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破天一拂袖，一陣風刮過，把地上殘餘的九幽地火清理乾淨，席地而坐，道：“我們坐下聊會怎麼樣？”他態度誠懇，蘇慕怔了一下，就坐下了。

饕餮蹲在師破天身旁，安靜多了，師破天道：“我們就聊一下我們的先祖蚩尤吧！”他頓了一下，又道：“他大概已經被你們妖魔化了吧！你便和我說說凡塵中人普遍認為他是怎麼樣的人！”

蘇慕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妖魔化是什麼意思，只好如實道：“相傳蚩尤面如牛首，背生雙翅，四目六手，耳鬢如劍戟，頭有角，還說他…他是天下兵荒馬亂的禍首。”說到最後，蘇慕小心翼翼，唯恐觸到師破天的痛處，畢竟蚩尤是師破天的先祖。

其實，在凡塵蚩尤幾乎是邪魔的代名詞，十惡不赦的異端邪派，蘇慕想了一下，沒敢把這些都說出來。

師破天神色淡然，笑了一下，道：“你不用顧忌我的感受，成王敗寇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他被你們認為是妖魔一般的存在了吧！”

蘇慕木然點了點頭，師破天的胸襟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師破天會是他兒子的升級版，他還在想著其他的事情，師破天忽然道：“你想聽聽他的故事麼？”蘇慕趕忙點點頭。

師破天道：“由於立場不同，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相信，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他說的是世間常理，人的立場往往會決定一個人對事物的看法。

蘇慕涉世未深，還不是很明白這個道理，怔了一下，道：“怎麼會呢？我相信。”他對師破天好感大增，覺得他這樣的人不會信口胡說。

師破天淡淡一笑，道：“上古洪荒之時，蚩尤為九黎部落酋長，我們九黎部落居住並發展於黃河中下游一帶，算是最早進入農業時代的部落，”他看一眼蘇慕又道：“我說這些你信麼？”

蘇慕大為震驚，在凡塵古老相傳，華夏族世居黃河兩岸，開創了世人震驚的華夏文明，怎麼他說最先居住在黃河中下游的是九黎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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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破天看出他將信將疑，繼續道：“你不信的話也很正常，後來軒轅氏強大自西而來，兩個部落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部落首領蚩尤率眾數次大敗軒轅氏，但最終還是於涿鹿兵敗被殺，之後九黎部落衰敗，一部分歸入軒轅氏，大部開始南遷，自此我們九黎後裔開始顛沛流離，”

蘇慕膛目結舌，道：“這麼說你們是被我們趕出去的？”師破天淡然道：“可以這麼說，”他見蘇慕彷彿無法接受自己的先祖居然做出這等事，又道：“你不必覺得是罪過，那場戰爭不過是漫長歷史的一個註腳而已，如果是我們九黎部落獲勝，被趕出去的將是你們，歷史就是這樣，只時很不幸，我們是失敗者而已。”

師破天的辯解並沒有讓蘇慕感到好受一些，他想起蚩尤傳言勇不可擋，便問道：“蚩尤並不是傳說中的那個樣子吧？”師破天道：“當然，如果是那樣不就是妖怪了麼？他是我們勇於抵禦外敵的英雄，還發明了穀物種植，由於穀物種植需要育苗、移苗、壯苗，我們九黎後裔才以苗自稱，”他看一眼蘇慕揹負的墨陽劍，又道：“他還是最先發明金屬兵器的人，這是軒轅氏最初屢戰屢敗的原因。”

蘇慕嘴巴張的大大的，道：“今天真是長見識了，”他想起教自己讀書的李元亮，心想師傅不知道知不知道這些，他忽然想起蚩尤傳言是修道者鼎盛時代最出類拔萃者，問道：“那蚩尤真有傳言中的那麼厲害麼？”

師破天露出仰慕的神色道：“我們谷裡古老相傳，蚩尤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當年如果不是軒轅依託崑崙和我們交戰，你們不可能取勝的，說起來當年崑崙才是修道者中最大的門派，可惜…”

民間傳言中，均說崑崙是仙山，更有說軒軒乃是天界之主，昆吾神司天之九都，而崑崙就是通往天界之路聽他提起崑崙，蘇慕趕忙道：“可惜怎麼啦？”師破天道：“可惜，在涿鹿之戰中崑崙死傷慘重，元氣大傷，所餘的那些人或入華夏部落為官，或歸隱，到虞舜封印修道者時，居然沒有了蹤影。”

蘇慕哦了一聲，有些惋惜，師破天悵然嘆了一聲，道：“這些歷史功過是非，英雄敗寇不過一場雲煙，只是苦了那些三苗之民…”說起三苗，蘇慕忽然想起歡兜，小心地問道：“那個歡兜不是三苗王麼？”

師破天愣了一下，道：“這麼說，你見過他了，”蘇慕點了點頭，師破天嘆道：“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可憐的人，”蘇慕對他印象極壞，不可思議的啊了一聲，師破天笑道：“看來你對他印象不好，不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在我們這些九黎後裔看來，他是我們族人勇於抗爭的英雄！”

史書記載的歡兜乃是聚三苗禍亂的亂臣賊子，蘇慕他說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此話怎講？”師破天道：“虞舜時，華夏部落已經空前強大，最後還是和我們已經南遷的族人爆發出矛盾，據我們第一代谷主說當時的虞舜幾乎已經到了大乘之境，普天之下無人能擋，歡兜敢於帶領族人反抗他不是很勇敢麼？及至後來兵敗被逐，他肉身盡毀，欲投南海而死，他死不瞑目，元神附在了海鳥的身上，如今人不人妖不妖，你說他可不可憐？”

蘇慕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這麼恨虞舜，”師破天嘆道：“其實，他最可憐的地方就是因為他被仇恨禁錮了三千年，”他問蘇慕道：“你恨過一個人麼？”蘇慕點了點頭，但沒敢說，因為恨的是師昭南。

師破天繼續道：“恨過一個人的化，你就會明白那有多痛苦，而他整整恨了三千年。”蘇慕怔了一下，他恨師昭南時，真想殺之而後快，而歡兜恨的兩個人一人已死，另一人遠遠不是對手，那該是怎樣的心情？他忽然有些同情歡兜了。

蘇慕聊的很開心，一時忘了時間，師破天道：“好了，謝謝你陪我聊這麼長時間，你該走了，”他頓了一頓，道：“你的朋友來找你了。”蘇慕暗呼糟糕，他們一定擔心死了，趕忙回頭看去，只見前方霧氣中隱約現出幾個人影，正是雨嘉他們，趕忙起身往那邊跑，邊跑邊道：“老前輩我先走啦！有時間還會來找你的。”

師破天神色淡然，道：“當然，我恭候大駕。”

雨嘉看到蘇慕氣得暴跳如雷，大聲道：“好啊！你活蹦亂跳的不先去報個平安，倒有時間坐聊天，”他看一眼師破天，雖然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仍覺得他風神迥異，不禁問道：“咦，那個人是誰？”

蘇慕拉著她邊走邊道：“幽雲谷谷主，特別好的一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