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危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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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茫茫蛇陣,陳謙衛心亂如麻,當下之厄,只怕是他人生中最危險、最艱難的一次,應對稍有不當,自己和王雯琴都要喪命於此。反覆思量,陳謙衛一咬牙,從懷中取出了火摺子,划著了周遭野草。他知曉若是在這齊腰深的草叢中亂竄,那便是必死之局,唯有借大火之勢驅趕毒蛇,才有一線生機。只是火焰燃起,整個草原怕都要成為火海,如何逃脫,又是另一番計較了。

火勢一起,毒蛇紛紛避竄,陳謙衛潛運幾番內功,與體內蛇毒反覆爭鬥,可任他費盡力氣,也只是能將毒素逼至掌心,驅出體外卻總是差之一線,眼看時間點滴消逝,王雯琴傷勢拖不起,火勢更加拖不起,只得再將王雯琴負到背上,死死扣住她環跳穴,腳下加勁,向外奔出。

北方氣候本就乾燥,草原上沒什麼遮攔,風一起,火焰立成漫天之勢,陳謙衛幾難以呼吸,眼前的空間似乎也被烘烤得有些扭曲,看不清方向,只能憑著記憶,一路狂奔。地上眾多毒蛇也失了威風,在火焰的威懾下四處亂竄,大都化為灰燼,但是仍有少量緊隨著陳謙衛,甚至不時躍起襲擊,讓陳謙衛頭疼不已。

過得約莫一盞茶功夫,陳謙衛雙腿畢竟及不上風速,漸漸被火焰圍住,周遭也沒了毒蛇的影子。望著那無邊火海,陳謙衛不由苦笑:“想不到我居然要死在自己點的火裡,當真是人間絕大諷刺。”

雖說此刻已是萬分兇險,陳謙衛仍是不願輕言放棄,當下將王雯琴裹在外衣下,深吸一口氣,直衝入了那無邊無際的火海中。

一入火海,陳謙衛立時覺出滾滾熱浪鋪面而來,頓時間鬚眉皆著,身體裸露的皮膚灼熱難當,連鞋子都要燃起,若非他一心要救出王雯琴,生出無邊勇悍之氣,只怕便要打退堂鼓了。

只見熊熊大火中,陳謙衛便如一道疾電,將火焰分成兩片,身法之快,當真匪夷所思,若不是這般生死關頭,他也決計無法爆發出這般能力。只是火焰之中難以換氣,陳謙衛速度雖快,但卻僅能堅持一息,這口真氣衰竭之際,便是他與王雯琴喪命之時。然而一夫拼命,萬夫莫當,陳謙衛奔出近一里,已遠遠望見一座石山,真可謂活命之地,心內狂喜,忍不住換了一口氣,立時覺得似乎吸入了一條火龍,胸口熱辣辣的,驀地,體內蛇毒竟洶湧而來,陳謙衛暗叫一聲不好,便倒在了火焰中。

京城外竹林,田海旺宅

國旭眉頭緊鎖,盤膝坐在床上,之前陰魔的一掌,讓他受傷著實不清,此時此地沒什麼療傷丹藥,只能自行運功,以真氣滋養體內受傷的經絡。

屋外,宮長王琦倚牆而立,容情略帶幾分緊張,而她面前一人,身穿青袍,帶著個青銅面具,赫然便是陰魔!

田海旺的宅子外牆低矮,尚不足一人高,而那陰魔竟還搭了梯子,牆外還有人接應,似乎是毫不會武功,那站在牆外的三當家,眼見這般境況,再憶起當日會晤文辛雨,陰魔幾步跨上三丈餘高的怡香樓,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宮長王琦似乎受了委屈,低頭揪著衣角,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幾乎就要滴落,一副楚楚可憐模樣,任誰見了,定然都想將她摟入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只是陰魔卻似乎是鐵石心腸,渾不管宮長王琦的美貌,冷然道:“我的話,你應該都知道了吧?”宮長王琦微微了點點頭,陰魔冷哼一聲,攀上了牆頭,回首盯著宮長王琦望了望,目中殺意,讓她身子不禁一抖。陰魔翻身出了去,宮長王琦抬眼望向國旭的屋子,眼睫毛微微顫動,一滴淚珠終於滾落了下來。

刑部別院

田海旺此刻正坐在院中石凳上,白日、王操等均守在一旁,眼看田海旺氣息忽強忽弱,面色陡青陡紅,似是真氣走了岔道,心中焦急,可幾人修為都與田海旺差得太遠,無力幫他約束真氣,只得在一旁乾著急。

這日早上,王操剛起床,便見了端坐在庭中石凳上的田海旺,見他氣息渾濁,身露異相,擔心他走火入魔,忙喚起了所有刑部密探,守在一旁。可足足有大半個時辰了,田海旺還沒有絲毫好轉跡象。

其實練氣練到田海旺的境界,體內真氣流動已可謂如臂使指,只消不過度消耗真元,不逆練玄門內功,便絕不會有走火入魔之虞,即便有一絲真氣入了岔道,也可立即收回,決不至於損傷經脈。可眼看著田海旺面容痛苦,臉部肌肉有些扭曲,四肢微微顫抖,眾人心中著慌,白日終於也忍不住將手指搭在了田海旺手腕上,只盼能查出些端倪。這一把脈,田海旺立時渾身一震,一股雄渾無比的真氣自寸、關、尺三穴狂湧而出,白日猝不及防,只覺手指劇痛,整個人都被震退了一步。王操愕然道:“白日你……”白日微微苦笑,臉色煞白,半晌才道:“情況只怕不妙,我雖只把脈了一瞬間,卻發覺他體內真氣並未聚集在丹田、氣海一帶,任督二脈空空如也,反倒是在一些偏門奇經內真氣充盈,運轉有力。”王操眉頭大皺,臉色也變了:“這是走火入魔的典型跡象,任督二脈真氣枯竭,這已可說病入膏肓了,再不施救,性命難保!餘傑望呢?和我們三人之力,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不料王操大呼之際,餘傑望竟是不見蹤影,眾人相互詢問,竟已有數日未見餘傑望。

王操臉色極為難看,眾人也是憂心忡忡,白日安慰道:“尋常走火入魔,若是任督二脈真氣耗盡,那便是油盡燈枯之兆,可適才田海旺無意識地彈開我的手指,力道雄渾,可見他對體內真氣尚有掌控之力,未必是你我想象中那般兇險。”王操見白日語音有異,心念一動,低頭望去,白日兩根手指竟都已有些變形,指骨顯然是斷了,不由忖道:“能震斷白日指骨,可見田海旺護體真氣還在,顯然他還能壓制那些失控的內息。”當下心中微微安定,吩咐人拿來布帶木片,幫白日接上指骨。

又過了片刻,田海旺面上苦楚漸漸消退,氣息也趨於平緩,眾人安下了心,王操卻是不敢大意,再次伸手,為田海旺把脈。甫一接觸手腕,王操便覺出田海旺體內真氣直衝而來,但他本已有備,武功又強於白日,自也不著慌,運氣護住了手指,默查之下,只覺田海旺體內已是一片糟糕境況,奇經八脈都有些扭曲,真氣都散在四肢百骸,不由心中一緊,沉聲道:“只怕不太妙。”豈料話一出口,田海旺內關穴處傳來的真氣忽然一變,將王操護住指尖的內力全部化去,若非王操反應迅疾,內力又強,只怕手指又要被震斷。白日見他先說了句不妙,接著面色大變,也擔起了心事,再看王操,他竟似乎拼命想收手回來,卻被田海旺黏住了,不由大奇。

就在此刻,田海旺長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睜開,王操也覺從指尖傳來的詭異力道消退,但是自己收不住手,竟踉蹌連退三步。白日關心道:“田海旺你總算醒了,可叫我們擔心死了!現下還要緊嗎?”田海旺微微一笑,揚聲道:“怎會有事?你去讓聚仙樓準備十五桌宴席,七日後送到刑部別院來。”白日點了點頭,問道:“你想宴請誰呢?”田海旺柔和的目光陡轉凌厲,一字一頓道:“東廠,東林書院。”

京城郊外

陳謙衛醒來時,天已微微暗了下來,他猛然坐起,發現自己竟在先前看見的那座石山上,可任他怎麼回憶,也不知自己如何脫離險境,心內一片迷茫,低眼看去,草原已變為一片焦土。

不遠處,夕陽餘暉下,王雯琴抱膝而坐,背影周遭形成一圈光暈,好似九天玄女一般。

陳謙衛見了此景,心中一愣,再見她竟是坐在懸崖邊上,忙高聲道:“雯妹,你當心些,別坐在險地!”王雯琴聞言,卻是不曾理睬,好半天才回過頭來,面上便如石像一般,絲毫不帶表情,冷冷道:“你為何要如此?”

陳謙衛一時怔住,皺眉道:“你何出此言?”

王雯琴眉尖顫了顫,臉上仍是如裹了冰霜,但眼圈卻是紅了,澀聲道:“陳謙衛,我一直把你當成大哥看待,沒想到……我看錯人了。”

陳謙衛眉頭扭成一團,心道:“我什麼時候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聽這口氣,似乎我竟暗中和她發生了關係?莫非是我們昏迷之際,救我們之人做了手腳?”慌忙站起,道:“王雯琴,你將胳膊伸出來,我看一看。”王雯琴冷冷地望了望,伸出胳膊:“你要看什麼?你已害了我,還想做什麼?”陳謙衛遠遠看去,見她潔白如玉的小臂上,一顆硃砂痣鮮明無比,當下舒了一口氣,笑道:“你胡說什麼呢?你自己看,什麼意外都沒有!”

王雯琴臉色陡變,柳眉豎起,呵斥道:“你這畜生!你做的真妙啊!你以為我已經毫無知覺,只要不留下痕跡,便可胡作非為?你……”

陳謙衛知道王雯琴性子和善,此刻竟怒成這樣,不由得又慌又奇,急道:“我可什麼都沒做!我辛辛苦苦把你從蛇陣火海裡救出來,你怎麼反倒來責難我?”

王雯琴冷笑道:“你救我,我謝謝你,可你若是想藉此來害我,我寧可死在下面!哼,你怕樂曉晨日後來尋你,故而不留下半點證據,可你真以為我當時是完全昏迷,毫無意識?”

陳謙衛也是有些急了:“你口口聲聲說我冒犯於你,可哪有半點跡象?你只是憑著一些模糊的意識,便斷言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或許這只是你的一個豔夢呢?”

王雯琴臉色忽青忽白:“我已猜到你會這般說,當真無恥之尤。若不是畏懼樂曉晨,恐怕你也等不到今日。我早聽人說過你好酒好色,無視禮義,卻從未放在心上,看來,倒真是我錯了!”眼看陳謙衛一臉的不服氣,似乎有無窮理由要說出,王雯琴更是氣憤,夾雜著幾分厭惡,猶豫片刻,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你說什麼做夢,那我就問你,我衣服雖在火中被燒破了不少地方,但內衣卻是完好無損,可……可肚……兜為什麼反穿了?”

陳謙衛一時瞠目結舌,作聲不得,反覆思量,不知如何答話。王雯琴盯著他看了幾眼,冷冷地哼了一聲,猛然躍起,身形飄飄蕩蕩,向山下奔去。陳謙衛心中無數謎團無法解開,自然不肯這麼讓王雯琴離去,趕忙追去,豈料體內蛇毒未清,腳步虛浮,竟眨眼便失了王雯琴蹤影。

望著那無邊焦土,陳謙衛一頭霧水:“我們究竟是何脫離火海的?莫非是我無意識間憑著本能闖出來的?難道我真的冒犯了王雯琴?可是我體內蛇毒尚還未拔盡,體力衰竭,四肢無力,為什麼王雯琴還能有這般身法?她中毒比我深,內力比我弱,怎會驅毒快過我?”

左思右想,陳謙衛越想越是苦惱,毫無頭緒可循,只得苦笑道:“此事難以索解,眼下最急的當是國旭之危,我也只有放下王雯琴,先去找國旭了吧。相信以我和王雯琴、樂曉晨的交情,日後定能將消解誤會。”

京城外圍

一輛寬敞的馬車緩緩行過,已經入夜,這條本就有些荒涼的小道更是僻靜,萬籟俱寂,唯有馬車經過發出的輕微軲轆之聲。

只是,這趕車的卻不是個五大三粗的車伕,竟是名戴著面紗的女子,晚風吹過,女子嬌弱的身軀幾乎便要被風吹走。

“鏗”!一聲巨響,馬車後輪似乎被石頭絆住了,重重一震,女子也是坐立不穩,險些從車上掉下,驚呼了起來。驀地,黑影閃過,四周樹林裡竟竄出幾名大漢,將馬車圍了個水洩不通,為首的一名黑瘦男子,正是三江派的成家昊。

只聽一人道:“成大哥,看來情報不錯,否則國旭怎會讓宮長王琦趕車?”成家昊點了點頭,傲然道:“國旭,多行不義必自斃!你今日已遭天譴,還不束手就擒?”

車內傳來國旭的聲音,依舊如平常一般冷靜:“宮長王琦,你進來。”宮長王琦聞言,嬌軀一震,眉眼有些發紅,緩緩坐進了馬車廂內。

成家昊揮了揮手,示意強攻,豈料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念及國旭兇名,竟無人敢動手。成家昊深吸一口氣,高叫道:“我得到訊息,國旭練功時走火入魔,不但武功全失,而且全身癱瘓,連手指都動不了,已成廢人,諸位還怕什麼?今日斬殺國旭,我們便可揚名立萬,我三江派成不世之功,自也不會少了朋友們的好處!還不上?”眼看眾人仍是躊躇不前,成家昊咬了咬牙,率先一刀劈去,“吱嘎”一聲,馬車廂已被削去半個。

月光下,國旭斜靠著車廂後壁,宮長王琦倚在他一旁,眾人見國旭竟不站起,長劍也放在一邊,膽氣頓粗,立刻圍了上來。成家昊淫笑道:“國旭當場擊殺,女娘們卻要活捉,咱們好好享受一番,再交給正主,審問魔教教主賈偉和下落。”他心中早有計較,國旭癱瘓之事無人知曉,若是活捉回去,只會讓人說他撿了個便宜,不如就地格殺,也可讓三江派聲威大振,只是身後一人附耳上來,輕輕說了幾句,成家昊臉色一變,笑聲戛然而止,訕訕道:“此話有理……那便不動宮長王琦了。”

國旭淡淡道:“動不動她,恐怕你還做不了主。”成家昊瞪了他一眼,狂笑道:“你這廢人,還有資格在此說話?老子先割下你的舌頭!”當下刀一挺,指著國旭鼻尖:“你還有什麼話說?這只怕是你最後一句話了!”此間除了三江派之外,尚有成家昊邀來的朋友,且大多有親友死在國旭手上,此刻蜂擁而前,人人都想讓刀頭染上國旭鮮血。

國旭面色不變,似乎還嘆了口氣:“有一句話。”

成家昊獰笑道:“你說出來!”

國旭望了望四周青光閃閃的兵刃,森然道:“你們何必來送死?”

話音剛落,一股令眾人駭然失色的磅礴劍氣洶湧而出!只聽兵器截斷之聲和慘叫之聲混雜,眨眼之間,場上已無半個活人!

國旭此刻已經坐正,手上握著長劍,他依舊是那個天下無敵的國旭!

宮長王琦似乎已知道了什麼,但還是問道:“你怎麼……”國旭淡淡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若非如此,怎能讓對方輕敵,來給我們一個逃出重圍的機會?”宮長王琦重重點了點頭,輕輕握住了國旭的手掌,馬鞭一揮,車子又向前去了。

半晌,地上竟有一句死屍爬了起來,正是成家昊。他揉了揉胸口,取出那已化為碎片的護心鏡,暗罵道:“娘的,國旭竟然武功未失,若非我機警裝死,只怕難逃一劫。這狗日的,陰魔大人居然情報不準,害我三江派損了好幾員大將。”心頭鬱郁,歇了好久,胸口窒悶之感漸漸消退,這才慌忙逃離這滿布死屍的僻靜樹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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