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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廣州之行（三）
如同往常一般，作為廣州巡捕房捕頭的方勇今兒閒來無事，下午約了幾個兄弟在一相熟的茶樓喝起了下午茶，喝著茶吃些糕點，幾人談論著近日來各自一些有趣無趣的屁事，昨兒晚上又在哪個窯子玩了個水靈的妹子啊，前兒夜裡又在某個賭坊輸了幾兩銀子啊，甚至有一弟兄不無得瑟的講述自個兒去高檔煙官了一晚飄飄yù仙的快活韻事。
本來過慣了這等日子的方勇又可以輕輕鬆鬆的hún過這麼一個下午，可偏偏今兒出門忘了燒香，未時，正當他與幾個弟兄扯得暢快的時候，往日與方勇j，往往在其賭輸了月俸沒米下鍋時能討上幾兩銀子的潘志兵來到了茶樓，說是他一洋人朋友被匪人給殺了。一聽這訊息，方勇立馬就來了火氣，死個洋人不打緊，可得罪了經常支援自己銀子的兄弟，方勇可就不幹了。雖說如今的十三行早已沒落，可潘志兵作為十三行“海官”的少主子，將來身價至少也得是數十萬兩起的人，跟著潘志兵，怎麼著也不會虧待自己吧。
於是，看上去為兄弟遭遇極為惱怒的方勇立馬回到巡捕房，帶上幾十個弟兄，起傢伙，就要與潘志兵去抓那惡徒。
可廣州城這般大，要尋上午殺了人的匪徒也不是說找到就能找到的。跟總捕頭打了個招呼後，方勇帶上弟兄先是去了趟潘志兵提到的事地點葡萄居問問情況，一問之下，才現毫無頭緒，掌櫃的從來沒見過那公子打扮的匪徒來此吃過茶，旁邊的商戶也不認識那人
不過，好在經過多番調查下，方勇得到一條極為有用的資訊——那殺人的匪徒似乎說的是調圓腔正的官話，壓根就不是本地人。
不是本地人，但穿著華貴，手上又有槍。那麼，那人不是京裡下來的高官的公子爺就是別處來廣州辦事兒的闊少爺。若是前者的話，他還真不好辦，那等京裡下來的官兒，就算是一九品芝麻官，也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說不得還得向總捕頭彙報。可如果是外地來此的闊少爺的話，那可就好辦了，直接將其揪出來，先扇幾個大嘴巴子再說。
巡捕都是些平日裡滿街遊d的貨，別的不懂，可對這廣州城哪處新來了某達官顯貴，卻是知曉得尤為清楚。這範圍一縮，人就好找了，順著路人的指點，以及自己的判斷，方勇很快就得出了那殺人的紈絝應該就是前些日子來廣州做白糖生意，賺了個盆滿缽滿，讓很多生意人都極為嫉妒的柳毅的主子無錯了。
“你個慫貨，不過是一商人，憑著家裡有點錢也敢在廣州囂張，這廣州城是你個紈絝少爺能1來的地方嗎？看老子來了不打折了你的tuǐ！”奔bo了一下午，終於確定殺人的該是那新來廣州的生意人柳毅他主子後，方勇就氣不打一處來，心道你得罪老子的財神爺，害得我勞累了一下午，不先從你那裡撈些銀子，在送去巡捕房剮了，老子就不姓方。
走過萬福路，轉入一條巷，眼看著那名叫柳毅的行商的主子租住的院子就在此巷，方勇命弟兄們打起精神，準備進去之後好生收拾一番那紈絝。
來到掛著李府牌子的院子之外，方勇也不敲門，直接命令兩名手下抬起一木墩子，對著院門就是一個猛撞，“嘣”，大門應聲而開，隨即，方勇帶著潘志兵打頭走進院子，後面幾十個巡捕也跟著衝了進去。
……
唰唰唰，三十多人的巡捕隊伍方一進入院子，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二百多手持洋槍，一臉肅殺的精壯漢子就蹭了出來，打頭那儒生公子哥話都沒說完，聲音就被二百多條齊刷刷指著自己的黑dd的槍口給嚇得頭一縮，閉上了嘴巴。
“你，你是哪個？好大的膽子，竟敢帶人與巡捕房的人對峙！”剛才還志得意滿的方勇，才進入院子不過十幾步，三十多個弟兄就被二百多條黑壓壓的槍口給圍住，雖然方勇並不知道裡面那正在吃飯的公子哥是何許人，可那二百多條洋槍可是明晃晃的對著自己，話雖說得牛氣沖天，可卻是沒什麼氣勢，心裡也不住的打鼓。
“我是哪個？我倒要問問你是哪個？無怨無故sī闖名宅，還帶了如此多人，巡捕就了不起啊，難道要抓了我回去砍頭不成？我可是正經商人，也沒見犯事吧。”見一批穿著制服突然闖進來的巡捕被虛擬兵包圍，正逗著丁婉婷的李戰不急不緩的站起身來，好似事不關己一般，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但說的話卻是有些無賴。
“哼！你沒犯事，沒犯事用得著帶如此多人在身邊還都帶著洋槍嗎？”方勇本就是一欺軟怕硬的主，人家人多勢眾的，二百多條槍又指著自己，雖然從潘志兵的神態中已經確定清早在葡萄居殺人之人就是眼前這公子哥無疑，可方勇一時半會兒還真不敢怎麼著，誰叫人人多呢。
“犯事？我犯何事了”李戰攤攤手，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表示自己真沒幹啥。
“你……你敢說你沒犯事，你可記得我，早上在葡萄居，就是你殺了我那洋人朋友裡貝里。”見到李戰的表演，潘志兵氣極，終於忍不住提起勇氣在二百多條槍口之下開了口。原本，世代大商人出身的他也是心謹慎之人，沒清楚李戰身份之前也是不敢貿然得罪的，下午得知李戰不過是一外地行商之後，這才放心的跟著方勇一起來的此處，可來此之後，還沒來得及打人臉呢，就被黑dd的槍口唬住了，此刻，雙tuǐ正不住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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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道是什麼事。你說的確有那麼回事，這位官爺，早上我帶著夫人及幾名隨從去葡萄居吃些茶點，本來好好的，可誰知那同此人一桌的洋人見了我那貌美的妻子，見色起意，竟然提出要我妻子陪他飲茶，我不答應，他竟然拿出洋槍威脅我。可咱也不是善茬，你說，洋槍誰沒有啊，他拿槍出來，我那些隨從當然要反抗了，一不心，就失手殺了那洋人。您評點評點，這不為過吧？”李戰指了指潘志兵，又指了指還坐在屋內的丁婉婷，極為無辜的看著方勇，說得比誰都冤。
“不為過，不為過，的確是那洋人不對在先，可，可也不一定非得殺了他吧？”方勇臉上那個汗啊，還誰沒洋槍呢，老子在廣州城這麼多年，也沒見幾個公子哥隨身帶洋槍的，你倒好，這隨隨便便就是二百多條仰頭。看著眼前這紈絝自打自己進來後就一直這幅人畜無害的表情，他實在是有一種衝上去揍人一頓的衝動。當然，要是那二百多條洋槍沒有對著自己的話。
“那不就結了，既然我沒犯事，你帶這麼多人來幹嘛？去去去，回去，該幹嘛幹嘛去。”
“呃……那個，你可是殺了人啊。洋人犯事，自然有領事裁判管處罰，連巡捕房都管不了，哪兒能是你說殺就殺的，這次你可犯了大事，要不，讓你手下放下槍，跟我去一趟巡捕房？”話一脫口，連方勇自己都不相信對方會按自己說的做，可既然對方都承認了是殺人兇手了，總該還是要按套路說點什麼吧。
“呵。你可真有趣，你們巡捕房的人都這樣嗎？要不，你叫你的手下放下槍，這麼多槍老是舉著，萬一走火了可就不大好了，死幾個人倒是無所謂，你說，要是驚嚇了我的妻子，那我不得活剮了你們吶。”李戰語氣極為輕鬆，皮笑rou不笑道。
“您看，既然您沒犯事，要不，我帶人撤了，就不打擾您用飯了？”在如此多洋槍的威懾下，方勇感覺被壓得喘不過氣一般，面前那公子哥也絕非善類，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還是趁早溜之大吉為妙。
“想走？去巡捕房拉人？還是去洋人租界去報信？來都來了，如此著急回去幹嘛。來來來，先放下槍，進屋咱們聊聊。”
“就不打擾您了，我還是帶人先走吧。”方勇嘴上這麼說，可人槍沒放下，腳下也是不敢移動。
“放下槍！”方勇對面，一直語氣平淡的李戰聲音徒然升高，一股上位者的氣勢猛烈迸出來，嚇得方勇一哆嗦，竟直愣愣的聽話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槍。
“譁啦啦”，方勇一放下槍，他身後的巡捕自然也就跟著放下了槍，手無寸鐵的他們，此刻低著頭，好似犯事的不是眼前之人，而是自個兒一般。
“阿二，先將這些人綁了關在一起，那個秀氣的公子哥，對，就是他，幾鞭子給我送過來。”方勇等人放下槍後，李戰旋即命令阿二幾句，轉身回到屋內，在飯桌前坐下，好似處理了一件極為細之事一般，準備繼續吃飯。
看來，這廣州城的形勢並非自己想象的那麼複雜，殺個洋人，或許，根本就沒那麼嚴重？
六|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