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隆隆的聲音,總讓人想起夏日酷烈的雷霆,以及傾盆的大雨。
只不過,此刻召喚出這樣聲音的,並不是所謂的雷霆萬鈞,更不是呼嘯山林的傾盆大雨,而是一群兇猛得足以開山裂石的兇獸。
“有一說一,我覺得如果那大個子,真的站在這獸潮之前,恐怕也無力抵擋多時。”王川的身邊,環繞著無數各式各樣的劍刃。
有鋒利的草木,有飛舞的砂石,甚至還有凝固的水。
這些東西的硬度,都有他的金屬性靈力作為保障,只要用意念去催動這些劍刃,它們就會變成無數殺戮的鋒芒。
“他做不到的事情,凡心可以。”常媛的手上,也捏緊了三個簪子。
事實上,這根小小的簪子,不僅僅是一枚暗器那麼簡單,在她的手上,這玩意穿插在兇獸的前鋒部隊之間,迅速地剖開他們的喉嚨,落下一道道滾燙的鮮血。
風呼嘯而過,王川的劍刃,也真正開啟了鋒芒。
它們在空中帶出各種各樣的風聲,也帶來了一陣陣令人恐懼的劍意。
那些兇獸們堅韌的皮毛,在他念頭貫通之後的劍意面前,就像是一張張劣質的,用來擦屁股都嫌透水的草紙一樣。
沉悶的穿透聲之後,兇獸們紛紛撲倒在地。
“馬其頓的精銳騎兵,對上線列步兵的槍管,就是如此場景吧。”王川一波襲擊結束,整個人立刻抽身而走。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面具上,頓時就吸取了那些兇獸中的某種精華。
“修真世界的東西,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他嘆了口氣,在水面上一腳踏下,沒入小腿之時,就已經彈射出去。
像他們這種擁有巨大力量的修行者,水面並不能成為行動的障礙。
至多就是走得慢點……僅此而已。
木樨揹著左手,在獸群中,依舊沒有退後。
他知道,自己雖然有些奇特的本領,但無論是與王川還是項凡心相比較,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甚至連那感知敏銳的常媛,也足以稱得上是令人心悸的刺客。
笨鳥要先飛,不夠強大的傢伙,就要更加勤奮。
他咬緊了牙關,如是想到。
“如果覺得頂不住了,就叫我一聲。”王川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天空上。
他乘著一根木棒,要是在後邊加個掃帚尾巴,恐怕就給人一種西方巫師的錯覺了。
木樨點了點頭,右手不斷地出拳,在空中打出一道又一道的殘影。
他的拳頭勢大力沉,但在與兇獸群的戰鬥之中,逐漸懂得了取巧之道。
單純拼拳,是打不贏這些天生就體魄強悍的兇獸的。
想要在兇獸群中長久地保持體力,就必須學會進攻它們身體上,或是運動中顯現出的薄弱之處。
只要能將一隻兇獸掀翻,它的下場就基本註定了。
被後邊的野獸們踐踏致死。
“不能退!”木樨的口中默唸著這句話,右手出拳如風。
他時而將拳頭抵在小型兇獸的腹部,將其重重揚起;時而避其鋒芒,一腳掃到那些巨型兇獸笨重的身軀上。
毫無疑問,他的行動是最緩慢,也最沒有效率的。
項凡心的殺意,能夠直接擊穿兇獸的靈魂,震懾他們的腳步,使其自亂陣腳,被殺的時候甚至還想倒頭就跑。
王川的劍陣雖然簡單,但每一枚劍刃的軌跡都是精心計算過的……只要是被盯住的兇獸,幾乎不會有善終的下場。
常媛的出手風格,完全是刺客一脈的……看她在兇獸群中穿插抹喉的熟練,用著短兵器還沒有絲毫忌憚的殺戮,就能夠知道,在過去,她沒少對人類做這種事情。
只有木樨。
這個出身猙之傳承的少年,並沒有任何的生死決戰的經驗。
他這一生中最厲害的對手,也不過是族內的某些“見過大世面”的前輩,跟王川等人的見識,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無論是王川還是常媛,對於木樨都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這傢伙雖然憨憨的,甚至有些膽小怕事,但任誰都知道,在這傢伙的內心深處,藏著一團掩飾不住的火焰。
那是名為驕傲,名為熱血的火焰。
這股火焰在先前,支援著他完成變身,與金身派的佔長風戰了個平手,也支援著他一直維繫著一口氣,在兇獸群裡左支右拙。
“真是的,沒想到我也成為了那個喊停的壞人。”王川看著木樨,輕輕伸出了手。
他彎下腰,提起了木樨的衣領,御使著木棍瞬間飛離戰場,遠離了那些狂亂的兇獸群。
木樨在被提起的瞬間,還在出拳。
只不過,如果他跟那兇獸正面對上,這一失去了力量的拳頭,必定會像左手那樣折斷,然後滾落到兇獸群中。
“我還能打!”木樨的口中,淡淡的血色滲出:“我還能打……”
他的聲音,逐漸虛弱下來。
沒了那口氣之後,他整個人身上的傷勢,就漸漸爆發出來。
一落地,王川就用手抵住了他背後的大椎穴。
“傷勢,還不算很嚴重,躺著別動。”王川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根草藥:“記住我先前跟你說過的話嗎,男人除了蛋疼的時候之外,就不能喊疼。”
“我不會喊疼的,你來吧!”木樨的心氣,依舊吊著。
常媛和項凡心也湊了上來。
她們跟木樨不同,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一旦接下來的行動有可能會損傷到自己,絕對不會貿然繼續停留在戰場上。
王川也懂這個道理。
前世的遊戲教會他:活著才有輸出。
這個世界殘酷的規則,更是磨練了他對危險的嗅覺。
“已經幹得不錯了。”王川一手握住了草藥,將那些汁液滴落下來,落在他背後的皮膚上:“但你要是繼續打下去,這根脊椎就算報廢了。”
“沒那麼恐怖吧!”木樨有些吃驚:“那為什麼我沒感受到呢?”
“你先前血氣上湧,根本不會察覺到傷害……”王川冷哼一聲:“但我現在幫你把骨頭移回去,你就知道痛了。”
木樨還沒來得及思考,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從他的腰骨上傳來。
“啊!”
常媛背過臉去。
這聲音,真是聽著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