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二百四十九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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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萬年, 滄海桑田。此生至景,存乎人間。

光點斑斕,連綿成奔流的長河, 從萬物身上升起,環繞著混沌木的樹身旋轉。恍若倒懸的銀河化作輕紗, 覆蓋住千瘡百孔的地球表面。

旋轉不息,振動擴散。宇宙中的星辰光芒驟放, 鏤於混沌木的星斗搖落光輝。好似極地的永夜降臨,又如晨曦的旭日初誕,時間與空間失去了桎梏,將浩渺的一切呈現在眾生眼前。

能量相牽, 脈絡接連。萬物的心臟在同一時刻跳動, 和著地球的呼吸,融著揚升的信念,烽火凋謝,花木綻開。滿目瘡痍的世界溫暖如斯, 猶如抵達了彼岸, 沐浴著天堂般的聖潔。

眼眶發酸,是淚水的傾落。

蜉蝣一生得見朝夕,是破局命運之後應得的獎勵。

他們贏了, 贏得了生存, 贏得了未來!

光的長河浸透了每一個角落,有魚躍出水面,有鷹振翅挺胸,更有虎豹發出長嘯,彷彿在迎接新紀元的到來,又像是在慶賀聖者的誕生。

只見混沌木的頂端, 巨大的人形實像伸出手,托住了散發著淡金色光的司諾城。白色與金色交匯的瞬間,彷彿是億萬載光陰的倒轉,將遙遠時空的畫面再度復現。

遮天蔽日的聖樹之端,有光精靈安坐其上,他向著光、沐著風,目光放柔,看得很遠很遠……

今時今日,長寂於宇宙的神木終是遇見了命定的精靈,譬如蜂遇見花、魚入了水,而他找到了紮根的土壤。

這是因果的羈絆,也是命運的饋贈。

脫離輪迴之後,紀斯距離成聖只差一線。但他從始至終都明白,“一線”往往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留在原地,已經無法讓任何人變強。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脫離了輪迴小隊,前往各個世界去追尋本真的大道。隊裡有些人尚不明白分離的意義,只以為是養老的生活開始,總算可以喘一口氣了;有些人似懂非懂,全憑著直覺往前進發,悍然無畏。

唯有他一直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在做什麼、能成為什麼!

償還一段因果是真,卻是他大局中最粗淺的一步。而以地球為基點、撼動整個宇宙的根基,藉助大量因果的反饋來成為全新的大道,化作真正的聖者,才是他最根本、最野性的目的。

很明顯,他贏了。

他終成最大的贏家,但他不願步上大道的後塵。紀斯選擇擁有人性,並讓司諾城成為他的枷鎖。

“無敵”二字,其實是對最強者最大的詛咒。前路漫漫,時光悠悠,他想與人性同行,通往本源的最初。

當司諾城說出“與你同舟”時,神與人的契約終是落成。

心與心的壁壘陡然被打破,意與意的連結將通靈開放,地球冗長的億萬載歷史倏忽重現,凝成一幀幀能讓人的大腦讀懂,卻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畫面。

像是走馬燈,每一幅畫面的閃過,人都能知道是什麼,可不知道為何會知道……但他們明白,這是情感的共鳴,也是地球的語言。

一如紀斯所說,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初誕,神靈萬千。

後因點滴惡果的積累,龍鳳大戰。至此,通天梯開始閉合,鴻鈞合道,女媧補天。曾經的神靈就像如今的覺醒者,拼卻所有只為了一線生機……

文明之花盛開,開了又謝。紀元覆滅了再來,然而後人復哀後人卻不思己過,還是讓悲劇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

他們看見神明隕落,看見通天梯塌,看見大修時代的輝煌,又更迭到三眼世界的沒落。人類換了一茬又一茬,大災劫的形式換了一種又一種,循環往復,因果從不曾停歇。

直至,外星侵略者覆滅全人類,而地球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期。

世界無聲,萬物沉寂,有一種濃重的悲哀溢滿他們的心頭。不知為何,他們像是聽見了死神的嘆息。

數億載後,海洋再次孕育了生命,恐龍出現於地球之上。可在生命進化的分岔路口,小行星撞擊地球的天災覆滅了龍人的誕生……之後,猿猴得到了機緣,人類重返地球。

幾經波折,萬般跌宕。46億年冗長沉痛的記憶,哪怕只是幾個拼湊的片段,都讓處於通靈狀態中的人潸然淚下。

他們說不出心中的感受,語言在此刻是如此蒼白無力,只知道自己的一生汲汲營營,為了物質和利益,放棄了太多太多,錯過了幾十年中的無數美好。

歷史的齒輪,歲月的洪荒。將世界的一切放大在人的面前,他們真切地發現人類的渺小。

萬物之靈長,說得太大也太假。人類沉浸在“主宰者”的幻象中太久,已經忘記了與萬物、與自然、與地球,乃至與自己的相處。

迴歸本我吧!

找回自己吧!

狂風忽而吹起,浮於地表的能量猛地拔升了一層。界門與界門相繼閉合,人間的汙濁被大批清洗,揚升的力量滋養了混沌木的根系,只見紀斯那巨大的人形實像含笑閉目,漸漸從實像轉為虛影。

託著司諾城的手化作了白色的巨木,紀斯張開雙臂後仰,竟是從混沌木中脫胎而出,變成了籠罩整個宇宙的光。

這一秒,龐大的混沌木從中間裂成兩半,變成了兩棵白色的神樹。它們沿著地球的弧狀表面生長,枝丫盤錯收攏,慢慢攏成了一雙白色的大手。

那是紀斯的手,修長雅緻,骨節分明。

他像是攏住一顆水晶球似的,溫柔地將整個地球託在了手裡。而在這枚行星之上,有精靈散發著淡淡的金輝,正與白光交相輝映。

融合振動,維度拔升!

宇宙的力量在向他們匯聚,生命的高歌從多重空間傳來。沒有所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萬事萬物像是化作了一場電影,他們成了看電影的人,能隨意將進度條拉向開始與終結。

是終點也是起點,是回溯也是未來。

地球在發光,人類在發光,無窮無盡的振動往這方空間回饋,而籠罩著他們的光升騰往上,與流動的生命體融在一起,又一點點勾勒成熟悉的人形……

黑髮白袍,銀冠權杖。

紀斯睜開眼的瞬間,萬物甦醒,黑暗沉眠。成聖的感覺,其實與曾經的每一次突破都沒什麼區別。

他將命運交還給人類,而人類開拓了新的紀元。同時,他也擁有了全新的明天。

“司諾城。”他輕笑道。

淡淡的金光凝成人形,司諾城回道:“我在你身邊。”

嗯,大道寂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

終戰結束之後,地球復歸了平靜。除了界門消失、惡魔不再、地形全變外,似乎跟平時沒多少區別。只是,當人類開始收拾戰場、為戰友斂屍時,沉重的哀慼還是籠上心頭。

但他們也明白,有時候死亡不是終結。歲月久長,皮囊會在磋磨中死去,而靈魂與靈魂終會再遇。

第一天到第三天,人們收拾戰場、整頓殘局。地下城的活人陸續迴歸地表,聯盟統計著傷亡人員,長長的黑白名單鋪了一地。

參戰的動物回到了森林和沙漠,但它們沒帶回同類的屍骨。不同於人類,動物認為腐化於大自然是生命迴圈的一節,天生地養,自當迴歸。

它們離開了,人類還在收拾。

第四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學家開始彙報地形地貌的變動。南極裂成了群島,大澳碎成了八瓣,亞歐板塊分離,著名的山脈斷了十九條,成形幾千年的裂谷被夷為平地……

第五天,倖存的衛星開始工作,癱瘓的信息網絡重新連起。可活人們發現,聯盟的社交賬號近一半呈黑白色,那是賬號主人離世的證明。

悲喜相通,共情相融。無聲的默哀在網路上蔓延,不久後,有野花被人裝束,放在了戰場的焦土上。

送花的人越來越多,發黑的焦土匯成了花海,鋪滿了死者通向往生的路途。

第六天人類籌備了一場肅穆的葬禮,致英雄,致戰爭,致地球。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生者還在,未來尤可期。他們會砥礪前行,向著更廣袤的星辰大海,而不是囿於原地、止步不前。

第七天,人類的新紀元開篇,定為“元年”。

聖經中,上帝以七日創世。在今日,人類以七日重整旗鼓。歷史的發展就像一個環,被創造的人類終是成了上帝,但他們不再認為自己就是上帝。

揚升與蛻變,在乎靈魂也在乎思想。人類本心的覺悟,會締造史無前例的輝煌。

“我們需要思考生命的重量,也要重塑善惡的邊界。”霍丞鷹的聲音蒼老而厚重,一字一句敲擊在聆聽者的耳邊,“經歷過這一次保衛戰爭,我們必須重新找準‘人’之於自然、萬物和地球的定位。”

“如果我們肆無忌憚地揮霍資源,最終還是會重蹈覆轍。地球保衛戰不會過去,它將存於歷史,存於現在,也存於更遙遠的以後。我們是後人的前人,但也是前人的後人,是過去和未來的過渡,是新舊更替間的變革。”

“我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成就或好或壞的人間。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古人反覆說起的道理,曾經聽著煩,如今才明悟大義。

“砥礪前行,天佑眾生。”

霍丞鷹最後的話音落下,場內外的掌聲久久不息。至此,他們會將悲傷沉澱,懷抱著亡者的期待,沐浴著下一輩的注視,所向披靡。

獨屬於人類的全新未來,才剛剛開始。

……

中洲沿海,原鯨渡港邊際,潮起潮落。

紀斯與司諾城站在海邊,迎著海風的腥鹹,眺望自由自在的海鳥,忽而覺得海闊天空,已成靈魂的大自在。

紀斯訴說著往事,細數自己經歷過的種種。司諾城聽著聽著就笑了,眉眼萬分柔和:“……所以,你本是個衣食無憂的貴公子。因為經歷的奇葩太多,才造就了今天的聖者?”

“嗯,現在是放下了。”紀斯一笑,“當初聽見‘性情大變’四個字,真是令我不寒而慄。只想手起刀落,結束了這些個禍患。”

司諾城大笑出聲,眼見紀斯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權杖,這才連連告饒。

恰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全世界的人都想見你們,你們倒好,居然來海邊度假了。”是司逸歌,她正單手叉腰站在不遠處,含笑望著兩人,“阿城,阿斯,大戰竣工,要不要去慶祝一番?”

紀斯和司諾城回頭,就見他們的隊友一個個冒了出來,正站在司逸歌的身邊看向他們。

“城哥,鯨渡港的酒吧重啟了,這次說什麼都不好使,你必須唱歌!”姜啟寧大呼小叫,“不然你也太春風得意了,我羨慕嫉妒恨!”

“很難不贊同!”俞銘洋大聲道,“這次你休想灌醉我們,不論如何你都得唱歌!紀斯也是,別以為成聖了就能跑,開口唱開口唱!”

邵修笑著湊熱鬧,卓無涯溫柔地望著他。祁辛黎這社畜走哪兒都抱著筆記本,聞言還嫌棄道:“這次你們自己點歌,我不負責。還有,別讓俞銘洋開口唱了,難聽得要死。”

俞銘洋發出了抗議,最後遭到全體隊友的無情鎮壓。

“蚩尤,唱歌是什麼?”大熊貓鉗住拉基的肩膀,又開始瘋狂晃動,“能吃嗎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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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我不是蚩尤!”拉基覺得自己帥了一輩子,最後栽在熊手裡真是因果報應,“我是拉基!拉基!拉——基——”

“蚩尤,我不允許你說自己是垃圾。”

拉基:……國寶,我給你跪了行不行。

南雅又拔高了一截個頭,正與自己的兄長諾布林說著什麼。兩人似乎在比拼誰中文說得好,一堆稀奇古怪的火星語冒出來,還逼索蒙做點評。

可憐索蒙不通中文,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投向烏拉的阿芙羅拉,後者微微一笑:“是什麼讓你覺得我能聽懂他們兩個自創的語言?”

索蒙:……

沉默片刻,索蒙道:“你們兩個說得都很差,從幼兒園開始重新學吧。”

南雅和諾布林:……

熟悉的隊友,熟悉的面孔。江梓楹和沈雲霆帶來了燕京大隊,鋼兵等人爆發出爽朗的笑聲。姜啟寧和俞銘洋商量著該怎麼吃瓜坑人,拉基拒絕跟大熊貓一起嗷嗚,最終被熊貓追得滿沙灘亂跑。

“你倆還要膩歪多久,走了啊!”

司逸歌甩了後方的兩人一眼,伸手指向鯨渡港的鬧市區:“小吃街也開了,饞不死你們。”

眾人在向他們招手。不論他們的身份變幻,無論他們的地位如何,在隊友的眼裡,他們是摯友,也只是摯友。

紀斯與司諾城相視一笑,均是無可奈何地搖頭,隨後抬腳朝他們走去。

神讓人見識了宇宙的浩瀚,而人讓神擁抱了情感的完整。樹,在人性的溫暖處,深深紮根。

他們一起走向了人間,匯入煙火的浪潮。這一路行來的鉛華,在此刻熠熠閃光。

“你真要唱歌?”紀斯道。

“當然。”

“唱什麼?”紀斯摸索下巴,“如果是鬼哭狼嚎的那一類,我就不聽了。”

司諾城輕笑:“是兩年前的歌,叫《表白》。”

紀斯一頓。

“我沒有對誰說過喜歡和愛,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表白。”在喧鬧之中,司諾城看向紀斯,“之前讓你搶了先,現在我是不肯落後了。”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他們從未對彼此說過“我愛你”,之於靈魂伴侶而言,再多的語言也比不上靈魂的一次共鳴。有些情感無需透過聲音的傳遞,因為心扉的敞開,已經說盡了所有要說的話。

兩相對視,付之一笑。

“你喜歡婚禮嗎?”司諾城道,“我的鑽戒準備好了,你要中式還是西式,還是兩個都要?”

紀斯挑眉:“繁文縟節,聽上去工程浩大,對人事大動干戈,很煩。”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司諾城頷首。

紀斯不語,彷彿根本沒在乎司諾城在說什麼話。

司諾城暗歎紀斯不愧不是人,凡是人要走的程式一概不走,連一點嚮往的心也沒有。果然,物質留不住他,俗禮他不在乎,唯有真心一顆付出,對方才認真起來。

他不再提此事,卻不想——

直至走到了酒吧門口,紀斯的宙心權杖忽然傾斜,敲了一記他的後背。在他的回眸中,紀斯一本正經道:“你那個戒指……讓我看看。”

司諾城:……

“倒是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神仙的還是妖怪的?”紀斯很自然地問道,“我的星際戰艦已經準備好了,你覺得是拿來撒玫瑰好,還是撒牡丹好?”

司諾城:……論攀比,是你贏了。請牢記:,網址手機版m.電腦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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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肝媽其他書
當人類最強轉生成狗 自從我承包了大黑貓這財迷[綜] [綜]自從我撿到了殺生丸這白富美 [綜]自從我接手了本丸這群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