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記得在凡塵，歷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屈原曾有過一首天問，第一句便是“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整首詩有一千五百字，對天文、地理、歷史、哲學，共提了一百七十多個問題。

屈原當年想得到“天地永珍之理，存亡興廢之瑞，賢兇善惡之報，神奇鬼怪之說”的答案。

只是，想必他窮極一生，直至投江自盡，也沒有答案吧！

而此刻，了塵用這天問劍訣，又想得到什麼答案呢？是人生而為何？還是修道者究竟何去何從？

在幽雲谷之內的修道者，作為虞舜欲成就天下之大同的受害者，了塵這些年也在尋找一個答案吧！

一個欲讓這些修道者有一個圓滿結局的答案。

可是，真的是什麼事情都能有解決之道麼？這大概類似於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吧！

即便是結局並不圓滿，我們也只能承受。

天際之上，此時風雷大作。

上古遺留下來的三人已經鬥在一處，歡兜的颶風、蠱毒攻擊極猛，顏玄彬也是天雷訣和無妄天雷交相使用。

颶風和天雷一時充斥整個山谷，谷內眾人猝不及防，一時死傷甚重。

所幸師破天及時用雲天破一鏡擋住一部分攻擊，而蘇慕、弘一兩人聯手也招架住了攻向蜀山和蓬萊的颶風和天雷。

歡兜和顏玄彬全力出手之下，已經顧不得下面這些人的安危了。

然而，他們招數用盡，仍然奈何不得了塵，了塵天問劍訣一經施展，周身電光環繞，任何風雷都無法近他周身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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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是了塵，顏玄彬和歡兜也驚詫萬分，即便是大羅金仙也不能如此無視他們全力的攻擊。

其他人也還罷了，都在為了塵驚世駭俗的法力吃驚，蘇慕卻看出了點不同。

了塵的氣色又恢復到了受傷之前的樣子，他受通逸重創，此時本該到了法力衰竭的時候。

然而，他此時的法力卻更勝以往，這根本就有違常理。

捨身問道？蘇慕想到這個嚇了一跳，駱衣方才以捨身問道重創通逸，可他自己如今傷勢似乎還重於通逸，而師祖已經是幾近油盡燈枯之時，那他還能活命麼？

蘇慕前踏一步，幾乎就要出手，但到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人終將一死，即便是你透過其他途徑，獲得長生，如了塵、如歡兜、如顏玄彬，也已經失去了人生意義。

了塵獨忍孤寂三千年，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敢動情，和行屍走肉有何分別。

歡兜將元神寄託到了海鳥身上，人不人妖不妖，更是被仇恨折磨了三千年。

顏玄彬為了苟延殘喘，不得不噬魂奪命，為了報復不傳長生術的了塵，也為成為世間的主宰，苦心經營，活得何嘗輕鬆過。

這大概是他想要的結果吧！

了塵催動了最大法力，天際烏雲層層而來，圍的整個山谷都要透不過氣了，他周身電光之耀眼，卻刺得眾人睜不開眼。

在這樣的法術面前，歡兜他們如何會有勝算。

顏玄彬心底生出了懼意，他看出了塵是打算玉石俱焚了，想找機會逃走。

了塵驟然到他面前，道:“怎麼？還沒逃夠麼？”顏玄彬大駭，吼道:“你真是怪物。”

他雙手亂揮，無數道的閃電射向了塵，然而那閃電對了塵似乎毫無作用，了塵把手伸到顏玄彬面前，道:“不要掙扎了，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他手掌璀璨一亮，一道閃電正中顏玄彬，顏玄彬慘叫一聲，渾身焦黑，從空中跌落。

歡兜見顏玄彬瞬間隕命，固然驚懼，可他心中更多的卻是對天道的憤恨。

為什麼他們三苗部落，九黎後裔，就非要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呢？

從軒轅皇帝打敗蚩尤，到虞舜擊敗他，放逐三苗於三危山，族人從黃河流域，遷到長江流域，再到廣佈南疆，那一次不是用血和淚寫出來的歷史？

為什麼非要是他們三苗？

這次欲讓師破天他們這些人重返人間，也那麼難麼？

他大喝一聲，全力對了塵出手，長啄中射出一團團的黑氣，黑氣如同激射出的石頭正中了塵。

歡兜不由一愕，以了塵此時的法力，他不可能躲不過。

了塵口中頓時留出黑血，他看著歡兜，輕輕道:“你的族人會有一個好的未來。”

然後，墨陽劍劃破天際，歡兜的喉嚨現出一條細細的口子，他對了塵點了點頭，隨即便從空中跌落。

他知道了塵是故意承受他的攻擊，這個活得累了的人想要死在自己的手上，好化解自己的仇恨。

所以，在最後一刻，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這一生是到了結束的時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