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毫不顧忌還在當面的冷星雲，直接給 他貼上了廢物的標籤，冷星雲面色不變，心中只有悲哀屈辱，“在這些人面前，我可不就是個廢物麼？”

“師叔。”反倒是紫如煙撅著小嘴，立刻抗議，她在紫家，肯定十分得寵，金丹老祖面前也毫不感拘束。

“好了，我寫個條子，你拿去給司空烈看吧。”中年修士似乎也對紫如煙沒啥辦法，伸手憑空抓出一片玉簡，丟給冷星雲，然後輕拂袍袖，便將二人掃出了殿外。

“臭師叔，壞師叔！”紫如煙被掃出來後低聲咕噥著洩了幾句，然後回身對冷星雲説道：“這個玉簡你不得私閱，拿去交給司空烈，他看完自然知道該如何做的。此間事了，我半年前做的承諾也已實踐，從此再無牽拖，你這就可以自去，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若是正事，來找紫不與師叔的執事弟子即可。”

冷星雲被金丹老祖斥為廢物，只是略感到悲哀，但聽到面前俏麗佳人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説出再無牽拖等語，卻彷彿受到百倍打擊還不止。雖然此行目的達成，但卻一點都不感到高興，渾渾噩噩地拜別紫如煙後，連在南郡城中逛一逛的興致都沒有，尋到靈獸門在城中的據點，等到迴轉的貨運獸船啟程，就像個鬥敗了的公雞一般灰頭土臉地跟著踏上返回之路。

“胖子你怎麼回來得那麼快？”

“我沒等他接見，是把玉簡交給他家修士轉呈的。”

“然後呢？司空烈怎麼説？”

“滾。”

“誒？”

“他們叫我滾……”

“……就一個字？”

“是的。”

“……”

“……”

掌門內室裡，冷星雲和程胖子對坐無語，從南郡城回來後，沒精打采的冷星雲便將那位名叫紫不與的金丹老祖所賜玉簡交給程胖子，讓他去司空莊轉交給司空烈，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冷星雲跑到南郡城告狀，司空烈會很生氣，這可以想象，但是直接把程胖子趕出來，還是大大出乎冷星雲的預料。

“掌門！程師兄！”黃和從外面疾衝進來，大聲報告，“剛才雲霧川裡的司空家修士不知為何全都撤出了，那些散修也忽然走得一個不剩！”

聽到這個訊息，冷星雲心中大石落下，禁不住哈哈大笑。

程胖子也高興地霍然站起，對冷星雲説“我再去看看。”

冷星雲擺擺手，説道：“不用去了，金丹老祖的命令，他司空烈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不聽，這次雖然我把他得罪狠了，但從今而後，他家必不敢再在雲霧川生事。此事告一段落，你把安七玄叫進來，我們三個一起參詳另一樁事。”

程胖子聽命出去，過了一會他和還有點 虛弱的安七玄一道進來，坐在冷星雲面前。冷星雲便攤開雲霧川附近的地圖，然後將南郡城到靈獸山，鎮南城到煉器城的兩條直線劃出，十字交叉點正好落在雲霧川某地，他指著那處地方，笑著對兩人説道：“你們可想到了什麼？”

“人潮匯聚，坊市？”程胖子率先反應過來。

“沒錯！正是坊市，這半年來，我一直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這次乘坐獸船從雲霧川上方飛過，這個想法才徹底成型。”冷星雲興奮地站起，侃侃而談。“紫玉門為何要將我等安排在這雲霧川？因為這裡是煉器城到鎮南城的必經之路，過路修士眾多，令他們管不勝管，煩不勝煩。不光如此，只要是狂風嶺地界去鎮南城，幾乎都要走我雲霧川經過。為何？因為西邊的紫玉門人丁單薄，對過路修士很難管理，索性一律不許透過。而東面的靈獸門呢？由於放養著各種飛行靈獸，外來修士在靈獸門境內獨自飛行，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所以這些人只有雲霧川這一條路走！我們來這雲霧川半年，幾乎天天頭頂上都有修士飛過，而這雲霧川，還不是在這條直線之上！從雲霧川各處飛越而過的修士人數，只怕是更多。我們在此處開一個坊市，或者先開一個墟市，必然會有人！而人，就是生意，就是收入！”

安七玄手指著兵站坊的位置，出疑問道：“可是這個兵站坊，也離直線不遠啊？而且司空莊，也有外來修士經過，同樣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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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胖子一把將他攔住，説道：“安師兄勿急，掌門師兄肯定自有道理。”

“我只問你一句，有更近的路，為何要繞著走？”冷星雲反問，不等安七玄接話，繼續説道：“司空莊繞的路多，而且司空烈嚴格意義上來説，是在違反紫玉門不許散修經過南楚境內的禁令，他們家風敗壞，要不就是一些喜投機取巧的散修，要不就是像陳鵬那種無路可走的散修，否則沒幾個人願意和他們做生意，根本無法和我們競爭。至於兵站坊，離死亡沼澤邊境還有整個雲霧川那麼長的距離，這樣無論是從狂風嶺那邊過來，還是從這邊過去，兵站坊的位置都沒有我們好，你看那些狂風嶺修士，飛越死亡沼澤已是筋疲力盡，以前的雲霧川，不就是他們的落腳之處麼？更別提還有靈獸山到南郡城的人，更不會繞個大圈子去那裡！”

安七玄瞪了攔他説話的程胖子一眼，衝冷星雲大聲質問道：“可是掌門師兄您別忘了，這樣的話兵站坊的生意只怕會受很大影響，您一直説受王涫大恩，今後我們的凡人居民還要借住他們那很長時間，一旦我們建立坊市，只怕在王涫那裡，您交代不過去吧？”

程胖子亦不示弱，出口辯駁道：“安師兄你也別忘了，如今我們的靈石也已花得七七八八，買風陣靈舟，買蘆葦買靈魚幼崽，還有掃蕩養殖點附近靈獸的花費，離靈魚的第一次收入還有整整兩年！難道我們就什麼都不幹，坐吃山空？”

安七玄被程胖子連番搶白，真是氣極了，衝程胖子吼道：“利之所在，義之所在，難道你要見利而忘義麼？”

“安師兄高義，我等都是俗人，自然不能入您的法眼。”程胖子冷笑道。

“你！”

“哼！”

“夠了！”冷星雲趕忙喝止吵得面紅耳赤的兩人，“事情還沒辦，自家人怎麼先吵起來了，王涫那裡，我自有辦法應付。這件事又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成的，我準備分三步走。第一步，程胖子你安排，去那處十字路口所在地調查一番，看看每天的流量到底有多少，如今已近年關，應該是一年中流量最大的時候才是。第二步，若是果真的流量巨大，我準備先立一個墟市，或者五、七日一集，或者十日一集，甚至一月一集都可，既能先試試水好再做打算，又不會刺激到王涫。第三步，建立坊市，拉紫家、趙家、王家入夥，大家互惠互利，甚至他們拿大頭，我們拿小頭都可以，否則靠我們自己，根本沒有撐下去的實力，王家得了利益，只會比他們死守兵站坊要好！王涫百年之後，他們家沒有築基修士，不可能有十全把握守住兵站坊這份基業！到時候無論如何，他們在我雲霧川還有一股，才是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王涫會明白其中利害的。”

程胖子領命退去，安七玄還坐在那生著悶氣，冷星雲並不明白他的心結，又絮絮叨叨地勸他多親近些庶務，等到他告辭離開，都不知道他到底聽沒聽進去。

冷星雲輕嘆口氣，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安七玄會對庶務這麼抗拒，以前他明明也是很積極的。

這時候虞景進來稟報，説兵站坊王家的修士剛來通知，移民隊伍已經離兵站坊不遠了。

冬天的朔風吹得人臉上生疼，天空中還有零星雪花飄過，一支近兩千人的大隊伍，艱難地行進在帝國最南端筆直寬闊的大路上。裡面男女老少都有，人人一臉疲憊之色，不少人衣衫襤褸，神色麻木，只知道跟著人潮，機械地移動著腳步。

沈凌立於道旁，面無表情地看著走過的隊伍。他身量極高，身披藏青色大氅，身板筆直矗立，如一杆標槍一般，長途遷徙形成的古銅色皮膚加上略顯粗曠的長相，也難掩眉眼中的貴氣。左手緊緊握著腰間寶劍的劍柄，一身錦袍也有些陳舊，但拾掇地極為乾淨，好幾處用極為高明的針法打了幾個補丁，不湊近仔細看，一diǎn都看不出來。

“主公！”一個老僕從佇列前方氣喘吁吁地跑近沈凌身前，“王家的領主大人就在前面，您還是儘快前去拜見為好。”

“哦？”沈凌濃眉一挑，有些疑惑地説道，“對方是男爵，我不過是個‘士’，我們以後還得仰他鼻息，他怎麼在前面等我？”

那名老者拉住沈凌的大氅一角，急道：“哎喲我的大少爺，管他為什麼，現在人家在前面，我們快去拜見，怠慢了可不好。程仙師上次來時説得明白，門裡的仙師在這裡都多得他王家的照顧，是絕不可得罪的人物。”（未完待續）