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法回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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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高哲的腦海裡一直思索著最不讓人懷疑的說辭,但他也知道,這一次面對龍虎兄弟,怕不只是刺自己手臂一刀那麼簡單,不過,換個思路來想,也許是他過於“做賊心虛”了,他高哲做出這樣的事來細細思量下也是合乎邏輯的。捐款救小虎這事本來就無須躲藏,他既然開口向龍虎兄弟借錢就已不算瞞他們,而陳飛的出現只是個意外而已,縱然陳飛身為警察糾纏自己不能輕饒,但陳飛卻在危急時刻救了他高哲的命,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出於情理,他高哲自然不能叫人傷害陳飛,這本就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回想起深坑邊那感人至深的一幕以及揪著那一塊布料呆的陳飛那氣惱又無助的眼神,高哲的心裡難受極了。面對那個在死亡威脅面前都不放棄拯救他的好兄弟陳飛,他高哲做出的這“冰冷”的回應,簡直算得上是世間最卑劣的行徑了。他高哲真是太壞了!壞到連他自己都無法釋懷!高哲的神色黯淡下去,步履也變得極為沉重。陳飛,你的執著令你樹敵太多,千萬要注意安全,原諒我不能跟你說很多話,原諒我不能安全護送你回警局,原諒我只能留下一把匕給你防身,原諒我丟下虛弱的你轉身離去——可能你已經開始恨我了,但終有一天,你會懂得我的!請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我是多麼期待我們倆有朝一日能夠並肩作戰啊!

進入洗腳城之前,高哲收斂了所有身為“哲哥”不該有的情緒。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龍虎兄弟並沒有過多的糾結於此事,聽說高哲放過了陳飛,只有大虎在面上表露出了些許可惜,但他也並沒多說什麼,反而勸慰高哲說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聽他們這麼說,高哲倒有些迷惑於他們少見的“寬容”,可既便如此,他還是話裡有話地對龍虎兄弟派人“保護”自己的行為表示了“感謝”,果然,高哲的話一出口,龍虎兄弟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來,不過,高哲本也不想追究過多,大家隨後都心照不宣地大笑了一陣,這件事就這麼莫名奇妙地過去了。

這之後過了很久高哲才知道,龍虎兄弟這時的不追究並不代表他們對自己不懷疑,而是很大程度上有求於自己,不敢輕易和他高哲翻臉。近來,由於警方打擊犯罪力度的加強,高哲也受傷未愈,一度取消了數次與上家的交易,龍虎幫的主要經濟來源就這麼被切斷了。龍虎兄弟平日奢華至極,花銷巨大,若長久限於這種困頓中,勢必會出現巨大的財政危機,而沒了毒品交易,洗腳城等娛樂場所的綜合收入也直線下降,根本就無法負擔龍虎幫眾多手下的日常花銷。龍虎兄弟思前想後,覺得勢必要做點什麼才行,而恢復毒品交易是來錢最快的手段。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當大龍再次打電話與對方聯絡交易之事,對方竟然指名說要高哲去與他們接頭才行,若是換了其他人去,他們將會永遠中斷與龍虎幫的合作。高哲不是和段哥以及那個“大頭”都有過節麼?可對方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來呢?他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龍虎兄弟百思不得其解,但為了繼續毒品交易,只得屈從於此,百般討好高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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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虎兄弟再次找高哲商討接頭事宜的時候,高哲手臂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這次,有了之前一出門就遭遇“故人”的教訓,高哲是哪裡也不敢去了,老老實實地窩在洗腳城裡半個月,每天除了跟幫內的弟兄們打牌,聊天,喝酒,讓自己越得跟弟兄們親近,剩下的時間他都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呆。偶爾,高哲會叫個跟自己玩得比較好的弟兄來,讓他出去幫忙打探下天詩幼兒園裡那個得白血病的孩子的近況。他知道陳飛定然會將自己的二十萬轉交給馨雅,雖然陳飛會懷疑那是“贓款”,使用起來會躊躇一翻,但在關乎小虎生死的問題上,陳飛不會那麼迂腐。想到此,他突然悲傷起來,若然天使任務不成功,他勢必要一直潛伏在黑暗中,永遠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走到天詩幼兒園去探望馨雅和小虎,不可能告訴他們這錢是自己匯過去的——事到如今,家人朋友已經對他絕望了,馨雅亦不再屬於他,連小虎也得了白血病,如果天使任務不能成功,那麼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這輩子將在孤單與悲傷中度過,他不想這樣!真的!所以,當龍虎兄弟提到要繼續跟上家接頭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如今,他奔向光明的所有希望都隱藏在天使任務中,他高哲已經沒法回頭,並且,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高哲並不知道陳飛已經把這二十萬現金的真相告訴了馨雅,江馨雅已然知道,這二十萬現金連同之前的那十萬匯款,全是高哲給的。聽到陳飛帶來的這個意外的訊息,江馨雅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對於高哲,她是牽掛的,也是埋怨的。當高哲還在海獅娛樂城的時候,她就去找過高哲數次,她給高哲留言,有時還讓小馬哥帶話給他,希望他能夠主動聯絡自己,希望他可以抽出時間來看望天詩幼兒園的孩子們,可事實卻不像她想象那樣,那麼多字條全都石沉大海,沒有收到高哲的任何回覆,甚至,她滿懷期待的小虎生日那天高哲也並沒有出現。漸漸的,她的心也冷了。如果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熱情,那麼,等待也可以磨滅那蘊含著柔情的思念,愛相互了才長久,得不到回應的愛,會讓人感到疲憊——江馨雅覺得累了,在心底裡告訴自己要放棄了,可這一刻,當陳飛揹著二十萬現金來找她並告訴她這是高哲給小虎的治病錢時,她慌了,不知道自己該表現出什麼樣的情緒才合適,半晌才說出了一個“哦”來。在熟識的陳飛面前,江馨雅本無須掩飾什麼,可是看到陳飛的面色不同往常,她還是抑制住了腦袋裡那一串串的問號,順便,也將擔憂深深地埋藏心底。她沒有追問陳飛這錢是如何從高哲手裡拿過來的,沒有追問陳飛是在哪裡碰上高哲的,她強迫自己不去問,不去想,只想象著這錢是陌生人給予小虎的捐助,心裡倒也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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