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徐老師的來訪
“
《相通》
身側的人談論著吃喝
空氣裡
忽然響起俗人的笑語
凡俗的他們商量何處遊樂
伴奏是樓下悠長的鳴笛
長笛,在煙柳河畔輕輕
音符裡流淌著愁情
侵尋著,沁人心脾
遁入世俗,看那灰白熒屏
雨雪霏霏,染了誰的眼眶?
生別死離,沐了誰的淚滴?
誰家哀傷遲惋惜?
何處青石破春泥?
輪迴中的相守,生生世世的相依
詩劍仙醉夢豪情,金鑼沙場笑千軍
撼動了,磐石般的心靈
卻得下一秒,消失無蹤跡
了無心痕,出了門去
不見青草青青,只見燈紅酒綠
思念,到了盡頭就通達
思索,到了盡頭便虛幻
通達的是為人者的念想
虛幻,是到達了夢見的彼岸
孤島小憩,便又一席長弓遠航起揚帆
我不為他人的哀傷而哀傷
不因他人的歡喜而歡喜
我追逐神性的完備,俗性的泯滅
有所獲取,便註定有所失去
天下何人,懂我意?
天上何人,知我心?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無聊也無趣
”
————
“你是哪個班的還不把木棍快點放下!亂來的話我就要叫保安了!”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擋在了一位少年的面前,少年的對面亦是一個少年就是人醜了點,他手上拿著長約兩尺的木棍,臉上的神色桀驁不馴。其人不時舞動舞動手裡的木棍,手上還有淡淡的紋身,儼然一個社會青年。
“身高一米七三,扎著馬尾辮,紫色的衣服,三圍係數···不對不對,”被保護著的少年晃晃腦袋,轉而又嘆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聲道,“我已經過兩年的沉澱,此前的囂張不過是玩玩而已,如今如那猴子,取了金箍,除了這天,再也沒什麼可阻攔我半分。可是,徐老師怎麼在我想略展手腳的時候跑出來了,哎,那就先等等吧!”
兩年的沉澱,少年已如鳳凰涅槃重生了N次,在這般不可能的年齡明確了自己想要的,想要去追求的,或者說,他走上了他人生路的第一階段。經歷萬事萬物,歡喜和悲傷都已沉澱入內心的泥土,一株初生的新苗從泥土中蹦出——這兩年,我囂張過,高調過,如今的我厭倦了世人的關注,走在人群裡,我想如泥牛入海不知蹤影。或許剩下的一年還會有無數的人認識我,但我已不會像以前去尋求和在意他人的目光。我知道,龍生凡塵中,自會受到萬眾矚目,被關注,只是無可奈何,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無聞。從此之後,我更加地狂妄與自傲,更加地,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兩年時間,為己身披上枷鎖;兩年時間,枷鎖灰飛煙滅。涅槃的鳳凰飛出了囚籠,引吭高歌。
放學後,少年走得晚了一點,從樓梯口走到了停山地車的位置,也就在這時,一道不懷好意的笑聲響了起來——一個紋身變形殺馬特手持著木棍緩緩靠近了他,而就在他心中毫無波動準備一發制敵的時候,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擋在了他的面前。他收住身體中意欲洶湧而出的氣力,瞥了瞥女子的背影和側影就知道了女子的身份,靜立原地,一聲不吭。
是夜,學子們走得七七八八了,停車處的腳踏車只有零星的幾輛,保安室中的保安都想著,再過幾十分鍾巡查一次,就可以下班了吧。
“啊咧咧,是徐老師哦,我說這只是學生間的小打小鬧而已,你一個女人家,管什麼?像我們這樣的人打架都打過很多次了,就是你背後的慫包,也打架過不少次。他要慶幸沒有被真正黑打,不然借他十個膽子,他敢這麼鬧騰麼?”拿著木棍的少年嘿嘿一笑,他打架過不少次,兩尺的木棍在他手中都舞圓了。
其人慢慢地靠近著兩人,見女子還不走,又繼續出聲威脅道。
“我說徐老師你還是別管這件事的好,我可不想傷著南陌中學的一枝花啊!你看看你後面那個慫包,他做了啥?就只會躲在女人後面哈哈,這不跟個窩囊廢一樣麼!憑著自己學習成績好點就弄風引火,打個羽毛球技術不錯就招蜂引蝶,屁大點本事沒有,打架一直都是小打小鬧,還以為自己天下第一!我給你說,我們那群人早就看他不爽了,只是因為校規沒有真正地黑打他。再說了學生間的小打小鬧都只是小事上不了檯面,真的受傷了我們肯定不好過。可是沒辦法啊,今天這慫包又對我兄弟出言不遜,正巧我們都想著要扁他,喲吼,晚上放了學還走得晚!這麼好的機會,你說我不教育教育他是不是浪費了啊。也不會真的打,就是教育教育,讓他長個記性就是了。徐老師,我勸你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徐老師身後的張梓面無表情地站著,還有閒情看了看自己的山地車,人走之後,燈光就暗了很多,此時暗淡燈光下的山地車一如以往,看來是沒有遭殃了。
張梓又轉移了視線,瞅了瞅拿著木棍的社會少年,雖是在夜色中,卻也把他的外貌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又沒覺得哪裡見過這個人。也是,自己從來就不關注身邊的人,就連同班同學到如今還有幾十個不記得姓名的。不去在意,反倒是輕輕吐槽了一句,“這廢物玩意說這麼多是要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一遍麼?打架打就是了,說這麼多的話,不嫌累啊!”
少年的吐槽很輕,無人聽見。
少年身前,徐瑩回過了頭看了一眼少年,她聽了紋身殺馬特所說卻只是搖了搖頭。與其人言語不同的,在她看來,張梓是一個很好的人:學習成績很不錯,數學常常滿分,語文也年級前十,倒是有個小毛病——他常常犯常人不會犯的錯誤。問他的時候,他便開始出神入化神遊物外地修飾著回答,像是展現著一部電影一本小說,他聯想到了教育外,幻想到了心性與人生。
他人很好,平時會看見他樂於助人,會在週末發現他做著義工,會在寒暑假巧遇山村裡化得成熟的少年。她知道他做了很多好事可卻從來不說。有一次問了他,少年只說,“我行善積德是為了作惡多端,這就像是數學吧,一正一負才能相互抵消。”
她笑笑,從來只看見他行善但沒看見他為惡,就又問道,“那你為何不說呢?”
“說?”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事了拂衣去,不留功與名。行善積德發自於心,是為內在而非外在···做好事若是帶有標榜自己的目的,便落了下層,如此行為不如不做···外在易失,內蘊於身,發自內心的善意如佳釀紅唇沁人心脾,做的越久做得越長,它便越香越美越是博大與浩瀚···”
“張師,我受教了。”
“徐老師又在折煞小生了。”
“那我問你,這是第幾次了?”她笑笑。
“第四次?第五次?”張梓帶著疑惑,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看了看女子攤攤手道,“記不住記不住,你知道我不記這些的。”
“大概,有三四十次了吧!”女子莞爾,說道。
下一刻,響起了少年的驚呼。
“我靠!”
···
做他的語文老師,她也多次看了少年的作文:少年的作文啊,思維出神入化,思想天馬行空,不像是同齡人能寫出來的。第一次讀,會感覺怪異;第二次讀,會覺得卓有韻味;第三次讀,會慢慢地品而捉摸不透。他彷彿把自己的靈魂融入了幾個字幾句話之中,她走進文學的世界裡去尋找他,卻總只能找到少年模糊不透的蹤影——很多成年人還沒有想過的東西,很多成年人還未踏足的地方,少年早已想了,去了,也不會寫個到此一遊,唯有時光永恆,留下了一朵又一片的零碎殘影。
還記得有一次月考作文文體不限,少年便揮揮灑灑,寫了一篇詩歌。改卷的老師品了品,有的覺得很好,有的覺得偏題了。眾說紛紜商量著是打滿分高分還是低分的時候,教導主任走了過來,看了看品了品,稱讚了一句。
“這一篇詩歌,寫得著實是好。嗯,越品,就越有韻味。”
“不錯,不錯。”他說完,又在辦公室來回踱步,左翻了翻試卷,右看了看,像是在打量一副藝術品。
“詩歌行雲流水,初看若涓涓細流,再看若江河滔滔不絕···弱冠年齡,便有大師風範。”
“此子日後,必成大器。”
“那給多少分呢?”眾人見教導主任良久只是品而不決,便有一改卷老師問道。
“4···35分,不能再多了,這已經是往多了給了,”教導主任彷彿才回過神來,正準備說滿分的時候想起什麼,便笑了笑一錘定音,指了指手上的試卷,“作文字數明確要求八百字以上,可這詩歌字數估摸不超過六百。按評分標準首先就得扣五分,若是嚴格一點按少50字扣一分來算,我估摸著最多30。不過這學生確實寫得好,就給個35分吧!”
“切!前後反差也太大了,我還以為要破格超滿分呢!”
“可惜了,好好的一篇詩歌因為字數原因得不了滿分。”
“說是文體不限可寫詩歌字數就不夠,還是只得寫議論文。”
“越說越覺得可惜。”幾人小聲嘀咕道。
“分數事小好吧,再說了35分在本校不也是高分了?”教導主任見眾人議論紛紛從小聲嘀咕變成洶湧浪花,便環顧四周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決定在本月的校園文化展中,加入這篇詩歌,你們覺得如何?”
“主任英明。”
“好!”
“這主意太棒了。”
“主任帥氣。”
“我還是覺得應該滿分。”
“這篇詩歌當是要出現在文化展醒目的位置啊!”
···
這一次改卷的老師其中之一便是徐瑩,她從他人處看見了這篇文章後便知道是少年所作,看著,便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滿分的建議,自然有她的一份···事後,她給少年說了校園文化展的事兒,沒成想少年一拍大腿說這不行,說這是語文考試的時候隨便寫的沒有加以完善,說這樣的文章若是上了校園文化展就是去丟臉的,說這篇詩歌字數冗雜了些,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之後就是神作,說了半天,就突出兩字:不行。
“那你倒是完善啊!”她見少年喋喋不休,便提議道。
“完善?”少年反問一句,“不了不了,完善太累,我才不完善呢!”
“你敢不完善?”她立馬瞪了他一眼,“說需要完善的是你,說不想完善的也是你,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完善,二,還是完善。”
“好好好,沒問題,”少年被女子一瞪立馬慫了,像是哈巴狗一樣地慫著說道,“其實我已經修改了部分,三天,不,兩天,給我兩天時間,我給你一篇完美的詩歌。”
“一言為定?”
“張木辛一言既出瘋狗都難追,當然一定咯!”
兩天後,徐瑩接到了張梓的手稿,手稿上依舊筆走龍蛇昂揚大氣——
“
《相通》
身側的人談論著吃喝
空氣裡
忽然響起俗人的笑語
凡俗的他們商量何處遊樂
伴奏是樓下悠長的鳴笛
長笛,在煙柳河畔輕輕
音符裡流淌著愁情
侵尋著,沁人心脾
遁入世俗,看那灰白熒屏
雨雪霏霏,染了誰的眼眶?
生別死離,沐了誰的淚滴?
誰家哀傷遲惋惜?
何處青石破春泥?
輪迴中的相守,生生世世的相依
詩劍仙醉夢豪情,金鑼沙場笑千軍
撼動了,磐石般的心靈
卻得下一秒,消失無蹤跡
了無心痕,出了門去
不見青草青青,只見燈紅酒綠
思念,到了盡頭就通達
思索,到了盡頭便虛幻
通達的是為人者的念想
虛幻,是到達了夢見的彼岸
孤島小憩,便又一席長弓遠航起揚帆
我不為他人的哀傷而哀傷
不因他人的歡喜而歡喜
我追逐神性的完備,俗性的泯滅
有所獲取,便註定有所失去
天下何人,懂我意?
天上何人,知我心?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無聊也無趣
”
看完了,她滿意地笑了笑,去找了少年。
“怎麼樣?”他見她來,便問道。
“不怎麼樣,”她淺淺笑著,卻又裝作平淡地說道,“我覺得還沒有試卷上的好···”
“告辭!”少年眼眸一轉沒等聽完就拱了拱手,繼而穿梭入了人群,如雲煙一般忽然消失不見。
“哎我說著玩的,”徐瑩輕哼一聲可哼出的時候他已泥牛入海,她怕少年誤解找了他一會兒,幾分鐘後,她看向樓下——一少年一少女正慢步走向操場,少年的手上有著奶茶,少女的似乎掛著一個單反相機,兩人還帶了些衣物揹包之類的,想必是為了拍攝所用。
“原來,你是有事要做啊!”徐瑩笑笑,往辦公室走了回去。
···
生活中的張梓呢,又很高調,本班名氣最大的就屬他了,名氣也肯定傳到了外班去。要說與外人甚至於本班同學有爭端完全可以理解,一是張梓逞強自傲;二來,不遭人妒是庸才。風頭出的大,可是容易變成眼中釘喉中刺的,這一來二去打打架再正常不過。南陌中學的校規確實規定了不允許學生打架,但他們私底下小打小鬧,誰能管?小打小鬧是很難受傷的,即便受傷了找個藉口就是了。再說了,青春期的少年不動動手還挺可惜的,誰還沒有一個中二的夢想呢?而青春似火的年華少則三四年多則九十年,始於初中有何奇怪。
徐瑩喜歡文學,有的時候,會專門找張梓聊聊,她看著少年,有時候會覺得看不清,明明人就在身旁,卻像是摸不著碰不著。那時的他,比起平日裡更有了不一樣的靈魂。他很高調,但同時他又似乎滿不在意——他的高調像是烙印在骨子裡,身邊皆凡人,鶴立雞群,巨木盤根,哪裡能遮掩鋒芒呢?
記得,有一日聊完張梓隨口說了一句話,似乎是,“我正在尋找著,現在的我,束縛了自己太多。”
“舉個例子說明說明?”她提議道。
“這裡,這裡,這裡,”張梓抬起頭,指了指自己的雙手雙腳,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臉蛋和肚皮,“還有這裡和這裡。”
···
————
看著張梓堅毅而沒什麼表情的臉,徐瑩笑了笑,轉過頭衝著拿著木棍的少年說道,“你說的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張梓是我的學生!”
身後,面無表情的張梓臉上多了驚愕的神情。換做他人大可能會有感動,可他不成——他愕然之後,只是無奈地摸摸鼻樑,花了幾秒鐘想了想徐瑩。
也對哦——她和其他老師最大的不同就是能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兩人閒聊時如多年的朋友,沒有隔閡,靜謐了時光,偶爾說說成績,更多時候說對人事的看法或是文學上的體悟;有時候還會爭論爭論卻總是少年勝出。那時候,女子總笑說張梓有點像曾經的桑先生,少年聽了,甩了一個白眼,淡淡地說‘啥先生,批花生麼?就他?’。話才落下,少年便被拳腳輕輕地招呼了,有時旖旎了些,所以之後也沒說桑先生了。
兩人初一的時候便一同遨遊文學與人性的海洋,兩年了,就算是洪格龍小川這種白痴都能混熟悉了。雖說熟悉吧有一點徐瑩倒是不知道——她不知道張梓的實力,大概,也就把他當做一名運動健將。
“你羽毛球打得這麼好,教教我唄。”有一次放學時候,徐瑩問道。
“沒問題,有空就教。”張梓隨口回道,回覆結束就往門外走去。
“那我們約個時間···”女子還沒問完,就看見張梓又一次混入人群,消失不見。
這是,應付?
那幾天,徐瑩還沒多想就接到了張梓的來電,此後幾個月她多了羽毛球教練,之後倒是沒了——少年說他又有了其他的事要去做,而且,她的實力已經很不錯了。
···
目光,回到了現在,張梓繼續一言不發,如同置身事外。
“這麼說,你是要保護他了?”紋身殺馬特再走近一點,身上的藍黑色衣服也更加清晰。
“對!”徐瑩沒有猶豫,指了指頭頂的監控,“我勸你別亂來,這裡可是有監控呢!”
女子身後,張梓再一次無奈摸了摸鼻樑,他暗自吐槽:‘這話不說還行,說了,咋感覺是煽風點火呢?’。不過再怎麼煽風點火也無用,因為,實力擺在這裡便無所畏懼。
“學校監控?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在這裡麼,因為停車處的監控不行!人走之後燈光一暗就照不到什麼,白天看看還行,現在,監控有個屁用!”藍黑衣少年獰笑一聲繼續走近,還順便從衣袖中拿出一物遮住了自己半張臉龐,想必做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若不是今天機會這麼好,我才不會選擇今天動手,給點錢叫幾個人不更方便麼?就算真被拍到了,還能找到他們咋滴。可我今天心情不爽就是想打打人,徐老師,你再攔著,就別管我辣手摧花了啊!”
聞言,徐瑩慌了些卻還堅持著守在張梓的身前,她覺得應該做就去做了,不去想身後的少年即便只是一般的運動健將也比她強。她往四周看了看,忽然想起可以呼喚保安即便這裡離保安室遠了些,她正要張嘴的時候身後的張梓忽然閃身向前,輕輕地拍了拍她,少年右手還在她的身前搖了搖——徐瑩有點驚訝,卻讀懂了這個動作的意思:我來!
張梓往前走時,又頓了頓,怕徐瑩理解不了,回過頭解釋了一句。
“爺們的事,爺們來處理!”
說完,他看向了正前方的藍黑衣少年,後者舞動著木棍做好了動手的準備,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張梓笑笑,不以為然地嘲笑了一句。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說評書的,要打就打不打就滾,磨磨唧唧跟個老太婆一樣,你上輩子不會是曹正淳吧!”
藍衣少年聞言,大怒,抄起手中的木棍,衝向了張梓。
徐瑩身前,張梓的身影一閃而過,像是在空中留下了殘影,一如閒聊時,在文學世界中找到的時光碎片。
“好快!”
——
可惜,這超越常人的速度,被黑夜掩埋——藍黑衣少年發現身前的張梓不見了蹤影,卻不意外而是朝著兩側看過去。本就是夜,他所處的地方反倒是暗淡燈光最亮的地方,他在明而張梓在暗,隨時都可能被偷襲。要知道,同等實力的人打架若是選擇這種地方時自尋苦吃,但藍黑衣少年自以為厲害,壓根就不會想到這一點。
失算了!
下一秒,藍黑衣少年沒有看見而徐瑩看見的是:張梓消失的身影出現在了藍黑衣少年的身前,其人一腳上踢,擊中藍黑衣少年的小腹,不,更準確說擊中的是腹部的胃。腹部神經本就密集,胃部更是脆弱,發力發的好是很容易被KO的。人身上要害一大堆可少年張喜歡硬碰硬,一拳擊腹,毫不遲疑。
與此同時,張梓的手也沒有停下來,其人伸出右手一把抓住藍黑衣少年手中的木棍,奪人兵器為己用,同樣的,也是右手握著木棍,像是把玩著,隨意一揮來了個橫掃千軍——木棍擊打在藍黑衣少年的肩膀上發出砰的一聲響,而後者,在兩次重擊之後跌倒在一米遠的地面上。腹部被擊中直接讓他喪失了戰鬥能力,加之肩膀被猛擊後,如今的他,在地面上喘著氣,細看過去,臉上還冒著冷汗。
打人不忘補刀,張梓慢慢走過去,抬起右腳,又來一個橫掃,此次同樣注意了力道:方才木棍打得是左肩,此時一個掃踢踢中了藍黑衣少年的右肩,不像方才:這一掃踢沒有了砰的一聲,倒是藍黑衣少年又是慘叫了一聲,倒在地面上,嗚呼哀哉。
秒殺!純粹的秒殺!
原地,徐瑩還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她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切。
她忽然想起之前張梓說的一句話,“我正在尋找著,現在的我,束縛了自己太多”,所以,他束縛了自己的實力麼?藍黑衣少年可能沒有看清楚,可徐瑩確實看到了殘影,可能是黑夜的關係吧,徐瑩猜想著,慢慢的,想想少年心性便少了幾分驚訝。
“現在問清他的身份麼,還有他的同夥,”徐瑩見張梓轉身便說道,“有我在,我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不用問,”張梓輕聲說了一句便轉了過去,踹了藍黑衣少年一下,後者身子翻動過程中掉落出了手機。少年撿起,試了幾個圖案就解開了螢幕,開啟了通訊訊息,檢視了和他聯絡的人,也順便看了看他的班群及班群裡的備註,翻看的時候,還給徐瑩解釋了一句,“問他他說謊的機率很高,簡單點,直接翻手機就知道了。”
張梓晃了晃藍黑衣少年的手機,後者和一人的聊天記錄呈現在徐瑩的面前。徐瑩看過去,知道了另一人是班裡的羅蒙,兩人商量著怎麼黑打張梓,還會叫上其他人。
待徐瑩看完,張梓把手機隨意扔在地上,力道控制的好,手機沒爛,紋身殺馬特最多也就痛個十幾天,倒是雙肩的傷麼沒有幾十天是好不了的,會影響抬手但不會影響走路。
今晚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的就是之後的了,張梓內心已經有了決定,找到了自己的山地車,慢悠悠向校門騎著,而徐瑩也是來停車處取車的,她騎上了一輛紅色小電驢,看張梓悠閒,就問了一句。
“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把這件事公之於眾?或者,我明天就請羅蒙家長到學校來把這件事好好說說···”徐瑩絲毫不談張梓會怎樣,在她眼中張梓只是一個人,是受害者。雖然這受害者才黑打了藍黑衣少年一頓。
“不用這麼麻煩,山人自有妙計。”張梓說道。
“什麼妙計啊?”徐瑩卓有興趣地問道,此時的她和張梓就如同齡的好友,一如閨蜜和藍顏。
“告訴了你,還能是妙計麼?”張梓笑笑。
“你!”
“你什麼你,給你說了,我又如何實施呢?班主任大人?”
“你還知道我是你班主任啊?”
“當然知道,只是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
“這句話聽著舒服。”
“再說了,你是班主任有毛用?”張梓儼然一副得了便宜就賣乖的模樣,“就算你是教務主任,是校長,攔得住我?嗯哼?小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下一刻,黑色的山地車被迫移動了位置···
幾秒後,張梓岔開話題,聊了下去。
“對了徐老師,你咋走這麼晚呢?”
“我要批改試卷,還要備課,白天忙了些···倒是你,你怎麼走這麼晚?”
“我?我是有正事。”少年一拍胸脯,“絕絕對對的正事。”
“什麼正事啊?”女子問道。
“思索,創造,”少年並不藏著掖著,“我想了想同學,只覺得他們幼稚。如今的他們正被名利慾望所吸引包裹和推進,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了進去···班級,是一個集體,我融入了進去,卻也逃離了出來。我無感他們對學習和運動的愛好,我無感他們對異性的關注,我無感他們的爭強好勝。荷爾蒙的加速分泌正讓他們釋放著青春,同樣的,我也很青春,但心性卻早早不年輕了··
·我不喜歡喧鬧不喜歡庸俗,我喜歡暢遊思想的海洋,尋找曾經現在未來時光裡的幻花。”
“是的,就是幻花,”少年重複地品了品,“幻花啊,如夢而似幻,花開無人知,花落無人知···我看得見,摸不著,獲不得。因為如今的我摸不著也獲取不了,所以才有追尋的意義。”
“幻花,也許藏在了書中——我讀過一本書,書上說,聖人如凡人也只有一生一世。長,也不過百八十年,所以我要在短時間經歷凡人的一生,接下來的人生經歷更多更多——我用不同的人生澆灌自己,如此我即便沒有尋找到幻花,它也自個兒開了。這時候它的名字變了,非為幻,而是浮生,而是永珍。”
少年說完,女子等了一會兒,又問道。
“你說了思索的,那你又在創造什麼呢?”
“一個簡單機械吧,”張梓空手騎車,其人兩手在空中揮動著,展示著一個物品的精巧,“這裡要安一個彈簧,彈簧上要加一個鐵片,鐵片得是三角形的···這裡還要做一個簡單液壓裝置,我今晚就是想這個問題想久了些···這,是開關,我買的銀色的···”
“算了,形容不來,還是做好了給你看看吧!”張梓手舞足蹈一番卻見徐瑩有點懵,便不準備多加形容了。
“那,它有什麼用呢?”女子又問道。
“打架。”
“打架?”
“當然不是一般的打架了,準確點說,是和一些人切磋吧,”張梓指了指自己,“你看我今天露的這手就知道我不簡單吧,能有我這實力自然靠的也不是一般的方法,有點特殊的武器防具也再正常不過了。”
“說的有道理,不過,我怎麼覺得你非常地得意忘形呢?”
“不得意忘形還怎麼樣?”
“做人要謙虛。”
“謙虛?等明天吧!”兩人像是忘了今晚發生的打人事件,閒聊了起來,有的時候爭論爭論走走停停,有的時候互相笑笑你一句我一句,紅色小電驢和黑青色山地車靠的很近,有幾次還差點撞在一起,不過過道很大,被張梓悄然避開。
校門口,徐瑩和張梓車頭朝向了不同的方向,徐瑩還問了一句兩人的家不是在同一個方向麼,張梓笑答,“我那東西還差幾個配件,走這方向,近。”
“你也可以繞路啊!少年張,你不會連繞路都捨不得吧!”
“當然捨得,”少年話語還沒落下,其人便蹬著腳踏板一騎絕塵飛馳了出去,留下了一個充滿笑意的身影,“哎呀,我的腳不聽使喚了。”
原地,女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待少年身影徹底消失,也騎著小電驢回家去了。
門口的門衛倒是看了好戲,議論紛紛,有一人還說徐瑩這種性格適合在陌上桑中學當老師,他沒成想,徐瑩高中就讀於陌上桑中學,師從桑海。
十幾分鍾後,一個藍黑衣少年踉踉蹌蹌走出了校門,看他的樣子像是摔了一跤似的,身上有點灰塵。門衛覺得奇怪也有趣,先來了師生,這麼晚了又來了一個半殘廢。一門衛呼喊了是否需要幫助,可藍黑衣少年不作答,他也就不自作多情。
第二日,早早來到學校的徐瑩知道了張梓的“山人自有妙計”到底是什麼——他徑直找到了羅蒙,把他撞在了教室的後牆上,同時還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使得羅蒙慘叫了起來,少年的眼眸裡,泛著兇狠的目光,使得如社會青年一般的羅蒙如慫包一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徐瑩進教室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就叫張梓松了手,而羅蒙也是悻悻回到了座位。課後,徐瑩找羅蒙單獨談了話,說她什麼都知道,單方面調解了一番。徐大班主任倒是以為事情解決了,可是,她無法設身處地,也就無法想象出一個少年當眾被捏住下巴會感覺到多少的屈辱,而這份屈辱會讓他失去理智。
第二日中午,徐瑩‘偶遇’了張梓,問他那東西做好沒。張梓回了一句‘還差最後一個配件,等下午或是明天做好給你看’,本想著這就打發了,卻被徐瑩纏著了。
“你這像是找長輩要壓歲錢似的。”張梓揶揄一句,下一刻便感覺到了腰間一痛。
“吊人胃口可不是好學生,我可不管那麼多,現在就要看看。”女子說道。
“好吧,那你跟著我一起。”
“不在你課桌或書包裡麼?”
“當然,今早上我問石兄要了最後一個配件,現在,在他店裡呢尼瑪不對不對,他說了中午給我但是也沒說中午好久,可能,大概,他會在校門口等我···”
“那我們快走唄。”
兩人走著,一旁的陳思雅看了看,暗歎少年忘性大,先往校門口走了過去,看樣子,是要在那等著了。
放學時候,另一處,感到屈辱的羅蒙夥同了幾人在校門口埋伏,石樂志的他們每個人都拿了武器,而羅蒙的手上更是拿著一把刀。等著張梓出來了,便一擁而上。
少年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圍毆過來的幾人,同時也發現了幾人手上有著東西,他淡漠地看了看,第一時間用柔力將徐瑩送了出去,然後,施展了拳腳——校門口的監控裡慢放都只看得見殘影,而現實中,僅僅八秒,張梓出現在原地,圍毆他的幾人隨著手中刀棍的落下而應聲倒地。這一次時長八秒的秒殺因為各種原因沒幾個人看見,而校方的監控也因為隱私關係沒有洩露出來,看過監控的少數幾個人也不是大嘴巴不會往外說,但這件事情之後,也都知道張梓不能招惹。
陳思雅自是作了見證者,看得清楚,初一時候的她便熟知了少年的秉性:認識不久之後,兩人便結伴同行,從認識變成了相識,變成了超越友誼的相知。
事件解決非常之快:南陌中學把這件事情壓了下來,知道的人真不多,真相沒有就有假相,七嘴八舌裡誕生了數十個版本。但有一點是共通的:羅蒙五人退學了,張梓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反而是受到了更多女生的青睞。這件事按理說張梓就低調不下去了,可後者摸索著,也不知做了什麼反正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知道他的人很多,每個人都能說出張梓的一系列事情,吹起牛來,也包含了事實。
高一了,張梓再一次如初三時候教訓了陳少年,同樣的,或許因為他超凡的氣質這件事也漸漸地淡了。當然,更多的原因,是陌上桑中學本就特立獨行吧!還有狂人龍小川在,再怎麼出名也輪不到張梓。
高一上,陳少年事情發生之後,徐瑩接到了桑海的電話,她笑笑,說“你問張梓可算是問對了人,我是他的班主任,對他再清楚不過了”,電話裡說不完,兩人還見了一面,最後桑海還笑話徐瑩怎麼知道這麼多,徐瑩笑笑說,“是因為張梓這個人本身有獨特的魅力,對於有些人而言避之不及,但對我而言,我想要尋找這份魅力真正神秘所在。”
“你所想,我亦如此。”
之後,徐瑩因工作關係到陌上桑中學處理一件事,處理完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了桑海,同時,也看見了一個灰頭土臉悻悻然走近教室的少年。
“是張木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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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是很快的,不過,回想也十分容易出神。張梓只留了少部分的心神關注著課堂,能知道的,也就是衛詩是否悄咪咪靠近了。想完了,這時候,下課鈴也響了起來。回過神的張梓從風聲中聽見了桑海和徐瑩的聲音,就站了起來。
此時,衛詩才寫完黑板,強調了知識點,正準備宣佈下課就看見張梓站了起來,而且其人已經在朝著教室門小跑了。少年靠近的時候,衛詩狠狠地瞪了一下他,後者尷尬地笑笑摸摸腦袋,念著一通外星鬼文出了門去。衛詩倒也不去想少年嘟囔的什麼,宣佈了下課。
教室內,劍客們竊竊私語。
“今天張梓可是厲害極了。”
“那可不是,晚自習逃了也就逃了,常慶亮不在也沒什麼,第一節的晚自習再不濟也就是出去溜達了,總歸是要回到教室的。所以龍小川你看我們基本上逃也只逃最後一節,之前的課逃了還要回來,多沒意思。喲吼,結果今天張梓不僅逃了晚自習,連衛詩老師的課都逃了二十分鍾,沒宣佈下課的時候就站了起來,你們說衛大老師肯定又盯上張梓了,沒準他犯個錯,就可以站一週的生物課。”
“衛大老師人很好,對張梓而言,這一段時間,可能就不那麼好了吧。我說這可能是殺雞儆猴,張梓被罰幾次,你看誰還敢惹衛大老師不成?”
“洪格你說的話很對,但有一點我得反駁一下,我們逃課似乎逃過倒數第二節的吧,那誰的語文課去天臺上做個策劃,豈不美哉?”
“是是是,這不是重點好吧!我現在是想著明天的生物課快點來了,早上第一節啊,我打賭張梓要麼出神要麼睡覺,不會有其他的。”
“我賭張梓鐵定是睡覺,三包辣條。”
“出神,一包辣條。”
劍客們正聊著火熱的時候,尚心走過來,問了一句,“你們說,張梓去幹嘛了啊,我看他出去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是發生了什麼嗎?”
“嘿你們這些···”洪格大手一揮,轉過頭,正想著說小娘皮不過看見是尚心就改口道,“你們這些淑女怎麼會在意這個?男人一個月沒有發忙的幾天?突然有點事要去做就去做了唄!依我看,說不定他是去乘乘涼吹吹風?看看星星看看月亮都是有可能的,以他的文采,寫個望月有感的打油詩還不是章口就來。”
“是是是,張梓的文采可比龍小川好了很多。”
“說他不說我,你蔣奧閒著沒事埋汰老子舒服是吧。”
“那是當然。我蔣某人別的不說,比你這個莽夫文采好不少可是板上釘釘的事,不能埋汰埋汰你?倒是洪格可能與你伯仲之間不相上下。”蔣奧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你個蔣奧,你說小龍也就罷了,還說起我來了。”洪格懟了回去。
“小龍?你們一個二個把自己當做仙人了是吧?仙人板板們!”龍小川自是不會保持文明。
“你不是小龍是大龍?”
“還是叫龜小川好了。”
“狗頭軍師說的有道理,龜小川龜小川,好名字。”
“尼瑪的莽夫洪會不會好好說話?我是諸葛軍師不是狗頭軍師。不過嘛你這個名字起得倒是不錯,小川龜龍,頗有島國風範。”洪格隨意回覆尚心之後,劍客們就開始了互相嘲諷,看這樣子短時間內是停不下來了。
原地,尚心望望窗外,似乎想透過蛛絲馬跡來尋找張梓的跡象,可惜,張梓已不在門外。她慢慢地走回座位,正要和附近的友人打個招呼,一道不嫌事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現在的小年輕就是自尋麻煩,張梓這個人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了,誰又能肯定他下一步到底會做什麼呢?他有的時候會靜立於一朵花前,看著草葉上的鮮花,看著鮮花下的綠葉,看著綠葉叢中零落腐朽的灰燼,感嘆跨越輪迴、勝過時光的思緒。”
“你和張梓很熟咯?那你說說他現在去幹嘛了?”尚心有些憤憤地看著陳思雅,說道。
“熟,當然熟,我猜他現在如龍小川幾人所說,望月有感去了。少年心懷世界,很巧的是,今天的月亮是圓月,還有詭異的紅色。”
曾經遊玩的時候啊,陳思雅和張梓坐在鄉村的青石上,看著比南陌天空更多了星星的星空,少年感嘆道:“歲月靜好,星空未變。我想,星空不是永恆的,它一直在變化,但星空也是永恆的,千千萬萬的星辰明滅,當一顆星死去,就會有另一顆星誕生。星空安然於此,閃爍於此。它如一張永恆的畫卷,印刻著星空下的萬千世界。大千世界裡,我們所在的世界微不足道,所以,有的時候我真想去其他的世界看看,看看新世界裡生物的生活,我在想,是否有一天我們也能超脫所有。”
那一日,陳思雅微笑著看著一臉憧憬的張梓——少年的臉上充滿了渴求,充滿了渴望,她漸漸地依偎在少年的身側,卻也保持了朋友間的距離,同樣,這距離也因為張梓的秉性無限縮短。她笑笑,輕聲地在張梓的耳畔低語,“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實現你的夢想。”
那一日,張梓忽然從青石上跳起,拉著陳思雅,去了鄉村中一處閒置房屋的房梁上。少年比鼓上蚤更會時遷,帶著陳思雅上去,著實輕鬆。身處三四米高的房梁之上與站在地面是兩個感覺,在地面上的時候,只能感覺到身下是厚重的大地。可在房梁上的時候,才感覺到,其實人與大地之間也有距離。若是有一日能處在天地中間,或許,才能知道什麼是天,什麼是地吧!
他人如何強大也不過是天下第一。
而我,是天,勝天!
“你說他去望月了,能保證麼?”尚心不服道。
陳思雅搖搖頭,從往昔的一幕幕回過神來,道,“我看今夜月明,他大致會如此吧。不過張梓這個人從來都令人捉摸不透,真說他一定做什麼,又如何能行呢?你信,就信,不信的話,待他回來,問問他就是了。”
“好!”
教室裡,少男少女們繼續著‘愉悅’的互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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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上,桑海和徐瑩有說有笑,徐瑩給桑海說了來此的事由,桑海則問了問徐瑩的近況,嘮完家常一番寒暄之後,桑海清了清喉嚨,笑道。
“你想知道張梓這小夥子的近況吧!”
被人拆穿了心中所想,徐瑩卻也不是常人,神情上沒有一點點的尷尬,其人倒是直爽地點了點頭。
“他?之前的打人事件你肯定是知道了,多說無益。最近張梓也沒幹什麼,倒是他那個狗友龍小川在學生中挺出名的,像我這種不諳世事的人都能知道。張梓麼,據我所知也就前段時間···現在的他低調地不行,在學校裡如其他學生一樣,該上課上課,該放學放學。就是別人上課是在認真聽,他倒是有可能神遊物外了。哦,他還逃課,有幾次被我撞了個正著,還有幾次是我幫著他,就像今天一樣,不過今天是我找他有事,所以也該幫。”
“桑先生,你當老師的時候就卓爾不凡帶出了嗷嗷叫的虎狼之師,現在當了校長更加厲害還幫著學生逃課了···換做他人我肯定得覺得奇怪,發生在桑先生的身上我才覺得理所當然。”徐瑩笑笑,桑海當老師的時候培養出了三四屆學生,而他班上的人都極其有個性,其中不乏有成功的失敗的,但大多數都堅持著自己的人生夢想,無論這夢想在桑海眼中是高尚還是庸俗。
桑海說過一句話——“找到你們真正想要的,不要在乎他人的看法”。這也可以說是兩句話,哈哈,桑海桑先生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他會說很拗口的語言,但久而久之,卻又覺得自然了。
“哎小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堂堂校長能幫著學生逃課麼?還不是事出有因!而且分人好吧,張木辛要逃課定然事出有因,所以我會幫···換做其他學生大機率就不行了——他們還沒能從凡俗中置身出來,我平時看都不會多看幾眼,又怎麼會主動幫助呢?”
“桑先生說得對——在我看來,張木辛身上充滿了神秘色彩,給我這樣感覺的還有你。你們身上有共同之處,遇見了,便產生了共鳴,也亦如初中時候,我發現了一個默默無聞自命清高與不凡的他···對了,我今天遇見你們的時候是在上課時間段吧,你們今天去幹嘛了?”徐瑩說著,忽然想起七時許遇見兩人的一幕便問道。
“這個哦,今天我和小夥子交流許久,卓有收穫。”桑海指了指上衣口袋中的綠色泛黃的落葉,“你看,這還是他送我的一世界呢!”
“一世界?這不就是一片落葉麼?”徐瑩看了看大花褲的衣胸,有點疑惑。
“有些東西你不可能像我們理解地這麼深···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世界,介子納須彌,須彌藏介子。一片落葉,同樣是一世界啊,它生於樹上,從棕黑色的樹枝上慢慢發芽,經歷春寒春暖,經歷了盛夏,昆蟲落在樹葉上,鳥兒在葉下乘涼。慢慢地,到了秋季,有的樹葉繼續釋放著生命,有的樹葉選擇了凋落,化作春泥更護花···我想,一片葉子的壽命可能半年到幾年不等,有的葉子,在春天發芽秋天就枯萎;有的葉子,經歷了一次兩次的四季輪迴,倒在了第三次的秋季。可於每一片落葉而言,這不就是它的一生麼?從土裡來,歸於土裡去。我把落葉看成是一個世界,因為落葉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的世界,於落葉而言,幾隻昆蟲和一點土壤,就是一個世界;於落葉而言,一棵樹木,興許就是一個宇宙。”
“塵歸塵,土歸土,落葉歸根,歸於塵土。”桑海做了大花褲式總結。
“桑先生,你的落葉,可還沒有歸於土裡呢!”徐瑩指了指泛黃的落葉。
“何時品完今日收穫,何時,它便可歸於塵土。”
“今日的收穫?是張梓給你說了什麼嗎?”
“當然,我不是說了我們今日交流頗多麼?我也意外知道了我心中的一個想法,摘星樓和煉獄臺,其實我知之已久,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木辛少年還說了很有哲理的話: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凡人,一種你我。這裡他說的你我,指的是我和他這樣的人。你在其中麼,我想,這個答案需要由他來定,也需要由你來定。”
“我是否也在其中?”徐瑩靜靜地思索,回憶著與張梓交流時候的一幕幕:少年偶爾說著女子聽不懂的話,不懂,不去裝懂,聽著,就似乎已經獲得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是否也在其中呢?只是我忽然想到虛空中有一扇門,我一隻腳踏了進去,另一只腳,也正在緩緩地踏進去。”
“然後呢?”桑海輕笑道。
“前方,有著兩個人,他們早早就跨過了這扇門,走在了星光璀璨的路上。”
“或許,你已經進來了。”
······
下課後,從教室裡奔來了一位少年,他懷中揣著一物,隨著耳中的聲音,慢跑向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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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張梓跑上天台,看著靜立於黑夜中的兩人。此時的天臺上沒有放學後的少男少女,唯有獨特的老師和學生,無隔閡地互相闡述。在張梓說完後,徐瑩就輕笑了一聲。
“喲,這麼急著來見我啊,是不是想我了?”
“呸!你一個班主任沒有班主任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不正經的人呢!”張梓嘟囔一句。
“說到不正經,你才是最不正經的吧,我和桑先生在你這個年齡可遠遠不如現在的你···”徐瑩笑笑,還沒說完,就被張梓打斷了。
“喏,這是給你的,我養了很久了。”少年將一個手掌大小的青藍色的花盆遞給了徐瑩,裡面有一朵綠色的群生多肉,它的每一部分很小,但合起來也有半個手掌大小。想來新生的時候說不定與花生粒差不多,養成現在的模樣,定是經歷了不少的歲月磨鍊。
“這是什麼?是多肉吧,挺好看的,肥嘟嘟的,你看這一個一個,像是小豬的耳朵。”徐瑩有些意外地結果,顯得十分欣喜,“對了,它叫什麼啊?”
“和你想的小豬差不多,它的名字裡也有一隻動物。”張梓指了指綠色多肉上肥嘟嘟的一塊又一塊,“它叫天狗之舞。”
“天狗?”
“嗯,”張梓點點頭,“說實話,我也沒看出來它與天狗有什麼聯絡,畢竟我也沒見過天狗。不過多肉就這樣,取的名字千奇百怪,什麼達摩福娘姬朧月星王子貝利維亞,藍鳥一點也不像鳥,倒是熊童子還長得挺像熊掌的。”
“你養這個,養了多久?”
“兩個多月吧,我養多肉大半年了,也算是一個老手,這個天狗之舞是我放在學校裡養的,正巧你來了,我就想著送給你。”
“老年人才喜歡養花養鳥,你倒好,才高一,不對,你說你養了大半年的話,初三就開始了。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要我說,我還覺得晚了點呢,小的時候還養過植物和蔬菜,不過它們和多肉不一樣,我從養多肉的經歷中,感受到了生命的餘暉。”
“說說吧,你讀陌上桑之後,好久沒有聽你說了,我還挺懷念初中那段時光的,一個生而知之的少年,給學識淵博的她做了老師。”
話語中,有著回憶,有著羨慕,也有憧憬。不經意間,張梓回憶了過去,一路上走過來,遇見了不少的人,有脾氣相投的人,有志趣相符的人,也有如徐瑩一般的女子,於彼此都是老師與學生。他沒有去在意女子口中是否蘊含了更多的情感,點了點頭,就要講養花養草的經歷。
一旁,桑海悄悄走遠了點,抬起頭,看了看星空。
“這月亮,可真圓啊!”
————
“現在想來,我養多肉或許晚了一點。多肉,景天科植物,少澆水多通風,日照因品種不同而不同,在春秋天可以多點陽光,盛夏時節,要避免被炎日灼燒。多肉給我的感覺和一般的花草蔬菜不一樣,它們生命力旺盛,同樣的,我知道如何養花,但如何養多肉,大半年前,我知之甚少。”張梓慢慢說著,思緒飄到了初中時光——成績優異的他整個初中都在浪,初三更是狂浪無邊:早晨遲到中午早退下午不來晚上消失···於是,在悠閒的時光裡,張梓養起了多肉。
“多肉,是一種植物,也是一種生命。我會給它們吃的穿的,但它們在這個過程中死去,我也不會在乎···一開始的時候,我去網上買了多肉的套餐,記得沒錯的話是五個石丸盆加五個多肉,其中有桃蛋玉露姬朧月。桃蛋很小,有些蔫了,玉露的根顯得短淺,姬朧月的模樣醜了點差點被我扔了,哦對了,還有藍鳥和紅寶石。紅寶石我現在還養著,藍鳥我給人了。”
“如養其他花草似的,我養這五個小可愛,也是盡心盡力。養多肉的說明書我看了就扔了,不就是少澆水多通風麼,這有何難?興許在我們南陌它們喜歡水呢!不同方式的養會讓花草變得不同,這我心有體會——在養花花草草的這些年裡,靜心照顧和隨心照顧的花草是不一樣的,多澆水與少澆水的花草也是不一樣的。有的花開得璀璨,根也生得茂密。有的花開得絢爛,卻註定了冬季的凋零。有的花遲遲不肯含苞待放,但等它一吐芳容之時,它便一枝獨秀豔壓群芳。生命就是這樣,你怎樣對它它就怎樣對你。不同的生存方式造就不一樣的多肉,人亦如此,你我,不就是這樣麼?”
“你說得對!”徐瑩點點頭笑了笑,示意張梓繼續講多肉的故事。
“第一次買的多肉讓我感覺到了照騙,網上的圖和收到的貨差距還是蠻大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緊接著我買了隨機的多肉,不去想一定要收到某一種多肉,意外的收穫常常能帶來滿足——第二批多肉的到達與第一批的五個差不多間隔了一週的時間。在這一週裡,我精心地照顧著五個小可愛···我牢記著少澆水多通風,每天都少澆一點點,後來想了想,又變成了兩天一澆···我把多肉們放在陽臺上通風,曬春末初夏的太陽——藍鳥遲遲不肯生長,紅寶石倒是展開了。本來就有些蔫了的玉露沒有好轉,殘缺不全的姬朧月直接凋零。桃蛋呢,其實收到的時候也有些枯萎,不過我養著,它似乎就堅持著活著。是堅持不住了死去,還是從死亡的陰影裡慢慢地走出來?我見證了這一切,並為之感到欣喜。”
“我養多肉的方式很隨意,如養一般的花草,現在想來,那些日子,我澆水的次數會多了些,修剪葉子的次數也多了些,有時候看見泥土有點亂我會去翻一翻,有時候看見葉片上有點灰我會去吹一吹。方式的改變得益於我的好友陳思雅:她知道我養多肉之後就從我這裡要走了一盆,當時第二批多肉正在派件,我給她的是發育第二好的藍鳥——藍鳥雖不肯生長但絕無凋零的現象,而紅寶石僅僅是展開而已,毫無新芽萌發的跡象···從外相上來看,藍鳥也比紅寶石好看了些,所以我把藍鳥送給了她。我也很幸運,送給了她。因為,在十幾天後,我心中對如何養多肉有疑惑的時候,思雅給我發了幾張圖片——藍鳥生長地旺盛,生出了一個又一個新芽,新芽是綠色的,而整株就像是簇擁的火焰,朝著天空釋放著光芒和生機。我很驚訝,藍鳥在我這遲遲不肯生長,為何到了她那裡就發育這麼完美?於是我問她是如何精心照料的,她說並沒有精心照料,只是偶爾澆澆水就是了,平日裡放在桌面上不去多管,看書的時候瞅瞅,沒做其他的了。哦,她還說了她其實有養多肉的經歷,看出來我買了多肉土,營養充足,所以她養藍鳥沒有其他需要做的,靜待藍鳥生長就是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買多肉的時候我就買了多肉土,配上了生根水營養液,這些準備就夠了,哪還需要後續的精心照料?於是我養多肉變得更加隨意起來,想起了,就去澆水。亦或是偶爾看見它們的泥土太鬆了,就會去翻翻。葉片上的灰塵少有,因為我將多肉放在通風的地方。我想有灰塵是無法避免的,今天除了,明日也還會有。灰塵本就是天地中的一物,不可少,所以我就對此不在意了。枯萎的葉片等著自動凋落的時候我才會除去,那些將死不死的老葉,我相信,還在為新芽釋放著殘輝···所以這就是生命啊,輪迴不止,新的生,老的死。從多肉中我感受到了生死的奧秘,我很滿足,所以我有給了思雅不少多肉——我把一株異類藍鳥都給了她,還有熊童子乒乓福娘藍石花和一些忘了名字的貴貨。我想,這些我最最喜歡的多肉到了她那裡會更加綻放出生命的光輝,
它們屬於她,也屬於我。”
“思雅?你叫的可真親切啊,她是誰啊?”徐瑩不懷好意地哼了一聲,像是有些怨氣,可於張梓看來,不過是玩鬧玩鬧。以往也有類似的時候,兩人的年齡從不會成為彼此的代溝和隔閡。
“你可別給我說你忘了,徐老班你還是她的語文老師呢!”張梓笑答,又轉念想起陳思雅與常人的不同,她和張梓不同班但要說初三交流最多的一人是誰也非她莫屬,“不僅僅是同學,還有一同旅遊的朋友,簡單來說,是值得信賴的夥伴吧!”
“我呢?”
“你不也是?”
聽聞張梓的回答,徐瑩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幾米遠的桑海無奈地搖搖頭,繼續看著滿是星辰的星空,又說了一句。
“今夜的月亮,真尼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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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的桃蛋怎麼樣了?”
“桃蛋?”張梓思索片刻,才反應過來徐瑩問的是第一批養的多肉中的桃蛋,回覆道,“它如一個人,有著起起落落。我後續倒也養過桃蛋,好的生長地好,差的也就死了。可是我養的第一個桃蛋不一樣,它來到我的身旁時就有點蔫壞了,我無法肯定它是否能活下去。不僅如此它還經歷了第一周澆水次數多的磨難,也或許,蔫壞的桃蛋正需要水分的滋養。與思雅談完之後我就隔三差五才澆水了,對桃蛋的關注也不多——它有的時候會掉落一個葉子,而新芽還沒有徹底長出來。我並不擔心,是生是死是它的選擇,我不會去干預。如果它能活下來那麼我會祝福它,它死了,也給我騰出了一個花盆。嘛,雖然我家裡的花盆還有百八十個沒用,其中三十個是小號花盆,被我放在床底下,二十個是···”
“停停停,你說著說著又偏題了,接下來是不是還準備講你是怎麼買的花盆啊,以張木辛的個性一定如此,還會說買花盆花了多少錢,買的花盆不同尋常···”徐瑩敲了敲張梓的肩膀,熟悉後者的她知道張梓思緒又在亂飛了。
少年訕訕摸了摸腦袋,輕輕咳了咳,繼續說道。
“它終於在初夏的時候盛開了,變成了絢麗的紅。最美的時候它一枝獨秀。不,也不是一枝獨秀。我用花架給多肉分了不同的片區,當時大概有六個之多。桃蛋在它所處的片區確實是最美的,與其他片區的遙相呼應——陽臺上,紅色和綠色交相輝映,展現著生命的力量。盛開,始於初夏;凋零,陷於夏末。在寒冷氣流還沒有降臨南陌的夏末幾日,溫度還是蠻高的,有幾日我沒在家,回來的時候發現桃蛋的葉子凋零了不少,其中還有不少是穿了孔的,我問了問思雅,知道這是被炎日灼燒的現象···陽臺上死去的多肉也就五五之數,主要集中在桃蛋附近,因為它們那裡的陽光最為熾烈同時一天日照時間是最長的。花架其他部分的多肉可能每天少曬幾分鐘的太陽,但命運也就由著這幾分鐘改變···桃蛋凋零了,但沒有死去,它還剩下了根和根上最後一個葉片。所以我沒有扔它而是繼續把它栽種在了土裡。寒流襲來,南陌的氣溫忽降二十攝氏度,它苦苦地支撐在了土裡,面對冷暖的變化它依舊不服輸地生長著!熬過了最冷的十幾天後桃蛋的葉片和新芽都沒了,但我還是沒有選擇放棄,它也沒有。我相信經歷了寒冬酷暑的它一定會再次盛放,可不是,一個月前,它的生機又被喚醒了。從黑色的老根上長出了第一片營養不良的葉子,沒幾天凋落了,可是,根的上部已經有了新芽——喚醒後的它發育地很慢,但,它還在堅持著。如今的它只能說是一個小桃蛋吧,最近寒流褪去生長速度快了些,生長完整個秋季,它又得面臨一次寒冬。不過我想,它能抵禦過去,一如其他的多肉——寒流都經歷了,寒冬也似乎沒有了挑戰的韻味。”
“這就是生命吧!堅持著生,無畏地生。”徐瑩感嘆了一句,“都說人是有命運的,命由天定,可我有的時候也會想想,也會嘗試嘗試,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
女子看向星空,良久不語,不經意間靠近了張梓,彷彿身邊的少年如港灣一般,她隨時都能棲息於此。
“這也正是我要說的——養多肉的某些天,我會去做一個旁觀者···我把大機率能養活的多肉和蔫壞的多肉是放在不同的花架的。隨機收到的多肉有精品就會有殘次品,殘次品的多肉僅僅看著,就感覺無法生存下來。可其中的大多數我會放在大盤子中試圖養一養,去看看它們枯萎的葉片上會不會吐露生機的光芒···殘次品中的大多數都死去了,因為從一開始的時候它們就是無根之木。少部分掙扎著想要活下來,成功了,就會被我移栽到生命的樂園。它們的命運早就註定,但因為我,有了活下來的可能。命由天定?不,命由我定。我對於它們而言就是天,所以有的時候我試圖把自己代入多肉但不可得。因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掌控著這一切,我想要滅了這雙大手成為自己的主人。命由天定?不,我要去嘗試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命由我定!”
“同時,我也對多肉的命運毫不在意。有的時候多肉會突然生了病,一夜之間就枯萎了。這是它們的人生是它們自己的選擇——生死簿上,早就給它們設定好了陽壽,我也不會過多加以干預。我只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看多肉生出新芽讓我感受到滿足,但同時我也知道我和它們是不同的生物。我還要去走自己的路啊——養花養草,僅僅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如今的我不再去養更多的多肉了,慢慢地我會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它們會慢慢地固化於此,成為可有可無的一部分。有也可,無也可,來年又是新的模樣。”
百年心事歸平淡,你我一年,當勝凡人十年。
所以只剩無情無慾,無喜無悲。
這就是天地大道,這就是,少年的心。
遙遠的一處,忽然響起了輕鳴。
————
對生命的思悟,緩緩結束。
話語,終於迴歸了凡間的閒聊。
“好久我去你家裡看看你的多肉唄!”某時,徐瑩提議道。
“徐老班什麼時候想來就什麼時候來,位置沒變,”張梓點點頭,“也可以我哪天帶點我喜歡的多肉去你家,你自己選選。”
“行啊!周天吧,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就行,我一直在。”徐瑩笑道。
“欸對了,話說你現在還是和你閨蜜住那?南陌中學工資這麼高,我覺得你可以早點準備買套房子呀。”
“是啊,我現在還住在海岱小區,”徐瑩點點頭,“現在的我還年輕呢,說不定哪天去其他地方工作了呢!世界這麼大,我還沒去看看就定居下來,不可惜了麼?”
“也對,看完世界後,就早點找個男人成家定居下來吧!”
“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完我想看的世界呢!”徐瑩的眼眸在黑夜中似乎閃著光芒,善武的少年看得一清二楚卻不言不語。女子的大眼睛動了動,轉而笑道。
“想來,多肉的故事你已經說完了,怎麼樣,做一個小張式總結吧!”
這句話,聽著這麼熟悉,在傍晚與桑海閒聊的時候張梓讓桑海做了個大花褲式總結,如今,自己也要做一個總結了。少年笑笑,回想了上了天台說的一切,輕聲道。
“生命就是這樣,它們起始於土裡的根,慢慢地成長。成長的過程中新芽會變成葉子,葉子會慢慢老去,老去的葉子選擇了凋落,不再啃食土裡的營養。很多時候,我會看見新葉和老葉同時存在,我也知道,老葉遲早會凋零,為了新葉的盛開,也為了新芽的綻放。生命,它一直在堅持。作為旁觀者我不去干擾,只希望每一株多肉都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這命,由天定,也由己身定。”
“人啊,從出生走向死亡,這一路上,會去經歷萬般磨難。我只希望,從磨難中能找尋到真實的自己,活好自己的一生,你說是吧!”待張梓說完,徐瑩也應和了一句。
少年點點頭,不置可否,兩人四目相對,如看入了彼此的靈魂世界。一時之間,天臺上陷入了詭異的寧靜,唯有微微吹拂的風聲。
“欸,怎麼這麼安靜?方才還聽他們說什麼周遊世界成家定居來著,”仰望星空的桑海看天是假,實則關注著幾米遠處的兩人,天臺上陷入寧靜之後他就覺得怪異,轉過頭,看見了正四目相對彼此無言的兩人。想了想方才他們的言語,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他輕聲地吐槽,可惜,這聲音在如今的寂靜之地卻如響徹雲霄。
“我說這兩個人是在做啥,說什麼成家?難不成小徐對張梓有點意思?而張梓這個人麼,據我觀察,和我一樣沒什麼情感啊!”
桑海才輕聲吐槽完,就看見本是四目相對的兩人齊齊轉過了頭。
“桑先生可不要胡言亂語,否則我把你曾經的風流往事全都誰給陌筱芸姐姐聽。”
“你個大花褲一天有的沒的,在想屁吃呢!以為自己娶了老婆就得意忘形了是吧,聽話聽一半斷章取義,欺負我們這群單身狗?”
“沒沒沒,我啥也沒說,啥也沒看,我繼續看星星了啊···咳咳,你們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啊,牛郎織女,啊呸,你們看那北斗七星居然有一顆沒閃。”桑海訕訕地笑了笑,馬上就抬起頭指了指天空,說著沒幾句話就悄悄又走遠了幾米。
“對了,雖說我畢業了幾個月了不清楚你的現況,但,你還是一個人?”張梓忽然轉頭問道。
“是啊,我現在還年輕,成家什麼的還早著呢!所以我就是單身狗啊!”
“這麼巧,我也是!”
“哈哈哈!正如少年張木辛!”
————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一個在現代的社會裡卻悽美的夢,你要聽聽麼?”徐瑩忽然問道。
“徐大班主任的夢,我敢不聽麼?”張梓笑笑,站久了,也就坐了下來,依靠著天台的牆壁。女子見他如此,也坐了下來,開始了講述。
“夢裡,我出現在了教室,就是我們初中的教室。教室裡,有著不少的少男少女,我看過去,有三人給我的感覺很怪異。他們頂著初中生的相貌,但似乎年齡已與我差不多了——三人的課桌上,都擺著一朵花,同樣的花,花的意義卻不一樣。”
“我先看著第一個少年,他輕輕地抱著花,彷彿很甜蜜。他在想著什麼——我看過去,隨著他的思緒來到了一片山野上。山野花草漫漫,滿是青色的草和多彩的花,是像是在山坡也像是在山谷。我抬頭望過去,天空是蔚藍的,天幕裡,還掛著一輪金黃色的太陽。它灑下溫暖和煦的陽光,絲毫不刺眼。我又看向山野——少年和少女在山地中奔跑,多彩的花不見了,我看見的是金黃色的油麥和向日葵。山野,也變成了田園。他們在田園的小徑中肆意地奔跑著,我感受到了這奔跑中的幸福。良久,少年和少女停了下來,緊緊地抱在一起。少年比少女高出不少,他埋著頭,輕吻著少女的額頭。這時田園又變成了山野,山野裡有一朵花悄然盛開,彷彿意味著此刻便是永恆。他們擁抱之後,我也就從幻想的世界裡退了出來,再次回到教室裡去看第一個少年。我發現他輕輕地拿著那朵花,甜蜜而幸福地笑著。這時,我知道了這朵花的花名,於第一個少年而言,花名:擁有。”
“我又將視線集中在第二人身上,看見她的時候我就有些驚訝,因為她正是第一個少年幻想世界中的少女。我看過去,她僅僅盯著桌子上的花。她不去抱不去拿不去碰,倒是眼神裡面的情感讓我捉摸不透。她轉過頭,向著左邊和身後的少年看了兩眼。這一看,我忽然覺得在她左側和她有幾米距離的少年似乎離她很近,而就在她身後的少年離她很遠,就像是一步之遙但已經處於了兩個不同的世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所以我繼續看了下去——少女神色上多了猶豫,就在猶豫之中,一滴淚水悄然落下,落在了花上。花朵輕輕地搖晃,映照出另一個世界,我有些驚訝但也趁著這個機會進去了。”
“我看見這個世界中的少女走在了一座橋上,橋的盡頭有兩條路。一條通往光明,但路的開始有著不情願。隨著路的延續,不情願漸漸沒了而多了喜悅和幸福。像是什麼呢,一開始或許只是因為不滿而選擇的友誼變得醇厚,昇華成了愛情。古人男女結婚前可能就見過一面,但婚後的歲月依然讓男女不離不棄生死相依。這條路通往光明的未來,只是對於如今的她或許會很難受,但經歷了風雨就一定會有彩虹——未來是看得見的,是光明的,是幸福美滿的,她僅僅需要走上這條路而放棄另一條路。”
“我又繼續看第二條路,它黑得深邃比深淵還令人無助而絕望,路的開始就充斥著痛苦,但同時我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快樂——快樂存在於過去的光與影,如果路能反向延長的話,一定就在前方。這條路的未來是未知的,而路的黑暗似乎意味著絕不會有美滿的未來。未來啊,是有很多可能性,但是無數的可能性帶給少女的是無助的恐懼。恐懼之中有少有的期盼和期待,未來啊,也有她所期望的夢想著的未來。我看少女站在橋上,她沒有前進,因為她走到橋頭的話就必須選擇前進的方向,是選擇光明的未來,還是選擇相信冥冥中萬分之一的期待?她很猶豫,所以她選擇了停止,停止她的腳步,沉默著,靜立於橋上,久久未動——這時,橋下的一切我也看的清楚了,是一條湍急黑色的河流,河流的中間有一片土地,土地裡盛開著一朵清晨的花。微光露水,是她的眼淚吧!這個時候,我從幻想世界中退了出來,再次看少女的時候,我發現她桌上的花朵依然在搖晃。搖晃著搖晃著,花名出來了,於少女而言,花只有一個名字:選擇。”
“兩次幻想世界的遨遊讓我覺得舒暢,我越發期待看最後一個少年的幻想世界。所以我看了過去——他趴在桌子上,那朵花盛開在他的雙手前。時不時,他四處瞅瞅,時不時,他翻翻課桌裡的東西像是在找著什麼。他對花的關注是極少的,只是偶爾看了看花的顏色,一直在變化哦,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著說之不盡的色彩。他忽然停止手中的動作,將目光集中在了花上。他看著花,似乎要進入幻想的世界。”
“與之前的少年少女一樣的,我感覺他也想到了什麼,我尋找如之前的痕跡進入第三個幻想世界。可是,我還在一片混沌中穿梭找尋世界大門的時候,幻想世界消失了。後來我發現我像是被趕了出來——少年並未出神多久,可能十幾秒可能幾秒鐘:花朵有著神秘的力量去喚醒少年少女心中最初的夢想,可是遇見了這少年的時候,這份神秘的力量卻只堅持了很短的時間——少年強行清醒了自己,在短短的時間中花朵也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花身上,如之前要浮現出屬於少年的花名,但少年是覺得不耐煩了吧,拿起桌子上的神秘花朵,扔向了教室門前的垃圾桶。我看過去,殘缺的花身上浮現了一個字,心。也就在這時,我感受到曾經去過的兩個幻想世界慢慢地變成了現實:山野裡的少年和少女面對著面;橋上,已沒有了少女的蹤影,她走上了第一條路,只是偶爾的時候她會回頭看看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回頭看,彷彿曾經有兩個選擇交付給了她,在她還沒能做出選擇的時候,未來的命運已經註定。”
“山野裡,少年擁抱著少女,少女笑容淺淺,享受著幸福的時光,只是她偶然間會看看山下的泥土地。少年問,你在看什麼啊?少女搖搖頭,回過眼眸,轉過身子,繼續與少年悠享生活的幸福。泥土地裡,一個叼著蒿草的草帽少年的身影,一閃而過。”
“漸行漸遠漸無情,花身上的花名,實現了。有兩朵盛開在男女的心中,而本來最為美麗的另一朵,被丟棄在糟糠之地。我連忙看向教室,教室裡,少年和少女坐得近了,唯有兩人。是的,棄花的少年已經去了詩的遠方,他有時會戴著草帽叼著蒿草走在田野路上,累了,就躺下來,把草帽放在臉上遮蔽著天光。有的時候他去了橋上,看著曾經刻印在木樁上的一行行字,卻是漸漸消散在凡俗的塵土裡。他走著走著,漸漸遠去,走在了心的道路上。”
“這一個夢,看似圓滿,卻給了我悽婉的感覺。或許只有第一個無知的少年才實現了心中的夢想吧。於少女而言,她失去了很多,甚至於過去的記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散在曾經的歲月裡。於尋心的少年而言,他一路高歌,一路放肆與放縱。活在當下,也活在孤寂卻溫暖的世界裡。我想,故事本來的結局應該是圓滿的:無知的少年實現不了自己的夢想,尋心的少年人生路上多了一人。可這個故事也是圓滿的,驕傲不羈的少年啊,丟下了身上的束縛,一路上,折了花草碾了泥土,自由地活著。”
“夢的剩餘部分就沒什麼了,我也很快醒來。我想或許是認識你之後我的夢中才會有如此驕傲放縱的少年,他如你在尋心,他也不如你看破地多。因為,這是我的夢,我在思想上遠不及你和桑先生,再怎麼模擬和想象,也比不過真人真事。看看你啊,如今年輕得很,不會在早些年的時候也經歷了這些吧。初中?我是你的班主任都不知道,小學?那就太可怕了。所以關於男女之情你是怎麼領悟的,我無法想象。”說著說著,徐瑩忽然有些不解,隨口問道。
“你肯定想象不出來啊,因為我這個年齡確實經歷不了什麼···幸運的是,年少的我做了幾次夢。一場白夢十年往復,夢醒的時候,我彷彿擁有了什麼,看透了什麼。我想,夢是另一個世界,夢境同樣也是經歷。所以我已經經歷了,也就成長了。”張梓輕聲回覆,“經歷夢境,就像是看著眼前的鏡子,鏡子中也有一個我,他在經歷著另一段人生。”
“那好,你給我說說你做的夢吧,比如說你昨天的夢。”徐瑩笑笑,提議道。
“哦,好。”張梓想了想,入夢大多時候都會清楚地記得,有哲理的夢甚至會寫下來,玩玩的夢過幾日就忘卻,如今想昨日之夢也不難,幾十秒後,少年悠悠道,“我昨天的夢還挺普通的,不過和你的夢一樣的,我也是在上課。中午放學之後我出教室的晚,而且鬼知道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回家。沒回家,我就四處走走走到了西河北路地震一大隊附近,忽然看見高莉莉蹲在地面上似乎有些煩惱,我去問她怎麼了。她說她在想題,等著想完了就回家。是這樣啊,高莉莉還問我等不等她可以一起走啊,我猶豫了會,見前方路口有光,幫她解了題就跑走了。這時我發現地面上湧出了水,天上也開始落了大雨。回家吧,沒帶傘的我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先是去火花街道,可到了五星花園發現路被淹了。繼而我們淌水到了西山運動場附近又發現路被封了,我想了想還可以去爺爺家,就讓司機師傅掉頭去玉帶花園。停車的時候師傅收了我28元,臥槽真的貴,不過雨很大我給了錢就往爺爺家跑去了。夢裡的時間是一點半到兩點,估計我也就是回家躺一會兒下午接著上課。到這裡夢就醒了,所以我也沒什麼說的。這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夢,等過幾天就會自動消失於我的腦海。”
“哪裡普通啊,你夢見了上課,我也不是夢見了麼?這叫有緣,你看今天我們不就遇見了麼?”徐瑩咯咯笑了笑,如姐弟一般在少年的臉上點了點,少年不反駁也不反抗,心裡暗暗說挺舒服的。
“我真想躺在地上,你呢,就坐在我身上。”突如其來的,少年享受著觸感,說了一句。
“哇靠,你也太不正經了吧!”徐瑩呆了幾秒,輕呼了一聲。
“你不會想歪了吧,”張梓斜著眼,學著蔣奧瞅了瞅徐瑩,解釋道,“我說的是我有點累,如果能躺著我不會坐著,筋骨因之前的鍛鍊還有點發麻發癢,若是能有人給我按一按,那再舒服不過了。”
“是這個意思哦!”徐瑩恍然,“真想有人給你按摩按摩,去按摩店唄,你打過不少工,錢肯定是有的,沒有的話我請你啊。”
“披著按摩店的外套,做的是風花雪月的事情,我年紀小,可不想去風月場所。詩人會去青樓雅間吟詩作樂,聽歌姬清唱賞舞女輕舞。可現在既沒有歌姬也沒有舞女,賣藝不賣身?早早就死在了傳統之中。而且要說這個按摩麼,似乎也算是,嗯,差不多吧。”張梓忽然想起和凌雪媛一起練武的時候他會讓著女子,而若一不小心女子出手重了而少年又不抵抗,再強的肉身也會泛點紅潤。這時凌雪媛會微嗔地關切揉一揉,嘴裡說著不用怕傷著我,可少年只能無奈搖搖頭,畢竟他知道這句話半真半假。揉的時間不算短,所以,那算是按摩麼?
“似乎什麼?”徐瑩追問道,她看見張梓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道精光回憶著過去,但精光又很快沉澱了下去。
“沒什麼,天機不可洩露。”
“你又吊人胃口,說不說?”
“不說就是不說,這是隱私好吧,我只能說我沒幹過壞事。”
“哦?”
······
兩人並未在這件事上持續多久便開始了新的話題。聊了最近的生活,徐瑩說了新的學生實在是太幼稚了,沒有一個能入眼的,美玉在前後來的都是糟糠也沒辦法。說完了徐瑩又問張梓上高中多認識了誰,張梓便說了狗小川狗頭軍師莽夫洪大腳陳成幾人···先聊了人,又聊了天地與思想,張梓如初中時候又說了徐瑩聽不懂的話,可僅僅是聽著,就讓徐瑩感受到了滿足。
漸漸地,兩人抬著頭看了看星空,繼續了關於星空的話題。
“你之前說,星空是不會騙人的,是麼?”
“嗯,星空是永恆的,一顆星星死去,就會有另一顆星星誕生。我曾經幻想過玄幻的世界:少年躺在屋簷上仰望星空,從漆黑的天幕裡,忽然飛過一隻金彩色的龐然大物。它長鳴著衝向天幕,彷彿要跳脫出整個世界的束縛。一時間,天地翻覆,金木水火土與光暗的法則形成了鎖鏈,想要困住它。一場鬥天的大戰開啟了,如混沌初開,各種看不清說不明的大道在天際翱翔,這世界中的各類強者皆在如此的威勢下膽顫匍匐。最終,天地恢復了平靜。少年的頭頂落下了一隻金色的羽毛,他走過去撿了起來,順著羽毛落下的地方看過去:天空中,多了一個窟窿,這個窟窿正在慢慢地癒合,從窟窿往外看,他看見了一片真正的星空,永恆的星空。”
“你把自己幻想成這樣的少年了麼?我聽你說你去旅遊的時候偶爾會躺在屋簷下,哦對了,你有的時候還會叼著蒿草。”
“是啊,不過有前後之分。因為夢見和幻想過,所以我才有了奇奇怪怪的習慣,也只有無人少人的時候,我才會隨意躺著。”
“所以,那個少年郎的意象就是你吧。”徐瑩咯咯笑著,想起了夢中尋心的少年。或許正是認識了張梓才會夢見一個人:叼著蒿草戴著草帽,悠閒地躺在田野間。
“蛤?”
“就是我給你說的夢裡的尋心少年啊!”
“跟我有雞毛關係。”
······
一旁,桑海靜立風中,無思無想,只是某時褲中的手機動了動,原來是陌筱芸發來了訊息。他拿出手機回覆了,也看了看時間,哦,快放學了啊。
另一邊,徐瑩和張梓聊著聊著慢慢變得沉靜了。少年閉上雙眼,而女子也輕輕地靠近了他,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給你揉揉吧!”
“哦,好啊!”少年的心緒顯得平穩,淡淡回了一聲,閒聊久已,如入大徹大悟之境,做何事都符合天道自然,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女子。女子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撫摸在了少年的雙肩。
就在這時,桑海的聲音響了起來。
“喂,我說還有五分鐘就放學了,張梓我雖然幫你打了照應你還是回個教室如何···咦,我是不是不該打擾你們?”
“沒沒沒!”
“桑先生你在說什麼啊?”少年和女子很快地分開,皆訕訕地笑了笑,約定了週末相見。徐瑩說張梓送了思雅那麼多多肉可得送她幾個,張梓滿嘴答應,胡說八道了一番,就下了天台,往教室走去。
天臺上,桑先生無奈搖了搖頭,裝作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看見,朝著徐瑩揚了揚手中的手機,揚長而去。
“我老婆叫我趕快回家,我先走了啊!”
是夜,天臺上只剩下一名女子,靜靜地看著夜空,偶爾看看星空下的卓越樓,那裡的學子進進出出。待到學生走得多了,也下了天台。
————
這一次交談,持續了兩節課之久,中途桑海去了二十三班,給上課的老師說了張梓有事,任課老師倒是有些意外,張梓能有什麼事需要桑大校長親自來解釋的,不過也不會去追問。校長發話了,照做就完事了。
兩節課裡,劍客們一直竊竊私語。
臨近放學,張梓終於回來了,臺上的老師十幾分鍾前就宣佈了自習,看張梓回來僅僅點了點頭,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兩分鍾後,下課鈴響了起來,整個教室陷入了聲音的浪潮,而這時,尚心也關上了書本,問道,“對了張梓,你去幹什麼了啊?”
“望月有感啊!還能幹什麼。”張梓想起天臺上和徐瑩待著的一個半小時,閒聊的時候,也確實會看著星空,說一聲,今夜的月亮可真圓呢!
聞言,尚心有些埋怨地跺了跺腳,收拾了書包便出了教室。一旁的陳思雅,哈哈大笑著,像是取得了一場勝利,抬起了高傲的頭顱。
只剩下原地張梓一人,不明所以,如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女生麼心思多,他也不去在意。看了看課桌裡剩餘的兩盆多肉,想了想家裡似乎有一盆大概叫霞美人的多肉,美人配徐瑩豈不美哉。不過她說的可不僅僅是要一盆,那家裡很美的多肉還有什麼,春萌,晚霞之舞,吹雪之松錦,碧桃,藍精靈,吸財樹,雅樂之舞,金枝玉葉···
“嗯,回去好好想想,霞美人這幾天精心護理護理。再買一個禮盒吧,霞美人在C位,周圍另外八個多肉,嗯,得想想怎麼搭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