲肩頭，輕柔道。“為師以後也會做一個賢惠的妻子，為你洗衣做飯，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